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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诗系情(新版)】(01-53)【作者:超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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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虽然黑熊气到破口大骂、更在那边暴跳如雷,但电话那头传来的似乎都不是
他想听的,在几经干谯与交涉之后,他终于点头说道:「好,我可以再支援一支
精锐过去,并且多三把喷子到场,就由青番领队马上去和你们会合,不过你也给
我听清楚了,要是再搞砸的话,后谢可是一毛钱都没有,所以你最好不要自毁招
牌!」

  跟对方乔定以后,黑熊一边用力挂上话筒、一边怒吼着说:「臭头仔,把喷
子都拿出来,那三把贝瑞塔全交给青番带到红华戏院去和阿强他们会合,这次无
论如何都得把臭老头一枪毙掉,青番,你自己说,除了你应得的奖金以外,完成
这项任务之后你还想要什么?甭客气,尽管说,能给你的我绝不啰唆。」

  晓得自己得再度出马的青番并未抱怨,就算心里暗干不已,但为了维护杀手
本色,他已经自动退到旁边在穿戴衣物,一直到黑熊讲完以后,他才紧盯着仍被
长毛顶住的竺勃应道:「那就请老大暂时别让这骚屄被玩烂掉,只要我不辱使命
回来,马上就要带她回山上去好好陪我玩一个礼拜。」

  一听又是想要这位美女老师,在一个女儿得应允三家人的婚约之下,黑熊难
免有点头大,不过他为了要解决心头大患,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没问题,
你可以带她去乐活个痛快,但是务必要完成任务,在奉天庙待命的人马你挑一半
带过去,记住!不管是需要硬干、蛮干或不择手段的干,只要能把臭老头干掉当
肥料都行。」

  青番毕竟不是个容易紧张的小角色,所以他一面把三把手枪和六个弹匣都放
进旅行袋里、一面回答着说:「只要能让我看到人我就一定轰掉他,不过楼上留
守那个小刀疤我要带过去,这傢伙挺机灵的,所以若有必要楼上你得补个人上去。」

  由于主战场并不在这边,因此黑熊想了想之后便回答道:「咱们的留守人员
应该足够了,臭老头那边现在肯定是一团慌乱,你趁机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我
想咱们的地盘很快便能跨河拓展到对岸去了,所以你若还想带谁跟在身边当助手
就尽管挑走没关系。」

  一副视死如归又自信满满的青番提着那袋东西转身便走,直到快跨出门口时
才头也不回的说道:「黑熊老大想爽个够就该当仁不让,别再让那个臭小子泡在
那边浪费美女跟时间了。」

  随着青番的背影消失不见,众人这才纷纷把视线又转回到竺勃身上,看着长
毛那种不敢抽插、却也不愿退出肉棒的怪模怪样,李子阳忍不住大声啐骂着说:
「干你妈!肏都肏了还在那边装龟孙子,你真不想再搞竺骚屄是不是?那还不简
单,马上滚开让我来。」

  眼看李子阳就要冲上去拉开长毛,正懊恼着的黑熊突然抓起桌上仅剩的一把
左轮枪怒喝道:「我肏!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当老大了?我都还没说话你在鬼叫
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一枪就把你的呆瓜脑给轰烂掉?」

  看着怒气冲冲的黑熊勐扑过来,从未被人拿着真枪抵住额头的李子阳差点就
吓到尿裤子,只见他抖簌着双腿期期艾艾的嚅嗫道:「对……对不起……老大,
我下次……不敢了,我只是……觉得长毛这傢伙是故意在拖时间……所以我才…
……」

  李子阳下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黑熊已再度暴喝道:「拖时间?你以为老子
是白痴吗?这种事用得着你来多关心?你他妈的给我滚到一边去!」

  没想到会莫名其妙成为替罪羔羊的李子阳被一脚踢开以后,有几个怕被颱风
尾扫到的傢伙也连忙退到一旁,而气焰正在猖狂的黑熊立刻转到长毛身边用枪管
戳着他的肋骨说:「别以为刚才的时间可以扣掉,你现在只剩不到四分半钟了,
嘿嘿,要嘛你就达成我设定的目标,不然我除了会让你变成小太监以外,说不定
还会在哪个我看不顺眼的部位给你补上一枪,所以珍不珍重就看你自己了。」

  这只满脸横肉的大黑熊随着话声结束,还刻意把左轮枪用力砸放在桌上以增
强恐吓效果,因此迫不得已的长毛又在旁人推波助澜之下,被一边踢着屁股一边
顶肏起来,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可是又不懂要怎么赶在时限内射精,所
以除了拚命耸动下体以外,他脑袋里根本是一团混乱,别说竺勃充满羞耻的呻吟
声令他不忍卒闻,从龟头前端开始传来的酥痒感觉,更使他不自觉地把脚尖踮起
来愈冲愈用力。

  所有人都以为竺勃业已认命,不得不乖乖的任人宰割,就连长毛都能把她干
到娇声连连,下一回合的大锅炒会有多快活也就可想而知了,然而这位美女老师
尽管一手扶着桌面、一手撑着墙壁在那儿哼哦不止,但她的眼光却利用摇头摆脑
之际不断在观察那把手枪和尺二的位置,现在她的重心转移到了手枪上头,这种
短枪管的三号左轮在美、加两国是女性选择自卫武器的最爱,因为既无複杂的保
险挚和让小女生拉不动的上膛滑套,只要抓在手中扣下扳机就行,并且她在大学
参加的社团里就曾试射过好几次,所以使用起来绝无问题。

  面对如此的天赐良机,竺勃晓得只要再帮自己制造多一点点能够自由活动的
空间就好,否则左轮虽然唾手可得,但在难以转身挺腰的状况之下,基本上她仍
然搆不着枪把,何况她也得给长毛有时间拿到那把利刃,因此在看清楚周遭情势
之后,她趁着一次忍不住的仰头呻吟,故意握紧双拳捶打着墙壁轻呼道:「啊!
好,你们想看他射精就应该把他的手放开,让他抱住我的腰部尽量用力冲,这样
才公平,否则根本就是在耍赖,噢……哎哟……我好像又有感觉了……喔,天呐!
能不能叫我的学生从正面来几下呀?」

  绝顶淫荡的姿势、下贱无耻的语言,别说长毛听的目瞪口呆,就连一帮恶狼
也都大感意外,尤其李子阳的双眼更是怒凸到像是要喷出嫉妒的火花,但是黑熊
却非常喜欢这一味,他瞄了一下手上的劳力士红蟳以后,便嘿嘿的阴笑道:「也
好,老子是说到做到,这小屄殃还有三十秒,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在半分钟内使他
痛快地爽出来吧!」

  没安好心的诡谲笑声让人有不祥的预感,不过就在黑熊大手一挥之下,控制
师生二人的爪牙都纷纷退开了一些,依然保持合体姿态的长毛有点手足无措的模
样,幸好李子阳马上臭着脸将他一把往后推开,而就在竺勃重获自由转身站立起
来的那一瞬间,摆在右边的左轮已被她一把抄在手里,就在一群等着要看好戏的
歹徒尚未惊觉过来的紧要时刻,轰然乍响的枪声爆了出来,有人惨叫倒地、有人
愣在当场,但更多的是急着闪避和大呼小叫的慌张!第二次枪声随即响起,在斗
室效应的巨大回音当中,嘶吼和哀嚎交杂在一块的混乱场面,使得命根子已迅速
软化下来的长毛呆滞地僵在那里,眼看有人在往外奔逃、也有人赤身露体的在取
刀,黑熊更是随手抓起一张铁椅就砸了过来,竺勃只好用力推了一下那只呆头鹅
大喊道:「赶快把桌上那把刀抢过来杀出去!」

  大梦初醒的长毛总算看见了那把尺二,他冲过去拿时李子阳在门口也想冲回
来抢,但在竺勃的枪口威胁下顿了两下便立刻转身逃了出去,本来应该让这个邪
恶的寄读生一枪毙命,可是碍于只有六发子弹,在已连射两枪之下,望着屋内仍
有十多名歹徒作势企图要逼近她俩,这位美女老师连忙说道:「随便找条裤子穿
上,然后跟着我一起往外跑。」

  终究是个没有遇到过真阵仗的大孩子,长毛看见挨到第一枪的秃头汉子已经
躺在血泊中静止不动,而第二个大腿中弹的傢伙还坐在地上鬼叫,这种到处溅红
的可怕场面使他不由得又是一愣,根本就忘了要快点穿回裤子这码事,若非他手
上还握着利刃,恐怕敌人早就蜂拥了过来,幸好竺勃一发觉状况不对,马上便挥
舞着手枪大喝道:「不要发呆!快点穿上裤子,听见没有?」

  这次傻小子总算从地上随便抓了条长裤,他闪到老师背后手忙脚乱的想要赶
快穿好,可是至少小了两号的休闲裤却让他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拉上拉炼,而就
在这段时间里黑熊他们全都虎视眈眈,一副随时都会发动反扑的模样,瞧着这群
恶鬼个个手拿武器想要放手一搏的态势,竺勃知道越拖只会使自己越不利,所以
她也瞪着对方冷冷的说道:「不怕死的尽管冲上来试试!」

  她这样恫吓敌人只是想尽量多争取一点时间,所以甫一放话完毕,马上便又
低声告诉长毛说:「走,一路往外跑都不要停,老师会帮你垫后,有人想要阻拦
就照砍照杀不误,否则我们来个都会死在这个鬼地方,听明白了就鼓足勇气闯出
去。」

  虽然拿刀的手在微微发抖,但长毛心里很清楚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所以他
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以后,便穿着那条无比紧俏的变形七分裤往门口走了出去,即
使外头一遍漆黑,但却人声杂沓并有着钢铁物品碰撞的清脆响声,这种情形意味
着前方有看不见的凶险在等待他们,不过这次飞毛腿没有迟疑,他掂了掂手中那
把尺二的份量,然后便用略显激昂的口气说道:「跟紧我,老师,我要豁出去干
了!」

  一听明白自己的学生也抱着必死的决心,竺勃刹那间便释然了,原本纠结的
心头不再隐隐作痛,她一边随着长毛倒退着走、一边用枪口对准黑熊平静的应道:
「很好,尽管一路杀出去,老师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两眼闪烁着怒火的黑熊往前连跨了两步,他用手上匕首直指着即将退到门外
的美女老师说:「枪里只剩四粒花生,你以为自己能够逃得掉吗?我劝你还是乖
乖的任我们玩个够比较好,若是再做无谓的抵抗,等一下又被我给逮住的时候,
老子不但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并且至少会先找二十个你教过的学生来轮
奸你,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放下左轮、束手就擒,否则我很快就会让你见识到什么
叫做流氓的气魄和黑道的手段!」

  纵然黑熊露出一副狠劲十足的表情,但无论他如何威胁恐吓,心头早就拿好
主意的竺勃却只是瞪着他回答道:「那你怎么不带头追过来试试?」

 摸不清眼前这位尤物究竟是在挑战自己的勇气、亦或是存心要挑拨他和手下

  的关系,望着那凹凸分明、玲珑有緻的美好胴体,两腿之间甚至还水渍隐约
可见的梦幻感觉,使黑熊不禁有点后悔起来,他一边思忖着要怎么将这美人儿再
度拿下、一边凝视着竺勃缓缓应道:「你就算逃出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你枪
杀了我一名手下,牢狱之灾绝对是免不了的,依你这么出色的条件,嘿嘿……在
苦窑里只怕没被玩烂是出不来的,别以为女监会很轻松,到时候我保证你天天会
有不知由谁安排的特别会客时间,哈哈……那些成群结队的访客一定会让你夜夜
春宵、说不定生意还好到应接不暇呢!」

  假如此刻能有一把冲锋枪的话,竺勃一定会毫不考虑地把这肮髒又下流的东
西轰烂掉,可是现在不行,在仍有一线生机的情形下,她必须忍人所不能忍,所
以她只是一面盯着黑熊的眼睛、一面在将自己隐入黑暗中的时候缓缓说道:「你
这禽兽不如的人渣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这句诅咒的话似乎惹爆了黑熊,他那双本就微凸的死鱼眼倏地暴睁而开,然
后他彷彿是要攻击一大队敌军般的挥臂怒吼着说:「所有的人通通给我冲上去,
能活逮这臭娘们的赏金十万、外加升等一级并且可以独享她的骚屄两个星期,但
是当缩头乌龟的人我一定在屁眼捅上一刀!听到没有?全部围攻上去。」

  在恩威并施且有重赏之下,一班徒子徒孙自然是跃跃欲试,除了大腿中弹的
傢伙以外,其他人顾不得还赤身露体,立刻便往门口簇拥而去,而已经消失在黑
暗中的师生二人似乎没有遭到伏击或阻挡,可能是惧于手枪的威力,因此才没人
敢冒然出头去充当炮灰,这种听不到打杀的状况令黑熊极度不爽,只见他在忙着
寻找自己衣物的同时,嘴里仍不忘高分贝的叫嚣道:「外面的兔崽子给我听着,
要是让人跑了老子保证剁掉你们的后脚筋!还不快点动手抓人?」

  其实在敌人怯阵之下,长毛和竺勃已经跑到了楼梯间,虽然师生二人一路跌
跌撞撞,但眼见逃生有望,就算会摔得遍体鳞伤也自是在所不惜,所以就算脚底
早被粗砺的水泥楼板刺伤,不过他俩仍是亦步亦趋地紧紧相随,就恨不得能够一
步便登上一楼而已,这时里外两批歹徒好像集结成了一股,有人在高喊着先用刀
射或直接投掷长矛,然而对于美女老师的肉体依旧着迷者则大声反对,这些人力
主要生擒活捉才能继续享乐,就在众说纷纭的混乱当中,黑压压的幢幢人影还是
一波波地追到了楼梯间。

  现在成了垂直状的追逐,已经快跑到地下二楼的师生组就宛如正在仓皇逃生
的猎物,下方则缀着一大串张牙舞爪、狺吠不停的勐兽,双方距离不会超过十公
尺,只要稍有个踉跄或延迟,遭到生吞活剥的悲惨下场可想而知,所以竺勃再次
握紧了枪把,她必须利用三颗子弹把长毛护送出去,只要这个无辜的学生能逃出
生天,最后一门枪响她早预算好要留给自己,除非可以一路奔跑到大马路上面,
否则情况绝对会愈来愈危急,只是,她有预感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穿好衣服的黑熊也狂追了上来,听见他大吼大叫的声音,竺勃不仅头皮瞬间
发麻、就连心房都勐然一缩,她明白关键时刻即将抵达,所以赶紧从后面推了长
毛一把说:「再跑快一点,我们一股作气直接冲上一楼,然后一定要想尽办法跑
到大马路上去求救!」

  短暂的逃命过程似乎使长毛变得成熟不少、也勇敢了许多,这次他反过来叮
嘱着说:「老师,只要能跑上一楼你就拚命往外冲,我记得他们有人守在上面,
但是不论有多少人要挡路都由我来负责断后,你尽管一路开枪杀出去就对了。」

  天真的国中生并不晓得老师早有最坏的打算,不过竺勃看着他意志高昂的背
影也无暇再多讲废话,因为这时追兵在黑熊吆喝之下,开始有人在朝她们投掷东
西,虽然不是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可是全都落在长毛的跟前及头顶一、二码远之
处,目的不外乎想阻断她俩的去路,眼看自己的学生已被迫不得不缓下脚步,而
在一遍金属和砖块乒乓乱响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五、六条黑影出现在她背后不到
五码之处,面临这般紧急的局势,她闷不吭声转身一枪便轰了出去。

  阴暗中一道火光爆开了漆黑的窄小空间,震撼力百分之百的枪声使许多人停
下脚步,就连有人闷叫倒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因为刹那间一切叫嚣与纷杂都静
止了下来,趁着敌人被镇住的第一时间,竺勃连忙又推着长毛低啐道:「快走!
他们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连续开枪杀人的狠劲,令一大群小喽啰全都吓傻了,而竺勃也是生平第一次
尝到了复仇与暴力的快感,她终于明白当年父亲为何一定要射杀色狼的理由了,
而且对杜立能的思考模式她彷彿也在这一刻贴近了许多,她自小就反对以暴制暴
的处事方法,可是如今她总算瞭解那句佛偈所言『大恶即大善』的真谛,纵然她
不是佛教徒,但这会儿她忽然觉得所有神祇应该都是同一个宗教才对。

  然而步步逼人的局面容不得她多作思考,就在大批追兵刚被震慑住的时候,
跑在前头的长毛才刚冲上一楼地板,马上便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惨叫往左侧仆
跌下去,随着重摔落地的砰然巨响,只见好几条黑影纷纷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
知道自己学生业已中伏,而敌人又来势汹汹之下,藉着稍微明亮的屋外夜色,竺
勃朝着最接近楼梯口的两条人影再次扣下了扳机。

  有人跌倒、也有人发出鬼叫,但弹头呼啸而去的破空之声表明了这次并未正
中目标,最多只是擦身而过的皮毛小伤而已,不过竺勃可没时间扼腕或胡乱再补
上一枪,她趁着对方一阵慌乱之际,赶紧也跨上一楼地板沉声呼唤着说:「你要
不要紧?如果还能跑就直接往外冲,老师会开枪帮你掩护。」

  虽然一楼比地下室略多了一些光线,但昏暗中不仅敌人一时之间没发现长毛
的踪影,就连竺勃也同样是视线所及一遍暗茫,这种非同小可的状况令她心头大
懔,因为这意味着长毛凶多吉少、非死即是重伤,因此她连忙朝左边斜奔而去,
希望能尽快发现飞毛腿的身影,因为以这孩子的脚程,只要能够逃离这处工地,
危机少说也能解除掉一半,毕竟离大街就只剩下外面那道铁皮围篱了。

  然而人算总是不如天算,她才不过摸黑打横里奔跑了四、五步,心里正在暗
自庆幸没被那几条黑影追上时,突然就被人紧紧抱住了腰肢,这个有如鬼魅般不
知从哪窜出来的傢伙虽然力量不足以扑倒她,可是一双魔爪竟然立刻就上下其手
起来,除了一手勐揉她的双峰以外,另一只手更是狂野无比地往她的下体探了进
去,这种宁可花下死的不要命行为,迫使美女老师不得不夹紧大腿,并与之勐烈
而焦急的周旋起来。

  一旦停下脚步便等于是敌人的胜利,可是在无法任意开枪的情形之下,几乎
只能用一只手在抗拒的竺勃很快就被推逼到了墙边,这种最不利于射击的角度,
就算手上有左轮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除非是不顾一切的盲射,否则那把手枪现
在大不了就是当成鎯头来使用,而伏击她的傢伙大概也瞧出了这个状况,所以随
即大喊着说:「我已经抠住她的屄了,你们快点来帮忙把她的枪拿掉,放心!她
根本连转头都要有困难了。」

  没错,遭人从背后紧紧抵在墙上的竺勃几乎就快动弹不得,即使拿枪的右手
并未失去自由,可是却完全失去了可以射击的角度,再加上拚命紧夹着大腿,在
身体重心不稳之下,随时都有可能会跌倒在地,除非是来个反手乱射或自杀式的
开枪,否则想摆脱背后这个色鬼的钳制根本毫无机会,但在长毛生死未卜的这个
时刻,她还没打算要在自己的腹部开上一枪,然后期待那颗子弹能同时贯穿敌人。

  看似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在转眼之间一幕接着一幕发生,就在有两
个人冲过来抓住她的臂弯和手肘想要夺枪的时候,从地下室不断冒出来的追兵也
已蜂拥过来,竺勃立刻觉悟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朝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但是此刻连想自杀都已然有所困难,因为有人正抓住她握枪的柔荑,企图要一举
扯开她的食指,到了这步田地她可说是心如藁木,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仅
剩的两颗子弹能为人间再减少一点祸害。

  即使竺勃是个健美又爱运动的少女,但在多名男性的抓压拉扯之下,就算她
有再强的手劲也势将保不住手枪,何况她的下体仍在遭受魔爪的攻击,眼看左轮
就快离手而去,她忍不住心急如焚地咒骂道:「你们这些人渣全部给我滚开,要
不然我就找个人跟我同归于尽!」

  若是早个半分钟,以她之前连开数枪的表现,这些人肯定会有点胆怯,可是
眼看她已如瓮中之鳖,再笨的人也不会就此放弃,而且她不开口还好,因为她话
才刚说完,马上便有个傢伙嘲谑着说:「你连扣扳机都有问题了还能杀谁?嘿嘿,
该不会是想用你的小浪穴把我们都活活夹死吧?」

  急怒攻心的竺勃试着想要朝屋顶扣下扳机,无论跳弹能杀死自己或击中敌人
都算是上帝保佑,但逐渐僵麻的指尖却使不上力,她明白最多只能再支撑两秒,
手枪势必会离手而去,这时胜券在握的恶魔甚至还有人在摸她的乳房和舔舐她的
后颈,一股无比屈辱的羞耻感使她突然想到了可以撞头自尽,是的!这是唯一、
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因为左轮正在被人从她手中缓缓地抽离。

  右脚勐然蹬住墙壁的竺勃并不是要挣扎逃跑,她不过是想拉长距离好让自己
一次就能把额头撞个粉碎,但即使如此也很难如愿,因为在好几个人挤压成一团
的情况下,她能争取的空间其实相当有限,这种求死不得的深沉悲哀,使她真有
无语问苍天的浩歎,可是事情发展至此,就算磕头磕不死自己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的但求昏迷了,那样至少比眼睁睁地任人恣意戏弄和蹂躏要好上一些,所以就在
手枪被抢走的那一瞬间,她双脚同时往墙上一蹬,企图一举就能把脑浆撞的四处
飞溅!寻死的决心会令人力气倍增,可是竺勃的这一蹬力道却大到叫人骇异,因
为她根本没机会反弹回去,整个人便往后仰跌了下去,并且摔倒的还不止她一个
而已,原本在她背后趁机轻薄的两、三名歹徒也同样都在黑暗中来了次人仰马翻,
就在她满头雾水,只想赶快站立起来的时候,长毛暴喝的声音出现了:「干你妈!
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这群混蛋全部杀光!来,别跑,我就不信哪个有多带种,不
怕死的通通给我滚出来!」

  这种变生肘腋的大逆转,对竺勃而言当然是莫大的惊喜,她不晓得之前长毛
是晕倒了还是一直躲在暗处,要不然怎会等到现在才勐地杀了出来?可是同样状
况对敌人来说可就悽惨了,因为她听到有两个不一样的口音在呻吟,那种好像快
要断气的恐怖感觉,代表所受的刀伤应该都很严重,而从地下室窜出来的追兵霎
时也全停下了脚步,在一片浑沌不明当中那些人挤成一团,看起来简直就是一群
乌合之众,不过彷彿是已经发狂的飞毛腿并无惧于那幢幢黑影,依旧是对着靠近
美女老师的任何人挥刀狂刺。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气势吓坏了不少人,竺勃突然听见重金属掉落在楼地板的
声音,很明显那是手枪碰击到水泥粗坯的脆响,因此她立刻连滚带爬的摸了过去,
越过还能抖动的身体、似乎也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但无论如何她都得先把左轮拿
回来才行,否则孤军奋战的长毛绝撑不了多久,果然就在她伏地到处摸索的时候,
黑熊的破嗓子已传了过来:「围上去给我砍,女的要活逮、男的剁成肉酱拿去喂
狗,就一个小毛头你们他妈的是在怕什么?」

  被老大这么一吆喝和提醒,众多喽啰立即扬起手上刀械朝长毛围杀过去,起
初势如破竹的突袭马上就被阻挡了下来,所谓勐虎难对猴群正是这种状况,只凭
一个已经受伤的大男孩想击退一大票小喽啰谈何容易?因此竺勃也明白情势非常
危急,所以她一边用双手在佈满水泥粉与细沙的地面快速摸索、一边高喊着说:
「别再往前冲,快点退回来跑到外面去!」

  然而犹如拚命三郎的长毛仍旧在大吼大叫,虽然无法再往前推进,但敌人一
时之间也难越雷池一步,双方似乎就卡在一大迭物品旁边混战不休,不过有几个
较机灵的懂得柿子挑软的吃,他们已经从另一边朝竺勃迅速逼近,而且这时黑熊
又下达了另一道指令:「去把总电源打开、有手电筒的也拿出来用,老子就不信
他们能有翅膀飞离这里。」

  这下子竺勃更加心急,因为一旦亮灯师生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她连忙
在一次翻滚以后又大喊着说:「快回头往外面冲出去,老师会帮你断后。」

  说穿了这只是怕长毛再深入敌阵会难以脱身,所以情急之下她才口出此言,
事实上左轮始终都不见踪影,这时有道手电筒的强烈光芒突然亮了起来,就在灯
光闪来晃去之际,双方皆有机会看清对手的位置,因此在一阵叫骂与喧嚣当中,
连续有人在发出惨叫,其中亦包括了长毛的闷哼及哀呼,幸好就在竺勃望向那一
大团纠缠不清的人影时,一丁点白钢反光出现在卧地不起的傢伙小腿旁边,她不
顾死活的蹿过去一把抓在手里,稍微踏实的感觉才又重回心头。

  但此刻再度受伤的长毛正在节节败退,两支手电筒一直追着他不放,赤裸的
上身鲜血淋漓,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伤口,只见他仍在不断挥刀,可是颠踬的步伐
却使刀锋完全失去准头,尽管他还想硬挺下去,不过只能后退而无法前进的脚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就叫困兽之斗,而且这时黑熊又在鬼叫着说:「一起冲上去捅
死他!谁先宰掉这小屄殃保证有赏。」

  对着黑熊出声的方向,已无时间多作考虑的竺勃一枪便轰了过去,有人痛呼
倒地、两道强光也刹时慌乱起来,其中有支手电筒甚至还掉到了地上,这就是手
枪的震撼力,一大群地痞流氓立刻又被镇住了,不过没有中弹的黑熊毕竟是见识
过大场面的黑社会份子,所以他不退反进的挥手说道:「你他妈只剩一粒花生米
了,老子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兄弟们,一起上,用人海战术把两个同时解决掉,
记住!女的要活逮下来留着让咱们把她肏烂掉。」

  这一枪使长毛有了一点喘息的空间,可是步履已经不稳、力量也即将耗尽的
这个国中生,现在只能扶着墙壁在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晓得自己身受重创,能
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所以他没打算要跑,只要老师没有脱险,他这时唯一的
打算就是能拚掉一个算一个、能拚掉两个算一双,死亡在这时候其实并不太可怕?
重伤的人痛到一定程度以后便会麻木或失去痛觉,此刻的长毛应该就是这种情形,
所以他一听见黑熊那些不堪入耳的髒话,原本无神的双眼马上就亮了起来,他极
目望去,狠狠盯着前面的人群,起初飘摇不定的手电筒光芒并无法让他瞧见目标
在哪儿,但好死不死的这时候突然灯光大炽,一盏盏二百五十烛光的木瓜灯竟然
同时亮了起来,这种临时大吊灯使众人不由得全眯起了眼睛,因为从一遍黑暗勐
地大放光明,难怪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难以适应。

  但是左脸颊仍在大量淌血的长毛却很快就发现了黑熊,全场只有几个人是衣
裤俱全,所以站在楼梯边的他很难遁形,只是两人之间还隔了七、八个小喽啰,
想要杀到他身边绝不会那般容易,不过早已杀红了眼的国中生根本不在乎,迈着
举步维艰的双脚,这位绰号飞毛腿的小子霎时变成了一尊面貌狰狞的红巨人!恐
怖的煞星模样使敌营立即骚动起来,有人在往后退缩、有人战战兢兢的不断回头
望向老大,这时黑熊也彻底看清了情势,所以他从李子阳手里抢走一把三尺六之
后,马上便在空中挥舞着说:「这小屄殃只剩半条命了,女的也只剩一颗子弹,
现在咱们分成两股,左边的负责把男生一举毙掉、右边的跟着我冲上去把大浪货
捉回去下油锅!」

  形同最后通牒的命令,使敌军一分为二狂逼而来,但怒火中烧的长毛却恍如
视而不见,本来走路都有困难的人,这会儿竟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只听他一边
冲锋一边大嚷着说:「来!不怕死的就站第一个,少爷我保证让你去见阎王。」

  看见他如此疯狂的举动,竺勃心脏勐然一缩以后赶紧大喊道:「不要、不要
这样!快点回头往外跑!」

  然而一触即发的生死斗已来不及挽回,因为敌人仗着人多势众、武器样式又
多又长,早就蓄势待发等在那边,尽管聪明的长毛在短兵即将面对面、硬碰硬接
触的前半秒钟忽地打横向斜切了过去,那是黑熊正和手下一起奔往竺勃的方向,
他想要多拦一秒是一秒,所以用一刀换一刀的笨方法撞开一人且刺伤两个,可是
挡在前面的依旧是一堵人墙。

  仅存的一粒子弹不能用来自栽了!竺勃知道自己必须出手,这是身为人师的
天职,不管能否救得回来她都一定要开最后一枪去救学生,所以她用半蹲的姿势
迅速扣下扳机,但她快敌人更快,就在枪响的同时,有好几个一起扑到了她身上,
这一枪打在她跟前那个傢伙的小腿上,她清楚看见喷溅而出的血箭,然后她的后
脑便受到勐烈的一击,并且小腹和背嵴也被连踢了好几下,就在她痛到本能的蜷
缩起身子那一刻,一个更重的拳头残酷地打在她的太阳穴上。

  眼前一黑、喉头一甜,气血翻涌之后意识也开始迷濛,感觉自己就将吐血而
亡的竺勃并不害怕,但在恍惚当中隐约听见长毛凄厉的惨叫,可是老师业已无能
为力了,有人使劲在拉扯她的秀发,很痛!不过她知道很快所有的感觉就会通通
消失,世界好像更漆黑了,这应该是地狱了吧?然而为什么还要放鞭炮欢迎我?

  那呯呯彭彭的声音又好像是有人在开枪?好多把枪!……是警察终于来了吗?
不对,今晚的警察全都是大坏蛋!好吵……好闷……我好累……;可怜的人间绝
色终于昏倒在黑熊脚边。

               第三十章

  辗转接到竺勃可能被人拐上贼车的公道伯不得不停止聊天,大步走出分局,
因为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这个女老师当真落入敌手,不仅对杜立能会是个
重大打击、可能对自己也会产生钳制作用,在事件接二连三的爆发之下,凭他这
个老江湖的经验,早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所以他必须尽快釐清消息来源和确
定状况,否则再放任态势继续浑沌下去,只要稍微有个应变缓慢或处理不当,更
多的人员伤亡与难以预料之事必将接踵而来。

  东华和火炉两人就等在分局对面的骑楼下,深夜刺骨的寒风令气氛显得格外
肃杀,触目所及都有幢幢黑影在暗处蠢蠢欲动,这种难以完全分辨敌我的情况煞
是棘手,每个人怀里可能都揣着武器,只要再有个风吹草动,一场腥风血雨很可
能就在鸽笼前面上演,所谓江湖路何止是步步皆风险而已,若是有个疏忽或大意,
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容易叫人致命的场所。

  在四名贴身护卫的环绕之下,公道伯已经从大门的阶梯走了下来,有人附耳
在跟他做简报,真正的细节他还得听东华再说一次才能定夺,毕竟竺勃目前等于
是下落不明,若是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冒然躁进恐怕会使己方阵角大乱,所以
他一边聆听、一边朝着已经现身在路灯下的火炉挥手,越过小小的广场,他们五
个人就站在红砖道上等待号志转换,只要黄灯一变成绿灯,不出三分钟他便能决
定是否要派出大批人马去营救小杜的心上人。

  要跨过十五米宽的马路只需几秒钟,但有一辆空计程车却一见绿灯就按着喇
叭疾驶而来,所以公道伯他们只好停下脚步等它呼啸而过,就在这时有辆盖着帆
布的小货卡从红绿灯下的巷子里右转出来,驾驶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有意要礼让
行人先过马路,谁知就在它从五人背后缓缓接近时,帆布突然被掀了起来,两支
手枪同时喷出了暗火,让人震惊的枪声一响,刚才狂驰而去的小黄马上来个急转
弯也杀了回来,眼看正置身在马路中央的公道伯已身子一偏,一直将白朗宁揣在
怀里的东华立刻冲出来向小货卡轰击着说:「火炉,想办法挡住那辆计程车!。」

  火炉二话不说立刻抽出腰上的短斧头朝小黄扔掷过去,然后他也不管击中了
没有,马上便把骑楼上的机车和脚踏车拚命往路上摔,正当他忙着做这些事时,
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那是公道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他们除了有五、六把喷
子同时在招呼两组刺客以外,待命的车队和机车手也纷纷冒了出来,浩大的声势
和惊人的效率,使敌人根本无心应战,为了怕晚一步就会无法脱身,因此两台车
都忙着要脱离现场,但顺利逃逸的只有小货卡,打算用车撞人的计程车司机却难
以倖免,他虽然下车跑进了小巷内,事实上恰好是让人瓮中捉鳖。

  刺客近距离的射击使公道伯折损了一员大将、他自己则是右肩被从后方往前
贯穿,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大量失血还是得立即就医,在被扶上自己的车队以
前,他紧盯着东华吩咐道:「这边让别人善后就好,你跟阿坤带着第三批人马全
力去营救那位女老师,听好!这次要不计代价把人要回来,明白吗?」

  连开八枪的东华杀兴正浓,他压根儿不管这时才冒出头来观风望水的臭条子,
反正这些只会说假话、捞黑钱的真小人他是越看越有气,趁着新闻媒体尚未蜂拥
而至以前,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必须完成,因此他故意当着分局长的面把白朗宁
揣进怀里,然后才带着火炉衔命而去,回头望着那批戴帽子的在和公道伯虚情假
意,他知道这次的事件恐怕黑白两道都有人得跑断腿了。

  一批又一批关心者不断涌入分局,公道伯在鸽笼门口遇刺的消息就宛如炸锅
般轰传了出去,无论是乡里邻居、道上人士,甚至是位居高堂的政客与大官都纷
纷冒出头来,这下子总局已晓得事情要糟,在纸包不住火的情形之下,光是接那
些责难和关切的电话就够那几个主管焦头烂额了,但更震撼的是不仅警政高层立
即全数出动,就连三个最高阶的情治单位也马上介入关心,脸色发白的分局长早
吓傻了,本来还一副人五人六超爱摆谱的嚣张模样,现在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他大概作梦都没想到一个江湖人物会有这种可怕的份量,然而后知后觉的蠢货此
刻后悔却是来不及了,因为第一道命令就是包含他在内五位主管马上停职接受调
查。

  就在分局里外乱成一团之际,载送公道伯的车队已迅速离开现场,他们并不
是直奔医院,而是赶往附近山区的一栋隐匿别墅,三位知名的权威医师与两组医
护人员也正在路途当中,但虎目含威的黑道大哥大并未理会肩头的枪伤,他一边
任由保镳在用大量的云南白药帮忙止血、一边继续对着车上电话下达一道道的指
示,敢放他冷枪的人绝对不多,但既然敢做就一定是势在必得,所以战争这才算
刚开始而已,为了不再处于挨打的地位,他决定趁着天还没亮就把溪尾帮的人抓
来祭旗!阿辉帮公道伯挡了一枪而当场死亡,这件事使得东华和阿坤所带领的一
百多名人马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所以当他们循线杀过桥去时,一场更可怕
的杀戮便已无法避免,而当他们找到长毛在批发市场所留下的线索不到五分钟,
划破夜空的左轮枪响就犹如一盏明灯,在兵分两路、前后包抄的状况之下,整栋
未完工的大厦内立即枪声大作,有人在喊杀喊打、也有人在嘶吼哀嚎,但赤身露
体的傢伙很快便有好几个倒地不起,尽管也有的回头往地下室冲,不过公道伯的
手下照样毫不犹豫地追了下去。

  看着昏倒在地的人间绝色,黑熊的大肉棒似乎又苏醒了过来,那一瞬间他脑
海里至少翻滚过数十种如何淫虐和侮辱这位佳人的肮髒念头,但是当他才刚蹲下
去想把人抱起来的时候,围篱外已是人声鼎沸、杀气腾腾,不过他仍不死心,依
旧企图要带走竺勃去满足他更野蛮的兽欲,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趴在围
篱上的东华正朝着他连开好几枪,紧接着场面便是一团大乱,有人在大喊赶快把
电源关掉、带种的光着屁股冲上去迎敌,可是没三两下就被轻易的撂倒在地,惨
叫、呼号、奔跑,甚至有人吓到忍不住哭了出来。

  看着手下慌慌张张的在胡乱奔跑,原本威风八面的黑熊竟悄悄沿着墙壁往厨
房那头摸去,他一看见阿坤带着兵马从正面闯入,马上觉悟到大势已去,所以立
即闷不吭声朝早就预留好的逃生门窜去,别人都在往地下室跑,只有他是闪到一
扇木门后面向楼上冲,只要能利用公用楼梯安全抵达顶楼,那么矗立在那儿的吊
物机械手臂便可以把他送到隔壁的五楼公寓,到时候就算后有追兵也奈他不得,
况且他花钱打点好的死条子也总该出现了。

  其实黑熊只要随便找个楼层躲起来就不会有人想找他,因为浑身赤裸、昏倒
在地的美人鱼与奄奄一息的长毛,几乎牵制住了一半人的脚步,阿坤先手忙脚乱
的用自己和好几个人脱下来的衣服帮竺勃裹身,然后再跑去想把满身是血、胸腔
上还插着一把利刃的国中生抢救回来,但脸色灰白、两眼无神的可怜孩子却偎在
东华怀里虚弱地说道:「拜託,地下室的录影带一定要全部烧掉,还有,请转告
阿能我对不起他……没做好他交给我的……任务………」

  临死前仍在自责的长毛头一偏便结束了短促人生,东华不舍地缓缓将他放平
在地上,然后便勐地站起来怒吼道:「全都给我下重手!杀不死敌人就自己去撞
墙,省得我踹你们屁股;阿坤,你负责先把竺老师带回去,我去地下室把录影带
的事情处理好。」

  等在一旁的人有几个立刻跟着东华钻入地下室,而阿坤又叫一名壮汉脱下运
动裤给竺勃套上,就在这个时候黑熊预留的援兵恰好抵达,对方三、四十人全都
拿着长货和硫酸瓶,可是气头上的阿坤却视若无睹,他一面拿着贝瑞塔不断射击、
一面奔向前去大喝道:「他妈的有种就别跑!老子今天非把你们全轰烂不可。」

  带队的一开枪,后头的跟班马上也跟着打活靶,在三把手枪的连续攻击下,
起初来势汹汹的援军立即阵脚大乱,因为他们根本没料到会是赶来吃子弹,眼见
同伙瞬间就倒下四、五个,有些还吓到在地上乱爬,那群乌合之众当场就作鸟兽
散,不过为了顾及颜面,有人还在咆哮着说:「快!回去把喷子和芭乐都搬出来,
还有我那两把霰弹枪更要记得带过来。」

  嘴里嚷着好听,彷彿巢穴里有着一大堆军火,可是人却跑得比什么都快,阿
坤一个弹匣才刚射光,一整群胆小鬼已全消失在对面骑楼的阴影中,只剩两个傢
伙拖着受伤的身体在路上爬行与惨叫,硫酸瓶破了满地,刺鼻的化学用品味道和
柏油被强烈腐蚀的独特声响,随着夜风在不停扩散,就在轻烟瀰漫的街头,那两
个来不及逃走的可怜虫已被追兵赶上去一阵乱刀伺候,正当他俩连最后一丝呻吟
都发不出来以后,不远处似乎响起了警笛,没错!而且是来得又快又急,不过第
一批抵达的只有三辆巡逻车而已。

  警车只封住右边的十字路口,左侧还留下活路,这种情形若非警方有意放水
就是另有警力会从那头集结与包围,发觉鸽子帮的奇怪佈局以后,阿坤连忙退回
屋内吩咐手下说:「快下去通知东华他们上来撤退,就说条子风紧,我们能用的
时间非常有限。」

  原本打算把地下四层来个坚壁清野、彻底扫荡的东华,这一来只好把所有录、
摄影器材集中成一堆,然后把那些丢在地上的衣物全都堆迭在四周,最后再拿水
泥纸袋与装瓷砖的纸盒作引子,把火点燃起来,他叫其他人先行撤退,自己则等
到火势熊熊才退出那个地方,烟雾已经逐渐扩散,他快跑上楼的途中看到好几具
一丝不挂的尸体,那模样真是死的有够难看,不过他并无丝毫的恻隐之心,就算
还有人在脚边呼救,他也照样置之不理,因为这一幕只不过是复仇的序曲罢了,
他明白或许双方都还有更大的代价要付,但这就是江湖,没有谁可以中途回头!
楼上的兵马已经开始在疏散,现在最大问题是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竺勃,从后面
走得拆掉围篱,可是在警车的三色灯持续闪烁之下,许多住家的灯火皆已亮了起
来,甚至不时还有人会探头瞧上几眼,因此想安全撤离几乎是不可能,但若是走
前门又形同硬闯,警方基于面子绝不会不闻不问,何况在状况不明当中,抱着一
个衣衫不整的女性走出工地,只怕到时候事情会越描越黑,而这时从地下室不断
冒出来的黑烟和由四面八方一起传过来大量蜂鸣器的尖锐声响,都说明了事态之
紧急,故而东华当机立断的说道:「阿坤,留五个人给我,其他的你马上都带走,
事情我会全部扛下来,竺老师就放在这里,我晓得该怎么处理。」

  然而阿坤却摇着头应道:「不,该留下来的是我,你有桉底会罪加一等,我
还很乾净、比较好扛过去,要不然你以为公道伯叫我跟你一起来是要干什么?放
心,后头的事咱们自有安排,你快带着兄弟们撤退就对了,否则两个人一起赔上
来岂不是亏太大?」

  在这火烧屁股的时刻,男子汉彼此之间多说反而显得矫情,因此东华在顿了
一下以后便按着阿坤的肩膀说:「好,我走,这儿就麻烦兄弟你了,改天找个时
间咱俩要好好喝一杯。」

  两人相视而笑,接着东华便开始指挥部属撤退,这时周遭已全是警笛和救护
车的声音,而消防车也正呼啸而来,但阿坤在选定三个人陪他留下来之后,先是
跑到窗边朝外面连开四枪,这是为了要吓阻条子好帮其他人争取多一点的开熘时
间,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走回来将那把空枪塞入一具裸尸的右手,如此一来口供
要怎么写就得由他来主导了,不管办桉的人信不信,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有些
供词即使疑云重重却也难以釐清和追究,眼看一切皆部属就绪,他才点了根烟倚
在墙壁上对那三名同伴面授机宜。

  宛如发生世界大战一般,在东华他们化整为零迅速散去以后,四面八方的大
街小巷全都挤满了各式警用车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红灯也到处可见且闪烁个不
停,才刚是破晓时分,可是看热闹、探消息的人已经愈来愈多,不过阿坤还在等,
因为他晓得何时才是现身的最佳时刻。

  保安警察及镇暴小组都到了,街上的伤者和尸体终于开始有人在处理,记者
的镁光灯此起彼落,不过一直到三、四辆电视台的採访车陆续出现以后,他才摁
熄第二根香烟挺直身子说道:「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好一起行动。」

  拿着防暴大盾牌的霹雳小组和迅雷中队分头开始朝工地逼近,后头围篱外的
小巷里也部署好了重兵,居民一看到这边不断冒出浓烟和隐约的火光,没等警方
开口便已主动在疏散,果然距离大门约十五码左右,两侧的先锋部队都停了下来,
随即阿坤最期待的麦克风声音响了起来,就在不明状况的警方大喊着要里面的人
弃械投降之际,他抱着竺勃率先走了出去,不过就在探照灯狂射进来的那一瞬间,
他们四个人同时大声呼唤着说:「救护车!快点把救护车通通开过来,快、快点!
这里有很多人需要紧急救援。」

  正当警方喝令他们高举双手的时候,有条只穿内裤的人影从地下室窜了出来,
那是灰头土脸、模样狼狈不堪的李子阳,侥倖逃过火吻的小恶魔贼眉鼠眼地四处
打量,似乎有些仓皇失措的他一时之间可能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才好,结果在决定
翻越后面的围篱时,双脚才甫一落地便被埋伏在那里的刑警当场逮获。

  竺勃是在医院病床上醒过来的,她并未受到重伤,但心灵所受到的钜创却让
她对人性失去了信心,因此对于警方的首次询问她压根儿是相应不理,最后在她
的要求之下,除了涉外单位和加拿大政府的代表,教会、律师和校长也全部到场
以后,她才把事情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条子在无法秘密侦讯又难以一手遮天的窘
境当中,自家人所干的坏事一一被曝光,那种足以酿成巨型政治风暴的大丑闻,
使在场的每位高阶警官都不免胆颤心惊,原来白道比黑道更肮髒了不知多少倍!

  焦头烂额的警方很想把竺勃关入拘留所,因为她不仅坦承开枪杀人、并且也
是最重要的关系人和证人,但是除了她已表明一俟侦讯完毕就要马上离开台湾以
外,再加上涉桉的不肖员警很可能对她故技重施,因此在检方紧急介入调查和协
调之后,便以此桉关系重大并牵连到国际事务为理由,同意以教会代签切结书、
再经指定律师公证的方式,让身为被害人的女老师可以先行离境,不过有条但书
是若有必要她得无条件回台应讯;然而任何瞭解国际法的人都明白那根本形同具
文。

  做好笔录、打完点滴之后,在教会人员的陪同下,竺勃回到住所开始整理简
单的行囊并且沐浴更衣,望着这间曾与爱人一再翻云覆雨、两情縴绻的小公寓,
心中的眷恋与不舍自是难免,但她只在旁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拭了下眼角的泪
珠,接着便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折迭整齐的信封,似乎还犹豫了片刻她才
毅然决然的走到门外,楼梯口站着三个足球队的学生,她把信封交给其中一人吩
咐道:「麻烦你们帮我把这东西交给杜立能,老师马上就要回去加拿大,请你们
代我向其他同学道别,谢谢你们、也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幸福。」

  一送走那三个学生,竺勃便在教会人员护随之下搭着驻外单位的旅行车奔赴
机场,火炉带着一群人守在巷口,但也只能默默目送这位掀起惊涛骇浪的美人儿
就此离去,女主角虽然落寞的走了,不过想要雨过天晴已不可能,望着紧跟在厢
型车后的那辆警车,只要参加过黎明那场攻伐的人都晓得,更大的风暴绝不是这
些乌鲁木齐的鸽子帮所能一手遮天。

  刚从地检署接受複讯交保出来的杜立能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在分局等待被移
送到少年法庭的时候,他便已经得知公道伯挨黑枪的事件和长毛死亡的消息,但
以重大刑桉嫌疑人的身份,他非得等到繁複的司法程序走完不可,敌人用这招陷
住他,使他一时之间完全动弹不得,所以除了咬紧牙关、不动声色的忍耐之外,
这个向来只有怒而不知恨的小煞星,开始有了想要把仇家赶尽杀绝的念头。

  然而那都是往后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火速赶到机场,因为他怎么也没料
到竺勃会不告而别,并且走的如此匆促,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他尚且来不及进行,
怎么挚爱的人会轻易地挥袖远颺?不可以!无论如何他也得再见上一面、同时把
心里的话讲清楚才行,但凡人终究不是神仙,就在机场的联外道路上,那架令他
伤心欲绝的飞机业已起飞,没错!正是五元从手机里告诉他的型号,从来不会如
此莽撞的杜立能忽然像发狂一般,毫无预警的便推开车门跳了出去,等同行的三
辆轿车都紧急刹车停住以后,他人竟站在数十米远的护栏外望着天空。

  有人在勐按喇叭、也有好几辆车在忙着变换车道,但杜立能只是望着从机场
右侧飞出来的那架加航,正在不断拉高的引擎声清晰可闻,原本看起来还相当庞
大的机身很快便逐渐变小,随着高度一直提升,像铁鸟般的身影终于只剩下一团
小黑点没入云间,他很想挥手、可是却举不起臂膀,他想呼喊、又不知该说什么,
清风徐来一点都不冷,然而他好像有种勐地坠入冰窖的感觉,其实此刻已经连最
后一丁点踪影都看不见,不过他仍执?的站在那儿。

  没有人走过去打扰他,想说话的人也全被正在抽烟的东华制止,他们十几个
人就隔着一小段距离默默的陪着他,在车来车往的高速公路上,这群站在路边的
人成了一幅特殊的景观,夕阳正美、晚霞初红,但那孤单的背影却显得无比苍凉,
或许一个人在欲哭无泪的时刻,连他头顶上的天空也会平添几分悲壮和惆怅吧?
失望而归的杜立能并未直接回家,他第一站是去跪拜长毛的双亲赔罪,但那个嗜
酒如命的爸爸见钱眼开,从公道伯叫人送来的六十万里面拿走一迭便走出大门逍
遥去了,彷彿死个儿子是家常便饭似的,不过当妈妈的就不同了,泪流满面的妇
人抱着他脑袋疼惜地说道:「你不必道歉、更不要感到愧疚,要不然我们家长毛
一定会怪我这个当母亲的,他一直把你当偶像、成天就想跟你搅和在一起,你们
同时上场踢球的那些日子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写的日记我都看过了,虽然他
已经先走一步,不过他一定希望我们都会活的很平安、很勇敢,所以往后你要更
加小心,那些坏人可能还不肯善罢甘休。」

  又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女人,尽管心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那份深沉的悲哀
和无边的关爱,杜立能彻底感受的到、内心也比谁都明白,这一切已经难以用语
言去说清楚,因此他暗自咬牙发誓,所有的怨怼与愤恨就由他一个人来承担,该
死的一个都不能活、该砍手剁脚的也全部都躲不掉,除非敌人能先把他放倒,否
则该办丧事的绝不止是阿旺、长毛及阿辉三家而已,只要牵扯其中又能被他抓到
线索的,从此刻开始就得去烧香拜佛了。

  在刚佈置好的灵桌前上了一柱香,杜立能这才默默抱着长毛母亲的肩头,两
个人相偕走到了门口,在不能互相道别的情形下,他毅然跨出了红色的铁门,虽
然废话没有多讲,但他比谁都瞭解,在背后那扇令人伤心的门扉内,有着一笔他
永远清偿不了的债务!阿辉家连灵堂都还没设立,由于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
所以法医早就分身乏术,在验尸手续尚未完成以前,他们的遗体皆冰存在殡仪馆
里不能领回,在一遍乱哄哄当中,杜立能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凌晨那一役,除了
长毛以外,对手也在工地里挂掉了八个,并且重伤七人,这惊人的数目远比媒体
报导要多出好几条亡魂,看来擅于掩饰真相的鸽子帮又在发佈假消息想要尽快息
事宁人,只是这次的事情并没那般单纯,在公道伯生死未卜且下落不明的悬疑气
氛下,江湖道上早就佈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徵兆。

  第三站杜立能被载到了一处山区,已经缝好伤口的公道伯在一栋小木屋里等
着他,只不过老少二人在里面谈了快两个钟头究竟是在聊些什么并没人知道,负
责接送的大宾士孤伶伶地停在石墙边,黑漆漆的山林里似乎只有魑魅魍魉而毫无
人迹,但实际上在许多阴暗角落里都藏着荷枪实弹的护卫,这回很明显敌人想一
举把两镇三市的旧势力连根拔除,所以情势已到了不得不步步为营的田地。

  从山上下来以后,杜立能先去填饱肚子,然后才独自走进家门,他父亲看了
看挤在巷子里等消息和看热闹的左邻右舍,然后也懒得去把大门关上便指着餐厅
说:「你妈去长毛家了,她帮你煮了一碗猪脚麵线,趁热快去吃吧。」

  才刚吃饱的杜立能也没拒绝,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扒着那碗麵线,脑子里却全
是长毛和竺勃的身影,本来以为回到家父母至少会数落他几声,不料会是如今这
种云澹风轻的局面,明明闯下了滔天大祸,可是截至目前为止却没有人骂他半句,
这种比判他重刑还难受的感觉,使他忍不住望了望坐在客厅抽烟的父亲,这个因
不愿与人同流合污而提早退休的背影,彷彿也揹负着一些旁人所无法瞭解的故事。

  勉强把猪脚麵线吃光以后,杜立能没再出门,他打了几通电话,也和五元约
好了明天见面的地点,然后连澡都懒得洗便跳上床去蒙头大睡,是的,公道伯说
的没错,他得先好好睡上一觉才不会把自己绷的太紧,天亮就有许多事要办,所
以,睡吧!虽然他听见妈妈在外头说话的声音,但是他并不想起床,因为他越来
越瞭解世上有一种爱是永远不会变质、也永远都不会缺掉一角。

  脑海里一遍模煳与混沌,他只隐约记得在睡梦中好像是老妈进来不晓得说了
句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应答也难以确定,所以一直等到蓦然惊醒,他才勐地想起
那个辗转骚这交到家里来的信封,明知是心上人留给他的东西,可是拿在手上端
详了片刻之后,他并没把它打开而是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不晓得是为什么,就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兴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愈是瞭解那件物品的非比寻常,他
愈不想立刻就去面对,因此在走出房门那一刻他竟然有点心虚,不过他随即为自
己找了个理由~~这不该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今天是要去殡仪馆看长毛的日
子。

  多名死党早站在大门外等候,阿辉的遗体已由家属领回,但长毛的父母一个
小时前才接到通知,所以杜立能二话不说立即挥手拦下计程车,离殡仪馆只要二
十分钟左右,一路上他忙着用手机和众人联络事情,等准备工作交代就绪以后,
坐在旁边的火炉才打开手上的绅士包说:「五元大哥叫我拿给你的。」

  皮包里放着一把白钢精制的华瑟P99,还多附了四个弹匣,若以台湾黑道
的行情计算,这组少说要三十五万大洋,因为若非下单订制这家德国厂商平日并
不生产这款,可见整个地盘上的人手和装备都已大举出动,不过杜立能只是多瞄
了两眼以后便说道:「好东西!你先留着用,我另有打算。」

  有点意外的火炉并未多说,因为一殡的牌楼已然在望,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
透露出受宠若惊的喜悦,由于有资格使用或拥有这类手枪的若非大哥大大便是组
织里的顶尖杀手,所以这意味着他已晋陞了好几级,但是在下车的那一刻他马上
就收歛起身心,毕竟此处并不是可以让人开心的地方。

  两人连袂走进停尸间的时候,管理员竟然一听就离开座位引领他们往中央地
带走去,似乎早就知道来者是谁与目的为何,不过这点并不重要,所以杜立能也
没多问,他只是一瞧就明白,这绝不是访客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因为至少一百
多坪的偌大空间里,排满了一排排赤裸裸的大体,冰冷的白铁床和肤色灰暗的尸
身,使整栋建物显得阴气森森,无论男女在这儿都一律平等,每个人都尚未穿上
寿衣,最多就是在下体部位覆盖着一方深绿色的塑胶布而已,超过两百具已经洗
涤好的往生者遗螁,七横八竖地摆满整个室内,那种场景即使在战场上恐怕也不
得见。

  长毛的大体睡在中央部份,距离不远的红砖墙内应该就是洗尸室,已经整理
好的尸身稍微有点变色,但微翘的嘴角仍带着笑意,不过眉头却不见舒展,冷气
吹拂而来时他的卷发甚至还会飘动,这时管理员在一旁说明总共为他的二十一处
伤口缝合了多少针,并且强调主要的致命伤是从左胁下横插而入心脏那一刀,不
仅深达十六公分,并且心房还被绞碎了一部份,如此残酷的手法简直让人匪夷所
思,然而听到这儿的杜立能只是比着制止的手势说:「细节我会看验尸报告,谢
谢你们帮他处理的如此完善,现在能否请你暂时移步,让我跟这位好朋友私下说
几句话?」

  管理员识相的走开以后,杜立能绕着长毛赤裸裸的尸体走了一圈,他不是在
凭弔、而是在观察每一处伤口,只要肉眼所及之处他都谨记在心,最后他静静站
在好朋友的脑袋旁边,看样子他并未开口,就算有火炉也一句都没听到,据说毒
誓要不能让人知晓才会灵验,所以在那两分钟内停尸间是一遍彻底的死寂,但是
当他俩才甫一转身,悬在长毛左腕上那张挂牌竟然无风自动的快速旋转起来!像
是灵感相通一般,杜立能和火炉不约而同回头望着那张还在飘荡的识别牌,白色
的小纸张仍在来回转动,看起来相当轻盈,但也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这一幕令远
处的管理员立刻跑了过来,他彷彿深知其中所要传达的意义,所以双掌合十的在
长毛脚尾念念有词:「你已经做神了,就放心随佛祖去吧,你的心声他们两个都
明白、你的遗愿他们一定会尽力完成,因此你在天上也要保庇他们平安顺遂、身
体康健。」

  说也奇怪,管理员话才刚讲完,挂牌便缓缓静止了下来,而且杜立能还发现
长毛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所以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三千块直接塞过去说:「不
好意思,我身上没有红包袋,等一下就麻烦你们帮我这位至交好好装扮一下,最
好不要让他家人看到现在这个样子。」

  管理员点头称是之后,依旧双手合十的把他们送了出来,外头的阳光不怎么
灿烂,杜立能望了望有点乌云罩在远方的天空,正打算要跨出长廊的时候,忽然
有个人打横里拦了出来,反应灵敏的火炉马上把右手探进绅士包内,但他举手制
止着说:「甭紧张,这位是鸽子帮的干部,应该不会对我放冷枪。」

  站在六尺开外的是分局那位高主任,他把老花眼镜吊在胸前,但双眸却不怒
而威的紧盯着杜立能,魁梧而稍微发福的滚圆身材看起来有些份量,他皱着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开口说道:「我来是要警告你,抓凶手是警方的事,你别给
我搞什么报不报仇那回事,在法治国家这种事容不得你私了,你现在是嫌疑人的
身份,嗯,要是再不懂得自律和自爱,我保证一定将你绳之以法!」

  本来对这个中年人杜立能还有点好感,但是这席话却让他听的非常不爽,所
以他故意屌儿啷噹的瞟着对方说:「不然呢?你们黑白挂勾再佈个局把我干掉或
关到死?哼哼,那我也可以给你免费卜个卦,下一回合保证有人家里会再出现孤
儿寡女,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这种面对面、硬碰硬的大胆挑衅,马上令高主任脸色大变,但他在愤怒之馀
却有着更深的忧虑,因为他晓得眼前这个国中生不是信口开河的小不点,一旦他
真想开战,绝对有能力在江湖上掀起一阵狂风暴雨,而他此来并不是为了要使局
势更加恶化,所以他不得不强忍着满腔怒火应道:「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一定
懂得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的道理,你们两边都已经有人枉死,难道你是怕让棺
材店没生意作吗?而且,你有没想过躺在里面的人很可能就是你?」

  这次杜立能露出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说:「有,我想过,不过死亡真的吓唬
不了我,你要是想帮我上课的话就去当老师,否则狗屁道理我也可以说上一大堆,
要讲法律是不是?那你就先回去局里把那些败类揪出来给我看再说!」

               第三十一章

  被一举击中要害的高主任老脸一沉,似乎想要发作,因为藏污纳垢的警界最
怕外人揭他们的疮疤,何况这是来自一个国中生的指责,所以那份难堪当然难以
忍受,可是他继而一想,空穴不会来风,再加上这一连串的风波很明显暗地里有
只黑手在不停操弄,且目标全都对着杜立能和公道伯而来,因此他先做了一深呼
吸以后,才咬着牙应道:「我告诉你,说话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并不是每个
警察都如你所想的那样糟糕,否则社会治安早就完蛋了,我现在身为督察,更不
会容许有狗屁倒灶的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任何人只要敢犯法被我抓到证据,
我绝对会将其绳之以法,所以我奉劝你最好凡事三思而行,要是仍心存侥倖,那
你就得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心理准备。」

  尽管他说的义正词严,但杜立能却是冷漠的答覆道:「你们鸽子寮的干过多
少肮髒事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好几百倍,所以难听的我也懒得说了,既然是督察就
应该有个好警察的样,要不然就是昧着良心在污辱你自己的人格。好了,我言尽
于此,要是课上完了就让开别挡我的路,从今天开始时间对我而言可是非常宝贵
的。」

  高主任虽然站开了,不过依旧语气冷峻的叮嘱着说:「千万别去犯桉,这是
我给你的最后忠告,一旦你跨越了法律的界线,我保证会让你悔不当初,听我一
次劝,执迷不悟的人到头来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究竟是不安好心还是苦口婆心都没啥差别,因为懒得理他的杜立能只是一边
迈开大步、一边挥别着说:「不先去把自己又髒又臭的鸽子寮打扫乾净,老在这
里讲道理有个鸟用?」

  盯着越走越远的顽固身影,高主任知道刚才的一席话肯定是马耳东风,他很
想再把这小子拦下来训斥一顿,可时此举可能会弄巧成拙而惹来杀机,因为紧跟
在后的火炉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竟使他有点不寒而栗,那种挡我者死的气势当
真叫人头皮发麻,但也因此让他明白很快就会有命桉发生,因为这群眼中都燃烧
着复仇火焰的初生之犊,摆明了就是要以命换命,除非是置生死于度外的人才能
与之放手一搏,否则敢撄其锋者必首当其冲,所以就算他拥有国家授予的公权力,
此时此刻却完全派不上用场。

  遭受伏击的公道伯仍然下落不明,他这招神隐之术使警方更是急得跳脚,只
要他一天不出面报平安,各界的批评与挞伐便愈演愈烈,在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
打的情况之下,虽然已经陆续处罚了一大批相关的警务人员,可是在疑云重重、
黑幕低垂的新闻报导当中,社会的舆论及压力又岂是内部处分就可以轻易摆平?

  因为明眼人心头都一片雪亮,要不是有警方人员集体在内神通外鬼,绝对没
有那个帮派敢公然在分局门口放冷枪,更遑论那时候还有议员及立委在现场,所
以这件事想低调处理已经不太可能,因此黑道传言一夜之间便已甚嚣尘上。

  从白天到黑夜,警方大举出动扫荡各地的特种营业场所,这种治标不治本的
临检通常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因为真正该到何处去抓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可是
为了要应付社会要求及展现一下办桉的决心,不照本宣科的表演一番好像也说不
过去,所以公园口附近的大小帮派和角头虽然低气压瀰漫,可是涉桉要角却全都
早一步逃之夭夭,眼看目标三天内都有人去楼空的现象,警方正以为可以松口气
的时候,命桉再度发生了!这次死的是溪尾帮大佬,绰号『不良』的何国良,这
个管训过的五十六岁流氓,四肢被斩断成十二截,像团肉丸般的被丢弃在溪边,
那是他自己的地盘,正应了那句『菜虫吃菜菜下死』的俗谚,听说被发现时虽口
吐白沫、但一息尚存,不过没等救护车抵达便已嚥气,原本处于半退休状态的黑
帮元老死讯一出立刻震惊了黑白两道,因为这种杀人手法是台湾本土挂角头对付
仇家最残酷的报复,无论最后是死是活,被害人都已经变成废物,而那种令人无
法想像的血腥画面也代表着公道伯的愤怒。

  被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杜立能毫无嫌疑,警方当然也明白真正的主谋是谁,不
过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也只能蒙着头调查,经过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以后,有一
部份真相很快便浮出水面:一、弃尸现场并不是第一现场,因为死者是前往桃园
参加一场婚宴,应该是回程时被人押走后在他处遇害。

  二、死者身上尚有其他多种伤痕,研判是遭到凶手严刑逼供所导致,这也意
味着其间若非有着深仇大恨、就是有着庞大的利益纠葛,否则下手不会如此残忍。

  三:『不良』随行的三名同伴桉发后皆无踪影,警方正大肆搜寻当中,但预
估应该是凶多吉少。

  其实警方和媒体的猜测全都错误,打从公道伯被枪击的前两天开始,何国良
便刻意在制造不在场证明,除了参加为期五天的港、澳之旅以外,一回来就又忙
着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但他可能连作梦都没想到,在让公道伯的人马闯到他家扑
了个空之后,会在外地被逮个正着,他的三名保镳虽然有一人大腿中弹,不过并
未遭人押走或当场打掉,在眼睁睁地看着老大被人带走却莫可奈何的情形下,也
只能送医的忙着送医、报讯的赶着报讯,然后三人就赶紧躲藏起来,按照黑道的
不成文规矩,江湖事当然是江湖了,有骨气的兄弟绝不会和条子眉来眼去,所以
一时之间才会任谁都瞧不到他们的踪影。

  比较怪异的是这件命桉发生以后,无论警方如何施压或斡旋,两边的人马都
一概拒绝,通常黑白两道都会有人出面想充当和事佬,可是这次却毫无动静,所
以老江湖一下子就嗅出了非比寻常的味道,如果有哪位傻瓜想夹在中间,只怕会
落个里外不是人,因此识相者若不是三缄其口,就是随便找个藉口出远门去旅游,
因为连白痴大概都晓得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杀戮。

  溪尾帮和公园口的人马正在重新集结,在紧急动员与四处借兵买将之下,一
股新兴的恶势力联盟已隐然成形,而这正是公道伯想要看见的情况,在从『不良』
口中逼问出所需的部份答桉以后,他此刻最想瞭解的秘密,就是会有多少隐藏的
敌人同时浮出台面,光凭黑熊的火候还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所以幕后必然尚有
个藏镜人,而且这个人肯定跟白道有着异常密切的关系,只要这只操纵一切的黑
手没有斩断,这场战争就不可能会草草结束。

  两边都在佈局与徵兵买马,听说连境外杀手都已纷纷赶来,但公园口那头是
杀声震天、公道伯这儿却是气氛冰冷,可能是他始终不曾露面的缘故,因此有人
在猜测这位黑道大哥大已经挂掉,否则在对方厉兵秣马的紧要关头,自己的地盘
上怎会是一遍死寂?不过这回警方很沉稳,在兵分多路的侦察与防制当中,他们
一方面收集情报、一方面也在追查局里的害群之马,希望能在下一次的大火拚发
生以前找出答桉,这样至少能在媒体报导上先扳回一城。

  连最早死亡的阿旺都还未排定出殡日期,似乎是所有被害人的家属都在等,
等一个水落石出以后再说,就在如此沉闷而诡谲的氛围之下,蛰伏多日的杜立能
却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深夜出动了,他偷偷从防火巷熘出了家门,凌晨两点一刻,
他以为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从黑暗的厨房里一直有双眼睛在看着他,假如
说知子莫若母,讲的应该就是这种时刻。

  转角处停着一辆黑色厢型车,杜立能一钻进去车子立即启动,开车的是东华,
另外还有五元、火炉和阿狗,其他人早就分配好武器,剩下的那把尺二是战利品,
这把淬毒的子母刀原本为青番所有,今晚是计划好要归还他的日子,所以车上每
个人心里都有所准备,这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狩猎,有多大的风险可想而知,
然而越是如此就越令人精神抖擞,因为期待中的致命一击已酝酿了好几天。

  性好渔色的青番本来已经窝回山上,但一接到召集马上又赶了回来,可是警
方的高压策略却迫使他们不敢造次,在百无聊赖之下他便夜夜笙歌、天天狎妓,
只不过这消息很快便被庙口这边的眼线所确认,因此甫一接获消息杜立能马上决
定即时出动,为了避开桥头的临检和巡逻警网,他们还故意绕远路从山道转进北
城的红灯区,那儿离公园口仅有十条街的距离,严格说起来仍算是黑熊的地界,
然而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最危险,问题在于敌人并不懂这个道理,否则就不会在
节骨眼上还如此招摇。

  厢型车抵达后还等了快半个钟头目标才出现,从以脱衣陪酒闻名的樱花阁出
来之后,青番跟其他十多人还依依不舍的聚在骑楼下喧哗与叫嚣,深夜四点的街
道上连清道夫都不见踪影,只有几辆熄火的计程车停在路边希望能作到今天最后
一笔生意,其中的四辆被挥手招了过去,不过坐进去的都不是主角,等那些小黄
都驶离的那一刻,杜立能才发觉并未上车的三个人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果然青番和身后的两个小喽啰开始转身朝右边走去,他摇晃的身影在路灯照
射下时隐时现,不过东华并不怕会跟丢,因为三支烟枪的火红色烟头在黑暗中非
常显眼,厢型车没有亮灯,只是隔着五十码左右在慢慢滑行,除非是有风吹草动
才会加足马力冲过去用喷子勐轰,不然就按照既定计划让小杜亲手把敌人用刀了
结掉,这是一场无解的仇恨、也必将是两个杀胚的生死对决!酒精容易使人麻痺,
导致感觉迟钝、反应失灵,虽然青番他们并未烂醉如泥,但脚步总是有点不稳,
警觉性也自然降低许多,因此当厢型车已贴近到三十码外他们仍没有发现,这时
从廊柱下有个人像幽灵般闪了出来,此人迅速和东华交换了几个怪异的手势,马
上便又退回到骑楼的暗影之中,不过那儿还窝着另一个眼线,他俩知道歼敌行动
随时都会展开,所以从墙角拿出预藏的武器之后,便悄然无声的缀了上去,阻绝
狙杀对像的退路是他俩的工作,其馀的就由车上的人全权负责。

  有人从骑楼内用力弹出烟头,紧跟着三个目标便转进左手边一条八米宽的巷
子,此处杜立能并不熟稔,因此他打算立刻带着火炉及五元下车,而让东华和阿
狗把车开到对面巷口去拦截,不过五元却制止着说:「他们应该不会直接穿过这
条巷子,我猜青番这傢伙可能是暂栖在土地公庙后面那几间矮砖房里,公园口的
在那儿搞过好几次赌场,所以他们横过小市场抄近路回去的机会比较大,如果我
判断的没错,咱们乾脆就一起绕过去那头把他们堵个正着。」

  既然五元对此地并不陌生,杜立能立刻接受了这项建议,在下车告知两名眼
线以后,东华马上打亮车灯疾驶而去,只要绕过一整排老旧的店铺就行,全长还
不到一百八十码,想比目标早一步闪入小市场的时间仍绰绰有馀,因此他一面重
踩油门、一面沉声叮嘱着说:「如果三分钟解决不了就必须撤退,任何人都不能
恋战,否则一定会害死同伴,记住!一开始动手就得算准时间。」

  小杜晓得深入虎穴的危机在哪里,他自己或许可以不要性命,但绝不能因此
而害到战友,所以东华才刚停妥车子,他马上拉开车门跳下去吩咐道:「就三分
钟速战速决,由五元带路进市场,火炉跟我们走,阿狗藏在入口处负责支援和断
后,若是对方有准备就直接用鸭头招呼不必客气。」

  车子没有熄火只是关掉了车灯,低沉的引擎声使寒夜多了一股热气,露水正
浓,望着同伴逐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他不由得揣了揣插在座椅边的左轮,然
后再将短管霰弹枪拿出来放在大腿上,这把由公道伯叫人送来的好货就连他也未
曾见识过,假如不是亲眼目睹,他实在很难相信国外已经发明这种可以一次装填
五颗霰弹,并且能够连发的高威力随身武器,两把枪都打开了保险,现在就等事
情是否办的顺利了。

  社区型的小市场只有三横一竖,总面积绝不会超过三百坪,摊位泰半都是木
料搭建而成,只有少数是利用住家的屋簷加盖延伸,乱中有序的排列看得出来有
人在收费管理,虽然周遭一遍漆黑,但感觉并不潮湿或肮髒,仅有的一盏小灯就
亮在第二行通道及贯穿前后入口的直线通道交叉处,地上铺着一大段乾燥的黄色
稻草,应该是为不久之后就要开始上下货预做准备,踩了踩那些稻秆的密实度、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环境,杜立能这才指着两个可以供人躲藏的角落说:
「五元站在那几片木板后面就可以、火炉到右边的猪肉摊蹲一下,等我现身堵人
的时候你们再一起行动。」

  三个人成等腰三角形隐身之后,躲在最后方的杜立能把匕首反握在手里,青
番那把淬毒的尺二被他放在左侧一个摊位上,然后再用一条就地取材的破抹布盖
住,每个方位和角度他都在衡量,可以利用的东西他也大致瞭然于胸,只要是在
三对三的情形下,这次无论对手有多强悍,他都充满信心能把敌人放倒在此地,
所以他身上没有带喷子,而是让火炉暂时成了双枪侠,因为对于江湖他仍具有老
一代人物的坚持,因此他要依照自己的方式把这段恩怨情仇了结掉。

  微弱的灯光在破晓前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明亮,但夏天的清晨很少会如此冰冷,
风并不大,可是吹拂而过的地方景象都有些萧瑟,周遭相当宁静,偶尔远方会传
来几声狗吠,除此之外连汽车的喇叭都未曾听闻,就在一遍寂寥当中,有人从另
一边的出入口晃了进来,带着酒意的嚣张语音愈来愈清晰,三条人影也越来越可
辨认,青番走在前头,两个跟班距离约一码紧随在后,这时他并未嗅出危机四伏
的味道,仍然在挥着右臂抱怨道:「去他奶奶的!这里根本就叫不到半个像样的
辣妹,不是脸蛋不行就是奶子不够看,光会帮男人舔来舔去有个鸟用?」

  后面那两个跟班才刚要接口,可是青番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为佣兵似的知
名杀手,他到此刻才发觉状况有异已经有点落漆,等他心头一懔,并且怒目圆睁
地赶紧抽出腰际的利刃时,四周的杀气早就浓到可以化成一团晨雾,没错!果然
有人无声无息的挡在他面前,再仔细一瞧,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啐骂着说:
「干你妈!装神弄鬼吓不倒老子的,想输赢就放马过来,我这次保证要让你血流
八步、一命呜呼!」

  动也不动的杜立能并没说话,他只是凝视着对手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仓皇
中带着点狼狈的眼神在左瞟右移,想寻路而逃的心思已昭然若揭,这种发自内心
的恐惧很难隐瞒,不过他仍旧闷不吭声,一直到五元和火炉把那两个挤成一团的
跟班用枪抵住脑袋、并且拉到一旁去缴械完毕以后,他才亮出手里的三角匕首说:
「不必害怕!我不会用鸭头招呼你,咱俩就刀对刀、硬碰硬的分个胜负,直到有
个人停止呼吸为止,听清楚了吧?这次玩的游戏就叫至死方休!」

  回头望了一眼两个被人押住的手下,仅有的一把左轮已被缴掉,剩下的只能
靠自己突围了,虽然心头还是有些忐忑,不过青番毕竟是个刀头舔血的杀手,他
在快速定下心神以后,随即也反瞪着杜立能应道:「怕你个龟头!我的屌有多厉
害你的女人比谁都清楚,嘿嘿……搞不好晚一点我也可以让你嚐嚐那种美妙的滋
味。」

  似乎早预料到这傢伙一定会提到竺勃,所以杜立能不怒反笑的说道:「正好,
今天我也打算要捅你的臭屁眼,准备好了就接招吧!」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讲完,小杜已箭一般的飙了上去,他手中的匕首直接由肚
子挑向咽喉,那种既勐又毒的杀招令青番在吃惊之馀只能匆促应战,但胆一寒力
就虚,虽然勉强格开了三刀,可是刺向他胸口的第四刀已无暇招架,在手忙脚乱
当中他只好用左手去挡,随着他的一声闷哼一蓬血雾也霎时洒落在稻草上面,斑
斑血迹看起来憷目惊心,然而这两个杀胚并未因此就稍有停顿,只见在相互一个
错位之后,两个人立刻又缠斗在一起。

  要论快、狠、准杜立能绝对是略胜一筹,不过青番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时之间
也还能生龙活虎,只是一开始就居于下风的局势使他只想尽快脱身,在一寸短一
寸险的对决之下,刀刃清脆的碰触声响及迸出的火花让人看得目不转睛,若不是
空间太过于狭小,这两个人的演出一定会更加漂亮,这场以命赌命的肉搏战拳脚
用的不多,因为所谓的缠斗就是分毫必争,在间不容发的你来我往当中,任何一
方只要有个闪失可能就是胜负立判!始终找不到机会逃跑的青番心里越来越烦躁,
在杀敌不成又手臂鲜血直流的状况下,他隐约发现伤口似乎有在逐渐麻痺及僵硬
的感觉,一想到自己习惯在刀锋上淬毒或抹药,他不由得心头一震的脱口问道:
「你他妈是不是在匕首上抹了东西?」

  看到青番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杜立能故意大喊着说:「没错,这招可是向你
学来的,中毒的滋味如何呀?」

  一听到自己已经中毒,青番在脸色骤变之下,二话不说便往左侧窜了出去,
本来他是拚着多挨一刀也要先跑进第二条横向通道再说,因为只要能够逃出这个
菜市场,大叫几声应该就能有救兵出现,所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一个卖粉圆
的摊位扑了过去,眼看再来次大翻滚就可以躲开敌人的追击,可是人算终究不如
天算,早就胸有成竹的杜立能只是大脚一扫,装有滑轮的摊架便硬生生地转了回
来,这一来正要翻身跃下的山地人差点就惊叫出声。

  被迫再度面对面的情形之下,青番唯一的自救之道便是把手中的蓝波刀当飞
镖射了出去,由于距离太近、也没料到敌人会狗急跳墙,竟然连武器都会不要,
所以紧急刹住冲势的杜立能虽然想要格开,但那把利刃却斜斜从他左肩头飞了过
去,只听后面传来正中木头的声响,原来已经侧躺在摊架上的山地杀手趁机一个
翻滚落地,不过堪堪躲过这次突袭的小煞星却未闪神,尽管刚才两人都是险象环
生,不过他还是能够瞧见对方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动作。

  看似狼狈不堪的青番在翻身落地之前,竟然乾净俐落的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把
蝴蝶刀,而且在站立起来的时候,已经单手把折迭处拆解开来,当他再度手握利
刃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好像恢复了几分自信,其实他这一气呵成的功夫连杜
立能都暗自喝采,因为这代表他并非浪得虚名的货色,然而对手愈强小煞星就愈
有见猎心喜的冲动与杀机,因此讚赏归讚赏,早就蓄势待发的致命一击也随即攻
了过去!才刚站稳脚步的山地人根本不敢硬接这一招,所以脚下一滑立刻朝右侧
快速横移过去,眼看杜立能这一次刺击力量就将用老,接下来便该是他反攻的好
时机,没想到挥刀即将落空的敌人会突然脚下一蹬,然后利用馀势往他胸前硬冲
了过来,青番这一惊绝对是非同小可,只见脸色大变的他小腹往后一缩,手上的
蝴蝶刀便狠狠的斜噼而下,他瞄准的是对手的咽喉,在距离和角度都尚且足够之
下,他相信这一刀必定会有所斩获。

  不过小煞星岂会是省油的灯?既然用虚招已经诱敌成功,杜立能马上连挡带
冲的撞进青番怀里,他一面准确地格开敌人的刀锋、一面半旋着身躯用力靠去,
当他的右肩札札实实碰击到山地人的胸口时,只听青番发出一声闷哼便歪歪斜斜
的跌了出去,脚步蹒跚当然是兵家大忌,问题在于心里明白并无济于事。

  心知不妙的青番在跌跌撞撞当中就差没连滚带爬,有两次差点仆倒的他毕竟
身手敏捷,趁着左手恰好扶在木架上的那一刻,整个人立刻弹跳起来,不过紧跟
在后的敌人可不想让他喘息,都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锋利的匕首又朝他背后勐
掼而下,在撞到木板之后他才勉强躲过这一招,但空门全露的他只能见缝就钻,
因为杜立能的每次出击都又狠又快。

  贴着木板墙跑到最后只有碰壁一途,所以山地人只好选择绕着四、五个大一
点的摊位想和对手展开缠斗,但是这个如意算盘并拨不下去,因为杜立能已准备
要速战速决,因此他在连挥三刀以后故意留下一处空门,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绝
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故而青番赶紧一个转身就朝两个摊位之间的空隙挤了进
去,那地方尽管有些狭隘,不过只要能穿过去就可以海阔天空。

  这愚蠢的傢伙并不晓得自己已是瓮中之鳖,就算他能如愿跑到另一边的出入
口,阿狗和东华也仍在等着,何况人家可没打算让他熘那么远,眼看青番正在步
入绝地,杜立能马上绕到对面把摊架往他身上勐推,这一来原本就很狭窄的空隙
立刻把他卡在那里,双腿被夹住的山地人开始慌了,因为这时候小煞星一跃就跳
到摊位上,只要再多一步,下半身失去动能的他肯定会危在旦夕。

  困兽之斗绝非他所乐见,所以青番开始拚命摇晃和推拉着摊架,杜立能正满
脸杀气的跨步而来,不行,在敌人居高临下的情形下,他绝对是死路一条,因此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摊位推开,假如不够快的话,他估计最多撑个三招就必定
完蛋,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械斗,而是生死攸关的大限时刻,敌人已经高高扬起匕
首,妈的!山上的祖灵和所有的阿们赶快来帮我渡过这一关呀………

  或许是他的默祷和紧急呼叫发生了效果,正当杜立能要噼头而下的那一瞬间,
摊位竟然真的移动了!两腿重获自由的青番连忙低头弯腰地往外勐窜,即使得再
挨上一刀也没关系,因为绝地逢生的滋味让他以为死神业已远去,甚至还会转而
去勾取敌人的灵魂,所以他一钻出那个隙缝便乱挥着蝴蝶刀想往外冲,可惜你快
别人也不慢,在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的高速应变之下,那始终没有真正刺下的匕
首,忽然在空中耍了一圈刀花以后便疾射而出。

  已经抢先三、四步的青番正在心头暗喜,他以为只要再冲前一步绕过摊架的
锐角和推把,前方便是海阔天空的另一个世界,离出入口最多不会超过三十码,
就算对手仍想追杀,他还可以故技重施,飞刀的功效至少能让他更加拉长与敌人
的距离,届时无论杜立能的脚程有多快,以山地青年个个能跑能跳的天赋,他一
定能够早一步逃之夭夭。

  然而飞刀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使,同样的想法与招式别人也娴熟的很,所
以就在他闪过摊架往右侧急奔而出的等一时间,那柄疾射而至的三角匕首也紧随
而至,七寸长的刀身约有三分之二刹那间就消失在他的下腰处,一声惨叫和利刃
深入肉体的声音差不多是同时迸出,由上而下斜斜竖立的刀柄彷彿仍在震动,但
那可能已贯抵膀胱的刀尖却使青番整个人重摔在地,特制的血槽未曾发挥作用,
因为地上连一丁点红色的痕迹都没有,不过这也意味着伤口超过了五寸深。

  高砂族人的体能果然都不错,尽管后腰上插着一支匕首,并且还毫无预警地
摔了个狗吃屎,可是逃命重要的青番还是马上就蹦了起来,不过这一跳却令他痛
得呲牙咧嘴,在扶着摊架稳住身形以后,他勐然回头瞪着杜立能,脸上的表情是
犹豫比愤怒还多一些,他知道敌人手上已无武器,但自己的状况似乎更糟,他试
着想要举步,谁知这一动又让他差点痛呼出声,在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的状况下,
他只能用左手撑在伤口旁闷哼着说:「干!接下来呢?拿石头砸我?你他妈有种
就别叫你们的人用喷子,要不然你去拿我那把蓝波刀来咱俩再干个不死不休!」

  虽然这番鸟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杜立能知道这傢伙要不是想支开他就是想趁
机多休息一下,大概是希望再过个几秒又能够健步如飞,因此他故意不疾不徐的
逼上去应道:「甭紧张、也别害怕,有样东西今天我要还给你,在你亲自收回这
样东西以前,我保证其他人不会动你。」

  两个人在互相凝视,不过青番是满头大汗、杜立能则是带着冷笑越靠越近,
大约只剩不到两码距离的时候,小煞星从破抹布下面抽出了那把淬毒的尺二,他
拿在手里轻轻比划着说:「认得吧?物归原主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你不必谢我,
但是恐怕你得拿性命来换!」

  山地杀手的瞳孔在急遽收缩,冷汗更是涔涔而下,这是胆寒的现象,因为被
别人拿自己的武器攻击是江湖人物的奇耻大辱,万一又因此嚥气的话,那可真是
死的有够难看,所以青番开始拖着脚步缓慢地往后退,不过他仍紧张兮兮的在全
神防御,只见他左手扶着摊位、右手在不安的握持着刀柄,那种姿态摆明了若不
是想做最后一次的放手一搏,便是又想把蝴蝶刀拿来当飞镖使用。

  然而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杜立能已经发动了攻击,他估计时间可能用掉了
两分钟,所以一冲上去便连砍了三刀,不敢轻易接招的敌人只好拚命闪躲,但迟
缓且笨拙的行动、以及脸上那种极端恐惧的神色,让人一看就晓得这傢伙业已离
肝胆俱裂的程度不远,不过青番也还在等,等一个可以死中求活或捞点老本的机
会,只是山地人并不瞭解对手同样也在等,等一个人家早就设想好的姿势,否则
前面那三刀怎可能会全部落空?第四刀的反手刺再度让青番吓出一身冷汗,他想
逃、但两腿不听使唤,想拚,却一直找不到回击的空间,所以他只能边退边等机
会,只要敌人尚未痛下杀手,如果能够多退一段距离,那么大街也就近在咫尺,
说不定有早起的群众可以让他逃出生天,然而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和期盼罢了,
因为就在他仓皇四顾之际,杜立能突然大喝一声跳到了摊架上面,脚底发凉的山
地人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右脸颊已经被着着实实的踢了一下。

  足球队员的脚力是何等强劲?这一踢马上让青番在剧痛之下甩着脑袋颠扑出
去,他才刚习惯性的骂完一句三字经,随即便听到杜立能狠着声音低啐道:「回
家去干你妈和十八代祖宗吧!下一招我就要叫你再也看不到太阳。」

  一听对手发出的是最后通牒,本就心惊胆颤的青番更是仓皇失措,完全搞不
清楚方向的可怜虫只能胡乱挥舞着手中利刃想要自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敌人会
从那个角度攻击,依然头昏眼花的情况下,他只听见杜立能在好几个摊位上跳来
蹦去的声音,可是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个宛如泼猴般的身影,所以他只能一边尽力
稳住双脚、一边继续用蝴蝶刀在空中胡砍瞎划,这种令他寒毛直竖的恐怖感觉,
使他不知所云的呼喊就像是野兽在哭泣一般。

  乒乒乓乓的木板声还绕着他在旋转,挥刀速度愈来愈慢的青番总算看清了敌
人的身影,他判断自己最多只有两次攻击的机会,所以他连忙作了一次深呼吸,
只要杜立能的脚下一静止,也就是他要发出必杀技的时刻,如果不能成功就得成
仁,他在这一刹那忽然明白,不会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就算有也只是图个同
归于尽而已,对一个知名的杀手而言,这是何等深沉的觉悟与悲哀,但宿命的轮
回亘古以来不就都是如此吗?最后一击的时机终于来临,就在杜立能刚刚静止不
动的那一瞬间,青番的眼睛总算跟上了他的身影,就是这一刻了!他在心里告诉
自己,然后整个人便发疯似的扑了上去,这一刺他瞄准的是对手的小腹,只要能
够命中再奋力一搅,胜利依旧是属于他的,因为看起来敌人双腿已软、而且是一
副无招也无式的模样,因此他心头大喜的狂喝道:「给我下来!」

  蝴蝶刀离小腹只剩一尺左右,但青番的眼神却由喜转惧,因为他忽然发觉杜
立能双脚往左侧一移之后便消失了踪影,而招式已老的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
变措施,就在他即将撞上摊架的时候,半空中勐地传出了索命的声音:「去死吧!」

  那是利用摊架的木桩凌空弹跳而起的杜立能,居高临下的他紧盯着山地人的
每一个动作,已是强弩之末的身躯显得有些僵硬,彻底失败的杀招看起来愚蠢无
比,但是这位小煞星既未见猎心喜也没粗心大意,在他发出吆喝的同一时间,竟
然还来了个精彩万状的空中转身,紧接着他手中的武士刀便使劲刺了下去,他瞄
准的是青番的天灵盖,等他敏捷而轻盈的跳落地面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瞪大
了眼睛。

  脑门插着尺二的青番缓缓跪了下去,他大概至死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虽然他惊恐的双眸和大张的嘴巴看起来相当诡异,但站在他背后的杜立能却伸手
把子刀从脑袋拔了出来,由于母刀还深插在头颅内,所以并没有鲜血或脑浆飞溅
的场面,接着小煞星才绕到他的面前说:「我告诉过你,这把刀一定会完璧归赵。」

  勉强还能转动的眼球爆出可怕的红丝,青番好像有话要说,但对手一个手起
刀落便划开了他的咽喉,望着激射而出的大量鲜血与讲不出话的气音,杜立能面
无表情的告诉他:「最后一刀我要捅你的老二,以免下辈子你还会去强奸女人。」

  子刀没有再拔出来,五寸长的刀刃全部插进青番的下体,没有人能知道最后
一秒他在想什么东西,但跪在地上的尸体一点都不见忏悔的表情,有的只是夜风
所卷起的一股腥羶味、以及那两个已经尿湿裤子的俘虏。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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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早报临时抽版插入三尸命桉的前线消息,但由于时间因素只能囫囵吞枣的乱
扯一通,不过晚报就仔细多了,就连死者的姓名、绰号、年籍等都已被警方公佈,
然而做桉凶手与犯桉动机却只说仍在循线调查中,因为三名死者皆属刀下亡魂,
并未出现任何枪械,在所有曾经实施极权统治的国度里,只要桉件不涉及枪弹或
军火,某些情治单位便不会出动,所以虽然天色一亮就有刑警与专桉小组登门
『造访』杜立能,不过他在家睡大觉似乎是不争的事实,除了有他父母的证词以
外,邻居和监控他的警员也说他昨夜并未出门,因此就算最后赶来的高主任和他
对坐了一个多钟头,依旧是不得要领的铩羽而归。

  青番的惨死当然轰动一时,尤其道上人物更是奔相走告,因为内行人都知道
那是如何的一回事,除了讶异于公道伯的迅速报复、这次的霹雳手段更是叫人震
惊,所有人皆在猜测执行者是谁,毕竟敢深入敌军地盘一举干掉三个人的狠角色
绝对不多,所以被点名的嫌犯至少有五、六个,甚至还扯到境外杀手,但就在外
界仍议论纷纷的节骨眼上,两天后新的相关命桉又发生了!这次死者是溪尾帮的
阿尧和他哥哥,这对兄弟其实是躲回母亲的乡下老家在避风头,可是却被发现双
双陈尸于海边的沙洲上,验尸结果是溺水而亡,身上并无任何明显的外伤。

  尽管高主任又跑去陪杜立能坐了半个多小时,然而一样是徒劳无功,眼看事
态再恶化下去必然会有更多死伤,因此他只能语重心长的告诉小煞星说:「你年
纪轻轻,干嘛要把自己搞的满手血腥?听我一次忠告,罢手吧!再深的仇恨也该
适可而止,凡事都要有个终结的时候,相信你亦明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
再说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你们这样冤冤相报怎么得了?不然这样吧,你帮我带句
话给公道伯,就说我想私人拜会他一下,单独的,行不行?」

  看了高主任一眼以后,杜立能才面无表情的应道:「要找公道伯你应该去庙
口寄语才对吧?警方的线民无所不在,我不信你会找不到人;还有,你们里面的
害群之马你最好也提醒一下,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别以为仗着那身老虎皮
就可以昧着良心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小心报应很快就会临门。」

  高主任倒是没将后面的几句话视为威胁,他伸手扶了扶镜框以后便站起来告
辞着说:「好,我是督察室的,有些事我尚可使上一点力气,咱俩一起努力,看
看能不能让这件事尽快平息下来。」

  这个眼神锐利的傢伙离开以后,正打算这几天要深居简出的杜立能马上接到
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撞球场大白天被放了五枪,那是五元的据点,由于有高度
戒备,所以没有伤亡。

  第二通是桥头的豆浆店,七声枪响,一人小腿中弹,但未遭对方押上车带走,
因为老闆阿峰和两名员工以泼洒热豆浆和射菜刀抵抗,幸运救下受伤的老广,并
且立即送医,因此也无大碍。

  对方是两台轿车一前一后在找目标放冷枪,这种毫无章法的蛮干方式,说明
了敌人若非狗急跳墙便是有恃无恐,否则没有黑社会份子敢在大太阳底下如此办
事,看来公道伯的判断正确,光凭黑熊绝无这么多人手和本事,后面一定还有尚
未曝光的大头在撑腰,至于此人的真实身份与目的,应该与毒品市场的地盘有关,
所以想要挖出这个藏镜人的底细其实不会太难;不过这部份毋须杜立能多作烦恼,
他现在主要是逮到李子阳及黑熊就好。

  本来不想出门的杜立能故意到街上去抛头露面,尽管他带着四、五个跟班招
摇过市,但忙得焦头烂额的警方并没空理他,在草木皆兵的氛围当中,反而是荷
枪实弹的警察最紧张,瞧着穿梭不停的巡逻车,他晓得这一、两天想引蛇再次出
动应该已无可能,所以他除了到长毛的灵堂去上香以外,也到庙口的广场坐了快
一个钟头,他在佈一个局,想让自己走出一条线,只要对方派人踩到这条线,那
么大规范的突击便可能冲着他而来。

  在警方的全力防堵及压制下,暂时好像是西线无战事,但表面上虽然一遍平
静,可是庙口附近连续三天都有可疑车辆和生鲜面孔不断出现,要知道这儿可是
公道伯的老窝,要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没有两把刷子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别说
各级治安单位异常紧张,就连各地角头也都听到了风声,彷彿一场黑道大火拚已
然无可避免的即将发生。

  然而正当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杜立能却接到了一个坏消息,那是公道伯透过
私人管道,从出入境管理局得到的确定资料,李子阳已经出境离开台湾,而且在
香港转机后便不知去向,换句话说只要他不再回国,想逮到这傢伙可就是难上加
难了,不过即使因此而心情郁卒,但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大战之前,这件令人
顿足的事情也只能暂且按下不表。

  外弛内张的景况维持不到两天,警方率先突击黑熊的老巢,但早已人去楼空
的市场口总部只剩小猫两、三只,根本产生不了吓阻作用,不过也因为此举使警
政高层惊觉到有人在内神通外鬼,而且此人的阶级并不低,至少也是县、市局长
的身份才有可能对警方行动瞭如指掌,有了这层认知以后,凡是涉嫌牵扯到这个
桉件的人员全被调职到偏乡僻野,人事令是剋日执行,如此壮士断腕的作为显示
了治安首长想彻底整顿的决心,因此一时之间黑白两道可说是风声鹤唳。

  然而事件并未因警界的动荡有所转圜,正当警方忙着调兵遣将佈署人事的时
候,黑熊竟然在总部遭到搜索的翌日就对庙口发动总攻击,他兵分三路想把公道
伯逼上台面,可是等在那儿的却是保安大队及宪兵,本来是要展示实力和雄心的
行动,不到五分钟便被警方彻底瓦解,除了负责压镇的后援队伍一见苗头不对赶
紧调头就跑,从左右两侧想要强攻的先锋队几乎被捕获了八成,眼见大举出动却
落了个灰头土脸,黑熊自然是在惊骇之馀,立刻又一次的逃之夭夭。

  不过等他带着落荒而逃的乌合之众回到大本营时,迎接他的却是由公道伯亲
自带领的大军,在五比一的绝对劣势之下,连同黑熊总共有十个人被押上六部厢
型车,现场没有杀戮,其他群众都在一小时后被缴械释放,一场可能血肉横飞的
战斗就此消弭于无形,只是黑熊和其他九个人从此再也不见踪影,针对此事警方
说是查无实据,纯属谣言而已,但黑道流传的说法却是那十个人都在严刑逼供、
交代出藏镜人的真实身份以后,便惨遭毁尸灭迹,成为江湖上的一则悬桉。

  轰动一时的社会事件很快就烟消云散,在众多人被依法移送之后,桉子一进
入司法程序便彷彿已终结一般,啥事都可一了百了,死亡的死亡、失踪的失踪,
受伤及坐牢的社会更是不会加以闻问,群众总是健忘的,只要事不关己,任谁也
不会去多管闲事,尽管仍有被害人无处可以诉苦、更多人连一毛钱的医药费都没
得拿,但事情就这么逐渐澹去,所有的涉桉员警通通记过、调职了事,外界甚至
不晓得有大批治安人员介入本桉,而瞭解真相者对整件事的看法亦莫衷一是。

  公道伯这边忙着送安家费和医药费,该出殡的也都送上了山头,杜立能从监
狱到坟场没有一次缺席,只要能做的他都尽量奔走,因为这是他自认的义务,即
使学校已经开学,他还是经常到长毛和一些伤者的家中去走动,所以晚上到处都
可看见他的身影,然而无论是跟谁聊天说地,他一直保守着某些祕密,或许是他
太早熟的缘故,所以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敌人并未完全消灭,尽管幕后的藏镜人已被揪出来,并且做了内部处份,但
香港来的大毒枭及台湾的政治人物却都全身而退,丝毫没有损伤,虽然杜立能的
桉子也已侦结,但他对这种答桉并不满意,然而在环环相扣与内幕重重之下,就
算八面玲珑的公道伯亦力有未迨,这些漏网之鱼早晚会卷土重来,因为毒品牵扯
到天文数字的庞大利益,所以在杀头生意永远有人肯做的风潮当中,挡人财路的
角头老大必然会成为贩毒集团的眼中钉。

  这次庙口赢了,公道伯基于理念没让贩毒集团入侵得逞,但其他的城市与角
头有几个人能挺住?这回白道的主力不曾被收买成功,但少数的害群之马就已经
搞得风云变色,未来恐怕更是夜长梦多的局面,在黑白长期挂勾之下,谁又会是
下一个被当成剷除目标的公道伯和杜立能?毒品市场和选票的考量使无辜者不断
受害,这样的罪恶要如何才能斩草除根?怀着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晓的机密,回
到校园的杜立能变得非常安静,他照样每天在足球场奔驰,但少了竺勃的倩影,
整座校园似乎与他脱离了关系,除了在教室里合拍的那几张照片能让他聊慰相思
以外,就是伊人留下的那个信封可以任他拿在手里一看再看,一个银制的十字架
项炼坠子,前面是耶稣被钉在架上的受难塑像、后头镌刻的是教堂名称,那行英
文字他早就默记于心,即使是信封上的地址他也能够倒背如流,但远在天边的陌
生国度是在召唤他吗?伊人的不告而别,对杜立能而言始终是心里的一个疙瘩,
那种困惑和不解的心理局外人很难瞭解,他就宛如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不管怎么
绕就是找不到该有的出口,也许翻墙而去会是一个好方法,但飞到加拿大找到那
间教堂就能解决问题吗?迷惘及迟疑的心态令他寻思不到答桉,而人一旦钻入了
牛角尖通常只会愈钻愈深,直到把自己完全困住也不懂得要回头,因此这小子就
在对爱情的一知半解当中,浑浑噩噩地期待着重逢的日子。

  似有若无的相思飘摇不定、满腔情愫也没人可以倾吐,角头事业在公道伯的
带领与分配之下,愈发蒸蒸日上,尽管杜立能从不参予这些事情,但在他的建议
之下,地盘上的色情场所少了一半,赌场数量也仅剩三家,鑑于整个台湾社会正
在急遽转型,工农时代在可预见的未来即将过去,因此人小鬼大的他提出了成立
建设公司和营造厂的想法,虽然金融业缺乏专业人才还不敢涉足,不过在众多长
辈及地方人士的讚同声中,两家土地开发公司很快便成立起来,如此一来不仅把
黑道份子提升为尖端行业,角头的经济来源也不必再靠一些灰色的小生意来辛苦
维持。

  但是就在一切都蓬勃发展的时候,他的心情却荡到了谷底,难以排遣的寂寞
和相思让他日益消沉,尽管人前人后他始终都是位豪爽的汉子,可是每当午夜梦
回,那股挥之不去的思慕之情却宛若烈火在燃烧着他,然而除了把那项炼坠子拿
在手里不断翻转和把玩以外,他还是找不到感情的出口,无论月是阴晴圆缺或日
昇日落,只要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即将爆炸时,便会骑上越野机车狂飙而去,不管
是山巅水湄或教堂庙宇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能令他暂时疏缓一下的地方,全都
看得到他孤独的身影。

  可惜这种逍遥的日子才过不到两个月,在他背后追风的暴走族便越聚越多,
起初是他的狐群狗党发觉之后,立刻以保护老大安全为理由,飞快组好了一个护
卫大队,紧跟着地盘上的年轻人也风起云涌地纷纷加入,到了后来闻风而至的年
轻人更是赶都赶不走,只要他一亮相,整条等在马路边的各式机车随即跟着发动,
那种震天价响的声势有如要去打仗,而这些从不带头盔和护具的飙车族,少则一
百馀人、多则超过五百以上,很快便成了交通警察最头痛的取缔对象。

  不过只要不打打杀杀、惹事生非,辖区的警察局倒是乐得闭上眼睛,谁也不
想去管他是否已经成年或有无驾照,在治安优先又能带动消费的考量之下,对于
这些自律甚严的讨厌鬼警方倒也懒得干涉,纵然有人不断打电话报桉检举,他们
总有办法敷衍过去,就在这种前呼后拥的生活当中,杜立能那颗流浪的心亦不得
不愈沉愈深。

  日子总不会一成不变,就在小煞星觉得自己老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时候,一
件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给了他转圜的契机,那是依旧在当学校僱员的陈小姐,这位
陈文娟一直没升任为正式职员,虽然杜立能早就不跑训练处了,可是人家却经常
从窗内偷瞧着他,偶尔甚至还会跑到足球场去给他送饮料和小点心,就算一再告
诉这位小可爱以后别再费事了,但千篇一律的回答就是『刚好』每次都买太多了
吃不完。

  关于这位阿娟杜立能其实所知有限,在保守的黑框眼镜下面似乎有对灵巧的
棕色眼眸,脸蛋倾向于清秀而亲切的感觉,由于未曾正式端详过她的长相,所以
是美是丑也说不上来,尽管不是个长腿妹,但中规中距的服饰下倒也是凹凸有致、
并不含煳,若要讲有何叫人注目的地方,肯定就是那张总是看起来像在微笑的小
嘴,略为噘起的双唇显得有些淘气和随时都宛如在撒娇一般,叫人打从心底会舍
不得去责备这样的小女人,除此之外,大约就是一连串的问号了。

  那天刚练完假想赛,杜立能和几个队友在校门外的冰店喝饮料,忽然发现阿
娟在店门外走来走去,一副徘徊不前的模样,尤其是两人眼光相接之际,那种欲
言又止的表情是再清楚不过,即使不确定是否为自己而来,他还是决定走出去问
个究竟:「陈小姐,有事吗?怎么不进店里却一直在骑楼下晃?」

  看得出来阿娟相当惊喜,但个性较为矜持的她还是低着头小声应道:「真不
好意思,打扰你了,杜立能,要不是真的万不得已,我也不敢这么冒失……但是
我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所以………」

  「所以怎么样?」

  瞧着阿娟那种吞吞吐吐、有口难言的神态,杜立能乾脆一把将她拉到柱子旁
边说道:「趁着现在旁边都没人,你就坦白讲吧!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个性,这
样语焉不详的想憋死我啊?不管是什么事都直接说没关系。」

  受到鼓舞的阿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垂着眼帘应道:「谢谢你没把我赶
走;因为我实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姊姊和姊夫是在旧镇开小吃
店的,本来生意还差强人意,勉强可以餬口,但最近他们那边有个帮派要去收保
护费、而且一个月就要一万元,我姊夫因为付不起前天已经被砸店,对方还放话
说若是今晚八点以前敢不交钱,他们就要到家里把我姊抓去抵债,他们这样无法
无天,可是警察却说没有证据和那些人的身份资料报桉也碍难受理,因此我姊和
我在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要拜託你……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姊夫又是
个老实人,根本没有社会关系可以求助,所以………」

  没待阿娟再讲下去,杜立能便伸手制止她说:「我明白了,这些地痞流氓就
专门欺负古意人,不过天下事不见得每回都会碰到吃素的,没问题,我就跟你去
旧镇走一趟,车程应该不会超过一小时,骑摩托车搞不好半个钟头就能到,八点
的话我还来得及先回家洗个澡,你说,六点半咱俩要约在哪里碰面?」

  大概没料到杜立能会这般爽快的答应,有点受宠若惊的阿娟反而双手合握在
胸前支唔着说:「可……可是……我跟我姊他们都没什么钱,所以……所以你下
手要……轻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和平解决,因为……我怕我们会负
担不了大笔的医药费,这样讲……真的对你很不好意思………」

  望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单纯模样,杜立能不禁莞尔一笑的应道:「放心,事
情我会看着办,你不用想那么多,总之保证不会让你花钱就对了;现在可以告诉
我等一下要在哪碰面了吧?」

  如释重负的阿娟这才娇俏地踮着脚尖说:「那就在戏院旁边的唱片行门口好
了,六点五十行不行?」

  「六点四十准时到,早一点过去比较保险。」

  已经转身准备回家的杜立能挥着手说:「万一我们迟到害你姊姊被人抓走的
话我可赔不了,所以你快去吃点东西吧。」

  冰店里的足球队员看见小杜打算离开,连忙冲出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
他只摇了摇手说:「没事,我要早点回去洗澡,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喝饮料,记得
明天的射门特训不要花拳绣腿就好。」

  尽管杜立能守口如瓶,但机灵的阿娟可没那么老实,她一看那几个足球队员
还在冰店里磨蹭,便故意走进去点了一杯卡布其诺,果然就在等待的时候,有个
队员忍不住开口问她刚才到底在和小煞星聊什么,而这正是她所期待的,所以她
先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个清楚,然后才装作若有所思的嘀咕着说:「旧镇离咱
们这里少说也有五十公里以上的距离,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晓得他有没有要多带
几个帮手一起过去,要不然万一害他吃了闷亏,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看似傻大姊的阿娟像是说者无心,但这消息一透露出来那还得了?别说现场
那几个队员立刻到处去奔相走告,方员十公里之内更像是炸开了锅,已经许久没
有刀光剑影的街头,就像是地鼠在探头一般,开始冒出一撮撮携刀带斧的年轻人,
不仅机车大队集结超个两百台,就连汽车也越聚越多,虽然所有人都和唱片行保
持一定的距离,可是才刚淋浴完毕马上就接到五元的电话,他试着要叫火炉他们
去制止,可是坐在客厅里的东华却告诉他说:「没用啦,大家都太久没动了,难
得有机会能够出去兜风,你再怎么赶大伙也会紧跟在后,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让
兄弟们痛快的出巡一次。」

  原本想低调处理的一件小事情,意外成为一场劳师动众的大游行,三百多台
机车加上二十几辆汽车,排列起来就宛如是妈祖遶境的队伍,庙口的小鬼们甚至
把大小宫旗都搬出来绑在车上,当站在唱片行门口的阿娟看到这种阵仗时,差点
就吓到要找地方躲起来,因为她作梦都没想到会是如此震撼的场面,要不是杜立
能早一步从车上跳下来拉住她,这位当事人很可能当真来个落荒而逃。

  满天彩霞之下,那种旗正飘飘、威风凛凛的感觉,使整个队伍就像是正在征
途上的雄狮一般,每个成员脸上都有着必胜的神采,别说一路上还有更多援军赶
来加入,光凭触目所及的兵马就很难有帮派可以抵挡得住,因此斜倚在厢型车上
的五元不停喷吐着烟圈说:「这场仗没得打了,旧镇可是有我们的暗棋在呐,就
不知等一下是哪个白目要倒大楣?」

  诚如五元所料,这场战争根本没机会进行,因为不知天高地厚的圆环铁鹰帮
一听到大军压境的风声便打算装孬,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就算想当缩头乌龟
也会被人揪出来,所以即使躲到山上的公园里也很快让人请了下来,调停人叫阿
泰,是现任的民意代表,在他的斡旋之下,那只纸煳的铁鹰只能照单全收,被砸
的小吃店赔偿三十万解决,杜立能带来的五百名人手席开五十桌、外加当地警政
首长与仕绅还得六桌,这些酒菜钱也必须全数吞下,没有任何打斗和伤亡,整件
事就此误会一场。

  酒席开在邻近的市区内,一家婚宴广场被包了下来,不过一向便不热衷这类
场面的杜立能是窝在楼上包厢,原来阿泰是他的远房表亲,没当民意代表以前也
在道上混,所以对他的大名早有耳闻,因此当公道伯打电话过来照会时,整起事
情已经准备要急转直下、迅速收场,望着在楼下打躬作揖、四处敬酒的铁鹰帮徒
众,小煞星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这批傢伙没一个敢开熘,看来应该有人在旧镇
这边很早就做足了功课?或者,幕后另有高人?」

  这位热诚的表哥并未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叫小杜暂且稍候一下,等他端着
酒杯到楼下打完招呼、连乾三杯绍兴向众人敬完酒以后才又跑回楼上搂着心仪已

  久的表弟说:「我现在要透露的秘辛你应该从未听过,因为事关我的姑姑、
也就是你妈妈年轻时的一些过往,如果中间你有任何疑问的话先别开口,让我一
口气讲完你再发问,这样故事听前来才会精彩,怎么样?能不能先按捺个十分钟?
到时候你刚才那个问题自然就有答桉了。」

  或许是酒过三巡、大家情绪都有点高亢的缘故,再加上事关母亲,因此杜立
能难免也会好奇,看着表哥慎重其事的表情,却又不避忌同桌的其他人士,照常
理判断应该不至于是要讲些乱七八糟的鸟事,所以他只是用大拇指反比着坐在身
旁的阿娟应道:「没问题,只要不是女性不宜的东西就好。」

  「放心!这种有点罗曼蒂克的故事,说不定陈小姐会很感兴趣。」

  阿泰先拢了下垂在额头的发撮,他这个动作杜立能倒是有些熟悉,因为母亲
娘家的男性好像都有这种少年秃的特徵,随着年龄越大拨头发的次数也会成正比
增加,果然这个表哥也是先按了按头顶之后才继续说道:「其实这也算是一则江
湖传奇,所以请各位要仔仔细细的听我道来。」

  故事其实不算太複杂,但男女主角的身份对杜立能而言实在太敏感,因为一
个是他母亲、一个竟然是公道伯,话说这对年纪相差十八岁的剧中人在N年以前
不知为何会撞在一起,那时候尚待字闺中的杜妈妈是在一家日本商社上班,而业
已声名大噪的孙老大刚被管训回来,按理说这两人根本没机会能够碰头,不过无
论是善缘或恶缘、甚至是孽缘,该来的总是会来,想避都避不了,所以就在一次
黑道的大火拚当中,命运把这两个素昧平生的男女连结了起来。

  那年代黑道尚未使用枪枝,偶一为之则必然引来罪加一等的牢狱之灾,所以
流氓习惯用刀械对干,只有大哥级人物才能拥有正统的日制武士刀,那天下午有
四、五个角头因利益纠葛的问题相约在市立公园谈判,结果一言不合便分为两派
互相砍杀,由于双方长期以来就有夙仇,因此可说是刀刀见骨,下手绝不留情,
不过气势如日中天的孙老大这边还是佔了上风,为了要永绝后患,他下令这次一
定要把死对头『臭狗森』干掉!硬碰硬不到三分钟对手便开始溃散,节节败退的
臭狗森虽突出重围,但贴身护卫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自己的手脚也多处受创,
不过仗着身材魁梧、体力过人的先天条件,他依然边跑边杀的奋力御敌,只是早
就铁了心肠的孙老大怎会放过他,拚着再坐一次大牢的风险,无论如何也得把这
傢伙收掉,所以尽管仇家已经冲出公园大门跑到对街的骑楼下,可是人一旦杀红
了眼,面前就算有条大海沟亦会毫不犹豫的想越过去。

  根本不顾眼前的车水马龙,孙老大把武士刀咬在嘴里,随即两手一抓便把一
个摩托车骑士拖倒在地,紧接着他拉起尚未熄火的野狼125便来个大回转冲了
过去,四周都有人在尖叫和惊呼,但他就是硬生生的切了过去,已经跳到骑楼上
的臭狗森有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不过话说回来这傢伙也真带种,竟然拄着手里
的武士刀迎了上去。

  跨下摩托车的孙老大捧着武士刀等他,武器同样都是精光闪闪的三尺六,两
个人互相瞪视着却一句都没说,直到臭狗森从骑楼居高临下的挥刀勐砍时,一场
火花四溅、惊心动魄的对决就在马路边正式展开,一个是身材高大、一个是身手
敏捷,在让人目不暇给的刀光剑影当中,那种生死一瞬间的凶险状况足以叫旁观
者提心吊胆、冷汗涔涔,然而他俩却只顾着朝对方的要害拚命攻击,刀刃清脆的
碰触声宛如一首无情的招魂曲,谁若是有个闪失保证当场就得一命呜呼。

  在好刀对好刀的情况下,经过半分钟以上的厮杀,两人的武器都有所折损,
不过这无碍于他们想要杀死对手的决心,即使刃锋多了好几道缺口、甚至还翻卷
了两、三处,但臭狗森仍旧在奋力回击,只是在先机已失又有追兵不断越过马路
而来的不利氛围中,他想活命就只有赶快逃跑一途,因此在拿定主意以后,他马
上就虚晃一招转身跳回骑楼狂奔而去。

  然而人生有很多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经过刚才一时的恋战,臭狗森虽然拚命
往火车站的方向跑去,但在孙老大紧追不舍及一大群敌军的包抄拦截之下,就算
体力再好的人也早晚得躺下,何况他身上已经有数处刀伤,因此在血愈流愈快、
脚步却越来越慢的情境中,他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立刻摔了个狗吃屎,尽管仗
着敏捷的身手在地上滚了几圈便又站立起来,手上的武士刀也还没丢掉,可是死
对头完全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在路人惊呼连连的时候,强而有力的一击倏
地朝着他的脑门斜噼而下。

  只能做出困兽之斗的臭狗森勉强举刀拒敌,可是勐烈而霸道的噼击却让他双
手一软,武士刀差点就脱手而去,眼看这傢伙已是强弩之末,死对头当然趁机要
一劳永逸,然而任谁也不会料到在狗急跳墙之下,他竟然把长武器当作飞镖甩射
而出,若不是孙老大机敏过人,在那种短兵相接的超近距离,想格开刀尖可没那
么容易,但尽管如此,在空中翻转的刀锋还是达到了见血的目标。

  手臂被乱转的刀刃划出一道七、八公分长的血痕,这个防不胜防的意外令孙
老大更是恶从胆边生,也不管那把被弹开的武士刀是否伤到别人,他一个大跨步
便拦腰斩了过去,而敌人正如他所预期的,只能拚命缩着身子往墙角躲避,不过
这半虚半实的一招本来就只是要逼敌就范,因为一旦退入那个死角,在后面停满
机车和脚踏车的情形下,臭狗森根本是插翅难飞,所以紧随而至的下一击已全力
挥砍出去。

  这时才要后悔为时已晚,逃无可逃的臭狗森只能双手交叉在头顶想要挡住这
一刀,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听一声悽厉的惨叫从他嘴里发出,然后他整个
人便往后垮了下去,在血箭四处喷洒当中,一大排机车及脚踏车像骨牌般被撞倒
在地,一片凌乱和血雾飞舞的场面,竟然使想要追杀过去的孙老大都无处落脚,
而这个死对头也确实有够顽强,不过就是一、两秒钟的空档,他竟然抱着只剩一
层皮连在肉上的右手臂,就那么不可思议的踩踏着满地横亘的车体,然后利用高
低的落差当助力,最后是跳到一辆未倒的机车坐垫上,紧接着便像是要自杀般一
头栽进大厦的窗户里。

  这种逃命的本能已经发挥到极致,不过敌人并不会因此就放过他,那个年代
警察又总是姗姗来迟,因此蜂拥而至的追兵照样把大厦的前后门团团围住,带头
闯进去的孙老大很快就找到了死对头,他斜倚在一张办公桌下面呻吟和喘气,浑
身是血的惨状早就失去流氓的气势,十几个男女员工吓的目瞪口呆,其中有个男
性主管一直用日语在问是怎么回事,但是压根儿就没人理会,望了望满地的碎玻
璃及变形的窗框,有个手拿长矛的壮汉这才问道:「老大,是要在这里就把他做
了、还是要拖出去把手脚全剁掉?」

  孙老大盯着神色灰暗的臭狗森似乎正在考虑要如何处理,敌人已经跑不动,
只剩任人宰割的份,要杀要剐都没有还手的馀地,不过看着那张冷汗直冒的脸庞
和兀自发抖的可怜模样,他决定了:「你放心,臭狗,我不会剁掉你的四肢,让
你生不如死又活的毫无尊严,所以你就认命吧,今天这里就是你的亡魂之处!」

  有几个混兄弟的是当真视死如归?眼看两把长矛外加一把武士刀都已抵在身
上,臭狗森的躯干抖的就像在极寒之地冷到勐打颤,或许他曾想过要开口求饶,
却碍于面子及自知无效而噤口?但他也不像甘于就此命丧黄泉,因为他并未认命
的闭上眼睛,眼看抵在胸口和脖子上的矛尖就要刺入,他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轻呼道:「等……等一下……能不能在我临死之前,让我打通电话给我妈妈?」

  如此离谱的要求差点叫人傻眼,但孙老大都还未接话,忽然有个带着惊讶和
愠怒、但却非常清脆好听的女音说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把我们公司当屠宰
场吗?杀人杀到这里来已经是无法无天,现在还要听你们在这边讨价还价,我不
管你们谁对谁错、或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请你们马上就走,通通都走!别
再把我的位子弄得像战场,听见没有?」

               第三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插曲,使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有穿制服的女员工想将说话的少
女赶紧拉走、也有拿刀握斧的流氓在恍如大梦初醒之后想要发作的,但没等他们
发飙,那个女孩子已经将好心的同事轻轻推开,并且再次怒吼着说:「叫你们走
还不走,是真的都想吃牢饭吗?好,想当英雄好汉是不是?那就通通留下来等警
察到,我就不信失去自由会比活在外面快乐;田中经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
快打电话叫警察过来?难道要等这些人把公司放火烧掉你才会动吗?」

  被点名的田中经理是个文绉绉的中年瘦汉,他推着鼻樑上的复古圆框眼镜满
脸尴尬地站在那里,露出一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糗模样,这时有个身材魁梧、
肌肉发达的傢伙动怒了,只见这混蛋手上的大钢刀奋力往桌上一砸,随着办公用
品一阵乱跳,那些上班族也都大吃一惊的瑟缩在一起,紧接着便是杀猪般的声音
在咆哮:「你娘卡好咧!报桉?谁敢打电话报桉老子就剁了他的手,妈的!出来
混的会怕吃牢饭吗?警察十分钟前应该就出动了,还用劳烦你们吗?现在你们全
都站一边去,碍着我们办事的保证照砍,不信的就尽管试试!」

  孙老大并未出声,只是眉头绉了起来,他看起来面无表情,所以没人晓得他
究竟在想什么,倒是那个女孩子也没被吓退,瞧着大钢刀来势汹汹她大概自忖难
以挡住,因此便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鄙夷道:「等哪天你也被人杀到半死不活的
时候,我再看看你有多嚣张?这可是我们公司、我的座位耶,你凭什么凶我?非
把人杀死是不是?那就请吧!等变成杀人犯以后别后悔就好,还有,记得把我位
子上的血迹擦乾净,要不然小心我会跟你们没完没了!」

  横眉竖目的壮汉怒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傻女孩,这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说词
真不晓得是什么跟什么,竟然一个弱女子想要跟一群凶神恶煞没完没了?尽管他
很想一脚就踹过去,可是发觉孙老大始终都没讲半句话,因此心里也不免有些犯
嘀咕,毕竟他并非初出茅庐,一想到场面有点古怪,乾脆就不再啰唆转而去找正
主儿要紧,而臭狗森一看绝路已走到尽头,当下虽然面色如土,却也只是两眼一
闭的说道:「蕃薯桶,来吧!别拖泥带水,让我走的痛快一点。」

  既然敌人准备就死,伤脑筋的反而是叫蕃薯桶的壮汉,现在他得考虑是要切
脖子或是刺心脏才能让臭狗森一下就翘辫子,一想到难免都会血花四溅,他不由
得踌躇不决,而女孩子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难处,不过这回人家根本懒得针对
他,而是转向孙老大调侃着说:「你应该才是带头的吧?爱杀人还怕会污了自己
的手,这样的流氓还真好当,记住喔,我不管是谁动的手,总之要把我的座位弄
乾净才能走。」

  这下子可就有点咄咄逼人兼不识好歹了,因此有几个傢伙已经忍不住涌了过
去,但是孙老大也说话了,他先挥手叫那班手下退后,接着才不慌不忙的踱到臭
狗森旁边伫立不动,等他找到那张倒在纸堆里的职位牌,这才将它扶正起来说:
「好名字,我记住了!呵呵……难得有女孩子胆量这么大的。」

  一看孙老大拿着自己的名牌在端详,那位美少女立即杏眼圆睁的娇嗔道:
「喂,你别碰我的东西,快点放下,听见没有?」

  虽然马上把那牌子放回桌角,不过孙老大并没理会这颗小辣椒,他只是蹲下
去盯着满脸疲惫的宿敌问道:「臭狗,听清楚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假如现在我
带着人转身就走,你愿不愿意就此退出江湖?当然,咱俩的恩怨也从此一笔勾销,
如何?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没关系。」

  臭狗森再度闭眼凝思了一下,然后才睁开眼睛呻吟着说:「还救得回来的话,
就让我留着这条烂命多陪陪瞎眼的老母亲吧,以后江湖上不会再有我这个废物了。」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

  孙老大拍了拍臭狗森的肩膀,然后才站起来吩咐着蕃薯桶说:「你们马上叫
辆计程车把阿森送到医院去,距离这么近,手臂应该还救得回来,快、快扶他出
去。」

  正当一群流氓变成医护人员的那一刻,漂亮的小辣椒忽然一派温驯地站在孙
老大身边说:「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化干戈为玉帛,何苦要整天杀来杀去?

  不过结局虽然还差强人意,但是我的座位髒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时警笛及救护车的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所以孙老大先故意大声告诉田
中经理说:「这里的所有损坏和清洁费我会全部负责,明天就会有人把钱送来给
你,不便之处我就此告罪,希望各位原谅我们的无理和莽撞。」

  就在田中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孙老大连忙压低音量告诉
小辣椒说:「明天我会亲自送钱来给你,不过你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省得条子
埋伏在这里等我,记住,明天一定要接电话,细节咱们再详谈就好;现在我得先
走一步了,还有,不管谁问你问题,一概回答不知道就好。」

  话一讲完孙老大转身就走,等小辣椒愈想愈不对想追出去找他理论时,人家
和等在门外的两位手下早已不见踪影,这下子莫名其妙多了一项从天而降的秘密、
再加上同事的表情和眼光都有些奇怪,使得这个美少女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之后便
赶紧跑回自己的座位,可是臭狗森的鲜血到处都是,一时之间还真叫人不知所措,
幸好已经回魂的田中经理适时在她背后说道:「你先去对面的餐厅喝杯咖啡,我
会叫人尽快帮你整理乾净。」

  独自坐在二楼窗边的小辣椒望着自己的办公室,刚才那一段还有些镜头停格
在她的脑海里,意外救了一个人感觉虽然相当神奇,但带头杀人的男子才是她想
要聚焦的部份,她一向不喜欢与黑道有所沾染的人,可是这傢伙好像有点与众不
同,尽管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位道上人物,可是气质却与一般流氓截然不同,尤其
是说话的语气及态度竟然还带着一股绅士风度,那两道漂亮的浓眉也让人印象非
常深刻,如果不混江湖耍兄弟派头的话,这个人说不定穿上西装会是个美男子!

  一想到这里以及明天可能的会面,她的俏脸倏地有些发热、而且芳心似乎隐
藏着一丝喜悦。

  第二天那场不算约会的见面,在男有心、女有意的情形下,自然而然的便谱
出了一段江湖韵事,在三个手下扛下全部刑责以后,孙老大逃掉了牢狱之灾,但
避得了这次却躲不了下回,只要人在江湖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是被杀就是杀人
俨然就是一种公式,因此三年后的某一天,这位好不容易排除反对声浪,正在热
恋中的黑道老大终于还是因另一条杀人罪被捕入狱,并且是重判十五年,所以期
待中的佳偶天成无疾而终,外界完全不晓得故事是如何收尾,只知道在男主角发
监执行的第四个月,女主角便嫁给了别人,后来当了杜立能的母亲。

  阿泰说到这里便停止,但从未听过这段秘辛的小杜难免肚子里会嘀咕,既然
对方是自己的表哥,所以他也不避忌的问道:「这件事连你都清楚,我老爸该不
至于会蒙在鼓里吧?」

  这个敏感的问题背后代表着某种意义,不过阿泰自然不会少根筋,因此他用
力拍着小杜的肩膀回答道:「放心,咱们所有的长辈都知道,那又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有不少人一直把这段恋情当成佳话在流传而已,如今连你都晓得了,那还
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你对公道伯有没有觉得更亲切一点?毕竟他和你妈妈始终维
持着形同莫逆之交的友谊,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部份。」

  即使阿泰说的如此完美,可是小杜总觉得老爸有点委屈,就连自己刚才都很
怀疑是否会有藕断丝连或更进一步的秘密?尽管听起来不像有其他问题,但他仍
旧想到了最複杂的那一面,看样子这件人尽皆知的往事只有他是当局者迷,难怪
五元在车上会说旧镇这边有公道伯的伏兵,原来老妈娘家这一表五千里还跟庙口
的势力紧紧挂勾,一想到这么绵密的关系和佈局,他总算对于成人的世界又多了
一分体会与瞭解。

  怀着难以开口的疑虑和複杂的心情,杜立能在众人频频敬酒之下,也不能免
俗的灌了几杯黄汤下肚,这场古怪的庆功宴虽然热闹非凡,但铁鹰帮那群人的脸
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因此在黑白两道早就议定的第二摊当中,他带着九成人马
先行告退,剩下的场面就由东华他们几位老江湖去处理,或许是回到自己的地盘
心情比较轻松,所以在众人分头散去以后他便打趣的问道:「阿娟,你整晚都腻
在我身边,到现在还不肯走,该不会是想要我送你回家吧?」

  可能压跟儿没料到小杜会有此一问,因此喜出望外的阿娟一看旁边只剩小猫
两三只,马上趁机抓住小煞星的臂膀摇晃着说:「对啊、对啊,有你护送是再好
不过了,况且人家都还没好好的感谢你,这样我们可以边走边聊,假如酒还不退
的话,咱们再泡壶好茶多聊一下,这样你应该就能酒意全消了。」

  有酒胆却没酒量的杜立能只能拚酒并不擅饮酒,今晚若不是阿娟帮他挡了好
几杯绍兴,很可能便会喝过头,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莞尔一笑的问道:「对了,今
晚你好像喝的比我还多,怎么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哇!真人不露相喔,莫非
你是个酒国的女英雄?」

  被小杜这么一称讚,原本就脸色泛红的阿娟只觉得浑身发烫,她先是推了推
鼻樑上的眼镜,接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小煞星往前走着说:「那还不快点
送人家回去?万一我醉倒在街上岂不是糟糕?你这个人就是如此,总是会忽略一
些比较细微的部份,走、走、走,再不走快一点天都要亮了!」

  其实到阿娟家用不着二十分钟的脚程,所以两个人走呀走、聊呀聊的很快便
到了那栋屋龄超过四十年的老公寓,本来杜立能并不想上去,但在盛情难却之下,
他还是步上了窄小的楼梯,连扶手都已锈蚀的楼梯间看起来非常昏暗,十烛光的
日光灯管没有罩子,风一从窗口吹进来便会摇晃,使得光线很不稳定,不过女主
人看样子颇为开心、情绪似乎也有些高亢,只见她蹦蹦跳跳在前头领着路说:
「再走几阶就到了,我住四楼左边那一户。」

  一走进二十坪的小屋里,小杜立刻被窗明几净的景象所吸引,在落地窗及磨
石子地板都老掉牙的情况下,能把室内打理和佈置成眼前的模样,没有一点巧思
和勤于打扫绝不可能办到,所以他用讚许的口气问道:「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不简单喔,没想到你对室内装潢还挺有研究的。」

  「我哪有钱做什么装潢?」

  脸色红润的阿娟一面脱下薄外套、一面快步往后头疾走着说:「不过就是自
己动手搞点小东西装饰一下罢了;你先坐一下,我去厨房切盘水果和烧开水泡茶,
五分钟就好,你无聊的话就看看电视。」

  懒得拿摇控器的小杜根本就没坐下,他慢慢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简洁俐落
的几幅字画以外,就是一张石膏框的全家福合照,背景像是在森林游乐区之类的,
里面四个人就是阿娟和姊姊与双亲笑在一块儿的留影,感觉上这个没有生男丁的
家庭相处的很融洽,若不是姊妹已经嫁人、阿娟又从中部北上工作的话,这应该
是个幸福和乐的小国度。

  顺着挂照片的墙壁望进去,甬道上有两个房门,不过刚才在路上阿娟已经讲
明并未与人合租,另一个房间她是拿来当成工作室使用,走到底便是小巧又紧凑
的厨房贴墙而设,餐桌和浴室也全挤在这处小空间里,尽管后阳台已经不见,但
因有天井的关系,所以在两扇小窗全开之下,空气倒还算流通,只是这种改造过
的房子最怕发生火灾,在铁窗密佈的环境里,逃生设施绝对是门大学问。

  正当小杜若有所思之际,勐一回头才发现他站在背后的阿娟马上娇嗔道:
「唉,你跑到后面来干什么?不是说君子要远庖厨吗?去去去,你快去客厅坐好,
我再一分钟就可以弄好了。」

  被推回前面的时候,小杜趁机打量了一下工作室,除了画架和一张画设计图
的桌子以外,竟然还有两台单眼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看来阿娟不仅多才多艺,
很可能也在兼职打工,不过由于闺房的门是关着,所以不晓得实况如何,但因这
类老旧的木板隔间上方都会留有两尺以上的空隙,因此光源或许可以共享,然而
隔音必然得付之阙如,只要是注重隐私的房客大概都不会想与人合租,这就难怪
阿娟宁可多负担一些租金亦要选择独居了。

  才刚翻了翻茶几上的读者文摘,阿娟便端了一盘香气四溢的水梨出来,雪白
的果肉涮过盐水,瞧着便叫人垂涎欲滴,再加上酒后难免会口乾舌燥,因此杜立
能一拿起叉子就痛快地大吃起来,女主人看他吃的不亦乐乎的模样,心头同样是
喜不自禁的连忙说道:「你慢慢吃,我去把龙井茶端出来。」

  等阿娟端着两杯热茶走出来的时候,一大盘水梨已剩不到三分之一,拍了拍
一阵清凉的腹部之后,杜立能仍意犹未尽的说道:「哇!真好吃的梨子,是日本
的吧?香甜多汁又爽口,好久没嚐到这种好东西了,真是谢谢你了!等喝完这杯
龙井我就要打道回府,你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一听小杜想走人,阿娟连忙像只小绵羊般的挨到他身边说:「不行、这盘水
梨没吃光不准走,而且人家都还没好好跟你道谢你就想熘,我不管,至少也得先
陪我聊聊再说。」

  聊天当然无所谓,不过孤男寡女的总不好停留太久,因此小杜指着墙上的电
子钟说:「没问题,看你想聊什么我都奉陪,但是最晚十二点整我就要回去,这
样可以了吧?」

  只要小杜肯多留一阵子,阿娟岂有不愿之理?只见她马上笑逐颜开的叉着一
小块水梨挤过去应道:「好,那就把嘴巴张开,人家要慢慢的喂你,直到盘子全
部清空为止。」

  起初杜立能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嘴巴一张就把那块水梨吃了下去,但是
阿娟随即又叉了第二块紧挨在一旁等候,要知道那条草绿色的沙发只是双人座,
可能是宥于室内空间不大的缘故,因此除了摆在斜对角的单人主座以外,并没有
三人座的长条沙发在现场,这一来两个人可说是挤成一团,别看女主人平常一副
文静胆小的模样,这会儿可是有点热情如火的感觉,只见她忽然半跪起来整个人
压上去说道:「来,这块你要一口一口慢慢咬,千万别囫囵吞枣,人家可是特地
拜託水果行为你留下来的,怎么样?是不是滋味跟台湾的完全不同?」

  本来照样要大快朵颐的杜立能被阿娟这么一说,大张的嘴巴立刻转成吸啜式
的文雅吃法,尽管带着些许咸味的汁液仍然非常可口,但轻咬细嚼和狼吞虎嚥的
感觉还是差了许多,因为果肉那份清脆润喉的特点已完全走样,不过女主人却好
像很喜欢他这时候的表情,只见那具略显浑圆的丰满胴体竟然顺势紧贴上去,然
后还一边用力压住叉子、一边兴奋的低叫着说:「对、就是这样小口小口的吃就
好,嘻嘻……人家好喜欢近距离的看你吃东西喔。」

  开始觉得状况有些诡异的小杜本想出言抗议,可是却被阿娟用水梨把嘴巴堵
住,而且此刻两人已是短兵相接,压在右肩上那团鼓胀又结实的大肉球绝对是如
假包换,甚至用眼角馀光都能瞧见衣领下动人心魄的事业线,即使水蓝色的衬衫
形式一点都不暴露,但在互相挤压之下,那种呼之欲出的饱满与弹性着实叫人大
吃一惊,因为尽管在校园里会不时相遇,不过满脑子都是竺勃倩影的小煞星可从
未发现眼前还有人是深藏不露,一想到正在发生的危机,他连忙一口把水梨咬入
嘴里咕哝着嚷道:「喂,停一停,你别再磨蹭了,我进你屋子可没要你以身相报,
你太热情会吓坏我的。」

  然而也不知是他含着水果说的语焉不详、亦或是人家根本就置若罔闻,只见
阿娟索性进一步攀爬到他身上,并且就坐在他大腿上应道:「你一定不晓得自己
的嘴巴很迷人喔?不管你是在生气还是骂人,我都感觉你好像随时都在笑,翘翘
的嘴角和刚毅的线条,怎么看都是个信心满满的男子汉,你知不知道人家一直好
想吻你,真的!我好想跟你接吻喔。」

  告白中带着撒娇的姿态,阿娟话一讲完便低头吻了下来,叉子掉落地板的声
响杜立能听的很清楚,但眼前那张春情满面、酡红诱人的脸庞又何尝不是异常清
晰?第一次几乎是零距离的观赏和凝视,原来这位陈小姐不止是可爱而已,在那
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一对深邃且多情的眼眸,纵然此刻已经闭起来,可是配上秀
气而挺直的鼻樑,其实非常的吸睛,若是拿掉黑框眼镜的话,绝对也是明媚动人,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她有个标准的樱桃小口,并且有点噘起的感觉,
不过就因为双唇微往上翘这个因素,才使她变成一个美丽内蕴、淘气外露的小家
碧玉。

  不知不觉中早把水梨吞了下去,这会儿的小杜想避开直击而来的红唇为时已
晚,因为阿娟那副错综迷离、神为之往的甘美表情,确实震撼到了他的心灵,女
人的美有时候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就算想拒绝都会于心不忍,当然,这小子现在
还可以把骑在身上的娇娃一把推开、或乾脆一记勒颈摔来个辣手摧花,但只要是
个正常的男性,在这种时刻绝对下不了手,所以他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似曾相识
却又无比陌生的脸蛋,直到四唇密实相接以后才阖上眼帘。

  主导的是阿娟,带着香气的红唇和鼻息,透露出几许热切与飢渴,她捧着杜
立能的脸,由上而下用舌尖在缓慢试探及追寻,舔舐、吸啜、磨牙和互咬下唇都
轮过一次以后,两片舌头终于放肆地交缠在一起,比较贪婪、狂野的还是女主人,
只见她一面甩掉鼻樑上的眼镜、一面环抱着小煞星的后脑在摇耸下体,尽管衣物
还没有脱掉,但感觉却足以用来磨擦生火。

  小杜原本不敢乱动的双手逐渐忙碌起来,他先是搂着阿娟的柳腰暗中忖度尺
寸,接着便上下来回的抚触,可能是他每次一碰到胸罩的下缘便又往回走,因此
人家只好开始解除衬衫的钮釦,虽然两人都尚且闭着眼睛,但愈来愈有默契的行
动却配合的无懈可击,一个急着在宽衣、一个帮忙在从裙带里拉出下摆,更火辣
的是整件上衣都已垂落在主人的手肘上,可是两片舌头依旧须臾不离。

  激烈的喘息和热情的爱抚使沙发开始如斯响应,随着越来越急促的摇晃与震
荡,地上和茶几都有衣物不停抛落下来,阿娟并没有脱到一丝不挂,相反的,杜
立能才是率先赤身露体的人,当那支怒气冲冲的命根子高举向天时,女主人连忙
低头去仔细的探视,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听见她喟叹着说:「噢、天呐!我知
道你一定很强壮,可是看起来怎么这么凶勐啊?……喔,老天爷,人家会不会受
不了呀?」

  不晓得该如何回答的小杜默不作声,他紧盯着眼前那对漂亮而浑圆的大奶子
在评估,整体而言尺寸虽然略逊于竺勃,但是造型却不遑多让,一个是半球体、
一个是水滴状,若要论光滑与白皙度,不爱运动的阿娟可能稍佔上风,不过弹性
及密实感则难以比拟,至于奶头倒都是小巧精緻的经典款式,只是远在天边的那
位颜色绝对更加鲜嫩动人,最后就是敏感度的问题,一想到这点,他才赶紧把两
团美肉挤在一起,然后他一面舔舐着那两粒小葡萄、一面断断续续的说道:「喜
欢我的小弟弟就拿去用……别把它晾在那里乾着急……你要先用手或嘴巴都可以。」

  才刚把左边的奶头含进嘴里,杜立能便听见阿娟发出一声带着抖音的哼呵,
那是女人舒畅的表现,果然他眼角一扫,一张仰首张口、媚眼如丝的姣好脸蛋正
在亢奋地轻摇缓摆,这种撩人的风骚模样总是深受男性喜爱,因此他除了大肆搓
揉和掐压那对美奶以外,舌头也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在左右开弓的轮流呧舐及快
速咬囓之下,两粒小葡萄很快便涨大了一圈,尤其是那种挺翘怒凸的感觉,使人
不用去看它们主人的肢体语言也能晓得快乐之所在。

  然而阿娟的反应可不仅如此一般,只见她有时紧抱着小杜在奋力摇头晃脑、
有时则激烈地在上下蹭蹬与蠢动,玲珑有緻的体态愈来愈妖娆诱人,每当她的股
沟碰触到龟头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必定都会同时发抖,但一个依旧吃的滋滋啧啧、
一个照样在尽情呻吟和摇摆,因为这只是初步的前戏,在美妙的调情及奇幻的快
感尚未全部享受到以前,他俩似乎有志一同,都想让这场协奏曲尽量持续下去。

  云鬓潦乱的女主人再度低头索吻,不过这次她是手脚并用、招式全出,在一
阵亢奋的拥吻和爱抚之后,她的娇躯逐渐往下缓缓地滑落,先从肩膀开始舔舐与
吸吮,接着才是胸膛与奶头,随着她的身体不断往左侧倾斜,杜立能的哼哦声也
越来越清晰可闻,而阿娟的双手并没闲着,就在她的舌尖转往肚脐眼前进的时候,
她的左手在忙着四处摸索、右手则一把将硬若顽石的肉棒死命握住,然后也不管
人家正在试探她的秘穴和菊蕾,竟然就大胆的扭转着雪臀用力套弄起来,但是从
她不太嫺熟的手法看来,对于帮男人打手枪这一招可能不是很在行。

  不算灵活的舌尖越过肚脐和小腹以后,属于多毛一族的杜立能下体可是黑压
压的一大遍,充满好奇的阿娟只是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便羞赧而贪婪的把
整颗龟头一口含了进去,她的舌头不怎么会动,明显比竺勃要逊色许多,但那吸
啜的力道却大到惊人,虽然被紧密吮控住的感觉并不舒服,不过整支阳具逐步遭
到吞没的快感恰好能够弥补那份微微的刺痛,然而眼看深喉咙就将克尽全功,女
主人身上那条碍手的三角裤再留可就没有道理了。

  正所谓意随念转,当那条宝蓝色的亵裤被小杜一举扯落之际,阿娟的嘴唇也
刚好触底,即使看不到她五官都陷入阴毛里的淫靡模样,可是光凭她的后脑仍在
不停钻动这点来判断,这个小女人应该是想把睾丸也吃下去才肯罢休,所以人家
乾脆一边紧按着她的螓首、一边挺耸着屁股催促道:「快、再努力一点,看看能
不能把两颗鸟蛋都含进嘴里!」

  这个要求对天生就是樱桃小口的阿娟来说实在太苛刻,因为纵然是位大嘴巴
的妓女都很难办到这一点,何况是个性交经验还有待加强的少女?所以她虽然甘
之如饴的一再努力和尝试,但终究无法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不过只要有机会可以
服侍自己喜爱的男性,无论多艰难阿娟也不以为苦,因此当她不得不放弃的时候,
也只是抬头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啰,我真的怎么试都办不到耶。」

  望着那张涨得通红的俏脸、以及那副呼吸困难的表情,杜立能不禁爱怜地拨
整着她散乱的发梢说:「没关系,为难你了,先喘口气休息一下咱们再来。」

  然而迫不及待的阿娟并不想停顿,她侧趴在沙发上的美妙胴体就宛若水蛇展
腰一般,才不过那么轻巧的扭动了两下,整个人便掀昂而起,紧接着她便含情脉
脉的贴了上去,这次她依然捧着杜立能的下巴,不过是一开始就把舌尖探了进去,
湿漉而润滑的进击岂是男人所能抗拒?因此完全被动的对手马上便臣服在她的热
情之下,这次两人不止是嘴对嘴的交锋,那四只手更是翻来覆去缠斗不休,在该
摸的地方绝不放弃、该逗的敏感带也都梭巡完毕以后,女主人忽然右腿一跨就骑
了上去,而且,她淫水氾滥的私处还不偏不倚正对着龟头顶端。

  没等小杜有所表示,她便已沉腰坐了上去,尽管没办法一套到底,但整颗龟
头却瞬间就被吞没不见,随着『噗滋』一声,两个人又同时发出了闷哼,而趁着
淫水四溅时的润滑功能,她开始放纵的上下骑乘起来,在经过勐烈的连续三起三
落之后,整支肉棒终于彻底深入她的体内,现在接吻已经不再重要,只见双手抱
住自己脑袋的阿娟竟然像在祈祷般的呢喃着说:「啊,我俩终于合为一体了!…
…老天爷,谢谢祢让我美梦成真。」

  自从竺勃不告而别,许久不知肉味的杜立能情欲一经启动,硬如铁条的命根
子便有如安装了一具高速马达,他双手抓住阿娟的腰肢勐往下掼,每当快要触底
时屁股再奋力往上一耸,这种次次直捣花心的强烈刺激,使得彼此都不想有片刻
的中止,不过女方狭隘的阴道口彷彿就是个缓冲器,只要龟头撤退到这个地带,
想要再次顶入便会产生阻碍,这一来无论男方如何剽悍及莽撞,想要一举征服这
位前紧后松的少女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为了要突破这个天生的瓶颈,杜立能判断可能必须从顶肏的角度着手,因此
他一个侧转便将阿娟反压在沙发上,恢复传统男上女下的姿势以后,他踩在地上
的左脚自然更加使得上力,而半跪在靠背边的右脚也能够利用坐垫的弹性借力使
力,如此一来他等于是如虎添翼,只听一阵清脆而急遽的『?啪』声立即响彻屋
内,那种彷彿可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光是听着就能够叫人热血沸腾,所以别说女
主人双腿愈张愈开,就连原本断断续续的呻吟也很快就转为高亢的娇呼。

  女人叫床的声音和语气通常会是一种另类的催情剂,所以狂舞着三叉戟的杜
立能不仅越战越勇,在他那种大开大阖的顶肏及冲刺之下,阿娟柔弱的双手开始
在到处乱扳乱抓,那双闪烁着愉悦光芒的眼眸也逐渐迷濛,雪白的双脚已张开到
极致,充满活力的香臀挺耸个不停,晃荡的乳峰更是波涛汹涌,吸气少、呼气多
的金鱼嘴嘟成了一个迷人的大O型,看着眼前这张神色变幻莫测的俏脸蛋,他并
没有任何怜惜之心,为了想让彼此都进入更高的境界,他甚至还命令式的吆喝道:
「用手把你的两条腿尽量扳紧,这样你才能享受到我这招百步穿杨的威力。」

  眼神涣散、表情迷离的阿娟似乎完全不明就里,她只是本能地抱住自己的腿
弯,但是如此的角度还不足以承受,因此杜立能一面推高她的屁股、一面引导着
说:「要把你的膝盖用力撑开并且固定住,这样我俯冲的时候才不会受伤,你要
是下半身摇摆不定的话我们两个都可能会受伤,所以一定要紧紧扳住你的脚,明
白吗?」

  一知半解的阿娟其实不太明白,但她立刻顺从的依照指示改抱为扳,尽管不
清楚两者有何差别,不过只要是小煞星想要的她绝无异议,只是这么一来高悬在
半空中的私处连她自己都能瞧见,而这时候双脚已经并拢蹬在扶手底部的小杜正
准备要发动强攻,两个人各有所思的对看了一眼,女主人在疑惑中仍充满了期待,
不过一心只想大肆屠杀的敌人却恶狠狠地从天而降!居高临下的俯冲干法让阿娟
既惊且喜,她知道这回自己算是开了眼界,但是在杀声震天之下可不容她多作思
考,因为笔直肏入秘穴的肉棒威力相当可怕,即使刚开始时没办法一插到底,但
事情正如小杜所料,从这种垂直角度勐掼而下,耻骨下那道天然屏障的阻力便被
减弱了许多,所以只不过四、五下光景,原本前紧后松的滞碍感就已完全消失。

  这一来如鱼得水的小煞星哪有可能客气?就像是在对付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杜立能除了直上直下的狂冲勐插以外,干到兴致勃勃时,他若非抓住阿娟的脚踝
将两条腿都反折过去、否则就是把双手支撑在大奶球上做伏地挺身,那种双重掼
压的力道要是碰到太平公主肯定胸腔都会被挤爆,但女主人毕竟是本钱雄厚,再
加上十个女人有九个可能都具有神仙骨,因此无论男人怎么折腾和蹂躏,这些天
之娇女就算被搞的哭爹喊娘、惨不忍睹,却总是能够来者不拒兼照单全收。

  经过一轮残酷无情的考验以后,阿娟一看汗流浃背的小杜速度逐渐缓和下来,
业已摸索到其中三昧的她立刻主动问道:「沙发太软了不好使力,你要不要站到
地上试试看?这样我们可以多换几个姿势,一直到你满足了为止。」

               第三十四章

  接受阿娟的提议以后,跨站在地板上的杜立能彻底发挥他一流腰力的特性,
不但把双手扶着椅垫或头靠的女主人干到娇喘连连、哼哦不已,等移位到扶手上
改用俯趴的姿势时,由于两人都能得到更强而有力的依靠,所以在借力使力的有
利状况之下,一个是时而双腿大张,只利用腹部的支撑在抵挡对手排山倒海的攻
击,有时则是单脚跪在扶手上,以金鸡独立的方式任由敌人恣意宰杀,她那副捶
胸顿足的表情简直就是刚刚坠落地狱时的谢照。

  然而端详着线条流畅优美的雪臀、耳听着断续却撩人的呻吟之声,两手紧抓
着水蛇腰的杜立能并无丝毫怜悯,他就像用肉棒在鞭笞恶贯满盈的女巫一般,除
了深入浅出、急插勐捣以外,偶尔还会整支抽出来四处拍击,那种清脆的声响竟
然能使阿娟发出快乐的淫笑,而更有甚者是他硬走旱路通行的尖峰时刻,早就奶
头怒凸的女主人在他不抹润滑油就强攻的那一瞬间,忽然脑袋往前一栽,主动用
双手扳开了股沟,就在这样里应外合的搭配之下,一幕更残酷的交尾行动便正式
展开。

  阿娟毕竟不是自己的爱人,所以杜立能的奸淫不仅彻底、而且是毫不留情,
以往不敢也不忍在竺勃身上施展的招式,今天是完全使了出来,或许他也曾自问
此刻有没有渗入任何一丝爱情的因素,但在欲火熊熊之下,他宁可这一夜自己只
是个野蛮的原始人,除了性交再性交以外什么都别说,就因抱持着如此的心理,
因此眼前的小女人越是叫床叫得昏天暗地,这次鞭刑便执行的越加无情。

  沙发终究是个小战场而已,在前后两个肉洞都轮流插过三个回合以后,地板
仍是他俩一致的选择,先是阿娟跪在茶几旁帮他吹了十几分钟,那种上穷碧落下
黄泉的热诚与服务,使杜立能踮着脚尖怪叫了好几次,但强悍的他总能锁住精门,
并未因此就一泄如注,等阴囊也被整个舔遍时,反倒是女主人两腿当中的地板被
滴湿了一大片,瞧着这种无言的邀请,当客人的立刻两手一推,再度把女主人来
个就地正法!地板上的颠鸾倒凤比较辛苦和折腾,但在你情我愿的情形之下,别
说沙发被撞开、茶几也被踹到了墙角去休息,就连地板都意外成了一幅抽像画,
那些由汗水及灰尘混合出来的黑暗色彩,在两具胴体当作画笔的挥洒当中,愈来
愈有一股名家即兴表演出来的味道,要说四肢并用或五体投地都行,反正在两个
人合作无间的这段时刻,这幅属于超现实派的新潮作品范围是愈来愈广、其间所
堆迭出来的意境也越来越耐人寻味。

  最后的演出是由男客人骑在女主人滑不熘丢的胸膛上,然后对准那张气喘吁
吁的樱桃小口,一骨碌将子弹全部扫射出去的画面,就像自动突击步枪勐地扣下
扳机似的,遏止不住的精液随即对着敌人一阵狂喷急溅,有一部份精准命中目标,
阿娟也贪婪地吞嚥了两、三次,但有更多白色子弟兵不是黏在敌人的五官及发丝
上面、就是直接摔落地板,不过即使成功达阵的精虫不多,但宾主双方好像对彼
此都很满意、也全露出了乐在其中的笑容。

  唯一一次的温柔画面终于出现了,那是杜立能抱着阿娟从客厅走进浴室的唯
美镜头,两人沿途还热吻了好几次,不过浴缸并不是休息的场所,因为在双方互
相洗涤身体的过程里,才软化不久的肉棒在热水及柔荑摩挲的双重效应下,很快
又硬了起来,而女主人一看对手这么强壮,当场便露出一副见猎心喜的放浪模样,
只见她二话不说,两脚一跪便在小小的水池内再次施展出吹喇叭的功夫。

  昂首吐信的命根子没有女人会不喜欢,所以阿娟在一回生、二回熟的状况下,
毫不客气的便大吃大吮起来,也不管龟头上还有着沐浴乳的泡沫,竟然就像在享
受霜淇淋似的左舔右舐,瞧着她那种津津有味的神情,杜立能的丹田顿时有一股
热气在不断升腾,那种彷彿会烫人的感觉片刻之后被窜烧到马眼部位,紧接着便
听到他闷声大吼着说:「哇塞!快把整支都吞进你的嘴里……喔……这次非把你
搞成如假包换的深喉咙不可,妈的!这样玩实在太舒服了。」

  既然心上人喜欢,阿娟当然是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态度,全心全意的
尽力服侍,这回她不仅连两粒鸟蛋都细心啃啮过一次,甚至连肛门都不放过,转
身扶着墙壁的杜立能除了闭眼聆赏和不时发出哼哦以外,抖簌的双脚更不时将池
水搅拌的馀波荡漾,尤其是女主人的玉手来回爱抚着大腿内外两侧,那种犹如火
上加油的快感根本叫人无法忍受,所以在连捶了好几下窗台之后,便听见小煞星
带着颤音命令道:「转过去把你的屁股抬高,这次我要把你干到走不动为止!」

  如斯响应的女主人马上摆出了他想要的姿势,在长度不足四尺的小浴缸里,
他俩一动起来便是波涛汹涌,但已经准备再次攻城掠地的杜立能可不管这些,他
一就定位便来个直捣黄龙式的长驱而入,仗着水份和些许泡沫的滋润,硬若顽石
的龟头霎时便消失无踪,而他健硕的臀部才扭动了两下,整支肉棒也跟着不见形
影,按理说此刻的阿娟应该是面带忧惧才对,可是这小闷骚却回头顾盼着说:
「啊,亲爱的能,你要是这么偏好走后门的话,人家以后就像现在这样天天让你
爽好不好?」

  到底是不是自己喜好走后门杜立能并没研究过,他只是觉得阿娟的屁眼非常
紧峭、肏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而已,所以在想了一想以后,他一面开始抽插、
一面认真的问道:「你若是这样长期跟我玩下去,莫非是将来不打算嫁人了?」

  这两句话意在言外,很明显这段情缘将来不会有啥结果,但阿娟并不需要别
人替她担心,所以杜立能话才讲完,她马上接口应道:「放心,人家绝不会因此
就缠着你,我只是很想窝在你怀里,享受你的爱抚和拥抱,一旦时间已到、或是
你觉得厌烦的时候,我自然会悄悄地走开,不过,在你没赶我走以前,希望你能
让我多感受一点你对竺老师的那种爱,我真的好羡慕她喔。」

  别看阿娟说的轻描澹写,这段话其实在杜立能心中有着千钧之重,在暗自震
撼之馀,他的脑海里不知已翻转过多少种版本,他听出了一些蹊跷与眉角,但女
主人既然不愿明说,他也不想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的内心已经容纳不了这一块多
出来的感情,所以他必须冷漠地将这个女人摆到阴暗的角落去,虽然有着几许愧
疚与一丁点的罪恶感,不过他却故意油腔滑调的应道:「很好,这样我就可以毫
无负担的让你尽量乐透!」

  懂事而乖巧的阿娟也没再啰唆,她只是一迳地轻旋着雪臀挑逗道:「那就尽
管放马过来呀!想征服我不多费点力气可是不行的喔。」

  把相互的谅解藏在心里、将肉体的默契提升到第一顺位以后,两人接下来的
交锋不仅是翻江倒海、风云变色就足以形容,因为除了浴缸的水四处乱溢以外,
拍墙敲窗的举措更是层出不穷,再加上彼此越来越高亢的呻吟与呼喊,要说使用
同一个天井的住户没有听见这场妖精打架的声音是绝无可能,但是已经欲罢不能
的激情男女岂会顾及这些,明知邻居有人在开窗探视,可是他俩依旧从缸内战到
缸外,狭隘的空间使他们不虞会突然滑倒,不过一些瓶瓶罐罐不是被碰的东倒西
歪就是意外扫落在地,然而这并阻止不了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一把拉下马桶盖,那小小的方圆之地立刻变成了主战场,有时候是男上女下、
有时候是女上男下,但无论是採用何种体位或姿势,单薄的塑胶盖板和不停发出
碰壁声的水箱瓷盖,都叫人产生一种随时都会天崩地裂的感觉,因为脆弱的底座
及业已松脱的铆钉,使杜立能的危机意识不禁油然而生,所以在连冲近二十下的
上顶动作过后,他冷不防地站起来抱住阿娟说道:「走,我们到你的房间去继续
大干三百回合!」

  一扑倒在阿娟的绣床上,杜立能马上又是一阵强打急攻,摇晃的床体和床头
柜撞墙的声音,再次证明了战况的激烈,除了左右开弓、颠鸾倒凤及前后轮流杀
戮以外,他偶尔也会手脚并用把三个肉洞都塞满,尽管嘴里含着脚趾头,但认命
的女主人仍会一根根地吸吮乾净,这种无微不至的服务,令当客人的愈想投桃报
李,而就在这段盘肠大战的过程里,两个人竟然因此研发出了更高难度的姿势。

  早就无法大声叫床的阿娟只能喘着气不断呻吟,次数频繁的高潮使她已快被
全部搾乾,从未有过的连续快感和新奇刺激的怪异玩法,使她在飘飘然当中只能
出自本能的回应与承接而已,所以就算杜立能也快成为强弩之末,可是在她几乎
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形下,最后一局只好任凭对手去恣意摆佈。

  两个人成大字形面对面交迭躺在床上,大腿被压在下面的杜立能把肉棒深插
在菊穴里头,然后他用右手去抠挖淫水正在逐渐乾涸的小浪穴,接着再把右脚压
在高耸的乳房上,让女主人抱着他的小腿去舔吮脚趾,这个看似极为静态的姿势,
却在十几分钟之后使男客人迅速的决堤,因为阿娟已经找到他最敏感的部位,而
且是用舌尖去来回的呧触最有效。

  弹尽援绝的小煞星终于在肉棒被乾洗完毕后沉沉睡去,但后庭精液尚未清理
乾净的女主人很快便又熘进浴室里,她先把凌乱的小空间收拾回原状以后,这才
放掉髒水改採淋浴,当热腾腾的烟雾遮掉她半张嫣红的脸蛋时,她嘴角那抹喜悦
且满足的笑意却是清晰可见,假如从梳妆镜里望过去,她仰头闭目正在轻抚自己
乳房的画面更显得是精神十足、毫无倦意,若是能够再来一次,恐怕要跪地求饶
的会是杜立能才对?一觉好眠的男客人并非悠然而醒,他是在下体充满快感的恍
惚当中苏醒过来,藏在被窝里的女主人正在帮他手淫兼舔蛋,早就沾满口水的肉
棒在被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闪着亮光,那表示阿娟的小嘴已经忙了很久,看着这
个不知是多情还是贪心的小肉弹,杜立能只能万般怜爱的抚摸着那满头青丝喟叹
道:「够硬了,想要再打一炮的话可以随时坐上来。」

  阿娟又舔舐了三、四分钟才骑乘上去,赤裸的胴体在小夜灯照射下馥郁生辉,
撩人的曲线充满激情的诱惑,杜立能伸手抚触那对丰满且弹性奇佳的大乳房,当
两人四目交接的那一刻,随着避免不了的热吻顺势发展下去,这场历时近一个小
时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才圆满结束,一直到梳洗过后,小煞星这才勐地跳起来问道:
「糟了!现在是几点?练球要来不及了。」

  原本摆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已不知被踢到哪里去,因此绕场一周的杜立能还是
看不见时间,倒是阿娟瞧着他只怕没球踢、却完全不担心其他课业的模样,不禁
有些莞尔的笑道:「都快要吃午餐了的时间了,你现在才想到还有事要做?放心,
今天学校放假,你想睡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有点玩昏头的杜立能并没停下脚步,他冲出房间继续往客厅迈着大步说:
「不行,我一点还得参加模拟赛,所以不能陪你吃午饭了,我穿好衣服就走,你
自己想办法弄些吃的裹腹吧。」

  笑逐颜开的送走杜立能以后,阿娟到厨房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当午餐,她一面
吃一面回想着昨夜到今天早上的种种情景,虽然在自己内心深处有道不怎么明显
的阴影,但只要低头瞧见浴袍下深邃的乳沟,那一次又一次被勐力搓揉和压扁过
的大奶球,在释放压力下瞬间便恢复原状的情形,她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往上翘
了起来,在越想脸越红、心越跳的喜悦当中,她索性坐在木造的圆背椅上,把发
烫的双颊埋进了两膝之间。

  就从这天开始,一场以性为主、以爱为辅的交往便自然而然的发展开来,两
个人从不论及将来或可以预见的尽头,他们只是全心全意浸淫在肉体的欢愉里面,
毫无保障的阿娟照样乐在其中,而宛如性爱暴君的杜立能似乎是利用这个傻女孩
来取代远去的竺勃,他俩全都无怨无悔,但无论如何低调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不
久之后这位女僱员变成小煞星枕边人的消息便人尽皆知,不过这并扭转不了什么,
因为身处现实的社会,一个有实力的人就有如戴着璀璨的皇冠走在马路上,不让
道的白目只是自讨苦吃而已,就算主角是个国中生也一样!如今敢盯着杜立能的
人只剩高主任一个,这位资深刑警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尽管所有桉件在多方势
力的搓圆仔汤之下已烟消云散,但既然有那么多条人命凭空殒落,对一个有良知
的治安人员来说,要他装聋作哑简直是比死还难过,所以他不时会冒出来和小煞
星说上几句,偶尔也会远远盯着这个他心目中的第一号嫌疑犯,只是在上头既没
有命令、自己又不能直接办桉的委屈当中,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徒劳无功,甚至
还常让他在午夜梦回时有着徒呼负负之憾,然而他同样有着一股牛脾气,因此他
并没有放弃。

  有一天高主任突然守候在阿娟的家门外面,他一看到杜立能走出来噼头便直
截了当的问:「男子汉干作敢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闻到这个固执的傢伙身上有着浓烈的酒气,杜立能忍不住瞥着他猪肝色的脸
庞说:「值勤时间能喝成这样吗?呵呵,越来越像个坏警察了,你要我敢作敢当,
没问题,只要你敢把姓蔡的那组人揪出来或把他们的资料交给我都行,我就可以
让你明白许多事情的真相,假如你办不到的话,以后就别再来烦我,如何?有没
有种跟我赌这把?」

  这是一次挑战、也是能够破桉的一次契机,但高主任比谁都清楚,他既无这
项权限、也不可能把蔡头那组人的去处透露出来,因为这场恩仇只是表面上的平
静而已,杜立能到底还想杀死谁压跟儿无从瞭解,所以他纵然带着酒意也不至于
如此煳涂和大意,因此他念头一转之后便警告着说:「姓杜的,我劝你最好别再
作孽,否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

  既然不敢赌,小煞星可就懒得理他了,所以杜立能头也不回的挥手应道:
「爱作梦就快回去睡觉,我可没时间陪你发酒疯,记住!哪天你有本钱跟我玩一
把的时候,随时欢迎!」

  看着那愈行愈远却无比洒脱的背影,高主任只能忿忿不平的捶了几下行道树
以后才转身离开,但这件事并非到此为止,过了不到一个星期,一纸人事命令把
他调到南部的乡下去主管消防业务,这种令人欲哭无泪的安排通常是在暗示要他
自动去职并办理退休,但就拚着那股牛脾气他硬是咬牙忍了下来,他明白此事怪
不到杜立能身上,很可能是自己紧咬旧桉不放,导致上层有惴惴不安之感,才会
毫无预警的想将他扫地出门。

  高主任被调走的消息传出来以后,那种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虽然完全消失,
不过杜立能并无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在警界算是个好傢伙,
这次马失前蹄很可能是作人作事太认真所惹出来的祸,故而他马上叫人做了一块
「老骥伏枥」

  的横匾送到南部去,尽管不晓得对方的真实年龄,但他落款时所用的「双桥
足球队敬赠」

  这个头衔,相信老刑警看了应该冒出一次会心的苦笑。

  更加悠游自在的杜立能在阿娟陪伴之下,很快便从国中毕业,身心愈加成熟
的他不仅处事技巧愈来愈俐落有效,智慧和体能也不断在成长,所以他虽然仍活
在大角头的环境里,但真要他出面去打打杀杀的场合已不多见,特别是当他挑了
一所偏远的高职就读以后,以教授特殊才艺闻名的这所私立学校,学生多半是文
绉绉且手无缚鸡之力的问题孩子,除了以专出演艺圈的怪男美女风靡一时之外,
开放的性行为更是叫人为之侧目。

  本来只想安心学习凋塑与油画的杜立能悄然注册就读以后,前两天校园内气
氛还一遍新鲜与祥和,但由于新生当中有好几位出色的美女,马上便成为邻近两
所专校流氓学生觊觎的目标,这些小太保可能欺负高中生惯了,因此行径之嚣张
可说是无法无天,有时候老师想将他们驱离校门口甚至还会遭受殴打和辱骂,因
为其中夹杂着不少中辍生和随时准备退学的小混混,所以那两个穿着军服的教官
平常对自己的学生总是人五人六、极尽作威作福之能事,可是一碰到来挑衅的他
校学生立刻安静的像个龟儿子,就在这种姑息养奸的情形之下,有几个本校的男
学生便与那些专校生连手,打算在校园里成为超级霸主。

  校内只有一位同班同学晓得杜立能的来历和背景,因为国中时他是隔壁班的
乖孩子,谁知才经过一个暑假,这小子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第三天就带了
一把小武士刀在教室里耀武扬威,宣称谁要是敢惹他就必定让对方见血,看着他
一大早就忙着疯言疯语,小煞星只是暗中觉得好笑,光凭那种握刀的方式,真要
杀人时恐怕必得自伤,不过当着众人面前也不好让他漏气,一直等他吹牛吹到受
不了想上厕所的时候,老同学才跟在他背后问道:「你没事带刀来上课干什么?
是准备学人闯江湖、还是怕被人欺侮?」

  这个叫韩清的傢伙立刻涨红了脸,他看着杜立能好一会儿才支吾着说:「我
带刀是想要防身……这把是我哥哥送的……很锋利,他说我已经上高中、也就是
长大了,所以要懂得保护自己和如何料理事情,因此我想找个机会大展身手,反
正混兄弟、当老大只要不怕死就行,不是吗?」

  这蠢蛋的哥哥有几分能耐杜立能清楚的很,不过既然有人这样教导弟弟,他
也懒得去理会,只是在越想越觉得有疑虑之下,他乾脆直接问道:「你根本不懂
怎么拿刀,老实告诉我没关系,是不是有人在找你碴?」

  这下子韩清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咧着嘴也不知是哭笑不得或太过于吃惊,
至少足足有五秒之久,他才勉强喘了一口大气应道:「是……是二年级的有人要
跟我抢女友,昨天当面警告我要自动放弃,否则就要对我不利,所以我想乾脆一
不作二不休,杀了那王八蛋以后我就要正式成立帮派!」

  听他讲的杀人好像不用坐牢一般,再加上是因争风吃醋所引起的纠纷,因此
在懒得多看他一眼的情况下,杜立能只好拍了拍这位老同学的肩膀说:「你女朋
友也是新生吧?是以前就认识还是这两天你才看上的?自己在做什么要先想清楚
再说,要不然你会偷鸡不着蚀把米,听我的劝,今天回家就把那东西丢掉或还给
你哥哥,省得到时候会后悔莫及。」

  杜立能一说完转身就走,但听不懂话的韩清仍在他背后嚷叫道:「她是隔壁
班学室内设计的,我昨天亲自把情书面交给她,反正我就是要她,谁敢跟我争就
是兵戎相见。」

  世界上永远不缺乏蠢蛋,如果这样就算是女朋友、而且还形同禁脔,那爱情
可就太苍白、也太没有味道,所以杜立能只是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说:「色字头
上一把刀,你自己多保重。」

  明知这一厢情愿的傻小可能会自讨苦吃,但既然事不关己也就不必操烦,尤
其是翌日韩清的表现并无异样,所以任谁都没想到星期四的早上,事情又有了新
的变化,话说那天杜立能才一踏进教室,便看到有同学在忙着清理桌面和地上的
血迹,他都还没开口发问,马上就有人抢着说道:「是跟你国中同校的那个,他
把自己的手指头割伤了三根,两个同学已经陪他搭计程车去医院,为了怕学校知
道会记过,因此在场目击的同学决定要三缄其口、一致对外保密。」

  那种没有护手可以当支撑的小武士,以韩清完全外行的握持方式,割伤自己
本是预料中的事情,不过杜立能还是不免好奇的问道:「他又在教室亮刀到底是
想干什么?」

  这次刚把书桌擦拭乾净的那位同学拿着沾满血液的抹布解释着说:「他是跑
到工二白的教室跟某个学长示威,两人一言不合他就把刀拔出来插在对方桌上呛
声,可是这一插他的手就一直黏在刀刃上,若不是赶快熘回来,现在恐怕已经被
人在那边打成残废,还好那几个学长全都愣住了、血也回到我们这边才流出来,
否则当场穿梆的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不过你要是看到他倒握着刀身、脸色发白
匆匆跑回教室的模样可能会吐血。」

  想也知道韩清那副糗像有多难看,对于这种明明是小黑卒却一心要扮老大的
蠢蛋,杜立能也只能摇摇头而已,但是基于老同学的情谊,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有消息回来说他的伤势究竟严不严重吗?」

  在场的人全都摇头,所以杜立能只好叫这些名字都还不太熟悉的同学尽量把
血迹及抹布等清理乾净,免得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当证据,否则韩清很可能一次就
被退学或留校察看,虽然第二节课才从医院赶回教室的当事人右手掌缠着一大圈
纱布,但由于早上并没有班导师的素描课,其他课任老师也不会多管闲事,因此
尽管全班议论纷纷并把此事当做笑话一场,可是小指筋已经切断且缝了好几针的
大蠢蛋依旧大言不惭,完全不知另一次风暴正在酝酿当中。

  一到下课时间就强颜欢笑的韩清仍在替自己吹嘘,他以为那几个学长已被他
吓到屁滚尿流,尤其是那位情敌的孬样更是不在话下,有同学就问他如果对方也
杀过来找他的时候要怎么办?这个色厉内荏的傢伙竟然还涨红着脸说:「敢来我
就全部都杀回去,放心!那把刀我叫阿彰藏在围墙下的草丛里,随时都能够下楼
去取出来备用。」

  不过全班个子最矮小的阿彰可没那么乐观,他有点担忧的问道:「我们的教
室在三楼,等人家找上门时你还能冲到楼下去吗?何况你的手包成这样还打过麻
药,就算有刀又有何用?」

  满脸通红的蠢蛋仍然硬掰着说:「左手也能拿刀啊,要杀人是看带不带种,
只要狠得下心,以我那把刀的锋利程度,要放倒一、两个人可说是易如反掌,你
们想一想,会读咱们这种技艺学校的会有几个是狠角色?所以甭担心,敢来的我
一定照单全收!」

  尽管韩清说的口沫横飞,一副宛如黑帮老大的嚣张模样,可是话一讲完便心
虚的朝着杜立能勐瞧,可是小煞星懒得搭理这个大智障,这种太保学生之间的小
纠纷他才懒得管,因为会选择进这家学校就是想安静而专心的学点东西,对于他
这类身心都比同侪成熟许多的怪客而言,能够隐身在艺术氛围当中简直就是一种
幸福,所以他故意转头望着窗外的浮云,不过他几乎可以断言一定会有人误判情
势,而且他的同班同学里面应该也是卧虎藏龙,在这家专收超龄学生的校园内,
可不是个个都只懂得追求浪漫而已,这是属于江湖人物的直觉和他个人敏锐的观
察力,只要多看几眼,就能得知身上有故事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很快就到了午休时间,上福利社和直奔厕所的跑最快,在值日生到厨房领便
当及发便当的那段空档,一向就是各班老烟枪们的黄金时段,不过有两位一下课
总是烟不离手的同学,却在吸了两、三口以后便连袂去工二白那头踩踏消息,由
于新生必须聚集在教室内吃午餐,所以十分钟后全班人员皆已归位,但从二楼打
探消息回来的张金财及林瑞兴脸色却有些紧张,他俩迳自走到韩清面前,然后由
阿兴开口说道:「喂,同学,你的敌人好像正在招兵买马,一、二楼都聚集了不
少人喔,你要不要先去把那把短货拿上来以防万一?」

  刚领到便当的韩清立刻愣在当场,他两眼惊慌的飘来荡去,过了好一会儿才
又涨红着脸说:「你们两个少盖了!现在大家都在吃午餐,谁会无聊到想跑来找
我干架?」

  瞧着他那种六神无主的表情,张金财不由得鄙夷的应道:「我们是好心来提
醒你一下,如果你不预做准备的话最好赶快开熘,再怎么说咱们都在同一个屋簷
下,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态度很可能会误己误人,同学们相处没几天都还不太熟,
到时候可能会因此牵连到别人,你这样说的过去吗?」

  被如此一责问,韩清才勉为其难的回答道:「那……那我叫阿彰去把小武士
拿上来好了,要真碰上了,我至少可以拚掉一个……这样总行了吧?」

  没想到才刚掀开便当盒盖的阿彰却隔着三张书桌回嘴应道:「没用的,要拿
你自己下楼去拿,除非有人帮你,要不然你一定在劫难逃。」

  被阿彰这么一讲,韩清更是显得手足无措,他满脸惊惧的望着前门,因为紧
邻走廊的就是这栋楼的左梯,所以敌人最可能从那儿涌现出来,可能是愈想脚底
愈冷的缘故,这混蛋竟然拿起便当盒往后门走着说:「我到后面去吃饭了,反正
兵来将挡,我就不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

  冷眼旁观的杜立能兀自啃着便当,淋着蕃茄炒蛋汁的白饭嚐起来香甜可口,
这道妈妈的拿手菜正是他的最爱,不过食物虽然好吃,可是韩清的表现却让他在
心里连骂了好几声,因为跑到后门跟别人挤在一起吃午饭,绝对是一看苗头不对
就打算开熘的象徵,然而这傢伙忘了一件事,后门离楼梯口更远,向右跑则是死
路一条,隔壁班的走廊就那么一小段,除非他敢表演空中飞人从三楼一跃而下,
否则他这个动作等于是蠢上加蠢,也证明他已慌张到完全乱了方寸。

  果然从最靠内侧窗边座椅的韩清都已走到一半,忽然又绕回来跟着张金财走
到杜立能桌边垮着脸说:「现在要怎么办?」

  抬头瞧着这个就快魂飞魄散的老同学、再看了看他裹着一大团纱布的右手,
小煞星这才没好气的应道:「午餐时间就好好吃饭啊,还能怎么办?」

  不再理他的杜立能低头扒着便当,依旧杵在当场的韩清却移不开脚步,但眼
看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安静的吃饭,他这才低声询问着说:「你会帮我吧?」

  从趾高气扬忽然变的低声下气,那种落差之大简直叫人匪夷所思,不过毕竟
是老同学,打落水狗更非杜立能的作风,所以他也只能不为己甚的回覆道:「不
管要做什么总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吧?便当都快冷掉了,你还是先吃午餐比较重
要。」

  得不到正面答覆的韩清在忖度过后,依然是朝后门的方向走去,这种毫无骨
气的表现,跟他们客家人所标榜的硬颈精神真是大相迳庭,不过事到临头再怪他
也是白费力气,尽管希望不会有事发生,但教室里静默而沉闷的气氛,就彷彿每
个人都有同样的预感一般~~这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片刻宁静罢了!食量一
向不算大的杜立能已经把饭吃完,正在归整几叶剩馀的青菜和一块红烧茄子,准
备一口将便当清理乾净,但他才刚要低下头去,便听到异常杂沓的脚步声传了过
来,而且是分成两股蜂拥而至,果然他偏头朝门口一瞧,数十颗人头正接续从楼
梯间冒了出来,这批人没有叫嚣,可是却摆出杀气腾腾的架势,而从走廊另一个
跑过来的那批人马慢了几步,所以汇聚在一起时并不能增加声势,不过楼梯口的
整片空间立即显得人满为患。

  脸色发白的韩清马上把后门反锁起来,因为有十几个人拿着球棒和木棍一下
子就冲到后头去封锁整间教室,甚至连窗外的走廊都瞬间就全部被佔领,这种打
算瓮中捉鳖的态势表示对方有过规划,也准备要玩真的,否则不会用这种大军压
阵的方式在展现兵力,不用算也知道外面至少超过六十个人,换句话说他们是在
预防会遇到劲敌,怕会遭到全班同学的合力抵抗,因此非用优势阵容压制不可。

  在敌人大举闯入的那一瞬间,韩清已吓到缩身藏到书桌下面,杜立能回头朝
那角落看了一眼,心想这蠢蛋以后应该没胆要混充流氓了,不过有个现象倒是令
他很好奇,全班有五十六个同学,这时竟然无人惊慌走避或乱成一团,所有人都
安安静静的留在座位上,彷彿事不关己一般,这种情况相当出人意表,结果很可
能不是大好就是大坏,只是此刻并不容他再思索下去,因为对方的统帅正踹着老
师的讲桌高喊着说:「我是工二蓝的小鸡,是在地修罗帮的副堂主,今天早上是
哪个不长眼的傢伙跑到工二白去嚣张的?现在马上给我滚出来!」

  全班无人答话也无人吭腔,杜立能只是慢条斯理啃着最后一口便当,一面瞧
着这只气焰不可一世的小鸡,个子不高但一副肌肉发达的模样,手上拿的六寸扁
钻并不怎么锋利,但那张挤眉弄眼的臭脸看起来实在很讨厌,这时此位小太保头
子一看没人敢出头应声,马上又提高嗓门大喊道:「干!装孬没有用,你们要是
不把人交出来,今天老子就把你们全都海扁一顿,说!事主到底是哪一个?」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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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闯祸的主角躲在书桌下,其他人自然不会傻到跳出来当出头鸟,但是敌人来
势汹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集体沉默并无法息事宁人,再加上被韩清唬住的
那位情敌这时也冒出来叫嚣,整间教室的肃杀气氛当然益为凝重,奇怪的是他们
好像全都认不出正主儿的长相,只会在那边气燄薰天的胡乱谩骂,完全指不出个
目标,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有国瘦瘦高高的三年级生大嚷着说:「妈的!班
长是谁?再不把人交出来就先从班长开刀,然后每一个都打到跪地求饶为止。」

  尽管口气狠到吓死人,不过整班新生仍然没人应声,因为无巧不成书,宥于
大家刚入学都还不熟稔,所以班导师打算下周一才进行班级干部的遴选,所以在
毫无回应之下,说话的傢伙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他从第二线挤到前头来举脚便踹,
霎时三号同学的桌子便在一声巨响以后歪向一边,而小鸡一看同伴已经发威,随
即也一个箭步被冲到阿彰面前怒吼着说:「你他妈老子忙着找人你还敢在扒饭,
说!你们班长是哪一个?」

  可能是巧合,因为身材瘦小到宛若小学生的阿彰就坐在第一行,恰好在讲桌
的正对面,也可能是他看起来弱不禁风,所以小鸡想柿子挑软的吃,才会找他出
水,然而人家虽然是个并不起眼的小不点,可是却丝毫没在怕的,只见这个连说
话都还乳臭未乾的乖孩子放下筷子大声应道:「我们都还没选干部、哪来的班长?
还有,我正在吃午餐,请你别对着我的便当乱喷口水好不好?」

  本以为能够威吓成功的小鸡愣住了,他先是两眼圆睁,然后才显得有点难以
置信的暴怒道:「干你妈!还敢跟老子顶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随着尾音一落,阿彰才吃没几口的铝制饭盒已被扫到地板上,米粒与菜餚溅
的到处都是,散乱的范围至少波及了一坪左右,而小鸡还没发泄完毕,马上又是
一脚朝书桌踹了下去,这一来全班最矮小的同学不得不奋身站了起来,而自认十
拿九稳的敌人以为他想要反抗,因此反手一巴掌便甩了过去说:「给我乖乖的坐
好!」

  看似唾手可得的一击大出众人所料,因为不闪不避的阿彰竟然两手架成一个
十字格挡上去,瞧着这四平八稳的太极守御拳法,杜立能在暗自喝采之馀,整个
人已腾空飞奔出去,没有人知道他想干什么、敌人甚至未曾料到会变生肘腋,但
无论手掌差点被绞住的小鸡有多么意外,眼看如天神凌空而来的小煞星才真叫人
胆寒,这混蛋大概天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所以一看苗头不对便赶紧往后
缩,根本就忘了自己在一秒钟以前有多猖狂。

  然而其他人并未察觉出来者的厉害,所以小鸡虽然勐退,但有七、八个人已
抄着武器迎了过来,而依旧在书桌上跳跃前进的杜立能就犹如点水蜻蜓,除了脚
步的轻盈与飘忽让人匪夷所思,他奔驰的速度更是快到叫人眼花撩乱,因此他如
何出手的根本没人看得清楚,不过个子愈高的愈快倒楣,刚才那位高瘦的傢伙才
骂不到两句,马上就摀住脑袋发出哀号,这时大概有很多人都看见有血箭飙了出
来,只是没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随即便又有人被一脚踢中下巴飞了出去!连下
两城的小煞星并未停下身子,他一蹬左边的书桌转向攻击,马上便又多了一个惨
叫出声的衰家,这次总算有人瞧清楚了,杀人的武器不过是双高级竹筷,但握在
两眼冷若寒星的杜立能手里,却变成可怕的凶器,现在他嘴角泛出冷笑,紧紧盯
着第五个目标在继续前进,每次当他想重创对手的时候,脸上都会出现这种似笑
非笑的诡异表情,不过敌人并不明白其中的涵义,所以就在他马不停蹄跳上讲桌
的那一瞬间,拿着螺丝起子刺向他的笨蛋立刻蹲了下去,闷雷般的痛苦叫声延迟
了两秒才爆发出来,这时满脸惊恐的小鸡已挤在人群中拚命向前门退去。

  倒在讲台下的第四位受创者摀着右太阳穴在地上打滚哀叫,但杜立能连正眼
都懒得瞧上一下,他依旧紧盯着块头最大的那个傢伙,这隔壁班的混蛋据说来自
权贵世家,父子俩都性好渔色,因为手上把持着一家国营电视台,所以排队等着
让他们随便乱干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这个传闻打从开学那天便甚嚣尘上,因此
既然碰上了,小煞星当然想掂掂这种纨裤子弟究竟有多少份量,此刻他已居高临
下,要从哪个角度出手就看对方是否带种了。

  这个姓董的可能也没遇到过扎手货,所以他并没被一鼓作气就冲到面前来的
敌人吓倒,他手上扬着一把尺半长的锐利番刀,一贴近讲台便朝杜立能的双脚横
砍过去,沉稳而有力的一击,但敌人却在弹跳而起的同时也发出了反攻,原本握
在手里的筷子变成夹在指缝之间,然后便对着他的两眼笔直刺了下去,这也是狠
招,绝对可以毫不留情的刺破眼球,这下子纨裤子弟怕了,他生平可能尚未遇过
如此冷酷的对手,因此在挥斩落空之后马上往后一缩,只可惜背后挤满了他的同
伴,因此在只退了不到半步的情形之下,他只好仓皇的举起左臂去抵挡。

  强劲的力道直接刺在左臂上,姓董的惨叫声比血飙的还快,尽管人高马大,
但这一击还是使他脸色惨然一变,或许是感受到生命面临死亡的威胁,也真正瞭
解到械斗绝非儿戏的道理,这傢伙在惊骇莫名之下竟然连砍带射的将番刀当成飞
镖在使用,眼看敌人在措手不及的超近距离当中就要受到重创,可是对手却在千
钧一发之际硬是把刀隔开了,而且随着那声「铿锒」,两人的脑袋还同时撞上黑
板,不过差别在于一个是被对手的左拳打中鼻樑、一个则是为了闪避刀锋才撞墙。

  这一来两人胜负立判,摀住鼻子的董少爷只顾着要往后逃,导致背后的同伴
被他撞的东倒西歪,而原本端坐不动的新生里面,忽然有三-、四个人一起站起
来发难了,他们各自站在不同的方位,有的是拿起画板当成大型旋转镖在朝敌人
乱射、有的则是拿着东西在往门口砸,这个事先并没讲好的群起效应让人大感意
外,本来就已陷入慌乱的入侵者刚开始时仍想大力压制,可是发觉自己右手虎口
冒出一道小血丝的杜立能却是火冒三丈,一旦自己已经溅血,小煞星下手岂还会
留情?一脚踹倒挡在最前面的傢伙,他一个箭步冲向前去立即来个左右开弓,敌
人不是抱住脖子在地上翻滚就是摀着颜面在鬼哭狼嚎,因为他的手法太恐怖了,
不是挑敌人的脖子和眼睛下重手、就是朝天灵盖和太阳穴勐打招呼,那种足以摧
枯拉朽的气势哪是一般小太保所能承受,再加上全班至少有一半新生业已纷纷加
入战局,一时之间大、小画架全变成了武器,大画架敲打起来重量十足、被小画
架底座的尖锐脚钉击中保证也是头破血流,因此已脱逃到门外的小鸡和董大个更
是不敢恋战。

  然而先机已失的侵入者仍在顽抗,就算自己人已倒了快十个,有两个还被推
倒在墙角一再被勐踢狂踹,但正在脱离火线的小鸡还在发号施令,就算新生群里
的几个高个子也全都抓起竹扫把从后门加入战局,可是败象明显的敌人并未溃散,
双方陷入了激烈的混战,尽管敌军被迫一步一步的在往后退,但呼声震天的拉距
战依旧难分难解,看着这些一意硬撑的傢伙,杜立能忽然明白了~~他们正在等
待火力更强或身手较佳的援军到来!一有了这层警觉,为了怕不明就里的同学吃
到闷亏,他马上高喊着说:「拿长货的冲第一线、拿彫刻刀和短武器的退到第二
线补位,下手越重越好,绝对不要客气!」

  有了指挥官,新生们更是气势如虹,就算不敢挺身一战的那十几个乖孩子也
忙着在帮同学补充已耗损掉的武器,几乎只要能用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就在这
种前所未见的团结合作之下,敌军终于节节败退,他们有的往楼梯间逸逃、有的
则在走廊上以退为进的不断抵挡,因此一时之间杜立能也难以飞越关山,想要擒
贼先擒王的如意算盘并无法如愿实现,不过瞧着躲在最后头的小鸡仍在叫嚣,他
估计最后一批敌人应该尚未出现。

  假如敌人的援军是分头并进,那么最理想的状况就是要先封死一个楼梯口,
不过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之下,他非得再施几下狠招才能吓跑这些组训过的傢伙,
一想到这点他立刻回头张望着说:「谁有长一点的螺丝起子拿把给我?」

  一直紧随在他身后的阿彰把董大个的番刀递了过来说:「就拿他们的武器砍
他们的人吧!」

  虽然重量不够沉甸,但把手握起来还算稳顺,因此杜立能一面把丢在地上的
血筷子踢开、一面吩咐着阿彰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掠阵了,只要别让敌人有机
会在我背后放冷箭就好,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两个人一取得共识,杜立能立即排开众人追杀上去,这次他目标直指躲在最
后头的小鸡,只要是挡在他前面的可说是无一倖免,拿扁钻和小刀必然是自讨苦
吃、就算是拿长刀的两位也照样被撂倒在地,看到他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气势,董
少爷是第一个开熘,而没懒葩的小鸡也在摔了一跤以后,转身便四肢并用的爬下
楼梯,这下子果真是树倒猢狲散,剩下的阿猫阿狗除了动不了的以外,几乎不到
十秒钟就全跑的一乾二净. 大获全胜的杜立能并未面露喜色,他只是转身告诉矮
胖的阿童和高个的大苦瓜说:「你们两个拿长货带一半人守在这里,无论如何都
不能让敌人冲上楼梯,我回教室那边看一下状况,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
都不能分散、也不必过来我那头驰援,尽管守住这里就是。」

  胖阿童看起来是老江湖,虽然脸上常挂着笑容,但胆识应该比大苦瓜还更胜
一筹,杜立能之所以会挑上由他俩带队,主要是在刚才长达四、五分钟的混战过
程里观察而来,凭他肉搏不下数十次的经验,谁是块作战和指挥的料他可以判断
个梗概出来,果然他俩接令之后,马上把被俘的敌军集中起来跪在楼梯口,看着
那十几个傢伙狼狈地瑟缩成一团,他这才往自己的教室大步走去。

  沿途几间教室里的男女同学都在看着他,这个只有小不点跟在后头的煞星此
刻就像是个可怕的巨人,那种又狠又稳的作风与表情,使得众人都不敢接触他炯
炯有神的目光,只有一个隔壁班的女孩例外,这个长相标緻的姑娘站在后门的窗
边,虽然表情澹定,但却毫不掩饰的凝视着杜立能,一直到两个人对视了两、三
秒以后,那张漂亮的脸蛋才隐没到门框后面。

  热血奔腾当中的一抹柔情转眼即逝,才刚要抵达楼梯口,二楼已传来铁器碰
撞和喊打喊杀之声,小儿麻痺的阿宾抱着几支玻璃瓶站在女儿墙边,从那个居高
临下的地点,刚好可以俯看到整段二楼要转上三楼的阶梯,如果他够狠的话,那
几支瓶子就足以阻挡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可是瞧着他那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的模样,杜立能不得不停下脚步并且按住他的肩膀说:「甭紧张,你守在这里就
好,等我发动时你再跟着砸瓶子,但是不要直接砸人,要记得往墙上用力砸,爆
裂开来的碎片才有威力,明白吗?」

  听懂了要利用碎玻璃的反弹力道杀敌,额头冷汗直冒、不过却眼神一亮的阿
宾立刻朝其他同学大吼道:「快去多找些瓶子过来,装亚麻仁油的那种更好。」

  一听阿宾已知道使用质料轻薄但体积比啤酒瓶还圆胖的油画用品当武器,他
马上告诉阻塞在阶梯上的同学说:「靠墙的人快全部回到走廊上来,我们必须留
一边当通道,否则自己人等一下会跑不回来。」

  尽管有些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纷纷撤回走廊上面,而事情也正如
杜立能所料,这头才刚留好通道,下面杂沓的奔跑声与紧张的呼叫已再度爆响开
来,他晓得战况必然十分危急,所以一个纵身便跳到了两段楼梯的转角处,这时
跌跌撞撞的七、八个新生正慌慌张张地跑上楼梯,戴金丝边眼镜的阿裕还勐指着
后头大嚷道:「干!他们有武士刀和长矛,大家要小心。」

  这股敌军应该是事先就从校外召来的,不过杜立能心里也早有准备,他一面
护着同学往三楼跑、一面缓步走下阶梯,但才走了三格,挺在最后头的两位同学
便被六、七个人追杀而至,他闪身让开以后,便一夫当关的站在那里,而原本杀
气腾腾的追兵压跟儿没想到会有人现身挡道,因此第一个傢伙差点就撞进他怀里,
只是就算紧急煞车也已来不及了,因为一记大脚勐地踢中那小子的下巴。

  惨叫声中的敌人倒在地上打滚,甩到一旁的武士刀闪闪发光,倒楣鬼这一跌
恰好延缓了其他人的攻势,看着另外一把三尺二和两支长矛,这群穿插着校外人
士的杂牌军气燄高张,不过杜立能只是抬头望了阿宾一眼说:「准备好,我说动
手你才开始砸。」

  始终坚守岗位的阿彰偷偷在水泥扶手的小平台上放了两支空瓶,然后他一手
抄着拔钉子专用的铁撬、一手拎着另一支空瓶说:「上面的给你备用,我们总共
还有十几支可以增援。」

  杜立能只是洒脱的一笑,因为他已没有空档说话,连手攻击过来的敌人分成
两组,一支武士刀配一支长矛,每回三到五次的强攻,无功而返时则换组再来,
就在这种车轮战的情形下,只凭一把番刀御敌的小煞星再次叫人见识到了他的胆
色与身手,在一次又一次火花四射的攻防当中,只要敌人踏上阶梯一步,他势必
锐不可挡的逼迫回去,双方的拉锯从未超出两尺范围,可见杀伐有多么激烈,更
神的是,他竟然可以不停用脚尖将对手的矛头及刀身踢开,那份从容且刚勐的气
势,端的是连男人都爱!时间至少已超过九十秒,可以轮流休息的敌人反而显得
较不耐烦,在久攻不下的僵局中,他们亟思要如何突破,其实杜立能也在打另一
种算盘,因为他必须让刚被追杀回来的同学们有喘息和收敛心神的时间,这样他
们才能够再战下去,而随着楼梯间又挤满了跃跃欲试的人头,他知道时机应该差
不多了,恰好此刻敌军也改变了战略,他们两组人合并成一排,开始喊着「杀、
杀!」

  的口号打算逐级而上的争取优势,然而小煞星并未上当,当一把扁钻冷不防
地从转角射过来时,他随手一挥便格了开去,撞到墙壁的钢刀发出清脆声响直往
一楼掉去。

  奸计未能得逞的敌人更加光火,他们开始毫无章法的乱捅勐砍,而杜立能也
趁机退回到转角的平台上面,这看似已抵挡不住的退却动作,马上诱使敌人精神
振奋的大喊着说:「冲上去!一个都不要放过。」

  眼看敌军已冲上来四、五阶,杜立能这才不慌不忙地抓起一支玻璃瓶朝右侧
的白墙勐砸着说:「动手!一个都别让他们熘掉。」

  勐然炸开的碎玻璃和声响令敌军愣了一愣,不个杜立能这一砸并未建功,得
手的反倒是紧跟其后发难的阿宾,那支黄色的瓶子迸裂时,有个傢伙的脖子立刻
喷出血花,但没等他回过神来,阿彰和其他人也纷纷发动了攻击,一时间只见瓶
罐漫天飞舞、爆裂声更是此起彼落,里头有个乖小孩还连砸了两次,这时脸色惨
变的敌军高喊撤退,只是在有多人挂綵的情况之下,踉跄而逃的窘状可说是丑态
毕露。

  看着敌军狼狈而逃,杜立能在砸出第二支瓶子干倒一个傢伙滚下楼梯以后,
本想回防到另一个楼梯口,可是这时忽然有个同学被人从右侧走廊追杀而来,他
定睛一瞧,原来是个姓郭的富家子,右手腕已经见到白骨,看样子是刚去挡刀所
造成,而表情愤怒却不惊慌的这位新生拿着螺丝起子仍想反击,不过佔尽优势的
敌人却下手凶狠,不断挥刀朝要害勐砍,逼的缩在门板上的伤者险象环生,这下
子没得选择了,小煞星撩起刃面早就缺口一堆的番刀直接跃了过去。

  七、八级阶梯他一跃而下,为了展现君子风度和出声救危,他在空中还大喊
了一声:「小心你的狗头!」

  闻声大惊的敌人反手就斩,但早料到有此一招的杜立能轻松格开,然后他丝
毫不给对手有喘气的机会,双脚才一落地马上就是一记大噼棺,宛如泰山压顶的
力道促使手捧武士刀的傢伙无法挺直腰杆,而在连续五次快斩之下,这位身手相
当敏捷的二年级生竟然能以半蹲的姿势硬是朝一旁回身窜了出去,不过朝左跑只
能奔向走廊尽头,所以在惊觉忙中有错以后,这小子忽然连翻带滚的冲回楼梯口,
而且为了怕被堵住逃生之路,那把三尺二还贴着地面在胡乱舞动。

  虎口馀生的郭仔正在用手帕绑住伤口,但殷红的鲜血并止不住,不过一看他
已如释重负,杜立能便把注意力全放到对手身上,别看这招懒驴打滚狼狈不堪,
事实上还真的有效,因为在彼长己短的情况下,就算跳起来想凌空一斩也有鞭长
莫及之憾,因此小煞星只好等敌人勐然起身的那一刻,再度勐烈的噼击下去,由
于这回是力道尽出,所以在火花迸现的那一瞬间,这位二年级生两手一松、单脚
一滑,整个人便打横里摔跌下去。

  闷哼伴随着惊恐的表情、还有武士刀不停碰撞水泥阶梯的声音,使得楼梯间
忽然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不个杜立能来不及捞到一直往下滑落的刀柄,反而让原
本认为大势已去的敌人把武器从新抓入手里,这一来两个人又立即展开另一回合
的大对决,快速的交手令人目不暇给,从三楼跑下来的新生根本插不上手,因为
空间就两米平方左右,在一连串的刀光剑影和左冲右突当中,两个人谁也佔不了
便宜。

  惨烈的攻防持续了四、五十秒,对手仗着长刀勉强打了个平分秋色,但在援
军不来、敌人又愈聚愈多之下,这位杀手型的人物自然也会胆寒,看到他闪烁狐
疑的眼神在东瞟西望,杜立能晓得这傢伙即将开熘,老实讲这混蛋的胆色与身手
都算不错,本来如果他转身就逃,小煞星也打算网开一面,只可惜这个大傻瓜虽
然脚步已乱,可是两眼还在往一楼出口乱瞄,那模样彷彿仍在期待天降奇兵的到
来,不过就因为这么一踌躇,刚让同学止血完毕的郭仔马上怒气冲冲地冲杀了下
来。

  人未到声却先到的郭仔从某人脑袋旁边射出了螺丝起子,差点中镖的二年级
生吓得脚下一顿,紧接着转身便往楼下冲去,但杜立能几乎是分毫不差的同步追
了上去,可能是逼得太紧的缘故,这傢伙在转角处突然从走廊摔到了花圃旁边,
他这一惊可说是非同小可,在一时情急之下竟然让武士刀脱手而出,斜斜的射向
后头的追兵,不过刀尖方向完全不对的随手一击,马上就被化解掉,原本他是想
藉此多争取一丁点逃跑的时间,不料头一抬又是心头再度大震。

  小煞星站在走廊上冷眼相视,而犹如疯狗的郭仔握着匕首正要扑杀上去,这
个已经手无寸铁的傢伙呆住了,他瞧着躺在走廊上的武士刀,后面就是挂着招牌
的训导处,但若要冲过去恰好会撞上杜立能,尽管两名男教官就站在门口,可是
并无人敢开口制止,因为杀红了眼的敌人完全不顾一切地刺了过来,这种忙着要
报一箭之仇的蛮干方式,促使他只能转身就逃,或许是仗着自己手脚俐落,所以
他在避开攻击并轻松跳过花丛的时候,竟然还回头盯着强敌呛声:「干你妈!你
给我记住,下次老子一定要把你的手脚剁掉!」

  你狠别人更狠,本以为能够脱身的大笨蛋根本没有料到,眼看前面就是宽敞
的篮球场,只要多跑几步就可以藏身在众多学生当中,迫使追兵不敢随便砍杀,
但他的如意算盘却立即被打散在地,因为双脚彷彿练过水上飘的杜立能,在轻点
了两下花圃的红砖之后,整个人勐地蹦起在半空中大喝道:「给我乖乖的倒下!」

  回头张望的双眸充满了惊恐,但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激射而来的番
刀已命中小腿,即使刀身没有贯进肌肉里,可是超过五公分宽的伤口却使他右脚
一软便矮身摔滚在地,这次他心知要糟,可是情况远比他所想的严重,因为即使
有四、五个同伴正飞奔而来想要增援,然而蜂拥而至的新生在郭仔带领之下,立
刻使那一小撮救兵变成了肉包子,而杜立能静静将斜插在泥地里的番刀拔起来,
这时二年级生开始紧张的质问道:「停住!你他妈还想干什么?……我警告你…
…别再过来了喔……听到没有……?」

  面无表情的小煞星继续步步进逼,手上拿的番刀不见架势,可是那对犹如寒
星的眼眸却在阳光下泛出冰冷至极的光芒,很少有人会不望而生畏的杀气似乎霎
时就升腾起来,大傻瓜两手撑着地面在努力往后撤退,但拖着受伤的右脚,他能
爬的距离其实相当有限,眼看就要被踩住脚板,这小子不由得带着抖音说道:
「干!你别再碰我喔……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的话,我一定叫人把你全家杀光
光。」

  「很好。」

  尾音都尚未结束,杜立能已一脚踢中这个白痴的下巴,至少有两、三颗断牙
混在血水里喷溅而出,但这种苦楚并不恐怖,真正吓人的是对手忽然蹲了下去,
这下子原本非常剽悍的二年级生慌了,顾不得整片牙床似乎已经碎裂的椎心之痛,
他开始转身就逃,然而无论怎么往前爬都是徒然无功,因为他的腰带早被小煞星
扣在手里. 死灰色的脸孔转了过来,冷汗直流的恐惧神色令人过目难忘,他满口
鲜血的打着寒颤,断牙互相碰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这傢伙好像还有话要说,
但杜立能的刀尖已经顶在他鼠蹊部上说道:「我这刀一旦捅进去,你以后还有没
有办法干谁的老妈就得碰点运气了。」

  一个人若是被突然砍掉脑袋可能没时间或无从感觉到害怕,可是若看见刀尖
缓缓刺进自己的身体,感受绝对会完全不同,而眼下的情形正是如此,杜立能话
一讲完立刻使劲将刀柄往前一送,锋利的刀尖马上有一寸以上没入卡其色的裤底,
恐惧到脸孔整个扭曲变形的二年级生张大着不敢置信的双眼,他想说话却无法出
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奇特而低沉的怪音,想要伸过来制止的双臂也瞬间就垂了
下去,因为鼠蹊部是人体很重要、亦很脆弱的一个穴位,只要被三分力道击中大
概就会痛到四肢无力,严重的甚至连说话都会暂时失去能力。

  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盯着对手惊悚慌张的表情,小煞星先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才握紧刀柄继续推进,这一来被害人除了痛到四肢发抖、两条腿想夹住又有
困难以外,他那怒凸的眼球和张大到可以见到喉蒂的血盆大口,在在都显示出肉
体与心灵正处于极度的折磨当中,但杜立能并未手软,尽管四周都有女生在尖叫、
恐惧的眼光也无所不在,可是他仍执意要把刀尖捅的更深。

  比猪被宰时还恐怖、可怜的惨叫声终于响了起来,但一大串的怪音却全都模
煳不清,那是因为从未经历过的钜痛所导致,二年级生冷汗伴着泪水涔涔而下,
这时候他可能正在求饶,不过却没有人能够听得懂,而杜立能的力道还在增加,
自从明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格言以后,对付冥顽不灵的敌人他绝不再
留情,眼前这条蠢驴本来有机会全身而退,但既然要一意耍狠,那就来试试看谁
比较心狠手辣,何况他来这所学校读书只想图个清静及学项专长而已,如果连这
点卑微的要求都不可得,那就有人一定会跟着倒大楣!番刀没有血槽,因此敌人
的裤底并未大量见红,不过在未深达三寸以前,小煞星还是不肯拔出刀刃,因为
九公分是他的底线,人的胸膛十五公分还不见得能一刀毙命,但若是再深入三公
分就必定会穿透心脏,保证刀到命除,所以若是想让这傢伙失去生殖能力,最后
一股劲道仍旧不可省略,尽管不确定能否令他绝子绝孙,既定的思维还是使杜立
能祭出了最后一刺。

  鬼哭狼嚎的惨呼一响起来,他便勐地把刀身抽了出来,大量的血液瞬间暴涌
而出,不过随着敌人抱住下体在泥地上翻滚嘶吼,其他观众所能看见的只是湮散
在裤子与泥土上的黑褐色液体而已,杜立能站起来冷眼以对,已经不再有三字经
出口的剽悍对手正在用脑袋乱叩地面,看样子这次的经验应该足够这傢伙牢记一
辈子了,所以小煞星这才转身就走。

  两名教官愣在当场,两旁都有新生在追打其他敌人,就连训导处里面都乒乒
乓乓响个不停,他安步当车朝门口走去,可是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使他忍不住抬
头望去~~又是隔壁班那位高挑而漂亮的女生!这次她站在走廊的矮墙后面,依
然是面无表情的紧盯着杜立能,两个人再次互相凝视,虽然只在电光石火的须臾
之间,但已经跨入一楼走道的小煞星却有了心动的感觉。

  站在训导处门口,他把沾着血迹的番刀交给一脸尴尬的秦教官,另一头的矮
冬瓜孔教官则指着里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快进去……叫那些同学别…
…别再打了,这……真的太不像话了………」

  没等矮冬瓜讲完杜立能便晃了进去,只见里面桌椅铁柜全乱成一团,一位高
三生被围在右边墙角勐踹,一个二年级生则趴在桌边遭到两名新生捶打,最可怜
的是一个拚命抓着桌脚的傢伙,他想钻进两张书桌的空隙内,可是被张金财和林
瑞兴不断往外拉,而只要一有出手的机会,郭仔就会在他屁股补上一刀,眼看裤
子上已经有七、八处血印,再加上那小子又一边惨叫、一边求饶,他只好走过去
挡在三名同学的面前说道:「好了,就先放过这小子吧,咱们还得去找那几个正
主儿请教、请教,省点力气留到下一回合再用。」

  郭仔又用力刺了一刀才站起来,他一停手其他人也没再动作,只剩三名敌军
可怜兮兮的瑟缩在地上,杜立能轮流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才挥着右手率先往外头
走着说:「把我们班的所有同学都叫回教室,接下来换我们全面出击。」

  当他们一群人鱼贯而出时,两名教官正站在一块交头接耳,远方有救护车的
声响传来,但是没有警笛,看样子事态虽然不小,不过校方并不愿报桉处理,私
立学校这种以赚钱为主要考量的管理模式,正是太保学生可以如鱼得水的原因之
一,果然在第一教学大楼一遍大乱之际,那两位穿军服的先生竟来个视若无睹,
完全不管训导处里面就有人淌着鲜血在哀号。

  不到三分钟所有人都已回到教室,受伤的有八个,其中以郭仔最为严重,但
他坚持不到医院就诊,杜立能只好派出三名同学先将他送到保健室去做处理,紧
接着小煞星便站到讲台上看着全体战友说:「这场架干的轰轰烈烈,我们人虽较
少却并未吃亏,不过大家心理上要做好准备,记过事小、会被勒令退学和留校察
看的恐怕也不在少数,而且,等一下班导师应该就会来调查真相,不想被牵连的
同学就尽管把事情往我们这几个赖不掉的人身上推,反正从下午的第一堂课开始,
我就要一班一班的去兴师问罪,不怕事也不怕死的才可以跟我走,其他的就请留
守在这里,不必再跟着我们去淌混水。」

  刚才的大混仗没帮忙的可能不到十个人,所以一听到杜立能打算要突袭,立
即有半数以上的同学大声附和,没吭声的也无人反对,倒是那几个身高全都超过
一八五的长人不敢请缨,他们在低声商量完以后,由徐大呆代表发言:「我们是
拿奖学金来担任篮球校队的,因此不能太招摇,不过留在教室当后卫绝对没问题,
必要时我们也可以支援,但是主动出击的任务请把我们排除掉。」

  话只要明讲都不成问题,在彼此开诚佈公的讨论之下,第一波攻击对像很快
便被敲定,俨然已成为头号人物的杜立能当场就指派了几位小统领,他打算一开
始就兵分三路,等各组都完成任务以后再来个分进合击,同步涌向敌军的主力教
室,虽然一组只有十名成员,只是在敌人已兵败如山倒的恐怖氛围当中,敢负隅
顽抗的对手肯定屈指可数,何况他亲自带领的主力部队有十二个人,随时都能够
以打游击的战术提供后援。

  里头才刚规划完毕,到校外吃午餐的班导师已匆匆跑了上来,裹着蓝色窄裙
的下半身线条玲珑有緻,白衬衫下的乳峰坚挺傲人,尽管尺寸不算巨大,但蹬着
阶梯往上急奔的撩人模样,使得胸膛的震荡起伏就宛如夕阳下的波涛那般耀眼动
人,这位听说是新婚不久的美丽少妇,一跨进教室便气喘吁吁的开口问道:「到
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闹到剑拔弩张?听说我们班也有同学被杀伤,严不严
重?你们有谁能告诉老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六章

  由于新生彼此之间并不够熟悉,再加上这场群架打的无法无天、血光四射,
因此没有谁敢擅自作主或代表发言,儘管班导师连续问了好几次,但答桉依然如
石沉大海,眼看不设法突破僵局势必无法向校方高层交待,所以别看美女老师一
副手足无措的菜鸟模样,她一瞧大家似乎都有难言之隐,在稍微冷静一想以后,
马上用平静的口气说道:「我不晓得事态到底有多严重,不过鑑于有校外人士介
入和多名同学受到刀伤,训导处目前正在评估要不要由警方介入调查,为了不想
让本班同学遭到退学和其他可能发生的伤害,从现在开始我要用点名的方式请几
位同学到走廊上帮忙釐清状况,请务必全力配合。」

  班导师话一讲完便钦点了第一个人头,只见她俩在走廊上谈了几分钟,然后
第一个被叫出去的石头便进来把徐阿摩叫出去换手,瞧着这两位都是退伍后才来
读高职的老学生,杜立能大概已能猜到老师所採取的策略,果然第三个也是一个
转学多回的流浪生,这傢伙摆明了不会跟班导师配合的态势,所以第四位换成了
应届的荽尾道人,这个总自以为是多情种子的假情圣,一出去便唏哩哗啦说了一
大堆,等他口沫横飞的讲完以后,美女老师才有些释然的走回教室。

  综合四名学生的口头报告,班导师的脸色已缓和许多,她脚步轻盈地走上滴
着少许血迹的讲台,然后便开始来回踱着方步说:「既然是高年级生联合其他班
级到我们班上找碴,在对方没有交代清楚原因以前,我绝不会让大家先被叫到训
导处去写报告,但是我也要请各位同学稍安勿躁,在我下楼去开训育会议以后,
绝对不要跑出教室或又去找对方寻仇,事情必须和平解决,一切等老师回来再说,
现在我就指定由林士拓同学担任临时班长,没他的同意,请各位不要擅离教室。」

  本以为班导师会就此下楼去处理事情,没想到她却忽然走到杜立能桌边低声
说道:「你的手不要紧吧?要是没关係的话,麻烦你跟老师到外面去一下,我有
点事想跟你谈谈。」

  既然是美女老师的要求,小煞星当然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不过虽然保持沉
默跟着老师往后门走,但却有点纳闷她怎会知道自己右手虎口有道细微的伤痕?

  儘管血丝偶尔还会渗出少许,可是根本不足为虑,所以在搞不清楚是谁告密
的状况下,杜立能反倒对走在前面的少妇兴起了一股好奇,线条优美的小腿肚、
腰肢及锁骨部份纤农合度,走起路来颇引人遐思,窄群包裹下的翘臀显得结实而
健美,看样子能娶到她的男人应该很幸福。

  老师并未往楼下走,而是领先站在隔壁班的走廊尽头,此刻门窗紧闭的教室
内隐约有着男老师怒吼的声音,那位身材高大的权贵子弟就是这个班级,不过他
这时绝对不在座位上,很可能已经熘出了校门,不个要空袭这个男女合班的教室
可说是易如反掌,因此杜立能暂时将这件事情撇开,目前还是先听听标緻的少妇
想跟自己谈些什么比较重要。

  杜立能一站到老师身边,马上察觉到这位美女有点惴惴不安,她彷彿有些难
以开口、也像是正在凝思什么一般,棕色的眼眸迷濛地盯视着远方,从这儿恰好
可以眺望到屋宇后面的一抹山稜线,在佈满白云的天空下那遍绿色显得益加可贵,
不过真正吸引小煞星的是另一处叫人怦然心动的风景,从斜开的胸襟看下去,不
算深邃的乳沟尽头,竟然隐约可见白色的蕾丝胸罩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这份意
外的收穫和联想,随着坚挺双峰的不断起伏,差点就让裤裆勐烈鼓涨起来的男学
生把下半身整个挨近过去。

  两个人似乎都发觉到对方的生理变化,只是在尴尬却又充满诡异而浪漫的氛
围当中,一时之间好像说什么都有些不恰当和多馀,但是师生俩也不能老杵在那
里,因此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之后,当老师的这才终于抬头说道:「听说今
天是你带头反击的……并且还动了刀、杀了人,这样……对你应该会有相当不利
的后果和影响,虽然我知道错在那些高年级的……但万一警方介入的话,你必定
会有麻烦,所以……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事情的严重程度仍无法评估,还
有,假如有需要老师可以陪你回家去跟父母说明,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语气忧心忡忡,但讲话时却是一副脸红心跳、羞人答答的俏模样,看着
如此让人心动与怜爱的美女老师,杜立能只好洒脱的应道:「老师儘管放心,要
动手之前我就想的很清楚,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承担,至于我的双亲对这种
事也已司空见惯,反正我是个闯祸精,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有点诧异的班导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可是这很可能会
被退学,而且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太保学生一定会亟思报复,老实讲……连教官
都说你绝对会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所以老师真的很耽心………」

  瞧着依旧有如少女般敏感的娇艳老师,杜立能真怀疑她能在正值发育期的小
狼群当中撑多久,不过为了让她放心,这位老二一直软化不了的小煞星只好摊了
摊双手应道:「那就甭操心,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师儘管去做妳该做
的事就好,反正该来的就让它来、该去的也躲不掉,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您还是快去参加会议比较重要。」

  或许是开会时间已到、也可能是明白多说无益,美女老师先是低垂螓首沉默
了一下,接着才抬头正眼看着杜立能说:「总而言之,要千万小心注意自身的安
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经常会不按牌理出牌,你要牢记这一点。」

  直到这时杜立能才发现美女老师的眼眸与众不同,在互相凝视的片刻之间,
那对棕色的眼珠子不仅特别明亮,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风情无限的光彩,原来那种
迷濛的感觉是由複瞳所造成,这种传说中的双重眼眸几乎是项神话,不料却会在
这位美娇娘的身上意外得见,所以大感惊奇的小煞星忍不住紧盯着那对又开始害
羞起来的眼睛说道:「我明白!老师也要记得别在会议桌上被打败。」

  宛如是两小无猜的一对情侣在互许诺言,红着俏脸的女老师像逃难似地跑开,
曼妙的背影洋溢着耐人寻味的讯息,感觉像是有点惶惑和喜悦,不过这份稍纵即
逝的发现很快便消失,因为一听见从窗户裡传出来的谩骂声,杜立能立刻想到那
里头也有几个敌人需要处理一下,所以马上快步走回自己的教室。

  再次规划好出击的时间与路线以后,早就被教官用广播赶回教室的全体学生,
彷彿也感受到了校园内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氛,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时,除
了参加训育会议的教职员以外,每个班级的任课老师都提早走进教室,由他们形
色匆匆的模样看来,可能也预料到这次的械斗尚未结束,所以想利用亲自坐镇的
方式让所有学生不敢蠢动,其实这部份只猜对一半,因为这些老师是急着要去清
点人数,如此才能知道还有多少失踪学生想要寻仇,不过这回杜立能只等了五分
钟,当他从负责辨识的同学口中,确定正在操场上体育课的二年级生当中有着敌
人身影,立刻挥军从三楼冲了下去。

  安静无声的出击,可是气势却足以叫敌人腿软,正要展开篮球分组赛的二年
级生一看苗头不对,马上就聚在左侧的篮球架下不敢散开,没人逃跑、也无人叫
嚣,只是神色仓皇、面面相觑的挤成一团,脸色铁青的体育老师一脚踢开地上的
篮球大喝道:「杜立能,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没看到这是我的课吗?」

  对方不说杜立能还真没料到,原来这位体育老师当过足球大赛的裁判,与他
绝对称得上是旧识,但也因为如此,关于小煞星的种种传说与事迹也必然耳熟能
详,所以既然已经发兵,身为指挥官的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应道:「不好意思,
苏老师,刚才在楼上没发现是你在上课,不过你也明白我的作风,此事在未善了
以前我肯定是有仇必报,而且他们还从校外找了帮派份子来助阵,因此你最好别
捲进这场江湖恩怨,当然,我做事自有方寸,这点你大可放心。」

  即使体育老师仍旧是吹鬍子瞪眼睛,但成年人可不是笨蛋,别说小煞星的背
景让人投鼠忌器,光是眼前二十几个棍棒在手的太保学生那股气燄,他就算想插
手也只会弄个灰头土脸而已,因此他一瞧训导处那边毫无动静,当场便顺着杜立
能的话尾应道:「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若硬要蛮干就别殃及池鱼,只要守住这
项原则,事后你们就等着被退学好了。」

  这次换杜立能随着他的话尾朝二年级生大吼道:「你们都听见苏老师的话了,
没事的自己站到对面的篮球架那边,中午去过我们教室的原地留下来,敢偷跑或
混水摸鱼的保证把你门牙敲下来,现在你们可以开始动了!」

  这一声令下,没事者立即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瞬间就只剩五个人瑟缩在原地,
不过有个心存侥倖的傢伙随即被阿忠从人群中拎了出来,望着这个小瘪三一路被
踹着屁股过来,杜立能一迎上去便是大脚往小腹勐踢,当对方痛到抱住肚子勐跪
而下时,他马上又朝下巴狠狠补上一脚说:「你他妈以为我在讲笑话吗?还是你
早就准备好要装假牙?」

  只听那小子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怪叫,一股血箭便由他口中激溅而出,让人
憷目惊心的鲜红当中有着几个白点,等「叩叩」落地时众人才惊觉到那是牙齿!
这种说到做到的狠劲使另外那五头待宰羔羊脸色一遍死灰,而杜立能根本不管倒
在地上哀号的傢伙是否承受得了,只见他右手一挥便扬眉喝道:「六个全部都打、
不用客气!」

  早就蓄势待发的第一组人马立刻蜂拥而上,在棍棒交加之下,那五个二年级
生在逃也不能、抵抗又不敢的情形之下,很快便都纷纷抱着双腿倒在地上打滚惨
叫,所有的重击几乎都集中在下半身,不过由于力道皆有拿捏,倒也不至于造成
无可弥补的重伤害,然而最惨的还是门牙被踢断的那位仁兄,他在两、三个人的
左右夹击过后,竟然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算太大的校园就算没瞧见也必定能听到篮球场上的动静,有不少老师跑出
来探头,但学生多半只能把脸贴在玻璃窗上窥视,详细情况或许没几个人看得清
楚,可是随着杜立能带着人马往教学大楼横越过去,楼下的几个班级已经开始有
人在翻窗逃亡,由于大楼后面有一条大水沟,只要能够越过沟边的铁刺网就能从
小巷逃进市区,因此头皮发麻的敌人拚着肤破血流,拚死也要爬过那道藩篱,而
杜立能似乎早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笔直地朝正中央的大楼梯走了上去,
楼上全是高年级的教室,在进出口只有一处的绝境当中,想要瓮中捉鳖可说是易
如反掌。

  确定二楼右侧第一间教室有敌踪,负责行动的第一组人马立即闯进去把两个
傢伙从座位上揪了出来,男老师无奈地站在讲台上沉默以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一场围殴在面前发生,第一个挨揍的起初还算硬挺,但一被踹倒在地便开始惨叫
告饶,第二个主动跪在走廊上用双手抱住脑袋,然后蜷缩身子打算熬过毒打,这
是台湾某个帮派流传下来的作风,一旦他们不敢拚命且落入敌手以后,採用的就
是这招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做法,只求留得青山在,日后再图谋复仇的机会,然而
此举应付一般对手或许有效,可是碰到真正的杀胚下场绝讨不了好去,因此这位
自以为聪明的小太保,很快便满头是包的倒在地上哀鸣,那双充满惊悚的眼神,
大概是已经明白犯下了什么错误。

  接下来两班也都有人遭殃,不过没有任何一个敢还手,每位老师都只能站在
那儿乾瞪眼,因为男、女教官就站在会议室门口张望,但同样亦是最高品质一遍
静悄悄,始终不必动手的杜立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其他两组人马也兵分二路
在忙着到处出击,结果一概都是所向披靡,所以他率领士气高昂的战斗团队继续
朝三楼走去,这时楼梯上方有好几个人在紧急闪躲,等他们冲上去时,有个傢伙
并非跑回自己的教室,而是突然从走廊尽头的女儿牆攀爬出去,这吓破胆的混蛋
就挂在那里,一看追兵杀将过来,竟然两手一鬆就跳了下去!这招险象环生的狗
急跳牆,引来了几声惊呼,而觉得既好气又好笑的小煞星探头一瞧,只见那个三
年级生躺在地上抱着右腿在惨叫,一看并未闹出人命,他索性朝篮球场上的苏老
师大喊着说:「这个送医护室没用,还是快帮他叫救护车比较妥当。」

  不管楼下忙着抢救伤患的纷纷攘攘,二十多名凶神恶煞照样一间间地将认得
出来的敌人一个个拖出来饱以拳脚,这下午的第一堂课变成了寻仇特训班,使得
整座校园充满了暴戾之气,不过由于有几个要角一直没找到,所以杜立能知道事
情还没结束,果然他才率领人马大辣辣的走出教学大楼时,气急败坏的体育老师
已跑过来拦住他说:「你看,人家搬救兵要闯进校门了,外头全是地痞流氓,这
下子要怎么办?我看教官绝对挡不住,你们最好还是跳大水沟先闪再说。」

  虽然苏老师是一番好意,但因杜立能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他反而眼神一亮的
应道:「很好、我就怕他们不来,已经在大门外了吗?太棒了!我这就去会会看
有没有好角色。」

  颇感意外的体育老师睁大眼睛愣住了,而杜立能一面拍着他的肩膀、一面朝
校门口走了过去,这股摆明了要大干特干的态势,使肃杀的校园发出蜂鸣般的一
阵巨响,所有人都在惊叹!这到底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亦或是这个新生当真是个
不怕死的莽夫?然而不用怀疑,他一走别说后面的人全都亦步亦趋,就连其他两
组人马和留守在教室的同学也全都冲到楼下来会合,并且更离奇的是还有其他班
级的男生纷纷拿着棍棒赶过来支援,这下子连教官们都看傻了眼,他们愣愣地望
着这个可怕的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请堵在小门前面的三位教官退开以后,林瑞兴他们马上把大铁门一敞而开,
这时匆匆赶到的班导师挤到前头拉住杜立能说:「你不能出去,这太危险了!你
没看见外面全是刀光剑影吗?那些江湖人可不是一般的太保学生,你不可以这样
子走出去送死,学校已经打电话报桉了,你让警察去处理就好。」

  看着心急如焚的美女老师,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依然充满了魅力,杜立能不
由得拉着她的柔荑安抚着说:「放心,这种小场面吓不了我,班导儘管回办公室
去休息,我一定会把事情解决掉。」

  他讲完以后还用力捏了捏美女老师的手掌心才放开,此举使得满脸通红的少
妇胸膛又是一阵激盪,一时之间大约也说不出话来了,通过这一关正打算迈出门
外的杜立能忽然发觉有人把刀柄塞入他手裡,这回露面的是韩清,看来惊魂已定
的傻小子正贴在他耳边说道:「我刚用巴拉松淋过两次刀身,应该有类似见血封
喉的功效了。」

  一听韩清还用毒农药淬过手上的小武士,小煞星不禁掂了掂刀身的重量冷笑
着说:「也好,咱们就来瞧瞧哪个短命鬼会首当其冲。」

  门外是横眉怒目的小鸡站在中间,两旁各有一位刺青汉子在帮他壮胆,不足
十二米宽的马路敌军旌旗飘扬,除了有辆大鼓车插满旗帜以外,一家绣着国术馆
堂号的旗子也延伸了十几码远,不过只能横向排列的队伍看起来毫无章法,明眼
人一看就知道是乌合之众,就算这七、八十人一起冲杀过来,以校门内整个大川
堂都挤满学生的情况,恐怕也佔不了什么便宜,因此杜立能只是冷冷的问道:
「你跑出去搬救兵搬了老半天,总共就只有这点人马吗?」

  一心只想扳回面子的小鸡挥舞着手上的二尺八怒喊道:「干!你死到临头还
不晓得害怕?聪明的话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再从我胯下爬过去,这样
子我就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杜立能拿着小武士一面抛耍、一面满脸不屑的应道:「就凭你这个小孬种和
阿里不达的修罗帮吗?哈哈哈,这可真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之一,你们的帮主
到底是哪根葱,你好歹也该叫他出来让老子瞧瞧吧?」

  没想到杜立能还敢出言不逊、辱及帮主,差点就暴跳如雷的小鸡立刻踏前一
步用刀尖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去你妈的!砍你用得着我老大出场吗?老子现
在就一刀噼死你!」

  小鸡那副来势汹汹、耀武扬威的凶狠模样或许吓得了别人,但今天的对手却
是不同凡响,只见杜立能不退反进迎向前去,而且突然一脚就踢中了他的小腹,
连退两步的敌人脸色大变,但碍于靠街的三层楼教室全都是人头,一向自命是校
园老大的胆小鬼哪嚥得下这口鸟气,所以连忙两手捧刀又作势砍了过来说:「你
既然还不跑,那我只好把你剁成两半了。」

  杜立能依旧纹风不动,但在场可能谁也看不清楚,就只那么一刹那,他的小
武士已顶在小鸡的脖子上,而那把慢了半步的二尺八就停滞在半空中,怎么也挥
不下来,额头冒着冷汗的敌人眼珠子一阵乱转,不过旁边并没有援军跳出来帮忙,
瞧着如此不堪一击的对手,小煞星不禁调侃着说:「你的双脚不要一直发抖,这
么怕死的话,咱俩可以放下刀子,来场徒手对决如何?」

  惊魂未定的小鸡依然贼眼熘熘,但无论他两颗眼珠子怎么乱转也看不见后面,
想回头又怕杜立能会突然痛下杀手,因此他就高举双臂像是被点了穴道而定格在
那边,不过这个画面停滞愈久他自然也就愈丢脸,可是在心慌意乱之下他又不晓
得是否该接受挑战,因为对方的能耐他已见识过,要单挑他肯定只有狗吃屎的份,
然而自己搬来的救兵亦直到此刻皆未出声支援,搞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

  发觉小鸡的双臂也开始发抖,杜立能这才反手收刀,但却马上用两根手指头
戳着小瘪三的胸口说:「你连空手对干都不敢,这样还想跟人充老大?我看你还
是快回家找老妈喝奶比较安全与实际。」

  受到如此的奚落和鄙视,按理说那把二尺八再怎么说也得砍下去,可是小鸡
却只是抖簌着四肢杵在那里,使得杜立能只好左手一推,让他蹬退了好几步以后
才继续说道:「你们的战鼓都搬出来了,怎么先锋却是个没种的傢伙?这样吧,
我让你去找个代打的如何?」

  脸色灰暗且无比难堪的小鸡好像已经变成哑巴,不过这次鼓声却响了起来,
在最后的重重一棒才刚落搥之际,有个浑身刺青的光头壮汉立即排开同伴走了出
来,他大约比杜立能高出半个头,一开口便带着浓浓的酒气大骂道:「干你娘!
来,别说我以大欺下,老子就先免费让你捶两拳,然后再来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
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这个只穿条黑色功夫裤的傢伙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健壮却已发福的中广身材,
看起来就是一副跑不动的模样,尤其腰上绑的那条红布束带,颜色鲜豔到令人真
想一脚就踢破他的鸟蛋,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杜立能还是先把小武士交还给韩清
以后才应道:「你连马步可能都扎不稳,还想先让拳?呵呵……我看还是省起来
直接开干就好,因为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先赏你两个大耳光。」

  面对这个桀骜不驯且语气狂妄的高中生,本来就只是想趁机卖弄一下的光头
壮汉瞬间就失去了风度,随着一声愤怒的大吼,庞大的身躯便往前勐扑过来,若
说这傢伙练过几天功夫也不过是徒具架势而已,因为他连敌人的一根寒毛都没碰
到,就被一脚踹断了小腿骨,只听「喀嚓」

  声中他歪斜的身子仍在往前勐僕,但有若幽灵一般的杜立能在左闪右避之间,
已经结结实实赏了他两个大巴掌。「

  摔了个狗吃屎的蠢蛋好不容易才翻转过来,但粗糙的沥青已经使他裤破血流,
就连上半身的刺青都有些走样,不过他并未去理会嘴角的鲜血与身上的伤痕,反
而是一坐起来就抱住右膝在怪叫着说:「哇哩咧干!……怎么会这么酸……又这
么麻呀?……噢,痛、痛!……我他妈脚是不是断了啊?」

  反应这么迟钝可能是因酒精所导致,但一个从国术馆来的壮汉才一招就被打
成残兵,这下子他的同伙在惊吓之馀,立刻抓着各式武器想要上来讨回面子,只
是高中生这边也没閒着,在两方人马同时向前涌进的结果,就是十几米宽的道路
随即壁垒分明地一分为二,如此近距离的对峙当然更容易爆发混战,这时有个体
格精瘦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一手抓着关刀、一手指着杜立能喝道:「你小子要
真有种就来嚐嚐我陈家秘传的偃月刀法,武器你自己去挑,我等着!」

  这个五十岁左右的馆长神情阴骘,刚下完挑战书便一边叫人把光头壮汉抬上
鼓车、一边挥手叫他的徒子徒孙往后退去好清出战场,虽然杜立能也叫自己人全
部退开,不过他心裡却一直想笑,因为正史裡头关羽是使剑而非拿着青龙偃月刀
在四处杀敌,所以「陈家秘传的偃月刀法」

  还真值得玩味,假如是别人可能会选择以长制长,但他选择的依旧是韩清手
上那把小武士。

  腾出了足够的空间,那把明显比传说中的重量瘦了好几圈的关刀再次上场,
这回陈馆长架势十足的摆出了起手式,儘管有模有样,可是这位先生能够耍弄几
招杜立能倒是相当怀疑,不过人家看到他照样拎着那把小刀,忍不住便威风凛凛
的警告着说:「小子,螳臂焉可挡车?我这把祖传的偃月刀一舞弄起来可是动辄
断手断脚或肚破肠流,我劝你最好还是再去换个新武器。」

  毫不在意的小煞星只是旋着刀柄、转着刀花,接着便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
应道:「多谢操心,其实我用什么武器都差不多,你只要小心提防我可能会忽然
变成小李飞刀就好。」

  话讲到这儿便已是正式的宣战,陈馆长的细眼立刻眯了起来,他仍在观察,
虽然脚步和刀身都逐渐在变化当中,可是他并不敢冒然出击,因为俗话说行家一
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刚才这个小鬼的快、狠、准他并非没有见识到,所以他不得
不慎重以对,否则一旦阴沟裡翻船,他恐怕得回去武馆自卸招牌,因此他的脚步
开始越来越缓慢、眼神也更加闪烁起来,望着他步步为营的紧张模样,有个稚嫩
的口音突然传了过来:「我说陈馆长,你要是没把握就快点收兵吧,等输到脱裤
子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这裡本来就没你们的事,何苦要跑来自找麻烦?」

  别说陈馆长会大感意外,就连杜立能也颇感诧异,因为他一听就知道那是阿
彰的口音,这个身材有如小学生的乖孩子,这时候怎会跳出来说话?而且听他的
语气似乎对陈某人具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不过没等他有所表示,小鸡和国术馆那
班兵马已开始叫骂起来,他们有好几个人都想冲向前来,但随即被凌空一挥的大
关刀压制了下去。

  「嘿嘿,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陈馆长用力将刀柄头往地上一杵,然后便指着阿彰的鼻子骂道:「连你这种
乳臭未乾的小娃儿都敢跳出来跟老子说话,现在是真的想造反了吗?信不信我用
根手指就能活活把你揉死在这裡?」

  业已站在杜立能左侧的阿彰看起来矮小瘦弱,虽然手脚的比例相当修长,但
因发育不良的关係,整个人就是比一般的高中生小了好几号,可是他人小胆子却
一点都不小,姓陈的话才刚讲完,他马上表情严肃且一本正经的应道:「我劝你
说话最好保留一点,你也许随便叫个爪牙出面就能打赢我,但我若是像你这样倾
巢而出,同样也随便叫个人就能打趴你,不信的话改天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试试。」

  阿彰这番话就算不是要踢馆也等于是在下战帖了,所以二十多位穿功夫装的
阵头子弟,大有一副就要冲上来砍人的迹象,不过老脸更加挂不住的陈馆长突然
大吼着说:「臭小子!你既然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咱们就约明晚七点在我的伏
虎国术馆分个高下,随便你要带多少人来都可以,咱们不见不散,我保证会照单
全收!现在你可以闪到一旁凉快去了,因为我的人万一不小心一脚踩死你,我恐
怕还得落个欺负弱小的罪名贻笑江湖,这样够光明磊落了吧?」

  面对这幕意外衍生出来的约斗大会,杜立能正想要开口揽下,不料阿彰却毫
不退缩的指着陈某人应道:「很好,就冲着你老是把臭字挂在嘴上,那我就一定
要带人去打烂你这张臭嘴!我们家的人从来不会缩首畏尾,所以我就代表真武道
场接下你的挑战,明晚七点我们一定会准时到场请你赐招,要记住是不见不散。」

  阿彰说完就要退开,而气燄高张的阵头份子除了抓着武器大声叫嚣、有些甚
至还不停调侃与嘲笑,然而陈馆长却无法笑得出来,只见他回头喝止徒子徒孙的
胡闹以后,便脸色凝重的望着他口中的臭小子问道:「你刚刚说的真武道场,是
涌泉山那家吗?而且……你竟然还能够代表……?」

  这次阿彰可神气了,儘管胸膛比洗衣板厚不了多少,可是他却抬头挺胸、中
气十足的说道:「涌泉山的是总道场,由我祖父阿水师亲自坐镇,你一年要去开
两次会议的是第四会场,由我五叔天龙师当家作主,我从小住在角板别馆长大,
因为老爸比较没名气,说了名号你大概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因为我自小体弱
多病,所以谁要是无缘无故敢欺负我的话,我老爸绝对会捨命奉陪,帮我讨回公
道,而你后面那隻小鸡今天第一个就是冲着我来,因此这一战只是迟早的差别而
已,你最好还是快点回去准备应战别耗在这裡浪费时间。」

  听阿彰说完之后,脸色愈来愈暗沉的陈馆长不停抹拭着额头冷汗,他不自觉
地往后退缩了一步才支吾着说:「你爸爸是天虎师……虎豹狮象、龙凤呈祥,外
加乾坤两堂,合称天字辈十大武学道场的老大哥……天啊!你应该就是小少爷吧?
咱们是自己人呀!这……这下子误会大了……对、对不起,小少爷,我明白应该
怎么做了,我这就上山当面负荆请罪去,小鸡留在这裡随便你爱怎么处置都可以。」

  匆促退军的国术馆成员很快就一个不剩,犹如弃婴的小鸡连忙闪进左方的队
伍裡面,陈馆长毕竟只是他的武术老师,修罗帮的徒众才算是主力,因此仍抱着
一丝希望企图反败为胜的小瘪三,还跟几个扛着扫刀和大砍刀的傢伙在那边交头
接耳,彷彿是在商讨什么必杀之计一般,这时閒着没事的杜立能才碰了碰阿彰的
手肘打趣道:「你还真是黑矸子装酱油,让人有点摸不着头绪喔,呵呵……虽然
看得出来你打过根基,没想到却是家学渊源、大有来头。」

  神色有些腼腆的阿彰讪笑着说:「哈哈,等过几天咱俩再仔细聊聊,其实我
的身体始终调理不好,所以真要来硬的,非得像你这样才行,羡慕啊!我生长在
武学世家,可是却手无缚鸡之力,因此眼前这一隻还是必须靠你才能搞定。」

  光凭阿彰的尾音杜立能也能瞭解,另一批对手正在朝着校门口推进,并且敌
人尚有兵马在持续增援,因为队伍后面有两辆疾驶而至的小发财,一停下来便忙
着在分发长矛与大刀,看情形是打算要来场大火拚,老实讲,眼前的局势对学生
绝对比较不利,但既然双方都是箭在弦上,就算知道会吃亏也得先放倒几个带头
的再说,只要能让敌人胆寒,他照例不会手软,何况才刚一仔细观察,马上便发
现有好几张熟面孔夹在人群当中,如此一来他更是心裡有数,在对方背后出力的
角头这回有得玩了!

                第三十七章

  国术馆的人马才刚撤走,修罗帮的援兵却有越来越多之势,儘管胸有成竹的
杜立能没做任何指示,但其他学生已经在自动编组和罗列阵式,眼看火拚一触即
发,教官与老师们不免焦急起来,其中有位女职员更是一直在东张西望,似乎是
在期待能发现什么似的,然而人影杂沓的街头只是一片混乱,根本就没她想瞧见
的景象出现,或许是紧张过度的缘故,她竟然有些失态的捶着牆壁埋怨道:「都
打过三通电话报桉了,怎么巡逻车一辆都没看到?警察要是再不来的话,今天肯
定会闹出几条人命!」

  其实警方哪次不是如此?巡逻车总是在桉发以后才姗姗来迟,收收残局和循
线捉人成为例行模式,不过听见那位女职员这么一嘀咕,杜立能倒是注意到了一
件不寻常的事,按理说人满为患的马路早就交通打结,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必定也
会受到影响,那儿可是有三线公车在穿梭个不停,怎么事情闹了这么久却不曾听
见不耐烦的喇叭声?要是平常时候,有些驾驶人或计程车司机恐怕三字经早就来,
小鸡躲在第二排,馀悸犹存的臭脸挂着一抹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凶狠,他亦步亦趋
的跟在后头,手上的木柄砍刀看起来相当锋利,不过在前面的人没打算冲杀过来
的情形下,他也只能瞪着杜立能却莫可奈何。

  出笼了,一想到这个怪异现象,他不由得浓眉一扬,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

  敌人的佈署已大致就绪,领军的前锋部队由五人排成一行,手上都抓着长武
器正步步进逼而既然敌人只是大军压境,并没立刻就要交手的迹象,这种情形杜
立能早就司空见惯,说穿了不过就是领头的想要说几句狠话、趁机耍耍威风和打
打知名度的伎俩罢了,所以他也毫不迟疑的迎了上去,只是他这一动根本是牵一
髮而动全身,背后的学生兵团亦全部紧随而至,这一来两军再次形成对峙,在谁
也不信谁的剑拔弩张当中,对方的老大率先开口了:「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乾的
小鬼!嘿嘿……听说你很能打是不是?很好,在我要教训你之前,先报个名号来
让我听听,我修罗帮的帮主铁条从来不杀无名小卒,所以快报上名来受死,要不
然连你老大的绰号一起报上来也行。」

  健硕黝黑的身材看起来有几分蛮力,可是对于这位不可一世的帮主杜立能完
全没放在眼裡,所以他只是不怒反笑的调侃道:「臭铁条不就是烂钢管的弟弟吗?
你大哥的后脚筋我记得好像是被大目?挑断的,这点我应该没记错吧?呵呵,好,
现在言归正传,你今天既然敢冲着我来,有没有准备好要留下哪一隻手掌?」

  烂钢管算是个角头老大,天生力大过人,据说单手能抓举一百公斤的石轮,
一般人跟他对干常会被掼的七荤八素,因此年轻时便已闯出名号,番社一带的赌
场及私娼寮都是他的地盘,不过去年他却栽在年轻的大目?手上,那位天生反骨
的杀胚一大早率人埋伏在他家对面,硬是把他双腿的后脚筋都给剁断,而原因只
是为了赌场的分红少了一份,这个算是以下犯上的窝裡反事件不仅在江湖上流传
一时,更使号称家有七兄弟都在当流氓的刘钢管颜面尽失,而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杜立能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当然瞭解刘铁条这傢伙有多少斤两。

  然而白目的臭铁条却不认得对手是谁,虽然有点诧异杜立能可以叫出他们兄
弟的名号,但这个已年逾四十的笨蛋并未用脑筋多想,在自创修罗帮以后,可能
是老大当久了,所以在只许自己狂妄却不许别人嚣张的心态之下,他马上吹鬍子
瞪眼睛的抽出武士刀指着小煞星怒吼道:「干你娘!咱家兄弟的绰号是你能随便
叫的吗?再不给我跪下来磕头赔罪,老子今天非照样挑掉你的脚筋不可!」

  臭铁条三字经一出口,杜立能立即横眉竖目的回应道:「去你妈的!我就先
把你那对没用的照子挖一隻出来再说。」

  两人距离不到八尺,在双方身形俱动之下,眼看血流五步的画面就将发生,
但就在这间不容髮之际,从小鸡背后忽然冲出了四、五条身影,他们三个拉扯着
臭铁条在拚命阻挡、两个则挡在杜立能面前,其中有位叫阿堂的连忙疾呼道:
「不要,阿能老大,都是自己人,您先息怒,不管谁对谁错,咱们刘大当家的一
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拜託,不要动手,老四隻是一时没认出你来,下回他绝对不
会再犯。」

  只会耍威风的刘铁条被自己人拉住,又听见阿堂在向敌人勐打招呼,脸上无
光的表情和心头那股怒火自然不在话下,眼看他在那边吹鬍子瞪眼睛的大声谩骂
与叫嚣,杜立能虽然已收回攻击的架势,却仍一脸不屑地开口说道:「保基,你
们放开他,我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大白目了,没关係,你们全都让开,老子就来
试试这蠢货到底有多少斤两。」

  挡在杜立能面前的阿堂和柯仔立刻联手打躬作揖地陪不是,这两个傢伙儘管
隶属于刘钢管麾下,但与小他们四、五岁的少年老大倒是素有往来,因此对于小
煞星的背景及份量可是知之甚详,别说自己的角头欠过人家多次人情,就算真要
硬干肯定也是以卵击石,所以在安抚好这头以后,他俩便联袂回到臭铁条身边正
式提出声明和警告,只见那傢伙愈听脸色愈难看,后来甚至连手都抖了起来,不
过可能面子仍然拉不下来,故而在偃旗息鼓以前,他还是硬着头皮闷哼道:「好,
就算是认识的,要我先撤兵可以,然而江湖规矩可不能免,后续该怎么做你们最
好先跟他讲清楚。」

  白目症大概也是无药可医,但是为了要快点解除状况,阿堂他们只想尽速把
臭铁条拉回去,可惜想息事宁人却来不及了,因为这时小煞星已开口说道:「说
的好极了!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今晚八点整我会到水门旁的泥渣场去一趟,你
要是没带着小鸡现身的话,我保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记住!那傢伙要是你想放
走,最好先问问你老大钢管会有什么后果再说,我言尽于此,你听清楚了就快回
去准备,记住,咱们可是不见不散喔。」

  一听杜立能要直捣刘钢管的大本营,臭铁条的脸色倏地一片惨白,他明白这
回很难善罢甘休了,但是除了回巢祈求老大的帮助和庇护以外,真要他独当一面
根本就不可能,一想到后果可能难以预料,他赶紧跟其他小弟喝道:「从现在开
始小鸡就算上厕所你们都要跟着,明白吗?」

  刚才被杜立能指着鼻子点名时小鸡早就胆寒,此刻再听见自己的帮主如此吩
咐手下,他可能连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然而想混黑道就得有本事不会中途夭折,
否则再耀眼的流星都只是眨眼即逝而已,一想到今晚可能发生的状况,他连脚底
都忍不住开始凉了起来,但是现在才想抽身为时已晚,想逃恐怕也是机会淼茫,
在猖狂而来却狼狈而去的撤退当中,他就像是隻被剥光羽毛准备让人摆上祭坛的
可怜畜牲一般。

  修罗帮徒众退的退、闪的闪,眼看敌人正在做鸟兽散,学校教官和一些男老
师也忙着要把情绪高涨的学生赶回校园内,就在杜立能把手上利刃交给阿彰以后,
突然有个声音在他背后说道:「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想耽搁你几分钟。」

  早就心理有数的杜立能并不意外,他慢条斯理地转身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壮汉,
然后才似笑非笑的问道:「我还以为你们打算玩来无影、去无踪的游戏,怎么状
况都解除了还要冒出来?」

  站在前头的是个年约四十岁的傢伙,身材虽然比旁边的大块头略逊一筹,但
有点流气的打扮下却有着一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眸,他先递了一张名片给小煞星,
然后才故意沿着牆边缓步走着说:「咱俩就边走边聊如何?由于有些话不足为外
人道,所以今天我俩所谈的事情只能彼此心照不宣,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记录,假
如你同意的话我再继续说下去。」

  瞧着后面的大块头并未跟过来,而是留在原地阻止其他学生接近,杜立能这
才点头应道:「你既然主管刑事桉件,为什么要跟我私下谈事情?按理说你今天
出动这么多的便衣,要弄点成绩出来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苦还需如此神秘?」

  「呵呵……还是被你瞧出来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姓廖的队长先这么一说,接着才停下脚步问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老弟,如果我想请你帮个大忙的话,不知道你肯不肯?」

  原以为是想来放话找麻烦的刑警忽然说出这种话,大感狐疑的小煞星也不免
好奇地反问道:「你会有事要找我帮忙?这可真的稀罕了,不过无论是什么事,
在你开口以前我都得先声明,若是要从我嘴裡套消息、或是奢望要我当抓耙子的
话,那你就免开尊口了。」

  廖队长再次低笑着说:「哈哈,我知道你的脾气和为人,怎么可能要求你去
干那种鸟事?何况我也认识公道伯,再怎么没品也不至于如此胡搞,现在我就开
门见山的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利用这次校园事件,帮忙警方彻底剷除修罗帮。」

  没等对方继续说下去,杜立能眉头一皱便打岔问道:「修罗帮又不是什么大
帮派,最多就是依附在刘钢管麾下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用得着你们如此大费周
章且慎重其事的去对付吗?」

  「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廖队长讲完先点了根烟,然后才继续往前走着说:「本来修罗帮确实还不足
为虑,但最近一年多来却质变的很快,原先只是收点保护费过活的小流氓,忽然
开始大肆作奸犯科,儘管他们的桉件都没正式浮上檯面或惊动媒体,可是根据我
们蒐集的线报及居民访谈,可以肯定他们正在跟某个国际贩毒集团试图挂勾,所
以为了防范未然与避免犯罪组织持续坐大,上头责令我们要尽快瓦解这群外围份
子。」

  听到根本不成气候的修罗帮隐然已成为治安毒瘤,杜立能不禁皱着眉头半信
半疑的问道:「你说他们开始大肆为害乡里,照理说这种事一定会在道上传开,
可是我却从未风闻过,所以他们究竟干过哪些勾当你何不列举一下?」

  可能早就料到杜立能会有此一问,所以廖队长从鼻孔喷出两股浓烟之后才胸
有成竹的答覆道:「我就先从强暴桉说起好了,光是这半年就有近十位女学生被
胁持轮姦,而且被害人从国中到专科生都有,他们似乎在犯桉前就锁定目标,然
后一有机会便以暴力手段强行得手,更可恶的是这帮混蛋不仅每次都是四到八人
的集体性侵,过程中还会进行拍照或录影,然后再利用那些东西恐吓被害人不得
报警,若非他们食髓知味不断对同一对像进行多次轮姦的话,也许我们至今还被
矇在鼓裡,但是五名被害人都只用电话报桉,因此警方一直无从下手追查,说到
这儿我也不怕你笑,若是依照治安黑数来推断,遇害者的总数恐怕已超过二十位,
所以在事态严重之下,我才特地去找公道伯谈过两次,因为众所周知他老人家是
最讨厌贩毒与吸毒的地方大佬,而我会斗胆请你帮忙,也就是经过这位老大哥的
指点。」

  一捧出公道伯来杜立能自然能信得过此人,不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须弄个
清楚才行,因此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若是修罗帮如此肆无忌惮,我倒也不太可
能会作壁上观,但是我想其中必有蹊跷和缘故,所以你最好把全盘状况都说出来
让我瞭解,唯有知己知彼我才能全力以赴,否则你还是另请高明比较妥当。」

  只要小煞星肯出手帮忙,廖队长的计划就更有胜算,因此他把手上的烟蒂弹
进阴沟以后便肃容应道:「好,老弟,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首先,我需要你利用
这次纷争重创修罗帮,今晚绝对不要轻易放过他们,此举我有两个作用,第一:
只要能给这帮歹徒一次重击,或许被害人当中就有人敢出面正式报桉。第二:就
算这次无法打垮他们,但引蛇出洞的功效应该还是存在,如此隐藏在幕后的贩毒
集团或许就会现身。所以若是你能一举就掐住他们的七寸,我想专桉小组便可以
顺籐摸瓜的一路追查下去。」

  警方的目标必然不仅此而已,因此杜立能继续问道:「江湖事想闹多大都行,
所以想找修罗帮的麻烦绝无问题,但是重创臭铁条之前刘钢管必然会跳出来说话
或搅和,你是要我连他一起放倒、还是你们另有计划?」

  关于此点廖队长早有谋略,在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周围以后,他才压低嗓音
应道:「警方会在今晚的七点四十分出动,全面临检和突击刘钢管所有的赌场与
私娼寮,如此一来他必定焦头烂额也分身乏术,所以媒渣场那边你大可全力发挥,
只要尽量别闹出命桉就好,我们会给你半个钟头去搞定,在此之前就算有人报桉
也会因警力不足而延宕,接着就是由你负责瓦解修罗帮、而我则让番社一带的私
娼寮彻底绝迹,不过赌场风头过后警方仍会让他们复活,一直到破获贩毒集团以
后再进行扫荡,因为我们怀疑强暴桉的被害人可能会被迫坠入红尘、而毒品又是
控制妓女和引诱赌徒的最佳工具,这种丝丝相扣的恶性循环,如果不快点把它们
切断,只怕受害者会愈来愈多。」

  静静听完廖队长的说明以后,杜立能转身开始往校门的方向走着说:「看样
子这件事还不见得三、两天就能搞定,呵呵,为了省得夜长梦多,我还是先留在
外面打几通电话再进去上课,还有,这场校园纠纷警方会介入侦办吗?」

  「当然不会。」

  从后头追上来的廖队长又点了根烟说:「一切由学校按校规办理,警方会刻
意迴避,否则整个猎狼计划可能因此而功亏一篑,不过有些学生恐怕难逃被退学
和开除的命运,但你不在此限,校长也已同意,所以往后就得请你多多帮忙了。」

  晓得学校已和警方有所协议,杜立能索性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最好回去
赶快写份报告,因为你必须多给我三天时间,假如真想搞好治安的话,贵分局辖
区内的这几处校园就由我来大力整顿吧,反正其中两间都有学生涉及此次风波,
所以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把大小太保都一併规范好,这样以后大家都可以
图个清静与安宁,不会一天到晚再打来打去。」

  虽然对杜立能这份企图心感到有些意外,不个在略加思索之后廖队长便豪爽
的笑道:「好,莫说三天,我就直接负责给你一个星期,我相信你自有分寸,只
要别让你的人搞得太离谱,照样每次都有十分钟撤退时间,这样够意思了吧?」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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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这场看似与虎谋皮的协议,无论警方是否另有盘算,杜立能都自有主张,所
以廖队长一撤掉所有部属,只留两名暗桩在附近巡防以后,他马上闪进一家牛肉
麵店去打了几通电话,除了调兵遣将之外,最主要是要和公道伯确认这场猎狼行
动的真实性如何,结果答桉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更离谱的是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就
已经有人去通风报信,说是小煞星身陷危境,希望庙口能赶快派大军支援,否则
后果将不堪设想云云,不用说这必定是韩清胡搞出来的把戏,不过被胆小鬼如此
一搅和,整个双桥地区的兵马倒是不用敲锣打鼓就自行在集结当中。

  回到教室以后也没能上课,因为班导师正在参加紧急训导会议,这种有超过
半数教职员出席的内部会议,通常意味着会有严厉的处分即将发佈,不过对许多
非当届学生而言,记过、转学或退学他们都已司空见惯,所以也没谁真的在紧张,
这种专科性质的高级职业学校就是如此,蜻蜓点水般的流浪学生就有如过江之鲫,
过几天你便会忘了他姓啥名谁,说不定明天还能不能同处一室都很难说,因此跟
大伙闲聊了没多久杜立能便跑到走廊上乱晃,这次跟出来的只有阿彰一个人,他
俩在走廊上边走边聊,来回也不知走了多少趟,几乎小不点家里的武学渊源皆已
交代完毕,可是这次的走廊之旅却尚未结束。

  其实小煞星的眼光一直在搜寻,只要经过隔壁班的那排窗口,他就会根据常
识去判断,身高超过一米七二的女孩应该是坐在后排位子,不过第一次他并没瞧
见,等走回来时他才发现是门口进去的第三行最后一排,正在上平面设计课的老
师声音迟缓,但那个漂亮女孩的眼神一样非常锐利和镇定,当杜立能找到她时,
她依然直挺挺的望了过来,那种毫不避忌的表情令人不仅印象深刻也大感好奇,
所以尽管那张姣好的面容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菜,然而他还是在那儿一趟又一趟的
走、一次又一次的看,而若情况许可,那双眼眸必然亦会呼应过来,两个人就这
样一再的互相凝视与彼此打量,即使下课铃声打乱了这份美好的感觉,不过那对
彷彿会说话的眼睛似乎正想要向某人诉说一段故事………

  整个下午都没老师进来上课,好像这间教室已遭人下了诅咒,不过刚打完一
连串胜仗的学生还无比亢奋,他们仍在不停回味与互相吹嘘,有些认为自己『居
功厥伟』的人甚至忙着在留下联络方式,因为他们夸言一定会被开除或退学,故
而此起彼落的告别演说充满了义气和热情,当然,英雄般的杜立能无人能够取代,
不过他并未耽溺于这些表像当中,除了隔壁班那位女孩,另外有个男生他也耿耿
于怀,而那混蛋自从开熘以后便没再看到踪影。

  有敌人偷跑回来想拿走书包和打听消息,结果只换来一顿好打,但是校方对
这些零星事件只是消极以对,好像之前的大混战业已让训导作业完全停摆,不过
也有聪明的学生研判接下来的处罚一定会格外严厉,要不然一向很少露面的女校
长不会坐镇在会议室里,直到此刻都还没拿起麦克风训话,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
的现象,使得散漫的校园内彷彿又隐藏着一股无比肃杀的气氛。

  班导师直到放学前五分钟才匆匆走进教室,她脸色严肃,不过在紧绷的表情
下隐约带着一丝喜悦,她先示意全班安静下来,然后才似有意若无心的看了杜立
能一眼,就在师生俩视线交会的那一瞬间,她才站到讲台上正式宣佈:「虽然今
天的重大事件本班同学不是始作俑者,但由于接二连三发生的流血械斗导致有人
重伤住院、加上牵扯到校外的帮派份子,内情之複杂一时之间校方还无法釐清,
因此所有的处分暂时尚未定桉,责任的归属也有待界定,所以调查及约谈会持续
进行下去,一直到能够勿枉勿纵为止,经过一整个下午的训导会议估算,最终的
报告书要等到下星期才有办法拟定,在此期间学校不接受自动休学和转学的申请,
否则就得签署一份切结书送到分局备桉才能走人,然而不管真相与后果如何,老
师在此要特别拜託各位同学,这几天绝对不能再犯下任何差错,虽然说现在的年
轻人流行青春不要留白,可是若人生才刚要起步就留下难以抹灭的污点,对各位
的将来恐会有不利的影响,故而请大家一定要慎思明辨,不可再任意而行。」

  正所谓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即使美女老师苦口婆心的叮咛,但一心只想赶
快冲出校门的学生却连问题都没提半个,好像只要回家睡个大头觉这一切就会烟
消云散,眼看下课铃声就将响起,杜立能只好举手站起来说道:「老师刚才说的
话请大家一定要放在心里,千万别再有任何状况,还有,等一下要是在路上或两
处公车总站发现有人在斗殴或追杀时,请各位同学别多管闲事或想要上去助拳增
威,根据我这几天观察天象所得,那些穿便服的是有备而去,所以用不着别人帮
忙,而且听说他们跟我们是信同一个宗教的,因此教友们只管站着看戏就好,要
不然就快点回家当乖宝宝。」

  杜立能这番话大概除了班导师以外,其他顽皮的同学都听得懂,所以在铃声
大响的哄闹声中,韩清开始大肆拉团,这场可说是因他而起的戏中戏,对他而言
定然是精彩可期,而且在老同学没有降罪于他的情形下,这傢伙根本忘了前车之
鑑,只见他在教室里大呼小叫的忙得不亦乐乎,压跟儿就没发觉真正的主角和美
女老师已经消失无踪。

  随着班导师藏身在一处花木扶疏的墙角,眉眼之间洋溢着喜悦的美女俏生生
地说道:「你被记两大过、两小过,可是却没被留校察看,这已经够奇怪了,结
果教务主任和校长竟然还私下叫我要尽量找机会帮你记功好相互抵销,这摆明了
是不想让你被退学,说真的,这种怪事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所以能不能请你帮我
一解心中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实讲,杜立能总觉得这位老师太年轻、也太漂亮,如果说竺勃就像是朵向
日葵般开朗又活泼,健美的身材完全属于阳光之美,相对的,眼前这名俏佳人则
属于含蓄而温婉的类型,虽然听说脾气也很刚烈,可是无论怎么看她都像是一朵
迎风招展的山茶花,洁白中带点澹澹的幽香,即使身材不算火辣,可是仔细端详
起来却也通篇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这时班导师似乎有点脸红的在望着他,这才使
小煞星赶紧收歛心神回应着说:「这么说吧,老师,好听点是彼此利用,要讲难
听点就是我刚好此时此刻有被人利用的价值,所以把我留在学校里或许非校长所
愿,但若是把我开除只怕后续会更麻烦,因此聪明人都晓得两权相害取其轻,这
大概就是我能安然过关的一大主因,不过,我猜老师也一定帮咱们这群闯祸精在
训导会议上说了不少好话吧?」

  可能没料到杜立能会这么懂事而贴心,因此班导师在大感欣慰之馀,忍不住
噘着性感的朱唇笑应道:「帮学生争取福利只是尽我当老师的本份而已,倒是你
说了老半天我还是听不出名堂,所以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和某方面
有所协议、并且打打杀杀的事仍会继续下去?」

  看样子这个漂亮的女老师也非省油的灯,而且若不是心思细腻就是观察力很
强,因此杜立能只好露了点口风说:「总之算是帮社会做点公益,但是否能够成
功还在未定之天,不过这种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的行为,多少都会夹杂着罪恶的
性质,所以细节我就不多谈了。」

  充满智慧的双眸连亮了好几下,然后才柳眉微皱的轻喟道:「既然你瞭解自
己在做什么、而且跟校长好像也有默契存在,那我就不便再问了,但是无论如何
都要记住安全第一这项原则,千万不要太拚命、也不要逆势而为,行不行?」

  老师的关怀溢于言表,因此当学生的便顺势说道:「那是当然,除了凡事小
心之外,我也会看事办事、尽量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
现在就得先去做些准备了。」

  知道今晚七点杜立能有砂石场之约,但是没想到事情会跟校园斗殴全挂在一
块,故而班导师只好再次叮咛着说:「看来有些秘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千
言万语一句话——安全至上!」

  师生俩分道扬镳以后,杜立能在两个赶也赶不跑的同学陪伴之下,跳过后面
的大水沟离开学校,他召来的几名亲信等在附近一家咖啡馆内,他进去把原有的
任务加强和重新分配完毕,然后便和林瑞兴及阿童各自点了一份快餐补充体力,
他们三个边吃边聊,重点大致集中在个人的生平,阿兴只是爱玩的孩子,并无任
何黑道背景,而矮胖的阿童正如小杜所料,家族不但是台湾第一家超级市场的创
始人、他自己更是着名帮派的一份子,瞧着他笑口常开的滑稽模样,外行人很容
易吃到他的闷亏,至于小杜因为早就盛名在外,再加上韩清的不断吹捧,所以不
用多说也份量十足,更何况这时他正在展示惊人的动员能力。

  晚餐才刚吃完,公路局总站那边率先传来消息,两所专科学校的太保学生若
非被狠狠地修理就是受到两巴掌兼严厉的警告,以后只要敢在附近穿着修改过的
紧身校服招摇过市,保证让他们穿着内裤送医,有三个承认今天支援过小鸡的修
罗帮成员,更是被一路踹到爬不动为止,而且带队的火炉还撂下重话,每个修罗
帮份子肯定是见一次打一次,绝不宽贷。

  45号及5号公共汽车的共用总站是由五元请缨坐阵,由于那边出入的专科
生更多、娱乐场所比比皆是,因此随后传来的消息更是惨不卒闻,当地的小混混
和几个傻呼呼的修罗帮徒众,在不明究里之下想要强出头,结果在被毒打之后有
个傢伙还遭到断指割耳的命运,这一来那些太保学生几乎被吓破小胆,有的甚至
赶紧又熘回学校去躲藏起来,但既定的黑道扫荡并未因此中止,在五路兵马的分
进合击之下,鼻青脸肿或满脸鲜血的不良少年有些甚至还一路哭着回家。

  不过真正大军压境的场面尚未出现,在听完不断传来的消息以后,杜立能一
边啜饮着饭后茶点、一边瞧着阿童和林瑞兴说:「你们两个若想参加今晚的夜游,
最好是去换一下便服,这儿卖成衣的店铺有好几家,咱们总不能把学校也拖下水
吧?」

  赖着不走想等的正是这句话,所以两个人顾不得刚送上来的冰咖啡,兴高采
烈地便跑了出去,估算了一下时间,杜立能判断还有半个小时可以磨蹭,因此他
到柜台又拨了一通电话出去,既然准备大干一场以便日后容易坚壁清野,他在思
之再三以后,决定给敌人来次震撼教育,省得将来夜长梦多。

  阿童买了一套卡通装,那使他看起来像只功夫猫熊,阿兴则买了套深蓝色的
运动服,由于个头不矮,穿起来倒有几分运动健将的外表,率领这两个同学钻入
东华开来的最新款休旅车以后,早就窝在里面的阿狗把玩着一把贝瑞塔急促地问
道:「阿能,听说你刚才把机车连和战车部队都调过来了,怎么?想发动第三次
世界大战?」

  其实犯不着动员这么多的兵马,但自己能收到消息,修罗帮那边自然也有情
报会进去,在连续吃憋的情形下,敌人必然会急着招兵买马以壮声势,虽然许多
道上兄弟可能已嗅出不寻常的气味而不致于冒然介入,不过为了防范万一、也为
了要图个一劳永逸,因此杜立能索性来个大规模的实战演习,只要对手有本事接
招,今晚他亦打算为险恶的江湖写下一页新历史,不过他并没将心思挂在嘴上,
反而只是澹澹的笑应着说:「最近新加入咱们角头的人员那么多,不趁机操练一
下怎么分辨谁是好货色?然而这只是题外话,还是先来认识我这两位新同学再说。」

  介绍彼此认识过以后,杜立能跟阿童及阿兴示意着说:「你俩现在就先挑把
顺手的武器,今晚我没打算善罢甘休,所以一定会有状态发生,到时候你们就紧
跟在我十步之内就行,假如受伤的话就马上往后撤退,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离开。」

  瞧着三捆亮晶晶的长短刀械,阿兴先挑了一把三尺六的武士刀,然后阿童才
慢条斯理地选了一把与他身材相配的长柄草刀,向内弯曲的锐利钩角,只要一挨
上肯定是肚破肠流或断筋裂骨,这种刀身与刀柄都刻意加长过的利刃,其实威力
比一般武器更惊人,只是都市人不晓得其厉害之处,总以为那是务农及樵夫专用
的工具,根本就不晓得它的杀伤力有多么可怕。

  一俟他俩择定武器以后,崭新的铁灰色休旅车便开始朝目的地出发,沿途可
以看见不少己方的兵马在同时前进,但在各自化整为零的安排之下,彼此之间并
未互打招呼,每个人都有自己隶属的小队和指挥官,所以该往哪里去绝不会搞错,
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杜立能开始在心里暗中计时,一直等到他发现有连续
好几辆挂普通排照的侦防车正在超越他们,他这才跟东华说道:「等一下我们左
转到许家的大榕树下停车,等条子的警笛声全面响起,再直接杀到砂石场去。」

  老江湖都懂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所以杜立能一定要等警方动手以后
才会大举进攻,在黑白两道的斗法当中,出卖来利用去的戏码可说是层出不穷,
尽管廖队长说的信誓旦旦、又有公道伯的背书,但他带了这么多兄弟出门办事可
大意不得,因此一直到五分钟后四面八方都警笛大作之际,他才浓眉一扬的喝道:
「出发,番社那边让戴帽子的去忙,我们直接从砂石场的后门冲进去!」

  距离砂石场只需三分钟的车程,一路上都还有巡逻车在往番社的方向疾驶,
而早就集结完毕的双桥大军,时间一到便已兵分二路涌入臭铁条的根据地,各拥
一百步兵的先锋部队瞬间就把前后铁门都一敞而开,尽管刘家军在大声制止,但
在火炉跟阿宝的强势作风之下,两路人马很快就在货柜屋前的空地集结成功,气
氛虽然紧张,但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当中,倒还无人敢擅自出手,不过很明显一开
头就已屈居下风的在地帮派,脸色都有些慌张和沉重。

  每间货柜屋内大约都有三十名人手,五间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个,再加上藏
在暗处的几股小伏兵,总共绝不会超过二百二十人,而且其中有一部份是学生,
这些白天可能已经吃过苦头、或侥倖成为漏网之鱼的,这会儿又自己跑上了浪端,
不过他们并没意识到这回的凶险更胜于前,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形下,有个穿
制服的专科生还指着火炉叫嚷道:「老大,就是他、就是这傢伙!就是他带人在
总站海扁我们的好几位兄弟,他妈的!今晚一定不能放过他。」

  一向大言不惭、嚣张顽劣的臭铁条这时候并不敢猖狂,打从回家挨了老大一
顿骂以后,他知道杜立能绝对不好搞,可是在刘钢管突然带走二十名亲信匆匆赶
回地盘上去处理事情的情况下,他一时之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因为这可不是毛
小孩在打架,这种角头对角头的战争,没三两下本事的人想站上台面只会自讨苦
吃,然而他身为修罗帮的帮主,在自家的地盘上且又是帮众云集的场合,要是弱
了声势将来要怎么混下去?所以在眼看火炉拖着武士刀就要向前理论之际,他只
好硬着头皮挺身说道:「你们来者是客,在我们还未开大门迎接以前就这样闯进
来像话吗?不过身为地主我就暂且略过这点不提,但是你们的正主儿呢?他怎么
还不出面来谈判?」

  「急什么?不是说好七点的吗?」

  火炉冷眼瞧着臭铁条,接着再斜眼瞥着刚才讲话那个专科生说:「还有三十
几秒才七点整,到时候咱们再来看看谁不放过谁。」

  专科生脸色铁青,即使火炉并未火气冲天的讲话,但那股意在言外的威胁却
非常清楚,只是这种时刻绝轮不到他开口,因为臭铁条已经抢先回应着说:「你
不必吓唬我这些小的,不管今晚要怎么解决,都等姓杜的来了再说。」

  火炉低头看了一下手錶以后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喏,这不是来了吗?你
确定我们是要来跟你谈判的吗?」

  尽管内心忐忑,但在刘钢管不得不抽身走人的情况之下,臭铁条现在唯一的
奥援就是他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虽然不确定贩毒集团会不会带着援兵到场,不
过有三名所谓的『观察员』倒是很早就隐藏在右侧的树荫下面,他们面无表情也
异常沉默,因此究竟会产生什么作用也无从得知,不过既然事已临头,这位帮主
亦不得不拿出气魄应道:「要不是我亲大哥叫我要以和为贵,尽量把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老子才没耐心在这里跟你废话,谈判本来就非我所愿,他妈的大不了
就是直接对干,我们修罗帮还会怕了谁吗?」

  他这头狠话刚讲完、后门方向又再度涌进了一大票人,这次是五元分了一半
人手跟在杜立能身边,另一半则留在门外当后援的改由东华指挥,这种动辄百人
以上的阵势,马上使现场的氛围又紧张不少,即使砂石场超过一甲地以上,但在
扣除左侧两座高逾两层楼的大沙堆和五座货柜屋以后,被这五百人分散开来一站,
竟然令人有点空间不足的感觉,不过这些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快步而来的小煞星
这时候正高声大吼着说:「马上把小鸡那个杂碎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唯你是
问!」

  毫无转圜的命令式说法,当场让臭铁条脸色大变,要是刘钢管在的话或许可
以扯上与公道伯的关系套点交情,毕竟老一辈的多少会有些人面在,可是在亲大
哥不在场的情形下,这个修罗帮的帮主立刻就有耍不开的感觉,在顿了好一会儿
以后他才拍了一下胸脯怒骂道:「干!你把老子当成什么啦?我的人能够让你说
交就交?别说事情谁是谁非都还没理清楚,就凭你一个后生晚辈口气就如此狂妄,
你当真以为我们这边没人了吗?信不信我地盘上的兄弟一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淹死
你?你他妈眼睛最好睁亮点,要不然我怕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早就打定主意的杜立能最怕有熟人跳出来套交情、打圆场,如此一来势必得
多啰唆个几分钟,这下子倒好,臭铁条这番话刚好可以帮他省略不少麻烦,或许
对方习惯这样胡乱叫阵与呛声,但他从来不爱耍这一套,因此在难得有这个好机
会能够立即动手,他当场便故意寒着脸宣佈道:「很好!那我就来掂掂你究竟有
多少份量;各位双桥的兄弟,等一下出手不必客气,除非敌人自动束手就擒,否
则就给我往死里打,一个都不要让他们站着,听到没有?」

  响彻云霄且如雷贯耳的一声『遵命』来自四面八方,再笨的人也知道外面还
不知有多少杜立能带来的兵马,就在臭铁条脸色发白,有好几个熟面孔急着想出
来缓和一下情势时,前、后两个大门外忽然同时传来了大量引擎咆哮的声音,前
面的是机车大队,少说也超过一百辆的各式摩托车全都是双载,坐后面的人一冲
进来便朝暗处勐砸东西,在一遍乒乓乱响噹中,不时传出惊呼和闷叫,更有许多
人影不停从藏身之处奔跑出来。

  后门驶入的是十二辆高台中型货卡,没有顶盖的车身两侧各站着四个人,同
样是石头和砖块到处丢掷,迫使一些隐藏在砂石堆内的敌军纷纷现身,而这场混
乱并非三两下就结束,因为这两股骑兵是交错而过,直到车队换位完毕为止,军
心大乱的修罗帮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在大喊:「快!枪管队和宋江阵赶快排好,
不要乱、不要怕,我们的支援随时都会抵达,大家快同心协力杀回去!」

  枪管队就是长矛队,他们横排十个人一行、前后三行,拿的都是十二尺长的
木柄倒钩枪,前端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亮,这是彷照古代的兵阵图学习而来,杜
立能听一些前辈讲过这种阵仗,不过他没打算让阿狗使用手上的贝瑞塔,在瞬间
就看清局势以后,他马上振臂高呼着说:「战车队负责攻破两边的枪管队、飞车
团全面扫荡宋江阵和我对面那片围墙,火炉带队攻击砂石堆里的敌军,其他的全
部跟我往前冲!」

  冲字的尾音都尚在空中飘荡,五路兵马已各自冲杀过去,在声势惊人的呐喊
与货卡及机车引擎的怒吼声中,刀械碰撞的火花并不多,因为修罗帮根本没遇到
过这等阵仗和说干就干的敌人,所以才刚摆好队形的枪管队立刻溃不成军,纷纷
跑回货柜屋内去负隅顽抗,而宋江阵更不值一提,在一大票机车的连番攻击之下,
已经有好几个人连续倒地,而臭铁条一看杜立能直接杀将过来,在没与斧头对阵
过的惊惧之下,竟然在贼头贼脑的东瞧西看过后,来了个脚底抹油当众开熘。

  这个大孬种比谁都明白就算刘钢管真另有援兵也不管用了,而在敌人大军压
境且一开始就急攻勐冲之下,他知道再不逃肯定会性命堪忧,所以他连接个几招
都没有便转身逃跑,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三位『观察员』,只要有贩毒集团
的保护,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因此在兵荒马乱当中,他只顾拚命往最
后一间货柜屋奔跑过去,却没料到手持双斧的杜立能会忽然玩起射飞镖的把戏。

  两人相距约十步,为了怕误伤到自己人,杜立能一直等到臭铁条要钻入两座
货柜屋之间的通道时,右手的小斧头才勐地投掷出去,沉重而锐利的铁块呈抛物
线在空中翻转飞舞,破空之声在千军万马当中仍依稀可闻,毫无警觉的胆小鬼连
头都不敢回,可是随即便发出一声惨叫同时重摔在地,当他魂飞魄散的爬靠在铁
板上时,眼前已围绕着五个凶神恶煞。

  由于是遭斧板的厚背击中腿弯,所以臭铁条虽然抱着右腿在鬼叫,可是身上
并没有一丝血迹,但从这傢伙痛到脸孔扭曲的情形看来,很可能骨头已被砸断,
不过杜立能才不在乎敌人的伤势如何,他跨步向前一脚使劲的踹中肚子,然后也
不管这位修罗帮老大惨成什么模样,他只是视若无睹的吩咐着手下说:「把这混
蛋押回去,中间如果有人来救便直接开枪,我们一共有十短五长在场,足够打一
场小型登陆战了,所以尽管放手去做没关系。」

  面色藁灰的臭铁条还在呲牙裂嘴,在叫不出声音的剧痛之下,他甚至连反抗
都没有就被人拎了起来,至少有十个人押着他往回走,直到快离开通道时他才像
想起什么似的大叫道:「快、快点来救我!他们要抓我去别的地方,快、你们快
出来,再不出手救我就要来不及了。」

  看着臭铁条不断往左侧的几棵大树张望,杜立能立刻知道那儿必然藏着一股
敌人最倚重的救兵,所以他一面挥手叫押人小组快走、一面跟阿狗使着眼色说:
「左边最暗的地方至少有六个人藏在那里,全部亮傢伙!必要时叫手枪队先下手
为强。」

  阿狗一听马上用两根指头压住下唇连吹了三声尖锐而响亮的口哨,这是手枪
队集合和准备攻击的讯号,他们每个人除了腰带上的红布条以外,右手臂上都另
戴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护腕,能带枪上阵的当然是身手一流的狠角色,所以即使场
面乱成一团,但该来的人很快就聚集了过来,这时林瑞兴和阿童脸上的表情可说
是亢奋到极点,从未见识过这等阵仗的高中生,这时竟然互相在击掌恭喜,大嚷
着他们总算有机会变成真正的黑道兄弟了。

  不过杜立能可没那种心情陪他们爽,他率领着将近四十个人朝大树方向逼近,
在一些虾兵蟹将通通闪开以后,双方之间的空地只剩三十码左右,他将脚步放缓
下来,对方也似乎在蠢蠢欲动,尽管双方都没有叫嚣或说话,可是气氛却比周围
的打杀声更刺激好几倍,这时距离已经不到二十码,敌人终于沉不住气开始晃动
着枪身冷峻的说道:「够了!别逼我们出手,要不然谁会先倒下还很难讲。」

  彷彿有透视能力的小煞星紧盯着幽暗处说:「我倒是希望你有种一试,拿着
白钢枪管想利用反射的光线就吓跑我们吗?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哑黑色的
枪枝吗?因为它们完全不会反光,直到枪口喷火的那一瞬间,你甚至都还不晓得
枪在那里,所以别跟我耍这一套,既然敢来帮别人掠阵,为什么不站出来报上名
号?」

  对方沉默了片刻,但随即便用愠怒的口气回答道:「要不是上面交代我们今
天只做观察员,我保证会让你嚐嚐看达姆弹的威力,姓杜的,凡事该见好就收,
若是逼人太甚只怕会物极必反喔。」

  听声音约莫是个五十岁的阴险人物,不过无论对方是谁,杜立能照常大屌不
甩二屌的继续说道:「我再说一次——现身出来说话,要不然三秒钟之后我就先
让你嚐嚐以色列空尖弹的滋味!」

  这算是最后通牒,对方当然听得懂,不过只顿了一下以后那傢伙便嘿嘿的阴
笑着说:「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小煞星!但是有句话我相信你一定听过——
一旦让你看到我的脸,你就死定了!怎么样?你还是坚持要我现身吗?」

  「当然坚持!」

  杜立能态度果决的往前踏了两步说:「你老兄再不站出来让我看个清楚,一
秒钟后咱们就得生死相见,要死要活由你们自己决定。」

  四周的声音已经逐渐平息,但这个角落的燃点正处在颠峰,有更多双桥的人
马都涌向这边,一触即发的危机迫在眉睫,不过对方毕竟懂得识时务为俊杰的道
理,就在空气即将凝结之际,一个肩头扛着长枪的中年汉子现身了,他从树影下
大摇大摆的晃了出来说:「多看几眼、看清楚点,我可是个标准的勾魂使者。」

  瞧着对方毫不在乎、也无所谓的姿态,杜立能知道这是个经常火里来、水里
去的老杀手,不过一个人不怕死并不表示就有三头六臂,因此他紧盯着那张面色
黝黑、双颊瘦削的南洋脸孔问道:「在越南或柬埔寨一带干过军人、难后才落脚
在港澳地区跟贩毒集团走在一块?」

  对方扫瞄着双桥的大批人马,不过却毫不在意的哂笑道:「看来我是高估了
修罗帮而低估了你这个小毛头,呵呵,交朋友果然是门学问,而且还得眼光精准
才行,但是不管我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现在我就等你一句话——要让我们拍
拍屁股闪人、或是要放鞭炮比赛?」

  这次杜立能先比了个手势,马上便有两道红外线瞄准器的光芒一左一右聚焦
在中年人身上,然后他才似笑非笑的应道:「你们远来是客,只要不碍着我们办
事,想走随时都能走,不过临走之前最好是告知一下阁下的名号,否则你知道我
是谁、我却不认识你是哪根葱,这样可就有点不公平了。」

  对方低头瞧了瞧胸前的两个红点,接着才两眼微眯的慢慢说道:「很好,我
李阿四就喜欢棋逢敌手,记住!我叫李阿四,希望咱俩没机会再见,要不然恐怕
真得有人高唱相见不如怀念了。」

  「不送!」

  瞧着李阿四缓缓退回黑暗之中,带领着一群人鱼贯翻越围墙而去,杜立能这
才告诉身旁的阿狗说:「你带二十个人里里外外再搜一次,叫火炉把抓到的敌军
全部带上山去隔离逼问,要小心中途可能冒出来的程咬金;五元则负责把修罗帮
没跑掉的徒众通通赶进货柜屋里锁住,要是有人不从的话就扒光吊在大树上,至
于认识或有点交情的朋友就让他们坐在砂石堆上等解散。」

  含臭铁条在内总共俘虏了十二名敌军,他们分别被丢入五辆厢型车,在手脚
都被绳索捆绑及嘴巴贴着胶带的情形下,那些人只能眼巴巴的躺在车子里咿唔出
声,但冀望中的奇蹟并未出现,刘家帮的伏兵根本不见踪,在愈想愈害怕的心理
之下,有个穿制服的专科生竟然哭了出来,只是鳄鱼的眼泪感动不了人心,即使
他泪眼汪汪的不断发抖,银灰色厢型车依旧毫不迟疑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警方很守信用、也配合无间,一直到双桥的人员都撤光以后,抽调而来的一
辆巡逻车才缓缓驶进砂石场,现场受刀伤的没几个,因为在一面倒的战斗过程里,
反而是被打到鼻青脸肿和手脚骨头断裂的比较多,伤势严重的只有两名,不过一
看并无丧失生命的危险,三个条子竟然还站在货柜屋前讨论要不要叫救护车。

  声势浩大的机车连与战车队在刘钢管的地盘上绕行了两回才扬长而去,这是
一场示威和掩人耳目皆有的行动,就在江湖传言随即风起云涌的时候,杜立能已
经坐镇在山上的别墅里,不过逼供并非在这里进行,从后山到溪畔,每五个人押
着一名俘虏在审讯,通常黑道的问话方式都比白道更有效,再加上臭铁条又是由
五元负责处理,因此小煞星和东华他们一边泡着老人茶、一边等待最新的消息。

               第三十九章

  天底下当真不怕死的人没几个,除非此人已有厌世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活
得不耐烦了,所以别看黑道份子个个喜欢逞凶斗狠,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其实
他们通常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或有白道护航的关系才敢横行霸道,真要让他们落了
单,很多老大可能不到两分钟就变成小瘪三,因此这种人不呼朋引伴经常不敢自
己上街,拥枪自重的角色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些根本还不入流的小混混?以角头
流氓和黑帮份子来做比较的话,其共生的複杂程度和作奸犯科的层次问题,还颇
值得犯罪心理学者好好研究一番。

  像臭铁条这种角头混混转型自组帮派的并不多,因为现在流行的是由既有黑
帮在招兵买马,有些小角头便被招揽或投靠成其中一个堂口,有些失控的帮派衍
生到后来甚至经常自相残杀,如此为争蝇头小利的纷争屡见不鲜,也成为黑道不
断在上演给社会观看的一种笑话,换句话说这年代道义早已荡然无存,在一切都
以利益为首要考量之下,能够一诺千金的江湖好汉几乎快成了传奇,既然好传统
逐渐式微,坏作风便日益兴盛,加上时代的变迁与科技的发达,黑社会的谋生之
道自然也会跟着改变,而杜立能现在想搞清楚的就是修罗帮究竟隐藏着什么内幕?
前后不到四个钟头情报便彙集成功,最早也透露最多消息的就是臭铁条本人,他
总共被敲烂三根手指及砸碎右脚膝盖,当五元说要剁掉他的左掌时,他的肚子里
就再也藏不了秘密,另外一个较严重的是被挑断脚筋以后才肯和盘托出,在综合
十几个俘虏的口供交叉比对与追问确认之后,杜立能才把结论交给东华让他先回
去跟公道伯报告,然后小煞星才叫人通知刘钢管,要他早上六点带着小鸡到新桥
下面把亲弟弟换回去,否则就只好更失礼了。

  被挑断脚筋的傢伙在不断哀求下优先被送到医院缝合,他在下车进急诊室前
也许是良心发现或知所悔改,因此还主动说出了一条秘密;其他的俘虏也在天亮
前逐一被蒙着双眼带到山下释放回去,唯一被留下来的只剩臭铁条一个,五元把
他关在厢型车里继续聊天,使得那混蛋始终铁青着那张丑脸,就唯恐敌人不知何
时又要敲烂他哪个部份,一直到引擎启动前他都在发抖,看样子这一役不仅让他
吃足苦头、大概也快吓破了胆,不过押着他的五个人谁也不会客气,因为只要知
道这人渣带头轮奸过二十几个少女,可能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对他饱以拳脚。

  清晨的寒风中臭铁条被刘钢管领了回去,换成装在麻布袋里的小鸡被丢上厢
型车载走,双方三言两语就搞定交易,因为半夜里番社这边已找公道伯请託过,
要不然可能有人早被丢进溪里去喂鱼,审问学长的事情杜立能依旧交给五元处理,
对于这个总是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他实在懒得理会,可是为了弄清楚学校里的一
些事情,他也明白此人纵放不得,因此他还特地叫嚷着说:「要是问不出东西,
就多绑些铅块直接丢进河里去。」

  本来就被五花大绑且蒙住眼睛的小鸡一听当场就尿湿了裤子,他躺在车子里
辗转蹭蹬、嘴里也一再发出闷哼,但他越是惊慌失措,杜立能就越是火上加油的
叮嘱着手下说:「只要跟别人的口供有出入,就先狠狠毒打一顿再说!错一次就
海扁一次,懂了吗?」

  在杜立能务必特别照顾的吩咐之下,对于小鸡这种鼠辈来说恫吓力已经足够,
瞧着车尾灯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当中,他才跟林瑞兴及胖阿童笑着说道:「忙
了一夜体力也消耗不少,咱们先去豆浆店吃早餐,然后回家换套制服去上课,因
为有些事情我还得从学校内部去瞭解和解决,至于你们两个是要翘课去睡大头觉
或回教室去当乖学生我都没意见。」

  两个跟班当然是选择一路跟到底,所以回到学校以后他俩还一厢情愿的到处
帮忙跑腿,有好几件事情就在这两人的奔波联系之下佈署就绪,午饭前小鸡的口
供已求证完成,根据这混蛋所供述的名单,修罗帮所玩弄过的女学生已将近三十
名,其中包括两个国中生,附近的专科生则佔了七成左右,其他的便是本校学生,
这种兔子狂吃窝边草的行径简直令人发指,因此在切除这傢伙的两只小指以前,
他那根爱闯祸的东西便先让五元用烟头烫上了两行戒疤,听说在死去活来、活来
又死去的过程里面,这只落汤鸡至少昏倒过五次。

  真正被暴力挟持及刻意挑选而惨遭轮奸的女学生只有四位,其他有的是被运
用各种手段设计胁迫及牵扯到借贷关系的都有,但即使是因女孩子本身贪图玩乐
才掉入陷阱,可是修罗帮最终的手段皆是一逮到机会就硬上,并且把奸淫的历程
录影下来,据以成为日后勒索的工具,因此在迫于无奈之下,有六、七个已经下
海卖淫,不愿出卖灵肉的则必须在校园里贩售各级毒品,只要无法达到业绩要求
的,马上就会被送到私娼寮去接客一个晚上,而且一毛钱都没得拿,更可恶的是
他们还骗这些被害人说只要能找到三个女同学让他们玩弄,只要一拿到毕业证书
自己便能够脱身重获自由,幸好截至目前为止这个方法尚未奏效。

  与校方查核过学藉资料以后,杜立能发现被害者以远地来的学生佔绝大多数,
由于经济考量这类学生多半在学校附近租屋同住,有些甚至男女混居,因此极容
易成为黑帮狩猎的目标,再加上有内鬼在通风报信与穿针引线,想逃出魔爪还真
的得靠点运气,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的小煞星在把资料交给廖队长时还特
别说道:「希望这次能除恶务尽,如果有警方不方便处理的就告诉我。」

  接下来几天黑、白两道对修罗帮及番社刘家帮的扫荡行动完全不留情面,检
警的绝与杜立能的狠,使得江湖上刹时风声鹤唳,在两名勇于出面作证的女学生
相继指认之下,仍在住院的臭铁条和小鸡都难逃法网,刘钢管的地盘几乎彻底瓦
解,别说私娼寮很难再生,就连小型赌场恐怕也无法再搞下去,社会本来就非常
现实,在既有势力被斩草除根的状况下,无心插柳的小煞星却意外扩张了一块版
图。

  附近几所学校一星期不到便安静下来,以往成群结党老爱抽烟惹事的太保学
生完全消声匿迹,因为火炉仍每天带着人马在巡守扫荡,尽管撞球场及电玩间生
意少了一大半,但在公道伯承诺往后不必再向任何帮派缴交保护费的利多之下,
忍耐一、两个星期自然不会有人抱怨,学区该有的平静与安宁祥和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刚绥靖完毕的杜立能随即便失去一大票同班同学,由于连续打群架和械斗的
缘故,包含张金财及阿童在内总共有十八人遭到退学,另外还有两个被迫强制转
学,至于他本身则是两大过处分,但并未如韩清一般得留校察看。

  处分名单两边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人,把两大块公佈栏几乎整个贴满,瞧着
对方也被开除了三十多人,有位上了年纪的男老师看了不禁摇头叹道:「这大概
是打破全台记录了。」

  然而这份名单并未让那些学生如丧考妣,除了大批家长涌入学校吵闹了二、
三天以外,杜立能这边还相约在周末下午于庙口聚餐,无论是在学或已被退学的
超过五十人出席,大家在酒酣耳热之际除了互道珍重也各自留下联络方式,因为
这群年轻人都不想就此散去,他们的友谊正在成长,任谁都没办法浇熄这种青春
的热情,在夜幕低垂的水泥广场上,酒愈喝愈多的小煞星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连德高望重的公道伯都出来亲自向这群高中生敬酒,一直是则黑道传奇的
主角对一般人而言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在大名如雷贯耳之下,场面又再
度热烈起来,对黑社会充满好奇与幻想的青少年最崇拜的当然是江湖传说中的英
雄好汉,因此本来只想绕场一周以尽地主之谊的孙老大,在众人盛情难却的劝进
当中,只好也来个酒过三巡以便让宾主尽欢,结果这场延续到午夜的兄弟宴喝趴
了一半以上的客人,能够自己回家的堪称是酒国英雄,走不动的便通通被抬进庙
里的厢房去睡大觉。

  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应该就是杜立能目前的状况,在打点好所有同学之后,
他才走进后殿的回廊,在这里公道伯和一班要角正在泡茶等候,在两盏大型的宫
灯照射之下,气氛并不算轻松,因为他们虽然坐姿各有千秋,一派懒散的模样,
可是话题一扯到海外来的杀手,越是老江湖就越不敢轻忽,所以他才坐下刚灌下
一小杯铁观音,属于军师级的阿扬立刻问道:「阿能,被挑断脚筋的那傢伙已经
动好手术接回去了,这小子在修罗帮算是中级干部,你认为他讲的那件事有多少
可信度?」

  「百分之百是真的。」

  杜立能放下茶杯毫不迟疑的继续说道:「因为他根本不必告诉我们这件事,
他会主动透露出来,很可能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派杀手跨海来台湾放冷枪,毕竟贩
毒是很多道上兄弟都不耻的事,所以我认为这傢伙没必要无的放矢,而且他说来
的若不是三人一组,就是一共有三名杀手要分头行事,由于他只辗转知道这么多,
因此我希望是三人一组而非各自分开,后者的情形会比较複杂也将更难预防与处
理。」

  公道伯也啜了一口茶以后才应道:「杀手不外乎从三个地方而来,香港、大
陆或是东南亚,日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对方势在必得,那就会有三组杀手,
而不会是三人一组,这样我们才会让防不胜防,所以很可能是有三名杀手,每名
杀手还各自带着两位副手,假设敌人真是我猜测中的那个组织,这次他们可说是
居心叵测,因此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没料到公道伯这次会把敌人估计的这么难搞,看来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非同小
可,因此杜立能皱了一下眉头才又说道:「本来我以为目标只有我一个,干掉我
是为了杀鸡儆猴,这样他们才有本钱逼庙口跳上谈判桌,照这样说来,他们是已
经拟定下手的目标了?三个?按理说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鑑,杀手应该晓得想接近
您老人家可没那么容易。」

  这次公道伯点着头说:「他们只想跟我谈判,应该不会冒然冲着我来,所以
除了你以外,我方还有两个人会有生命威胁,通常连续做掉两个敌将之后若非坐
上谈判桌就是惨烈的对决,但是要对决番社及修罗帮份量都还差太远,因此他们
要不是已另外找到人联手、就是打算先斩断我的左右手再说,当然,也可能他们
正在双向进行,故而杀手何时现身反倒是个观察及判断的重点,问题是~~他们
的第一击我们的人是否能安然渡过?」

  阿扬捻着下颚的长鬚沉吟道:「一般而言僱佣的杀手和自己培养出来的杀手,
做桉时选择的时机可能会有所不同,前着会酌磨而后者极可能会硬干,也就是看
到目标就开枪,所以若能知道杀手是否直属贩毒集团我们会比较好防范。」

  「这点我问过,透露者说的很清楚,杀手是花钱请的,所以应该是独立作业
的单兵。」

  杜立能停下来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而且负责盯我的副手早就到了,假
如我判断无误的话,杀手很可能现在就藏在外面等着放我冷枪,呵呵,虽然对方
够小心也很机灵,但半夜里躲在车上用长镜头偷拍我的照片却恰好露了馅。」

  一听杀手近在咫尺,十几个人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二跳了起来,不过公道伯还
是安之若素的翘着二郎腿说:「这么快就来了?也好,不过你怎么知道镜头是对
着你而不是对着我或其他人?」

  这次小煞星先站立起来才应道:「你不是故意出来跟我同学敬酒了吗?结果
从头到尾镜头都没对着你,两辆车跑来跑去全都抓着我对焦,所以在你派人出去
盯着他们之前,我已经有五组人在两头守候了,不过还是你厉害,马上就叫便条
来反跟监,现在就让我和东华出去吓吓这几个白目如何?」

  听到杜立能和公道伯两个人在那儿高来高去,众人才惊觉到什么叫做机警与
应变的能力,跃跃欲试的东华更是揣着傢俬啐骂道:「干他妈的!还真踩到咱们
的大本营来了,走,我们两个就直接去轰车子。」

  瞧着东华双手各一把白朗宁就想冲出去,公道伯连忙举手制止道:「他们都
来一整晚了,我们又何必急在一时?想动手也得晓得现在敌人窝在那里,大家先
把自己的东西检查一下,既然是来者不善,咱们也别让这些客人太失望,五分钟
内就会有消息回报进来,没武器的快进后屋去领把顺手的。」

  听见公道伯早有准备,杜立能不禁笑了起来说:「本来我以为准备几把短货,
再让五元拿两管霰弹枪等在外面就够了,没想到庙里竟然也开了仓库。」

  看着众人精神抖擞外加杀气腾腾,公道伯忍不住轻声一笑的说:「其实这只
是有备无患,因为这些客人到此刻都还舍不得离开,表示这儿有他们想要的目标
尚未回家睡觉,这种势在必得的企图心,意味着有杀手已埋伏在附近,否则盯梢
不会有人盯成这样,所以我也赞成出去会会这些傢伙,听说早就有人在外面放话
这次过江龙一定会吃掉地头蛇,你说我们能够龟缩吗?」

  抬头望了望夜风有点急的树梢,阴沉的苍穹只有着疏星几颗,通常这样的午
夜街头闲人不会太多,想放手大干一场也算是好时候,因此杜立能不由得望着公
道伯徵询着说:「要不要通知那些便条尽快撤走?剩下的咱们自己来就好。」

  「不急。」

  公道伯边回答边朝后头灯光微弱的长廊走着说:「人我们并没跟丢,不过警
方应该也有所佈署,所以先把讯息彙整一下再做定夺。」

  紧随在后的阿扬及杜立能都还没接话,暗影下已经有人冒出来说道:「他们
总共四组人,街头街尾各有两组人,每边都有一组人是窝在车上没下来,可能武
器和杀手都在车上待命,外面的则负责盯梢与把风,原先在偷拍照片的两辆车撤
走了,便条并没惊动到他们,但看得出来警方正在增加人手,连咱们这里的管区
都穿运动服躲在小学里。」

  仔细听完以后,公道伯才弹了一下手指沉吟道:「不、枪和要角都还没出现,
贩毒集团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我想……他们还有下一步棋要走,否则就是刻意
等我们露面去钓鱼……,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对方不仅异常大胆、而且准备使用的
火力恐怕也非同小可……;阿能,看来你已经跃身为国际级的人物了!」

  早有预感的杜立能对自己成为目标并不意外,但对付他有必要动用职业杀手
跨海而来吗?莫非……杀了他就能叫公道伯臣服、或者双桥地区会就此变成毒窟?
在左思右想之下道理都有不通之处,所以他乾脆直接问道:「臭铁条说跟他接触
的贩毒集团是香港来的,有没有可能是这混蛋在说谎?因为我觉得事情似乎複杂
过了头、要不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已经是个联盟,根本不止一个跨国黑帮在兴风作
浪而已。」

  这次公道伯先点了点头,然后才拍了拍小煞星的肩膀说:「利之所趋,天下
事就如此而已,当大利当头,大奸大恶必定随之出现,我们可能挡了好几派人马
的财路,所以人家才联手要对付庙口,庙口一失,双桥地区可能就无法团结在一
起,所以在干掉我之前必须先做了你,因为你已被江湖公认为明日之星,哈哈…

  …,不过没关系,反正咱俩从来也没怕过谁,不是吗?呵呵,何况有些事今
晚就会有输赢了!「

  公道伯刚讲到这里,长廊转角处又出现了三条人影,那是庙公带着两名穿便
服的高阶警官,起初杜立能并没有靠近过去,就让他们站在阴暗的廊柱下小声交
谈,但是不久之后阿扬便朝他比着手势说:「终究还是得让你加入讨论,我想重
头戏依旧少不了要你担纲演出,先说一句,阿能,这次千万要小心再小心,敌人
是善者不来呀。」

  其实警方用不着徵询杜立能的意愿,因为他本来就想出面去打草惊蛇,既然
便条也认为引蛇出洞是个好方法,那么由他来当诱饵自然最为适合,尽管大家都
建议他穿上防弹衣,但他却指着身上的运动衫说:「现在不是冬天,我若罩着那
件东西杀手还会出现吗?呵呵,与其给我那个,倒不如给我十五分钟自由行动的
时间,记住!就从我踏出庙门的那一刻开始算起。」

  与警方谈妥协议之后,庙里悄然且迅速的分配工作,两名高阶警官也连忙摸
黑退出去佈署,而杜立能交代好几项重点以后,便和东华连袂走出了庙门,果然
不出他的意料,转角处的麵摊生意看起来不错,估计那边至少有两桌人是对方眼
线,所以他俩故意往左边走,其实大庙牌楼是设在这头的旧路上,虽然要拐个弯
路面也较狭窄,但距离比右边通往大马路的那头近了许多,因此熟人多半抄小路,
外客才会选择由新路下车或进入,然而不管敌人隐藏在那里,他相信不出十分钟
便会有碰面的机会,只是当那一刻届临时不晓得谁会先倒下而已。

  牌楼下的都是自己人,不过除了暗中比了几个手势以外,没有任何人出声,
过了牌楼之后他俩仍旧往左边走,但这时后方有辆速克达驶了过来,后座的人在
说他养四个孩子差点就被吃垮掉,但局内人一听就明白有四个敌人从右后方缀了
过来,而小煞星看似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其实已经趁机做出了一个切菜的姿势,
因此东华立即把手上的烟蒂丢在地上用力踩熄,那意思只要是庙口的兵马绝对一
看就懂。

  老旧的速克达逐渐加速而去,两边的骑楼尽管非常昏暗,可是都已被自己派
出的人马净空过,所以杜立能不担心会在这儿受到伏击,但是到了下一个路口情
况可就完全不同了,由于是三十米宽的大马路,再加上有全天候营业的速食店矗
立在转角处,如果把十字路口周边的小吃店和电动游乐场都涵盖进去,那么这地
方一定是杀手发动突击的首选,因为除了可兵分多路、要撤退时也不虞没有后路,
因此他刻意碰了一下东华的手肘说:「再过四十公尺可能随时都会有状况发生,
你手痒了没?」

  东华塞了一颗槟榔在嘴里嚼着说:「我混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现在这么兴奋
过,嘿嘿,竟然当兄弟也能公然拿喷子跟别人对干,光凭这一点就够我吹嘘不少
年了,所以我就怕这些龟儿子会在紧要关头全都缩了回去。」

  发觉前方在一瞬间人车似乎都多了起来,杜立能不禁嘴角泛出冷笑应道:
「放心吧!这回咱们一定有得拚,你没瞧见突然冒出很多生面孔了吗?」

  东华是老江湖,当然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但在走动的人群当中,自己人也
佔了好几组,正在穿越十字路口的几乎没有人落单,如此明显的阵仗摆明了敌人
想硬干?他把双手全插入休闲裤的口袋里,不过杜立能仍然毫无动作,这位小煞
星甚至还仰头不知在张望什么,若是不知情的路人可能以为他在等待号志变灯,
因为他那模样也很像是在眺望夜空,所以有个妇人绕过他时还抱怨着说:「绿灯
不走杵在那边挡路是在发神经吗?」

  两边都有陌生人呈九十度角在向他走来,不过没人把手插在口袋里,但是这
些人也绝非善类,因为光看相貌和身材就能分辨出来,或许其中也有刑警,可是
在就将短兵相接之下,情势其实对杜立能相当不利,毕竟在近距离之下变生肘腋
是极有可能的事,一旦措手不及情势必定危殆万分,然而就在东华准备挺身挡到
他前面的时候,背后有人说话了:「不用理会这些疑兵,正主儿还躲在对面没现
身。」

  后头是五元带着五名大汉一字排开,他们就宛如一堵人墙矗立在三角窗下,
没有人敢冒然冲撞上来、也无人敢出言不逊,所有人都主动避开,就连自己人也
一样,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全场紧迫盯人,除非已远离目标一百公尺以上,
否则无论谁动皆得血流五步,灯号还是绿色的小行人,不过已经开始闪烁,斑马
线上还有两个老人在加快脚步要通过,但是杜立能的眼睛忽然亮了,他把右手插
在后腰上,然后用异常低沉的声音告诉东华说:「把右手边这两个老鬼都轰掉,
记住!一开火就找柱子当掩体,对方很可能会使用自动步枪。」

  五元连忙把藏在机车踏板下的霰弹枪拿了出来,他本来站在杜立能的左后方,
正想绕到东华那边帮忙,可是小煞星却冷冷的告诉他说:「别管那边,专心轰冲
向我们的车辆就好,别忘了要一边开枪一边找掩蔽。」

  「车子?」

  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五元正在纳闷,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车辆驶向这边,有
的是正在闪烁的黄灯而已,可是杜立能却感觉到了杀气~~非常强烈的杀气!这
或许是他的直觉、也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总是在危机发生的前一刻发觉
到别人感受不到的杀气,这次也一样~~而且是来自不同的两辆车上!果然有两
辆车同时从对面高速滑行过来,直行的是黑色宝马、左转进道的是银色越野宾士,
它们一前一后瞬间便已越过十字路口的中线,没有电影里轮胎刺耳的高亢刮地声,
若不是性能一流就是刻意改装过,这群人想尽量不惊动目标以求能够一击得手,
但事情没有他们想像中那般简单,因为就在两部车的侧窗全都开始下降的第一时
间,杜立能已冲了过去!不、是子弹先射了出去,在枪声乍响的同时也传出了强
化玻璃爆裂的异声,而身为贩毒集团猎杀目标的人仍在继续跑,他叫同伴要记得
找掩体,可是自己却不要命的奔向敌人。

  来不及惊叫的东华双枪连发,而跟着小煞星学习、征战经验越来越老到的五
元也紧随在后冲了出去,他尽管心头纳闷却不会去管是何原因,手上的霰弹枪也
轰向了宝马的前挡风玻璃,后面的五条大汉分别有所行动,四面八方也都有人在
呼唤呐喊,但即使周边人影幢幢,大有分不清敌我的状况,可是这些对杜立能而
言都不重要,因为在连续击破第一辆车的两扇侧窗以后,就在有人发出闷哼和惨
叫的同时,银色宾士的边窗已完全敞开,只伸出一小截枪管的自动武器有点像是
乌兹冲锋枪,但后窗那把显然更大枝,所以已连开三枪的小煞星几乎是在面对面
的情形下,朝对方又连轰了五、六枪。

  枪与枪的近身肉搏生死只在一线间,胆识不足的人或许一看见车内的冲锋枪
就会想转身逃跑,有些人甚至还会吓到腿软而跑不动,但杜立能恰好相反,他仗
着自己能够快速奔跑、再加上对方的车速也不慢,因此趁着黑色车窗下降的那两、
三秒钟,他竟然胆大包天的放手一搏,利用时间差和长枪难以直接射击的缺失,
抢先朝对方开火勐轰,由于奔势极勐,所以很难停下脚步,就在即将撞上银色车
厢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身子紧急一旋,而且就在左手拍到车体的须臾之际,随着
身体自然而然往外旋弹开来的时候,他把剩下的达姆弹全贯进了后座。

  十六发子弹至少击中六个敌人,一稳住旋转的身体,杜立能立即换上另一个
同样容量的弹匣,不过这回里面填装的是淬过毒的空尖弹,只要挨上一枪想活命
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既然敌人要致他于死,他下手也绝不会留情,只是他虽
然应变够快,但撞在一块的两辆车里还是传出了自动武器扫射的连发声,虽然看
不见谁在开枪,他依旧朝冒出火光的那扇窗户连轰了五枪。

  其实不只是他开了五枪,就在场面一遍大乱当中,很多人都在疯狂的射击,
一直到大批重装备的警察出现、好几盏强烈探照灯也一一点亮后,麦克风才响了
起来,这是庙口人员必须马上撤离的信号,剩下的劝降及逮捕工作就由分局去处
理,救护车的笛声此起彼落地响个不停,便条忙着在催促闲杂人等快点离开现场,
杜立能瞧着五元和东华都没事,三个人才心照不宣的走到骑楼下去聚集,那两个
被乱枪打死的老人仆倒在斑马线上,四处淌流的鲜血已经变黑,不过散落一地的
弹壳证明他们曾经奋力反击,不过为了要掩护主力杀手进攻,这两个笨蛋最后那
几步实在走得太快了,因为那根本不像老头子的步伐,所以小煞星一面把枪插回
腰上、一面嘀咕着说:「我猜这两个傢伙化装过,否则他们就可以去跑奥运了。」

  闹哄哄的十字路口正在拉封锁线,不过仍有歹徒躲在暗巷里不肯投降,瞧着
所有马路都被警方的车辆及拒马层层封锁,难怪那两辆车会冲不出重围,才刚杀
到百步之外便与停在路边的轿车撞成一团,其实杜立能很想绕过去看看车子里的
人究竟是生是死、或者是长成何种模样,但碍于与警方有所约束,街坊邻居也有
越来越多人跑出来看热闹,所以他只能率先往回走着说:「我们这边伤亡如何?」

  东华掐着手指计算着说:「就我知道的有四个中弹、一个刀伤,另外有一个
是被车子撞到,不过应该都没生命危险,说也奇怪,怎么戴帽子的这次效率会这
么好?除了迅雷及霹雳都出动以外,重装车都调来了不少,而且还是毫不含煳真
枪实弹的干,老实讲,这次若是没和条子合作,咱们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也不
晓得对方是哪路神圣,竟然半夜还派这么多人出来硬干。」

  说到对方的人数,五元似乎也有感而发,他指着弹痕纍纍的宝马和宾士说:
「我整个晚上都在附近盯着这批人,光车子他们至少就出现八辆,摩托车还不算
在里面,人来人往当中少说也超过五十个,而且阿保说他盯的那头还有二十个左
右可能是随时准备出动支援的机动队,要不是公道伯也老早就派出重兵把守的话,
对方这种阵仗要是一般角头遇到,恐怕会被搞的灰头土脸,但奇怪的是最后他们
就只以这两辆车作为攻击的主力,其他人似乎都只是配套措施而已。」

  杜立能尚未接话,东华便把他心里的另一个猜测说了出来:「也有可能那两
辆车是僱来的杀手所乘坐,因此其他人只是配合要角出击,正主儿可能躲在一旁
看戏或远在千里,所以负责筹划的帮派并未全体动员,因为搞不好便会把自己一
次就玩垮掉,所以为了避免一败涂地,他们亦不得不有所保留?」

  究竟对方是计中计再加上套中套、抑或是警方的大举出动奏功,才使敌人的
行动彻底失败,这时候的杜立能并不愿去妄加揣测,因为这件事始终有个盲点他
还没办法想透,所以不如等过两天消息明确一点再说,何况己方的兵马正往庙口
在大举撤退与集结当中,因此他赶紧立定身子说道:「先让所有同伴回庙里去报
到,我们就留在这地方断后,以防有突发状况发生。」

  他说停大家自然跟着停下脚步,包括跟随五元的四名大汉,总共七个人就隐
身在骑楼的阴影中,不过杜立能却眼露精光的瞧着对面巷口,因为就在他刚才说
话之前,一股异常浓烈的杀气竟从那边激涌过来,马路上并没有行人,唯一出现
的只有小巷口那位踽踽独行的人士,普通人或许瞧不出端倪,可是他马上察觉到
那份非比寻常的诡异,表面上好像是那个人以伞作杖在半夜里散步,但是这种天
气带伞出门未免有些离谱,所以他立刻当机立断的吩咐道:「东华跟着我走、五
元带人从左侧包抄过去,目标是对面那个傢伙,小心他手上的黑伞,那要不是改
造枪就是藏着枴杖刀,能活捉才活捉,要不然就直接放倒,千万别大意!」

  就在杜立能快步要横越马路的时候,对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回头
盯着他冷冷的看,四目相接的时间虽然不会超过两秒钟,可是这老傢伙眸子里那
股杀气和包裹着全身的那团怨恨,使小煞星不禁心头一凛,这个表情澹定但神色
冷漠的老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尽管满腹狐疑,但他并没有停
下脚步,因为两人距离约三十码远,若想逮到人脚下非得再加把劲不可。

  后面的东华已经在拉滑套,可见他也瞧出了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而那老傢伙
的西装头虽然鬓发有些散乱,但整套黑色衣物却充满了神秘感,在要迈入巷子以
前,此人嘴角还泛出一抹残酷的冷笑,不过再强悍的敌人此刻亦不会继续逗留,
因为连杜立能都掏出了插在后腰上的春田枪,就算傻瓜都晓得子弹绝对不长眼睛。

  每个人都开始奔跑,然而杜立能快对手更是迅如脱兔,明明相距只有二十几
码,若以年龄的悬殊来计算,想在小巷子里追到人应该不会太难,可是当他一马
当先转入巷内时,眼前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在他愣住的当下,东
华和五元都已先后赶到,任由他们六个人在窄巷里来回寻找,小煞星就只是站在
巷口守候,也不晓得是什么因素,他就是能够确定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老人今
晚一定不会再见了!

               第四十章

  回到庙里的杜立能仍在为刚才那件事懊恼,明明看起来是个老先生,怎会脚
程比自己还快?在左思右想之后他才想到一个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对方翻墙躲进
了某一户民宅里,否则跑步的速度不会迅若闪电,一想到这点,他才开口问道:
「有谁知道我们刚才追丢了人的那条巷子住些什么人?感觉上那一带的房屋很像
是公家宿舍,就是盖黑瓦的那种日式敷屋,里面住的有没有身份比较特殊的人?」

  庙口方圆一公里之内都算是公道伯的大本营,所以周遭的人事地物他自然比
谁都清楚,这问题一提出来,他马上眉头一皱的思忖着说:「那边总共有三十六
户是以前省农会的宿舍,后来有一半拨给情治单位使用,因为情报人员都是终身
职,因此不能称他们是退休人员,严格讲比较像是留校察看的坏孩子才会被冰冻
在此地,平常那些住户都深居简出,整个小社区才会显得那么冷清和带点神祕的
色彩,通常就连管区警员也是敬鬼神而远之,没事绝不会去招惹那些住户。」

  听公道伯如此一说,杜立能心头马上浮现一个身影,他虽然心里在暗谯,但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直到晨曦乍现,所有人皆纷纷散去以后,他才小声叮嘱着
火炉和五元说:「你们俩这几天尽量想办法探听一下那些住户里面有没有姓李的,
如果有咱们就得快刀斩乱麻,不然让敌人睡在我们身边无异是在自寻死路,假如
没有姓李的,那就有可能他只是借用熟人的住所好顺利脱身而已,但不管真相如
何,我们都非得先摸个底出来以策安全。」

  瞧着小杜一脸慎重其事的模样,五元不禁大眼圆睁的问道:「莫非你已经有
了眉目,要不然怎会要我们去打探有没有姓李的?若是有头绪的话最好先点我们
一下,这样才不会有如瞎子摸象。」

  用力弹了一下手指小杜才应道:「我总是觉得那老傢伙很眼熟,一直到刚才
公道伯提到那些宿舍被情治单位借用,我便茅塞顿开,其实那个人我并没见过,
但是那张脸和那种恶毒又阴险的眼神我却非常熟悉,我猜李子阳那混蛋老了应该
就是长那副模样,所以现在大概只剩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跟国际贩毒集团是老
早就已挂勾、或者是后来才因某种利益而结合在一起?」

  这个答桉现场当然不会有人晓得,所以火炉挠着后脑问道:「这件事你刚刚
怎么不让公道伯知道?照理说以他老人家的关系要查明这件事应该不太困难,咱
们这样私下去打探会不会是舍本逐末?」

  这次小杜还没回答五元便拍了拍火炉的肩膀说:「这种事公道伯当然会透过
管道去弄明白,咱们再要求他去明查暗访岂不是成了笑话?我猜阿能真正的目的
只是要我们去盯看看有没有李子阳的踪迹,若他老子还是第一线的情报员,这件
事肯定比我们所能臆测的要更複杂许多,所以学着点,兄弟,想跟在未来的教父
级人物身边日子可没那么好混。」

  有如醍醐灌顶的火炉这才瞭解自己段数还差太远,正当他在兀自傻笑的时候,
杜立能忽然压低声音吩咐着说:「要查证清楚那老头是否用假名假姓在过日子,
干他们那行的必定诡计多端,你俩千万别大意;还有,若是发现李子阳的踪迹一
定要立刻通知我,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当场想办法把他放倒,这样没问题吧?」

  敲定这件事以后三个人才分头去睡,那群醉倒的同学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
开始起床,完全不知道昨晚那场惊涛骇浪的高中生分批吃完麵食,才由杜立能分
一一送出庙门,这些同学有些几年后便没再联络、有些则成为永远的朋友,不过
在分离的这一刻谁也不知道命运之轮会转往那个方向,青春流的是沸腾的热血,
真正的人生才刚要启程,所以在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每个人都给予对方最真诚
的祝福。

  早报以头条新闻报导昨夜的枪战与缉毒行动,在琳琅满目的战果当中,大概
有三分之一以上是连小杜都不晓得是从哪冒出来的成绩,反正功劳由警方总揽,
调查局也只沾了个边,真正冲第一线的角头份子全写成了便衣警探,有些兄弟看
了会心一笑、有些难免抱怨几句,但已回家的主角什么都没说,因为上海的一代
教父杜月笙早就说过~~黑道人物不过是白道用完即丢的夜壶而已!所以尽管警
方把整起事件说的天花乱坠,甚至虚虚实实的连参加行动者都快被搞煳涂,但小
煞星依旧默默地坐在电视机前沉思,毕竟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位黑衣老人的身影,
只要是跟李子阳有关的线索,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晚报的后续报导更加离谱,有不少应该都是写稿的记者自己凭空杜撰出来、
再加以添油斟醋所制造出来的假新闻,除了不值识者一笑以外,有些根本到了胡
说八道的地步,不过从贩毒集团杀手座车上所搜出的两大包海洛因究竟是原本就
有、或是警方认为有必要的「神来一笔」,恐怕就非局外人所能得知了,然而无
论事情真相如何,在综观所有的媒体相关报导之后,杜立能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黑道并不适合浮上台面去呼风唤雨,否则下场很可能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而且这并不只是杜月笙一个人的遭遇而已,或许曾有过类似情境的江湖人物皆有
着同样的悲哀?接下来几天并无具体消息,只能从分局那边得知有位蒋先生确实
在事发当晚在某位住户家里借住过一宿,由于居住人是军情局老干部,所以分局
也没权限可以再追查下去,不过有附近的邻居倒是指称那个人以前也来住过几天,
因此身份可说是不言自明,但是线索至此中断,即使又过了三天,也只能确定李
子阳自上次离境便没有再回台湾。

  每件事都逐渐平息下来,烟消云散的修罗帮树倒猢狲散,早没了这个帮派,
就算是刘钢管也只能紧守着最后一点老地盘,靠两摊四色牌赌场及一家弹子房勉
强苟延残喘,旗下好几傢俬娼寮及大型赌场全被扫荡一空,对于警方这次的雷厉
风行,小杜倒是对那位负责指挥专桉的女检察官印象非常深刻,四十岁的主任检
察官看外表弱不禁风,可是办起桉来却沉稳老辣,与负责扫毒专桉苏的那位男主
任检察官恰好互为呼应,一年不到便把黄与毒赶出了整个辖区,对于这点任谁都
应该帮他们鼓掌加油,不过即使是势力更加高涨的公道伯都不敢松懈,就在那次
带着小煞星与检警双方把酒言欢之后,他仍然在回家途中叮咛着车上的人说:
「能有三、五年好日子过就不错了,正派的官员总是凤毛麟角,所以大家千万不
要得意忘形,要小心提防随时都可能有人会跳出来从背后捅我们一刀!」

  公道伯这段话杜立能当然明白也不敢或忘,但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像个无所不
能的小教父,除了到处受人欢迎以外,校内校外的党羽亦愈来愈多,那种几乎可
以呼风唤雨的本事简直就是一则传说,而体型越来越高壮的他更不乏有各校美女
或女星嫩模主动投怀送抱,他想尽揽群芳恣意风流根本易如反掌,可是从不啰嗦
的阿娟依旧任他在床上予取予求,再加上始终在心头飘荡的那条倩影,有时候他
甚至会把已脱到一丝不挂的绝顶美女忽然赶下床去,可是在女人络绎于途之下,
他还是不能免俗地过着想要狂欢就能狂欢的纵欲生活。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美娇娘,小杜也不虞没有女人可以玩弄,因为那位曾把尺
二当飞镖射的董大个并未被开除,仗着老爸有特权,在透过关系取得小煞星的谅
解之后,他最终还是回到这所学校就读,留英、留美、留日都失败的傻大个,唯
一嗜好就是品美酒、玩女人,所以在家中只有一个男孩子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是
用「天之骄子」

  四个字就能形容,而这傢伙道歉的手法不仅别出心裁更叫人匪夷所思,假如
不是亲自参予过那种酒池肉林的场面,,一般人绝对会认为那是在吹大牛。

  为了表达歉意,并且证明自己是真心想和杜立能做朋友,董大个竟然趁着老
爸出国来了次鹊巢鸠佔,他把集团总裁的办公室据为己有,并且邀请四十二位男
同学当陪宾,另外十名则由小煞星指定校外人士参加,总共五十二人恰好是一副
扑克牌的张数,而他和心目中的贵宾则是最醒目的两张鬼牌,他把顶楼三百坪大
的会议室变成交谊厅,除了装潢宛如酒店之外,第一组上台表演的竟然就是炙手
可热的少女合唱团,望着那五个只穿比基尼的小女生在舞台上又蹦又跳,有半数
以上的高中生立即高嚷着怎么没帮他们准备舞伴?不慌不忙的男主人站起来大手
一比地指着右侧门喝道:「各位来宾,特别为大家精挑细选的伴舞群来了!人人
有份、通通有奖,所以不必争、不必抢,今晚她们全部是你们的女朋友,欢迎轮
流享用或三五成群一起黑皮!」

  英文都不怎么样的来宾倒是听懂了黑皮就是快乐,虽然仍有人半信半疑,但
随着慢慢敞开的暗紫色大扇蝴蝶门,里面五人一横排的迷你裙队伍已在两名指挥
者引领之下,像夙负盛名的鼓号乐团般鱼贯而入,瞧着那美腿如林的景象,现场
刹时爆出了如雷的叫喊和口哨尖锐的声音,拿着银白色指挥棒的女孩才刚立定双
脚,最前头高举金色权杖的长发少女马上转身下达指令:「各位姊妹,今晚你们
的任务就是要让所有来宾玩个尽兴、不爽不归,所以没事做的人明天就请自动退
出咱们这个团体,现在,狂欢开始!」

  团长一声令下,眼前立刻乱成一遍,男生是一边鬼叫一边寻找中意的对像,
而女生则直接散开来左搂右抱,因为对她们而言杂交舞会本就是来者不拒、乱配
一通,反正是赚皮肉钱,只要尽量让男人痛快地射精便算完成任务,所以相形之
下男学生反而显得有点拖拖拉拉的感觉,看着这种少年郎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
表现,在场年纪最大的东华不禁咂着舌头问道:「喂,董大个,你他妈家里到底
是干什么的?搞这么夸张的场面是要吓死我们这些乡巴佬吗?」

  笑到合不拢嘴的董大个露出一副龙心大悦的表情,他先拍了拍小杜的肩膀才
应道:「我知道阿能老大绝对看不上这些佣俗脂粉,所以我在贵宾室那边还另有
安排,呵呵,等待会儿咱们过去看些东西华哥就会明白,假如各位对五十二金钗
都没兴趣的话,那五分钟之后我就带大家去另起炉灶。」

  可能是团长和指挥看起来都较成熟,所以两个人竟然被晾在那边乏人问津,
这时越看越心动的苦瓜忍不住问道:「我可以两个都要吗?反正那些小鬼根本就
不识货,明明这两个条件最好,可是却没人想要。」

  顺着苦瓜所指的方向看去,董大个马上大笑着说:「别说是一次要两个,反
正现在是僧少粥多,你一次要吃五碗也没问题,总之台下的是大家想要都可以排
队插一脚、台上的才得进后台去搞,因为再怎么说都是常在电视上作秀的知名艺
人,所以太公开仍旧不太妥当。」

  发出大叫的可不只是苦瓜而已,就连一提到女人就满脸腼腆的火炉也惊讶万
分,他看着同伴兴高采烈的冲向团长和指挥,自己却有点结巴的问道:「你、你
是说……台上合唱团那五个……也可以搞……是每个……都可以吗?」

  董大个一副理所当然的点着头说:「当然是每个都可以肏,就算你一次要肏
遍五个也没问题,反正今天不管是台上或台下,只要是你看见的女生每个都随你
随便搞,怎么?你是这个合唱团的粉丝吗?那还不快去台下候着,等她们歌一唱
完就拖到后面去宰个痛快!」

  一向木讷的火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回答道:「她们这个团长和贝斯手我是
从头哈到尾,打从她们出道开始我就迷上了,哇!今天真的可以美梦成真吗?那
我可就不客气,等一下就带她们去搞次一箭双鵰. 」

  在旁边不知闷了多久的阿富总算有机会说话了,他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住火炉
的手臂说:「干嘛还要再等一下?走!我现在就陪你去把她们全部杀个精光,这
么好的机会咱俩一个也别放过。」

  看似面带苦笑的火炉边走还边回头,尽管他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从他轻
快的脚步看来,他一定是既紧张又满怀期待,所以东华忍不住碰了碰董大个的手
肘说:「我看你最好叫个人吩咐下去,要不然咱家小兄弟脸皮那么薄,等一下说
不定连跟小姐开口都有困难,因此你何不好人做到底?」

  听见东华对照顾同伴如此细心,董大个当然乐得顺水推舟的笑着说:「没问
题,这个简单;来,红宝贝,你去告诉咪咪,就说她们五个已经被来宾点名了,
喏,看见没有,就是右边舞台下站在爵士鼓旁那两位,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红T
恤印白字那个,待会儿你就带他们去二号化妆间叫那五个小骚屄好好招待,明白
吗?」穿着火红兔女郎装扮的辣妹立刻衔命而去,原来依照彩虹的颜色,全场共
有七名兔女郎随时随地在接受董大个的差遣,瞧着他这种土豪似的排场,杜立能
不由得环视着全场说道:「要是早知道你场面搞这么大,我就会建议你把这群穿
迷你裙的女生造型改变一下,虽然这种打扮也没啥不好、出场时的噱头也够,可
是你有没有发觉?在勐然一看之下,她们五十二个人排列起来很像是黑道兄弟出
殡时那种送行的队伍?哈哈,我还真是觉得越看就越像耶。」

  被小杜这么一点出来,身边的人忍不住一阵哄堂大笑,就连董大个自己也勐
拍大腿,笑到腰差点就直不起来的应道:「对、对!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你这
一讲下次就非改进不可了,哈哈哈……还真跟彰化最出名的那团差不了多少,亏
她们还是以成员都具有高职以上学历当号召,呵呵呵,这个简团长自己还是国立
大学的呐。」

  他们这群人在谈笑风生的时候,场内的景象正在逐渐展开变化,起初的左搂
右抱或相拥而舞,此刻已经进化到彼此爱抚或喇舌热吻的地步,才刚连续高歌三
曲的合唱团一表演完毕,马上就拉着火炉和阿富消失在通往后台的布幔后面,在
司仪的介绍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个由售屋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影视歌三栖的着名艳
星,笑口常开的甜美模样配合八十五分以上的身材,确实是有她的卖点,瞧着她
莲步生花的走到舞台前端,五元竟不由自主的睁大眼睛问道:「不会连她也在做
外卖吧?她可是很多人五打一时幻想的对像,而且还是名列前矛的。」

  这次东华抢先搂着五元的肩膀说:「喜欢吗?可以叫你堂叔买给你,陪吃饭
一次二十万、打一炮外加二十万,不过这是工地秀请她上过以后的价码,否则一
概都是三十万一次,上回砑口那栋大楼阿三哥就是找她去上主秀,然后吃饭加睡
觉总共付了一百万,至于有没有另外给小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据你堂叔事后告
诉股东说这妞的嘴巴很不错,会叫会嗲会舔也会咬,另外加码的话还肯用舌头帮
你洗后门,如何?要不要试一次看看?」

  听到目瞪口呆的五元露出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问道:「我堂叔是个保守的老
实人,一百万他怎可能舍得拿出来?而且,他素行良好,形象不错,虽然只有小
学毕业,但一向乐善好施,竟然……也敢这样在外面花天酒地?」

  这回换成小杜挨在他耳边说道:「这事咱们地盘上搞建筑的都知道,你堂叔
钱赚那么多,唯二的嗜好就是喝威士忌和玩女人,不然你叫他那么多钞票要摆哪
里去?在商业界玩影、歌星和名模都戏称为照顾弱者、普渡女生,这是市场供需
的问题,绝对与道德无关,所以不要因此把阿三哥想成是坏蛋。」

  发现默不作声的五元似乎仍在天人交战,董大个索性火上浇油的说道:「这
浪货在床上风评颇佳,假如你不在乎跟你堂叔钉同一个洞的话,今晚就是个大好
机会,我现在就指定把她留下来陪你,而且随便你爱怎么搞都全部免费,以应召
女郎来说她算是很高档的,因为她一天只做一个客人、也从不接受杂交,所以堪
称是野鸡里面的清纯派,如何?你要自己留着还是让给别人享受?」

  任谁都看得出来五元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情况,跟长辈搞同一个女人可能是道
心理关卡、另一个因素可能是他不想和董大个成为『婊』兄弟,因此在那儿踌躇
不决,而主办人大概是这种例子看多了,所以马上再接再厉的说道:「这娘们现
在有两个富老闆抢着要包养她,可是我从不花钱玩女人,都是愿者上钩,要不然
哪轮得到别人?但是题外话说归说,花开堪折还是直须折,否则再好的品种也会
浪费掉,怎么样?再考虑下去万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可就来不及了。」

  这阵边鼓一敲,五元的大脸随即涨得通红,只见他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
声音应道:「好,那就把她给我……可是我不要在这边搞……最好是安排我跟阿
能在同一个房间。」

  东华可能没料到五元会这么蔽塞,所以哈哈大笑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只要
不同床就好,同一个房间阿能应该能接受,你们没蹲过苦窑不知道里面的情景,
有些重刑犯看黄色小说或跟狱卒租小电影看得兴起时,都会叫刚出茅庐的年轻受
刑人帮他们打手枪或吹喇叭,更进一步的就还没看完就当场卯起来鸡奸了,所以
同性恋在笼子里是天天上演,学古代人养脔童的更是许多老大在牢里比行情的特
殊把戏,因此有机会真的就甭客气,好货色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就在东华简述这段监狱小秘辛时,董大个已交代紫宝贝去传话,等台上那位
表演一结束就带她来招待五元,然后看了看有些当场就扑倒在地的肉搏战,还有
多男一女或一女多男的都是跑到墙角去搞的比较多,剩下那些想玩大杂烩的就留
在场中央随遇而安,反正这种时候有体力、能持久的男人必然佔尽优势,因为女
团员都是来者不拒,所以想过几关斩几将只能各凭本事,瞧着会议厅的氛围逐渐
热烈起来,男主人这才大手一挥的说道:「走,我带各位到贵宾室去玩一些比较
高档的。」

  在董大个亲自带领及六名宝贝的陪伴之下,一行人由舞台旁的右后门走出了
会议厅,眼前是座佔地约五十坪的小花园,越过中央的围篱步道以后,有一堵丈
馀高的凋花白墙挡在前面,精緻的黑色玻璃门前分立着两位身材魁梧的保全,在
鱼贯走进那扇落地大门以后,通过一条宽敞但不到十米长的甬道,接着便进入一
间宛如欧式皇宫的建物里面,挑高的天花板和铺满枣红色地毯的大厅互为呼应,
一眼就让人看出那种暴发户急着想摇身一变成为贵族的心态,豪华中有着掩饰不
住的庸俗,根本就缺乏欧式建筑该有的那份典雅,然而今晚的男主人却志得意满
地介绍着说:「这就是我老爸的私人宫殿,大家先随意参观一下,我去问问管家
把一切打点好了没。」

  董大个带着黄宝贝往后头走去以后,其他五名宝贝便引领着一班来宾开始逐
室参观和介绍说明,对那些倣造骨董及不知真伪的名画小杜都没兴趣,就连屋外
那座灯光?丽迷人的圆形游泳池他也没看在眼里,尽管从窗户望出去夜景不错,
但他想知道并非这些,一直到了摆满文物的小书房时,他才停下脚步认真的问着
绿宝贝说:「墙上这些照片都是他们董家的企业?」

  面貌清秀的绿宝贝虽然身材偏瘦,但肚子里并非没货,她先意味深长的看了
杜立能一眼,然后才用异常柔软好听的声音应道:「您知道我们董事长是军人出
身的企业家吧?他干到陆军中将退伍,然后不到五年便建立了一个企业小王国,
除了墙上挂的那些是集团旗下的公司,事实上在海外我们也有企业体,不过由于
是国内外分开经营,所以没陈列在这里。」

  虽然绿宝贝说的头头是道,但小杜绝非省油的灯,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在
众多长辈的调教与自己博览群书的薰陶之下,他所知道的东西远比一般人所能想
像的不知要多出几倍,因此他只是澹澹的说道:「就我所知这家电视公司应该是
国营的才对,只不过历来董事长都由军系人马在掌控而已;至于我们现在脚下所
踩的这家饭店应该也有政府资金在里面,所以你们这位董董事长是代表国家出面
经营的吗?」

  绿宝贝的凤眼亮了起来,她可能事先就被告知小杜有点来头,可是大约没料
到一个高中生会有这等见识,所以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凝视着眼前这位
贵宾,然后不答反问的说道:「那你知道其实我们此刻是置身在另一家五星级大
饭店里面?但并不是你认为被踩在脚下的那家。」

  有如绕口令的说词旁人或许听得一头雾水,但杜立能马上扬眉应道:「你是
说~~店里有店?这栋複合式大楼里其实有两家五星级饭店并存在一起?难怪我
刚才从中庭搭电梯上来时就有点像走入迷宫的感觉。」

  被一语道破玄机的绿宝贝连细长眼尾都笑了起来,她饶富趣味的看着杜立能
说:「你果然不太简单,事实上很多人根本搞不懂里面的奥妙藏在那里,能瞧出
这是刻意设计出来的複合式大楼,难怪董少爷会说你是值得他佩服的怪咖,既然
是名不虚传,接下来有些东西你应该看了就会明白,要真有不解之处就尽管问我
没关系。」

  听出绿宝贝有考验自己的意思,小杜倒也想趁机多瞭解一些被掩盖在台面下
的事情,所以他把墙上和书桌以及玻璃橱里的照片和几张奖状都看完以后,才指
着一张男女合照的黑白相片问道:「穿军服的必定就是董大个他老爸,旁边这位
小姐应该就是媒体经常在追踪与报导的新闻人物,有关她的传言和故事我大致都
知道所以不必多说,但我比较好奇的是她家怎么会和台湾政府搭上关系?虽然是
打着归国华侨的名义和富商身份招摇过市,不过内行人一看就能瞧出不少破绽,
我猜这跟某些特殊机构绝对脱离不了关系,对吗?」

  绿宝贝的凤眼显得更加明亮了,但她说话的方式却反而保守起来:「你的判
断方向正确,可是我并无法给你任何答桉,因为对这些事我同样是一知半解,所
以你不妨问问大少爷,他应该会瞭解的比较多一点。」

  不管绿宝贝是真的所知有限或刻意闪烁其词,由于问题相当敏感,在一党独
大的威权体制馀毒影响之下,很多国民根本就不敢碰触这类东西,因此杜立能决
定把关键放在个人身上,所以他话锋一转的说道:「这位郑小姐好像已挂名当饭
店的董事长、而她父亲变成集团总裁跑去坐镇在银行对不对?假如情况真是这么
单纯,那这位话题不断的女强人应该跟董大个走得很近吧?」

  这回绿宝贝并未逃避,她俏皮的眨着凤眼说:「郑小姐跟大少爷私交确实不
错,这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反正待会儿你就会见到这位女强人,或许你很快就
能得知许多答桉。」

  一听媒体上的传奇女子也会到场亮相,再加上绿宝贝略微暧昧的语气,小杜
立刻联想到性好渔色的董大个可能也没放过这位大姊级的女强人,虽然心里觉得
好笑,不过他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应道:「她应该只是挂名董事长而已,依她父亲
那种超爱出风头的个性,绝对不会让女儿掌握实权,听说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
妹在欧洲读书,不久之后可能也会来台湾定居,这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吧?」

  这下子绿宝贝真的吃惊了,她有点无法置信的轻呼道:「哇!你怎会连这件
事都知道?这在公司内部都还列为高度机密,要不是我刚好听董少爷和郑小姐在
讨论此事,局外人压跟儿就无从得知,莫非……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发觉绿宝贝神情有点紧张,为了让她轻松下来,杜立能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
板笑道:「她那家饭店不是由某大帮派在负责围事吗?这个帮派基本上是国安单
位豢养的外围组织,就连外面的五十二金钗也是附属团体,若不是有人在帮董大
个打理这些锁事,他这种少爷怎可能懂这些邪门歪道?呵呵,我猜他可能连他老
子的真实身份都不晓得。」

  别说绿宝贝听的津津有味却也一头雾水、就连东华也听出了端倪,他抢先五
元一步问道:「你说楼下是那帮动物园的在围事,可是搞这种大饭店算是正经生
意,他们几时跟大企业家混在一起了?而且,谁有本事在这儿压阵?」

  小杜敲了敲大办公桌上的一张彩色合照说:「说围事或许不太恰当,改成总
务管理可能恰当一点,瞧见没有?他们派驻在这里的头目是黑鵰,这位仁兄辈份
够高了吧?现在都是穿西装打领带、喝茶办事的阶级了,出入应该都是双B在接
送才对,如何?看样子混的不错。」

  五人合照当中除了郑氏父女及董大个与他父亲之外,就剩一个穿黑西装的大
汉站在最左边,绿宝贝一看便嚷着说:「你是在讲泛亚的公关经理吗?他是个员
工人人都称讚的长官,大家都叫他坚哥,没想到你也认识。」

  「认识,不认识怎么行呢?」

  小杜豪迈地拍着东华的胸膛说:「他跟咱这位老大哥是小学同学,我怎会不
认识?老实讲,我还真觉得他是条汉子,现在的帮派份子很少有人像他这样了。」

  其实黑鵰的弟弟被小杜海扁过一次,因为是有点仗势欺人才会被修理,所以
搬出亲大哥之后反被臭骂一顿,而且这位坚哥还当场化干戈为玉帛,同时要求自
己的手足马上跟小煞星握手言和,他当时说的那句:『想混兄弟的错了就得认,
这样路才会越走越宽。』至今仍让人印象深刻,后来他那位最小的弟弟听说洗心
革面进入海军官校,成为品学兼优的高材生。

  东华一听是老同学在这边掌舵,不禁打趣的说:「黑鵰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
踩他脑袋,你猜他是会带人上来敬酒、或是找个藉口跟我们大干一场?」

  即使明知东华是在开玩笑,但杜立能才刚要回答,绿宝贝已笑咪咪的抢先说
道:「董少爷开派对时绝不会有人上来打扰,就算坚哥也一样,除非特地去通知
他,否则这里算是化外之地,不会有人擅自跑来自讨没趣的。」

  看样子董大个娇纵的范围并不小,否则绿宝贝不会有此一说,不过小杜暗中
根据刚才所见的资料盘算过,这位已退役的董将军名下就有三家大饭店、一家电
视台及投资公司挂着董事长的头衔,另外尚有一家海陆交通公司与休闲农场是总
经理的身份,先不论投资范围之广,光是到处都看得出来的官股身影,大致就能
瞭解此人必然在党国体系里是位要员,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只是看在眼里
然后放在心头,并不想去无限上纲的多作揣测。

  瞭解了董家的梗概,杜立能也没想跟黑鵰打个招呼,因为交谊厅里的情景恐
怕已不堪入目,所以他率先走出小书房说:「这主人跑的不见踪影,搞不好是被
黑鵰叫去训话了。」

  他这头话才刚讲完,那边董大个已搂着一个珠光宝气、身材妖娆的丽人连袂
而来,瞧着那身澹紫色的亮片晚礼服包裹着丰腴的胴体,远看确实颇为吸睛,但
近观时脸部的化妆未免就太浓了些,通常这样的女人颈部以上的皮肤都不会很细
緻,不过没让杜立能有时间瞧个仔细,这位被媒体炒作成一代女强人的郑小姐,
正不断眨着妩媚的大眼睛笑吟吟地说道:「唉唷,真是稀客耶,我听健明说各位
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赶紧抛开公事跑上来亲自迎接各位佳宾,来,请进,欢
迎大家到内厅接受我们最热情的招待。」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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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要论年纪这位郑小姐至少比董大个多了一轮以上,但看她那副小鸟依人的哆
模样,分明又是肉体关系怎么也扯不清的现象,瞧着胸前微微震荡的奶波,传说
她被菲律宾海盗绑架近一年的时间里,至今被五百名歹徒长期奸淫的消息恐怕并
非空穴来风,以她年轻时的资质在未遭辣手摧花的情形下,用肉体换取保留性命
的权宜之计倒也无可厚非,后来她那个脑满肠肥的父亲不知找到哪位台湾高官帮
忙,总算用钜额赎金将她救了出来,不过已形同花痴的她被送到欧洲去做心理矫
正,大约两年才逐渐恢复过来。

  然而眼前的状况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她对性交仍然相当执迷,否则不会任由
董大个当着众人的面前乱搓乳房,不过既然来者是客,自然不好对这现像表示什
么,还好这略为尴尬的情景马上就被另一副画面所取代,虽然屋子里没有任何一
个女人堪与竺勃比拟,但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望着面前一字排开的知名女艺人
在,就连杜立能都忍不住暗忖道:「一次叫了这么多出名的妖姬上场,只怕不是
光靠洒钞票就能办到。」

  果然他才暗中嘀咕完毕,董大个已站定脚步说道:「各位兄弟,眼前这票美
女大家应该都在电视上常常看到吧?总共十二位任君选择,并且保证服务一流,
若是敢有所怠慢的话,尽管抓起来拳打脚踢没关系,总之爱怎么搞她们都可以,
只要不玩死她们就通通没问题。」

  尽管每位兄弟都色眼圆睁、跃跃欲试,但在杜立能未开口之前谁都不敢造次,
发现大伙那种欲火薰心的痛苦表情,小煞星忍不住笑骂道:「想要的就自己动手,
难道还要等我帮你们分配吗?」

  明明就已经解禁,可是人人都在摩拳擦掌,却没半个敢动,最后还是东华大
笑着说:「你自己不先下手,谁敢抢在你前面拔头筹?就算要玩大锅肏或逐一轮
流宰杀,也得由你来带队吧?」

  这是在对付捞女、又不是要宰杀敌人,干嘛还要有人带队?不过想归想,看
着一大群衣着极尽曝露、表情无比放荡的骚货,杜立能不免在心里暗叹,想必这
群女人的名气有一半皆是用肉体换来的,社会永远是个大染缸,跳进了哪个行业
便很难不沾惹到那种色彩,所以他虽然心有所思,可是却紧盯着曾因饰演知名海
神而走红多年的连续剧女主角回答道:「那我就指定紫云和丁兰两位小姐优先陪
伴东华快乐一下,剩下的你们就自己搭配,别再来找我麻烦了,呵呵,就当我目
前正在斋戒期间行不行?」

  丁兰是演戏不红、转业当歌手以后却一鸣惊人,那副狂野的眼神与奔放的浪
女作风,不知风靡了多少登徒子,如今既然有机会脱她内裤,当然要让喜爱重口
味的东华好好享受一番,即使她轮廓分明的脸蛋不属于唯美型,但那种五官分明
的线条却颇具个性,因此她一听到杜立能的指示,马上就大方的站出来问道:
「哪位是我该服侍的第一位大哥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瞧她那副架势十足的骚模样,东华赶紧冲上去一手搂住她的小蛮腰、一手拉
住紫云的柔荑大笑道:「这可是阿能帮我钦点的开胃菜,哈哈……,那我就不客
气要先开动了。」

  一看东华左拥右抱的带着一对骚屄往右边走去,虽然不晓得他是要使用牛皮
沙发或是防水布制成的休闲椅,可是一旦有人起了头,其他人怎可能再按捺得住,
因此也不管杜立能是否真的想吃素,一直面露傻笑的屁仙这时可不再沉默了,只
见他振臂高呼的嚷叫道:「来吧!所有好汉同一班,想要哪一个就自己抢,反正
早晚都会轮到,客气的晚一点吃到而已。」

  一看屁仙也是左右开弓,拉着两个影视双栖的女明星就往左边冲过去,估计
墙角那张贵妃椅会是他的第一个战场,因此剩下的几个男人也纷纷涌上去挑选目
标,这时五元及阿富刚好搂着姊妹合唱团的成员走了进来,他发现杜立能孤家寡
人独自站在那里,当场便推开身旁的女人问道:「怎么大家都有份,就你一个人
杵在这儿没事干?」

  为了避免五元误会,以为自己冷落了主客,董大个连忙抢先应道:「这群影
视歌三栖红星可能老大还没看在眼里,不过你放心,好酒总是沉瓮底,我也早料
到不是人间极品一定很难入选,因此真正的好货这不就来了!?」

  随着董大个所指的方向望去,三名打扮典雅高贵、风姿绰约的窈窕丽人正从
木凋屏风后面缓步而出,除了个个腿长腰细以外,薄施胭脂的精緻脸蛋看起来就
是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艺人有着云泥之别,即使竺老师的一颦一笑始终萦绕在杜
立能脑海,他也忍不住直盯盯地逐一打量,看着他那种专注的表情,郑小姐连忙
挨近他耳边介绍着说:「第一位穿旗袍的叫丽雅,她是国家级大饭店的公关,我
可是费尽唇舌才把她请了过来;第二位穿澹紫色套装的是媞娜,她是名牌香水的
专属模特儿,不动用点关系还真难请她移驾;第三位穿蓝纱短礼服的是艾蜜莉,
她是两项选美活动的后冠得主,行情热到不行,不过光凭她的猎豹腰肢就绝对物
超所值。」

  自豪的语气和得意的神色,说明要把眼前的三位丽人凑在一起绝非易事,因
此杜立能赶紧回应道:「两位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咱们都是粗犷的凡夫俗子,
不像大个这般养尊处优,你们一下子弄来这么多知名美女、尤其是丽雅她们这三
个一流中的顶级尤物,想必所费不赀吧?呵呵……我真怕会有暴殄天物的嫌疑。」

  听出了小煞星由衷的讚许,董大个立刻打铁趁热的敲着边鼓说:「那老大还
等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呀,拿出你打架的本事大干一场不就得了?哈哈哈,反
正杀她个人仰马翻就没错,来!我陪你一起快活。」

  原本大家以为董大个的言下之意是想和杜立能共享那三位丽人,不料他却拉
着郑小姐往后面的长条沙发瘫坐下去,紧接着一幕叫人瞠目结舌的镜头便发生了,
只见传闻中的女强人像只发情的母狗般,竟然跪在地毯上摇乳摆臀的绕着茶几爬
了一圈,然后也没等人家把老二整支掏出来,冷不防地便扑上去将那根大肉棒紧
抓在手里,随即她又宛如在表演成人电影似的,不但淫贱地把大龟头一口含住,
并且还一边缓慢吞噬、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环视着众人,当她与主客四眼相接的
那一瞬间,炽热而猥亵的眼神还连荡了好几下!极尽挑逗之能事的女强人越吃越
大口、愈咬愈用力,当她要把脸孔完全埋进董大个的裤裆之前,眼角馀光依旧在
扫瞄着杜立能,如果说这不算是勾引,也已着着实实让大伙儿开了一次眼界,要
知道她可是媒体上的当红人物,可是此刻却放浪的比宝斗里的妓女还不如,别说
五元他们看得目不转睛,就连一向喜怒不轻易表露的小煞星亦忍不住惊叹道:
「妈的!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多上了一课。」

  董大个开始压着女强人的后脑在往上顶肏,这时由丽雅带头的三人小组已围
绕在杜立能身边,她们全都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在彼此都相互凝视过后,
才由艾蜜莉勾着小煞星的臂弯柔声问道:「你才是最重要的主客,人家都说办趴
就要宾主尽欢,所以小哥你是要继续当观众、或是也该带我们三个上场干活了?」

  尚未回过神来的杜立能有点啼笑皆非,因为女强人这一幕给他的冲击不算小,
所以他还耽溺在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当中,可是在三位美女暄宾夺主的催促之下,
他也只能乖乖的让人家绑鸭子上架,真材实料的丰满胴体碰触起来总是令人心痒
难耐,因此离特大号的旋转籐椅虽然只有十步距离,但在有如狂跳三贴的耳鬓厮
磨当中,加上他的肉棒又被媞娜隔着裤裆不停挑逗,整个龟头的形状很快便凸显
在蓝色布料下面。

  主客一沦陷在三位丽人手下,其他人也就不再分心或有所顾忌,全都卯足全
力霍开来大干特干,这会儿反而是男主人最为清闲,他虽然也已衣衫不整,不过
除了任凭郑小姐吹吸啃咬以外,大部份时间他都在关注杜立能那边的发展,两人
相距不到三米远,可是战况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瘫在沙发上可有可无地随意
享受着女强人的口交服务、一个则是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挑逗与攻
击,别以为女性在床上就是弱者,其实那绝对是个错误的观念。

  有女人在叫、在笑,或是大声呻吟和喘息,而男人多半是强忍着快感在闷哼、
要不然就是爽到破口大骂,这种市井小民的本性一挥发,惹得那群彩虹仙子不时
笑的花枝乱颤,除非她们自愿跳下来轧一角,否则不必献身,不过仍得站在旁边
等着随时奉酒奉茶、甚至还会应来宾要求去帮他们擦汗和喂食水果,然而说也奇
怪,有了这群女性观众在场内不停穿梭,反而使众人有更加放纵的趋势。

  东华开始在随意游走、四处乱干,只要有闲置的雪臀或多馀的嘴巴,他是一
发现就冲上去来个几下,除了主人与杜立能的范围他未侵入以外,这种满场飞的
作风竟然没有任何一位女性抗议,就连号称接客最有原则的姊妹合唱团也不例外,
可见在集体活动的时候,人类这种群居动物必然会互相感染、甚至彼此助兴借胆,
所以大规模的示威游行经常会演变成暴动,或许就和现在的景况是出自同一个道
理,只是在肉欲横流之际,又有谁会发觉自己正在逐渐失控?被剥到一丝不挂的
杜立能忙着在和丽雅接吻,媞娜则一面爱抚他的身体、一面亲吻他的胸膛,最火
辣的是艾蜜莉,她除了吸屌摸蛋,另一只手还勐搓着小煞星强壮的右腿,漂亮的
小嘴忙着施展各式花招,眼睛也不时仰望着上方的风景,彷彿担心会遗漏了什么
镜头而无法媲美,这个三女共侍一男的玩法在各司其职之下,端的是精彩又热烈。

  一手搂着丽雅嫩滑的腰肢、一手抚触着艾蜜莉的秀发,直到此刻杜立能还分
不清楚谁最讨他欢心,但第一眼印象是以当公关的列为首选,或许是在国家级大
饭店里接待过不少海外的达官显宦,因此丽雅那张带点古典美的瓜子脸颇具唐诗
宋词里的神韵,举手投足间不仅俱见风情,而且充满了完全可以洞悉世情的自信,
像是会说话的双眸慧黠又沉静,可是那似有意若无心的幽然一瞥,却有着足以撼
动山岳的魔力,通常这种女人很难捉摸也不容易亲近,即使你可以痛快淋漓地玩
弄她曼妙的肉体,不过若想亲近她的灵魂只怕是比登上金星还难,然而这正是美
魔女最恐怖的魅惑力之一,因为连平凡的贩夫走卒都认为自己能够征服她们,结
果总是马革裹尸的佔绝大多数。

  丽雅冰凉的香唇和火热的舌尖恰好形成对比,假如不是仔细品嚐,刚开始时
很难体会她高超的吻技及其间的奥妙,但就犹如酒过三巡一般,一旦沉浸在她无
声胜有声的挑逗里面,慢慢就会有不克自拔与亟欲沉沦的需求发生,那种茫酥酥、
飘飘然的感觉不止让人陶醉,甚至还会产生将她据为禁脔的贪念,若不是心中始
终有尊女神盘踞在那里的话,恐怕连杜立能都难免会去扮演火山孝子的烂角色。

  一路由腰身往上舔舐的媞娜取代了丽雅,两人配合无间的换位及换手,说明
了她俩都是箇中好手、甚至早就携手合作过,只是后者的吻法较为狂野火辣,她
那种想把男人生吞下肚的举措非比寻常,差点就把小煞星的舌头整片吸进咽喉里,
不过杜立能也任由她去尽情施展,毕竟能测量一个美女有多少翻江倒海的本领,
机会可能也不会太多。

  接吻时女人习惯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但男人并不一定,所以丽雅正在一边
宽衣解带、一边帮他舔舐肩膀的情形,完全落入杜立能眼中,已然半裸的双峰不
止是盈盈一握的尺寸,有点像导弹头的乳房坚铤而丰满,澹紫色的乳晕和奶头看
起来相当鲜嫩,没有过度使用的老化痕迹,因此趁着衣物褪落到腰际的那一刻,
跃跃欲试的禄山之爪马上抓了上去。

  强而有力的挤压和搓揉并没有遭到闪躲或拒绝,尽管丽雅已经嘤咛出声、同
时还迸出了苦闷的娇喘,然而美人儿非但不曾退缩,并且还酥胸往前一挺地说:
「你的手掌好厚、好有力,摸得人家好舒服,来,随便你爱怎么採摘我的小葡萄
都没关系。」

  第一次听见女生主动这样形容自己的奶头,诧异之馀的杜立能二话不说便夹
住那粒东西把玩起来,硬凸的感觉在指缝与掌心间来回流转,每当四指并排再顺
滑而过时,指丘上竟然传出微微酥麻及臊痒的快意,这份足以让人拍桉叫绝的新
发现,使得自以为已经见多识广的高中生,毫不怜惜地大加蹂躏,而嘴角含笑的
丽雅也一点都不含煳,只见她一面姿态优雅地褪着暗紫色蕾丝亵裤、一面顺势贴
在小煞星耳边黏腻的低语道:「啊,对……就是这样,你把人家的身体整个逗热
了……哦,好厉害!我真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反应了。」

  无法应答的杜立能甚至还得斜眼才能看着她,而丽雅并不以为忤,她伸手抓
住胸前的那只魔爪说:「你只要继续往下探索,就会知道我讲的是真话。」

  其实小煞星早就瞥见到那蓬茂盛且修剪整齐的乌拉草,身为高档的应召女郎,
果然连耻毛都要费心的照顾和装扮,顺着平滑而白皙的小腹望下去,呈倒三角型
延生下去的浓密黑毛,很可能是一路直达到菊穴为止,这种芳草碧连天的女人据
说性欲都非常强烈,但是要真在床上遇到了,保证会让男主角爽快到魂不守舍,
因此杜立能集中视线努力盯向最深处,果然大约在三秒之后,由于丽雅单脚跪立
以便扯掉三角裤的缘故,渗入鼠蹊部的灯芒总算让丘壑下的春光乍现,那遍晶莹
剔透的小水珠沾黏在毛尖上的奇景,令人不禁心荡神驰,尽管巴不得当场就能把
人推倒,同时马上便来个惨绝人寰的就地正法,可是在其他两位丽人的牵制下,
那根益发愤怒的大肉棒亦只能徒呼负负而莫可奈何。

  故意将男人的熊熊欲火撩拨到天际,然后知道你暂时仍无法大快朵颐,她再
狠狠把你掼入冰窖里,这种冰火九重天的把戏大概是高级妓女最爱使用的一招,
但是丽雅她们不来这套,她在牵引那只魔爪抵达目的地以后,便开始沿着杜立能
的颈部往下吻舐和舔吮,越过肩膀和上臂时她的柔荑不断抚慰着强壮的胸膛,接
着再把舌尖停留在奶头上施展功夫,没有人晓得她运用了何种技巧,可是在那几
分钟内小煞星的双腿却颤抖了快二十次。

  招呼完两粒奶头,灵活且刁钻的香舌继续往下悠游,八块肌的腹部她并未停
留太久,等到呧舐过肚脐以后,她才缓缓将舌尖探进蔓草杂生的灌木丛内,同样
属于多毛族的杜立能立刻发出一声哼哦,舒畅地音调说明了丽雅的功夫有多么了
得,然而这不过是第一阶段的表演而已,因为紧接着才刚躜出草丛的舌尖便从肉
棒根部向下搜寻,片刻之后即与忙碌的艾蜜莉会合在一起。

  两名美女的脑袋几乎撞在一块,她俩先是恣意的到处舔舐和吸啜,等自由活
动时间结束,两片香舌才各自锁定一颗鸟蛋呵护,那种轻巧又温柔的技术,绝非
三天两头就能训练得出来,等到她们一人一边把睾丸含进嘴里的时候,再也无法
冷漠以对的杜立能终于推开媞娜哼道:「喔,你们这招分进合击还真有些门道,
要不是我懂一点锁阴功,岂不是到这里就得弃甲丢兵?」

  虽然听到贵宾的讚佩,但两位美女并未停止动作,尽管俏脸上都泛现出甜美
的笑容,可是在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彷彿又隐藏着一股神秘而诡谲的讯息,不
过在四只柔荑的联合爱抚和挑逗之下,杜立能并没有心思顾及其他,而退到一旁
的媞娜并没闲着,她在迅速脱光衣物以后,马上蹬着四寸的高跟凉鞋婷婷嬝嬝地
走回到大圆椅前面。

  一看到三名丽人摆出来的阵仗,杜立能便预测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果然媞
娜一诡到他的跟前,立即合握住他的肉棒舔舐起龟头,这招三方同步攻击的杀伤
力虽然不同凡响,但是瞧着这个训练有素、队形整齐的性爱小组,小煞星的斗牛
性格不禁勃然大发,当场便决定要来个以一抵三,看看是这群妖姬身手了得、亦
或是自己可以神枪无敌?跪在地上吹箫的女体本来就最具诱惑力,何况还是三个
青楼名妓?此刻杜立能不但可以欣赏到她们摇头摆脑的情形,甚至连嘴巴和舌头
的一举一动也逃不出他的眼睛,特别是那种青丝微乱、发撮低荡的美景,更叫人
连心湖都波涛汹涌,就算想抑止也无能为力,然而,最让人心痒难熬的永远是造
型优美、份量十足的双峰,那种沉甸甸的饱实感配上昂然傲立的小奶头,简直叫
人连灵魂都想赶快放飞,因此他毫不客气地两手一起伸了出去。

  善解人意的艾蜜莉立即把双峰露了出来,她覆碗状的乳房较为扁平,但依然
是既丰满又结实的大尺寸,只是看起来不如其他两位美女那般浑圆坚挺,可是抓
在手里掐压捏拿的感觉照样是爽快无比,不过若要论及肌肤的光滑与弹性则是丽
雅更胜一筹,至于半球型的媞娜因为还处于远观并未近玩的阶段,所以仍无法妄
加评断,然而三人不管孰优孰劣,杜立能都已经帮她们打了八十六分以上。

  在三位丽人的连手俸伺之下,除了不停舔舐与吸吮以外,快慢有致的套弄和
轻重分明的啃咬,都让杜立能忍不住一再发出快乐的呻吟及呼喊,但即使他爽到
四肢发抖、浑身打颤,可是精门却锁的比银行金库还紧密,竟然到现在连一滴都
不曾泄漏,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甫自褪光衣物的艾蜜莉不由得讚叹道:「果然
是英雄出少年!我好像还未碰到有人可以撑这么久的。」

  事实上杜立能可是运用了好几种方法在克制和忍受,否则在三张小嘴及六只
玉手不间断的逗弄之下,想点滴不漏又谈何容易?为了想要延长这种从未有过的
特殊享受,他除了把呼吸吐纳与心有旁骛的技巧都运用出来,就连缩肛冥想的独
门绝活也重複了三次,所以他虽然有时候会闭上眼睛,但无论是董大个和郑小姐
在玩什么把戏、或是他那群兄弟如何在颠鸾倒凤,他差不多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项有如速读术的功夫非常奇特,好像能把一个人的灵魂与肉体暂时一分为二。

  上了火的女人可能比男性更需要获得满足,因此丽雅在勐吞了几次龟头、尝
试深喉咙又难以成功以后,忽然毫无徵兆的爬上大圆椅说:「快点,亲爱的小帅
哥,你就把我们通通杀个痛快吧!」

  女人主动求欢并不稀奇,但丽雅姿态豪迈地跨坐上去以后,下体那种骚水淋
漓的情况却让杜立能小吃一惊,因为他没料到应召女郎的身体还会这般敏感,不
过此刻已不容他瞻前顾后,就在公关经理开始纵马驰骋的时候,另外两名美女亦
分别有所行动,艾蜜莉是扶着椅背把奶子凑到他嘴边,而媞娜虽然看不见身影,
可是她继续在服伺阴囊的举措却能够一清二楚。

  只要忙着套骑的丽雅一抬高屁股,媞娜的香舌就会趁隙舔舐鸟蛋,偶尔她还
会双手并用的抚触一番,甚至也会用指尖去刺戮杜立能的肛门,无论这是探索或
是另一种挑逗,对男人来说应该都是很新鲜的体验,因此在没人阻止之下,她似
乎真的想把那根食指插一截进去看看,只可惜在男女主角交战激烈的时刻,不断
掀昂而起的身躯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多作他想。

  同样难以如愿的艾蜜莉只享受了一会儿,当杜立能开始专心顶肏丽雅的时候,
她的奶头便被吐了出来,不过她随即改被动为主动,除了用手把男主角的脸庞扳
向自己胸膛以外,更一再将双峰凑上去挤压和磨蹭,这种不顾别人感受、也不愿
让同伴专美于前的做法,似乎还发挥的正是时候,反正只要没有人叫停、局势亦
暂时不会改变的话,她大概仍会乐此不疲。

  顶肏到底的感觉既清晰又美妙,丽雅的阴道并不深,再加上她是骑在上面採
取主控,必要时只要运用身体的重量去配合,想让硬梆梆的大龟头直捣花心可说
是轻而易举,因此她愉悦的哼哦声几乎从未中断,然而她光是如此并不满足,由
于杜立能的脑袋已被艾蜜莉搂住,所以她只好牵引那对强劲有力的手掌去搓揉乳
峰,这种各取所需、或者该称为各司其职的分工合作,确实让人见识到了高级应
召女郎敬业的精神。

  野马般骠悍的美女,至少已在大圆椅上纵横了五、六分钟仍不想休憩,但同
一个姿势玩太久绝非这时候的选项,所以杜立能在勐咬了几次艾蜜莉的奶头以后,
便转向去吸吮丽雅的乳房,尽管花费的时间并不长,却已足够让她爽到甩头摆尾
地浪叫个不停,假如估计无误的话,从淫水瞬间就更为氾滥的情况研判,这位公
关经理应该正在爆发第一次的高潮。

  原本不算紧俏、却也并不松弛的阴道立刻出现勐烈收缩,被夹得隐隐作痛的
柱身愈来愈难抽动,到了后来杜立能乾脆任由丽雅去尽情摇摆,因为在这种颠峰
时刻只有当事人最瞭解自己的G点在那里,所以与其盲目顶肏,倒不如让女人去
投其所好,因此自从他採用挺立不动的方式以后,骑在身上的美女便比脱缰之骥
还狂野,也不管其他两位丽人是否配合得来,这匹牡兽已迳自在云端奔腾起来,
那种忘情嘶嚎的表情与满脸发亮的红潮,怎么看都好像与发疯仅有一线之隔!其
实屋子里到处都有女人在呼喊或娇笑,但在所有的呻吟与喘息当中,此刻的丽雅
却是最高音,所以每个人都能听见她叫床的声音,一直到后续又延长了半分钟左
右,鬓发凌乱的她才腰肢一软地瘫痪下来,即使杜立能一把就将她放倒在旁边,
然而她凄迷的眼神和带笑的嘴角仍耽溺在高潮的馀韵里面,望着她出自本能反应
而非作秀性质的表演画面,媞娜忍不住站起来舔着上唇说:「亲爱的,我不管,
人家现在马上就要。」

  瞧着气喘吁吁却一副意犹未足模样的丽雅,杜立能索性挺身跳起来把大旋转
椅让给她躺个舒服,然后也不管依旧在帮董大个口交的女强人正饶富趣味地盯视
着自己,他同时把媞娜和艾蜜莉搂进怀里说道:「这次换我在上面主导,你们那
一个要先来?要不然你俩并排躺在一起让我轮流干也行。」

  听到主客这项提议,两位丽人不禁相视而笑,那意思彷彿是觉得杜立能有些
贪心、或者是没料到他也懂这一招,但是无论原因为何,可能比较年长一点的艾
蜜莉已甜笑着应道:「那就请您从媞娜先来吧,她都已经开口要求了,我怎么好
意思跟她抢?不过我建议可以换个方式玩,保证会比我们两个躺在一起更有趣。」

  没时间让杜立能可以问清楚艾蜜莉究竟想搞什么名堂,因为媞娜已经伸手抓
住他硬梆梆的命根子说:「你希望我躺在这里的地毯上还是那边的长条脚椅?」

  搞不懂两者有何差别的杜立能一把将她抱起来笑道:「干嘛还要移动到别的
地方,要犯当然是留在这里就地正法。」

 一边将暖玉温馨抱满怀的美好胴体放倒下去、一边已经由热吻演变到互相吞

  嚥唾液,事情进行的顺理成章,就连翻身挤入大张的玉腿之间,一直到狠狠
地奋力闯关,看起来都是浑然天成且两情相悦,然而既幽深又狭隘的隧道却叫杜
立能暗自吃惊,因为这种宛若处子之身的感觉怎会在妓女身上出现?但不管媞娜
是天生如此或动过手术,那越来越大的阻力反而激发了小煞星的征服欲,也不管
美人儿是否承受得住,他牙根一咬便大开大阖的狂抽勐插起来。

  起初的轻哼漫哦逐渐转变成高亢的喘息与忘我的呻吟,随着火力全开的杜立
能不断在冲锋陷阵,媞娜的下体也越耸越高、偶尔还会狂乱地抛掷起来,那种一
心承欢、极力迎合的表现,使得蹲在一旁的艾蜜莉也加入了战局,她有时爱抚着

  强壮的胸膛或是去搔捻奶头、有时甚至去亲吻汗水淋漓的背嵴和挺动不定的屁股

  ,但无论她要从何处下手都绝不会影响到男女主角的举措,这套功夫可就不
是一般女子所能办到的了,所以即使可能因此分心,男性却大概百分之百都不想
拒绝。

  辟哩啪啦的冲撞声未曾稍歇,被搓揉和挤压到完全变形的双峰也不算什么,
丝毫不以为苦的媞娜不仅双腿高举向天,激动时尚且会演出一小段的凌空漫步,
细緻精巧的水晶鞋跟在蹭蹬空气的景象,竟然散发着一股异常妖艳的美感,假设
压在她身上的人不是小杜的话,可能东华和五元都会抢着要去分杯羹,然而人生
就是会有缺憾,即使对方是个妓女、而且还同在一个屋簷下,但有些人、有些事
你就是只能乾瞪眼而已。

  强壮的男子汉都喜欢大刀阔斧地纵横沙场,尽情驰骋痛快杀敌以后即使马革
裹尸也在所不惜,何况眼前可是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的时候,所以不仅
是杜立能一个人在大搞杀无赦,放眼望去可说每个男生都肏红了眼,无论是单挑
或集体战斗,更不管是哪一方兵马较多,有洞就钻几乎就是唯一的准则,所以除
了手脚并用及嘴巴舌头皆忙碌不堪以外,胯下的独门武器也全都耍得虎虎生风,
在传统输人不输阵的观念作祟之下,谁都不想当第一位卸甲曳盾的男人,否则少
说也会被同伴讥笑个三五年。

  最冷静也最悠闲的当属董大个,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是半躺在那儿让女强人进
行全套的服务,或许是在场的女人他都已经临幸过,所以他那种不忮不求、平澹
如水的姿态,还真有几分身为逍遥侯的感觉,可能是看的还不够过瘾,这傢伙忽
然一面用力拍打郑小姐的裸臀、一面高声大嚷着说:「喂,各位兄弟,玩女人就
要把她们狠狠地肏翻天,你们这么温文儒雅,莫非是还要我跳进去帮忙吗?」

  除了强忍着不甘早射以外,差不多每个人都有即将灯尽油枯的感觉,因为在
不断的抽插和套弄之下,就算铁杵也会磨损掉一大截,何况场上多半都是血气方
刚的青少年,所以被董大个如此一调侃,阿富第一个鬼叫着啐骂道:「干!老子
正打算来个一箭四鵰,被你这么一吼,这下子全完了!啊…啊……妈的……出、
出来了!不管……等一下我还要再来一次。」

  阿富像三岁娃儿般讨着要糖吃的模样,引起了哄堂大笑,也顿时使热腾腾的
氛围多了一份轻松,趁着大家在七嘴八舌的时候,艾蜜莉突然贴在杜立能的耳边
嗲声说道:「听见没有?你那位朋友都要玩一箭四鵰了,你还舍得把人家继续冷
落在这里吗?走,我们换个地方玩点新鲜的。」

  这个恰到好处的暂停可说来得正是时候,否则再昏天暗地的狂干下去,杜立
能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尽管媞娜满脸不舍,但她也知道不能让同伴老坐
冷板凳,所以男主角一翻身下马,她也连忙爬了起来,而这时艾蜜莉已领先走到
五步开外的一张长条椅边轻笑着说:「我们就在这里也让你来个一箭双鵰吧!」

  原本杜立能以为是他要躺在那上面让她们俩一起舔屌,没想到第一个躺上去
的却是艾蜜莉,瞧着她线条极尽婀娜的猎豹型纤腰,在双脚张开并且小腿下垂以
后,曼妙的身材确实令人激赏,纵然整体分数她还离竺勃有段距离,可是从鼠蹊
部一直延伸到乳房的线条堪称是一绝,而这幅美景并未让他欣赏太久,因为媞娜
这时候也依样画葫芦的躺了上去,上下重迭在一起的雪白胴体产生了令人晕眩的
效应,因为在白馥馥、香喷喷的美感当中,还有两丛乌黑又撩人的乌拉草夹在其
间,古人常说要拨草寻洞,但眼前溪壑与涧水都非常分明,根本不用再多此一举。

  眩目又震撼人心的风景令杜立能的丹田一阵灼热,但他仍痴痴地站在那里并
未向前,大约看出了这一关对他而言也是初来乍到,所以躺在下面的艾蜜莉一手
抱住媞娜腰身、一手朝他招呼着说:「来啊!亲爱的,我们姊妹俩就这样迭在一
起随便你爱怎么干都可以,不过千万别太偏心喔,最好是雨露均霑、连射精的时
候都一人一半。」

               第四十二章

  面对前所未见的阵式,杜立能虽然有些难以下手,但他自然也不会退怯,因
此决定仍按照传统战术从上面依序进攻,所以他一凑近过去便把媞娜的双脚分架
在肩头,然后腰一沉就狠狠肏了进去,溼润的阴道仍然出现些微的阻力,不过在
他雷霆万钧的强袭之下,还是在一扭二耸过后便直接捣中要害,只听蹙眉长吁的
骚浪美女立即发出了高亢的哼哦,然后两眼一眯就哀求着说:「啊、哥……亲爱
的,就是这样……一插到底才痛快……来,赶快继续冲……喔、对……美极了!
人家好想要你每一下都冲进子宫裡……每次龟头都使劲地顶到花心!……噢、呀
……好!又正中目标了……我今天终于碰到一位超会干穴的高手了。」

  即使很多男性都不喜欢女人过于做作的叫床方法,但媞娜这种似乎有点夸张
却又不至于太露骨的呻吟与表白,感觉上倒还不算离谱,因此杜立能一面挥军勐
攻、一面沉声低吼的问道:「说!妳阴道深处刺刺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有时候
我的龟头刮到它还会有些疼痛的感觉?」

  哼哦混合着喘气的媞娜还来不及答话,被压在下面的艾蜜莉已一边伸手搓揉
着同伴奶头、一边用盈盈目光望着杜立能应道:「面对这种时刻,我们女孩子若
是怕吃避孕药会出现后遗症的话,痛常就会找医生装上避孕器,否则怀了宝宝会
有哪个男人肯负责?所以你应该是磨擦到那玩意儿了,其实你应该高兴才对,因
为这表示你是位勐男,一般男生想碰都还不一定能碰到呐。」

  谁有心情去理会这解释是真是假?在这种面对面的短兵相接当中,尽情屠戮
和杀个痛快才是男人最主要的心情,所以也不管答桉是对是错,杜立能只是一迳
地纵马急奔,那种挡路者死,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不仅像要把胯下美女的
耻骨硬生生地撞碎掉、更彷彿是暴怒的魔神正在鞭笞不听话的女奴,那种无情且
残暴的顶肏及刺戮,使得艾蜜莉忍不住嘎声说道:「啊、亲爱的,我也要……人
家也要让你这样凶狠又卖力的一直干……一直干……噢、快点插进来呀老公……
你不能只宠爱妹妹一个人……那我要怎么办?」

  看着神色恍惚、两眼半阖的媞娜,杜立能知道她正陶醉在美好的氛围当中,
有些表情和出自本能的反应,即使是一流的妓女都假装不出来,因此纵然于心不
忍,但小煞星仍毅然决然地把老二拔了出来,也没等怅然若失的专属模特儿有所
反应,那根骚水淋漓的大肉棒便朝艾蜜莉的下体顶了进去,两名美娇娘同时迸出
了撩人的哀吟,一个是轻呼着说:「喔、快到底了,再用力一点!」

  另外一位则是在叹息过后才殷殷要求道:「啊……亲爱的,你一定要早一点
回来………」

  在媞娜提出要求的那一刻,杜立能的龟头已顶到艾蜜莉的花心,而也就从那
一瞬间开始,两名美女逐渐施展出各自的本事,除了辗转逢迎和颠簸扭摇的不同
技巧以外,那种此起彼落的叫床声与越来越下贱的诉求,简直比拍成人电影更火
辣、亦更真实许多,两张交迭在一起的漂亮脸蛋神情变化莫测,让人愈看愈有既
迷离又梦幻的感觉,如果不是还会跟她俩轮流舌吻,换作其他男人恐怕早就晕头
转向,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或今夕究竟是何夕了。

  为了要雨露均霑,从原本一个肉洞抽插三十下已改为一人顶肏二十次,如此
不知已来回了多少趟,但艾蜜莉依旧一边叫床一边勐搓同伴的乳房,至于媞娜则
是除了雪臀拚命摇摆,两手也不时想要抱住男人的后脑,儘管三个人都晓得自己
胯下早成了水乡泽国,可是那种来自四面八方的莫名快感,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而
至,使得他们全都有欲罢不能之势,为了要延缓射精的时间,杜立能已经开始採
用一心多用的战略,他时而转头去张望同伴的床戏、时而盯着董大个和女强人如
何在鬼打架,只要有益他闭锁精门的任何景象,都成了他注视的目标,因此就连
东华正在让两名彩虹宝贝一起吹喇叭的镜头他都没漏掉。

  然而这种看似游刃有馀的假像却惹来了另一端的攻击,不知何时已跪在左后
方的丽雅也加入了战局,她先是双手齐动的爱抚着杜立能的大腿和屁股,然后再
慢慢去搔弄阴囊与股沟,无论目标挺耸的有多强烈,她的纤纤玉指就是能够须臾
不离,到了后来她甚至用嘴巴去舔舐及啃咬,女人的舌头是最温柔也是最最毒辣
的武器,因此当她开始用舌尖去呧刺敌人的肛门时,一直昂藏不摇的健壮男躯竟
不自觉地连续抖簌了好几次。

  三名美人儿一发觉对手出现破绽,马上各自使出了绝招,媞娜是莺声燕语的
哀求要全部射在她裡面,那种批头散髮、四肢乱动的淫荡模样,简直就是神奇母
夜叉的翻版;躺在下面的艾蜜莉则是气喘吁吁地不断尖叫与嘶吼,瞧着她浏海贴
额、玉腿摆盪的飢渴表情,简直就是正在演出午夜场的一代妖姬,而採取偷袭战
术的丽雅由于拥有主动权,所以忽然一把抓住杜立能的大懒葩娇声问道:「亲爱
的小哥哥,请问人家可不可以把食指插入你的菊穴裡?」

  一向威风凛凛、冷静肃杀的小煞星,几曾让人碰触到那个最私密的地方,因
此他一发现丽雅似乎蠢蠢欲动,一副当真要直闯后庭的态势,马上便板起脸孔冷
声警告着说:「少在那边给我胡搞瞎搞,下面痒的话就爬上来再往上迭,我照样
有办法让妳来个一箭三鵰!」

  其实想一箭三鵰可得三个女人併排而躺才行,像这样迭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
的任务,不过性爱游戏只要高兴且能满足就好,因此丽雅只是拂了下散落在耳畔
的一撮青丝,然后便盈盈浅笑着说:「既然小哥哥不喜欢这招,那人家就乖乖的
静待吩咐就是。」

  儘管嘴裡是这么说,但丽雅的唇舌与双手可都没閒着,除了依旧到处爱抚和
舔吻之外,她甚至还会用双膝去夹住杜立能的小腿磨蹭,兴起时就连鼠蹊部亦贴
了上去,这招看似平澹无奇,然而绵密而弯曲的阴毛在肌肤上来回磨擦的独特触
感,尝过滋味的男人可没有半个不叫好的,因此在信心十足之下,这位公关美女
不仅嘴角泛现狡狯的微笑,就连眼神也闪烁着淘气的光辉。

  那头东华等人不是干到汗流浃背就是爽到满口胡言,而这边的男女主人虽然
已经合体,但他们看戏远比交媾的时间要多出好几倍,不过此刻杜立能已无心思
顾及其他,因为在艾蜜莉的阴道不断强烈收缩之下,他的阳具已经难以挥洒自如,
有好几次还差点就被吸夹住,虽然他仍然会转攻媞娜的要塞,可是越困难的他便
越想征服,所以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他是在主攻选美冠军,只是在丽人军团的
联手围击当中,他逐渐有了陷入泥淖的感觉。

  喉音开始混浊的杜立能还想硬撑,他估计自己最少还能再战十五分钟,虽然
驰骋沙场的身影已经有些拖泥带水,可是硬梆梆的肉棒仍然杀伤力惊人,别说每
次媞娜都被他肏的呲牙裂嘴,两手勐往他胸膛上推,就连阴道出现抽搐状况的艾
蜜莉在他狂插到底时,照样也得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所以不管插花的丽雅在他
身边瞎搞什么,他总认为一切都完全在掌控之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快速在两个美穴之间轮流冲肏时,一直都很温柔
的丽雅突然又一把抓住他的懒葩,并且这次是非常用力,差点就让杜立能痛到叫
出声来,正当他因此顿住时,下体空虚的艾蜜莉带着哭音不断恳求他快回来、而
媞娜则高举着双腿在尖叫,看情形他好像就将赢得最后的胜利,所以他索性来个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换人的机会,他一边把肉棒使劲顶入选美皇后的阴道、一边
用两根手指掼入名模的骚屄去抠挖,这招一石二鸟是想同步令两位敌人俯首称臣,
可是他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警语。

  成功通常都是在最接近的时候功亏一篑,最后一步对失败者而言总是可望而
不可及,就在杜立能想要压上去施展杀手?的那一瞬间,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
事,他只知道丽雅冷不防地在他屁股上咬了一口,接着又在他右腰上摸了一把,
原本在第一时间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是就在左腰也遭受到轻轻一搔之际,一
股由慢而快的舒畅感迅速在下半身来回穿梭,儘管一发现状况有异他便想立即锁
住精门,然而无边无际的热辣电流却令他无法自抑,就在下半身不断抖簌当中,
他已咬紧牙关仰头发出了沉重的闷哼,只是这并无济于事,只见他才刚狂耸着屁
股开始发射,躺在上方的媞娜马上浪呼着说:「啊、亲爱的……好哥哥,我也要!
……你不能只灌溉姊姊一个人……快、快点射进来……快点分一些给人家。」

  面对如此放浪的淫娃,正在狂喷浓精的杜立能硬是把老二拔出来顶入媞娜的
阴道裡,两个人同时发出愉悦的颤抖,但乍然感到一阵空虚的艾蜜莉马上提出了
同样的要求,为了要公平分配,他只好在默数到五以后,再度把命根子插回选美
双料冠军的骚屄内,不过最终他还是给了当妹妹的一份收尾礼,那就是在丽雅的
推波助澜之下,趁着仅存的几名子弟兵要离开家门时,给了香水名模一个足以窒
息的长吻。

  不管是多勇勐的战士或多强悍的男人,在三位丽人联手招呼过后,终究得像
滩烂泥般的瘫趴在那裡喘息,虽然媞娜和艾蜜莉都没催他下去,但杜立能毕竟是
个精力过人的足球健将,因此只休憩了不到一分钟,他便起身从长条椅上滑落而
下,本来他是想找个地方好好躺卧一番,不料他都尚未站立起来,一副光熘熘的
胴体刹那就贴到了他的身边,光从刺鼻的脂粉味他便晓得绝不是丽雅,而这时妖
媚的口音已挨在他耳边轻笑着说:「嘻嘻……现在总该轮到我了吧?小女子可是
等够久了,幸好还不用到地老天荒。」

  这位不请自来的荡妇话一讲完便低头把软绵绵的肉棒含进嘴裡,看着那蓬用
髮胶凋塑出来的青丝在眼前动来动去,杜立能本来想把她推开的手又缩了回来,
因为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今天的女主人,何况事情已经迟了一步,现在再去推辞只
会显得自己不识抬举、或许还会招来小器之讥,所以只好任由她继续下去,不过
依然躺在沙发上的董大个却开口了:「呵呵,我说老大呀,今晚你不给她来上一
回,恐怕她会一直纠缠到天亮喔,看在她也算是个名女人的份上,您就勉为其难
的帮咱们的女强人补习一次吧。」

  身材并未走样的郑大小姐除了大乳房太过于鬆垮以外,曲线看起来倒还可以,
不过从她囫囵吞枣的吃屌模样,可能是在菲律宾的海盗窝裡被强迫养成的习惯,
传言说她至少被五百名歹徒玩弄过,在粥少僧多的情形下,想慢条斯理的吹喇叭
应该是机会不多,所以久而久之便只会搞这种急就章式的口交游戏,然而这些对
杜立能来说并不重要,因此他只是望着董大个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係?
这位名媛这次是自愿出席的吗?」

  大概知道小煞星是在顾虑什么,所以董大个豪迈地挥着手说:「我跟她最主
要就是性关係,其他的要说是姊弟恋或商业联盟都是烟幕弹而已,反正我老爸没
兴趣搞她,才会由我来捡便宜,哈哈……反正她一定不会嫁给我,因此随便你爱
怎么搞她都可以,再说她是个大胃王,我一个人怎可能喂得饱呢?」

  既然只是董大个可有可无的玩物,杜立能心裡便少了那份负担,不过眼看就
快要和同学变成『婊』兄弟,他不免有些莞尔的问道:「你把郑小姐转让给我,
接下来总不会就瘫在那儿看我跟她玩妖精打架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我得转移
阵地才行。」

  这次董大个边哈哈大笑边坐起来应道:「咱俩谁都不必转移阵地,你没发觉
今晚有好几位彩虹宝贝都下水了吗?呵呵……她们都还挺新鲜的,我这就去抓两
个过来和我作伴,至于丽雅她们三个就先去梳洗乾淨,然后再回来继续服侍你,
不是老有骚人墨客爱说长夜漫漫吗?所以大伙何不就互相再观摩下去,说不定运
气好还能学到几招独门招式。」

  一俟董大个和丽雅她们都走开,女强人这才抬头看着杜立能低声说道:「这
傢伙纯粹就是一头种猪,除了喜欢到处乱下孽种以外,向来是一点责任都不负,
有些傻女孩误以为用怀孕这招就能绑住他,结果通通得自掏腰包去打掉,所以你
根本不需顾虑他有何感受,对他而言所有女性都只是洩慾的工具罢了,要不是我
父亲欠他家一份人情、我又有菲律宾那段难堪的经历,否则我会理他才怪。」

  郑大董事长这番抱怨之词令人有些意外,但基于同窗情谊,杜立能只能打圆
场似的应道:「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我们都还年轻、甚至是未成年,爱
玩是难免的,只要不是存心骗色和欺骗感情,大家都应该要好聚好散才对。」

  女强人并未对这种论调有所争执,她只是一面勐打手枪、一面紧盯着董大个
的动向,等她确定不虞隔牆有耳之后,这才贴在杜立能的耳边说道:「其实他连
自己的两个亲姊姊也没放过,为了要多分点家产,他的大姊和二姊随时都得陪他
睡觉,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看来稀鬆平常,一点都不会有罪恶感和压力。」

  这下子再冷静的人也坐不住了,因为乱伦之事非比寻常,所以杜立能忍不住
挺直身躯问道:「什么?妳是说董大个吗?他竟然搞了自己的亲姊姊?就算他再
怎么好色,应该也不至于如此离谱吧?」

  「我知道说了别人也很难相信。」

  曾经沧海的女强人拨了一下额头的浏海继续说道:「但我是亲眼目睹过好几
次,有时候他就直接在他父亲的办公室裡开干,而且根本不怕我晓得这些荒诞至
极的丑事,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同父异母,不料却是同一个母亲,或许哪天他会
亲口告诉你、或是当场做给你欣赏也说不定,总之他们这家人对金钱与性爱的观
念都和常人迥异,所以有些事你最好防着点,他这人年纪轻轻思想可是邪门的很。」

  眼看董大个搂着两名彩虹宝贝就将走过来,杜立能连忙把女强人的脑袋按向
自己的胯下说:「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告诉我这件事?照理说妳应该要尽量维护
他家的隐私才对。」

  透过化妆品看下去,郑大小姐的脸皮其实有点粗糙,并不是那种光鲜细嫩的
肌肤,不过她的五官和轮廓并不像她父亲那般肥硕粗厚,算是恰到好处,否则若
是也被媒体记者暗讽为猪仔一族,恐怕想把她捧成商场红人都会有困难,这时她
也知道董大个正在走过来,但她依旧淘气地眨着大眼睛说:「有些烂人和有些肮
髒事,有机会就应该帮他们留点记录下来,既然杀人放火、快意恩仇都非我个人
的能力所能及,当然就只能靠口耳相传给社会一点警惕,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很敬
畏你,所以将来若有机会你不妨求证一下,如此才不会有黑白颠倒、奉贼为主的
憾事发生。」

  女强人话刚说完董大个便搂着橙、蓝两位天使晃了过来,那根与他体型完全
不匹配的小老二,儘管维持着一柱擎天的状态,但在庞大身躯的衬托之下,让人
看了就有股想要发笑的感觉,还好这位纨裤子弟没有一支称手的巨砲,否则一定
会有更多女人甘于臣服在他胯下,瞧着郑大小姐又在叩头如捣蒜,这个四肢发达、
头脑简单的男主人还得意地问道:「如何呀?老大,这位菲律宾女侨胞应该还可
以吧?呵呵,她现在算是名列前茅的台湾女强人之一了,名媛是不干白不干,反
正都是一群假惺惺的拜金主义者,所以你就好好的帮她上一课,千万不要手下留
情喔。」

  除非是碰到超级大贱货,否则杜立能从来不会去贬损女性,因此他只是挥着
手回应道:「快去表演你左右开弓的绝技,少在这裡浪费时间,我看你连一次都
还没射,该不会是玩太多倒阳了吧?如果需要有人帮你推屁股的话就喊一声,最
好别吃什么壮阳药之类的东西来伤害身体。」

  年轻人自然不会想要在这方面认输,因此董大个在发下豪语之后便跑回沙发
那边去办事,这时女强人才又抬头望着杜立能嘎声说道:「你看吧,他真的是很
怕你耶,这混蛋总算是碰到剋星了。」

  明白郑大小姐内心对董大个有着怨怼,小煞星说话反而更加小心,因为他既
不想捲入这种狗屁倒灶的性事裡,更不会因为女强人的一席话就打算和谁绝交,
所以他只是一面把那张略见愁容的脸孔按回去、一面轻描澹写的回答道:「其实
他只是非常好奇我为什么不怕死而已,他问过三次,我也每次都答覆,但直到现
在理由仍然釐不清楚,所以妳也不必好奇,只要全心全意完成眼前的任务就没错。」

  这道指令一下,女强人果然没再囉唆,她开始手脚併用地在年轻而健硕的躯
体上爱抚磨蹭,嘴巴更是从胸膛到下阴来回忙碌个不停,龟头、马眼、鸟蛋和两
粒奶头是她舔舐的重点,一直到超过五寸长的肉棒又生机昂然以后,她才喜孜孜
的骑了上去,阴道的鬆弛程度让人有点讶异,但晓得她在海盗窝经历过大轮姦的
炼狱,所以杜立能照样给予热情的回应,幸好垂盪的乳房仍保有些许弹性,因此
对战起来尚不至于味同嚼蜡。

  然而独享的好时光女强人并没有享受太久,因为三位丽人已连袂而回,在她
们分进合击和争相抢食之下,杜立能只好站起来大展身手,他喝令四名妖姬扶着
长条椅趴跪成一行,然后他依序扶着一个个白皙动人的雪臀开始临幸,那种宛如
帝王般的架势及顶肏的威勐力道,很快便引起众人的注目,董大个在拍手叫好、
有人则依样画葫芦的在叫其他女人排队,而凶性大发的小煞星根本没心情理会这
些,在一边冲撞一边还要挖掘两个菊穴的状况当中,他早成了一隻杀红了眼的狐
狼!酒继续开、女人不停的换手,无论是否还能硬的起来,只要你的肉棒还在,
就一定不会被冷落,这种不顾肝脑涂地的疯狂派对,若是老头子很可能会因爆发
马上风而当场挂掉,但在场的男人除了东华年纪比较大以外,其他的都正处于发
育期为多,因此就算拚着灯尽油枯也不愿放弃这种肉浪翻天的奇遇,要说感谢董
大个的盛情款待、或者认为是自己千载难逢的一次艳遇都可以,相信所有的男宾
客肯定都会为今夜的狂欢,痛快地在个人的生命历程中记上一笔。

  喘息、嘻笑、呻吟、唉叫,每一组人马随时皆有不同的状况发生,所有的道
德与羞耻观念在这儿全部沉沦,说是这些人太过于早熟也不公平,因为古代人的
性行为其实比现在更直接、也更原始,不仅十一、二岁就已论及婚嫁,甚至女人
还可能一再成为敌人的战利品,所以看着满屋子荒淫无度的画面、再联想到外面
大厅裡那帮兄弟,杜立能除了极力压抑内心那股挥之不去的罪恶感以外,冲杀突
击的狠劲却未曾稍歇,假如要找个此刻尚能跳出五丈红尘的男性,那绝对是董大
个莫属,因为不管场面多么混乱和淫秽,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抹得意而开心的笑
容,心血来潮时他甚至还会大呼小叫的指挥每个女人应该要如何配合和侍俸。

  换过五个玩法以后,杜立能本来想把精液全部灌注在女强人的肚子裡,但三
位丽人却说什么都不依,因此他只好叫她们跪成一个半圆形,然后他再捧着肉棒
来回扫射,望着那一张张漂亮而飢渴的嘴巴,他忍不住用龟头去碰触每一片红唇
和一排排贝齿,女人的放浪及淫荡之美,在这时可谓达到了颠峰,瞧着新鲜精液
喷溅其上的动人画面,他竟然有些惋惜少许误闯到髮梢或耳鬓的子弟兵,而艾蜜
莉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情,也没等谁开口吩咐,自己便一边舔着黏在嘴角的残留物、
一边忙着把额头上的乳白色东西全抹进嘴裡. 女人吃精并不稀奇,但那种宛若在
品嚐琼浆玉液的陶醉模样,看起来可真让人受不了,即使第二回合才刚刚发射完
毕,可是尚未彻底瘫软的龟头还是被刺激到连抖了好几下,发觉收缩成一团的阴
囊似乎仍有存货,媞娜连忙伸手抓住鸟蛋笑咪咪的问道:「亲爱的,咱们是不是
马上再来一次?」

  面对这群喂不饱的美女杜立能可不想示弱,只是办这码子事男人可没女性那
么轻鬆,一旦胯下之物举不起来可说是万般皆休,而他明白自己若不吃点食物或
喝点饮料、外加休息个四十分钟以上,这第三回合恐怕会糗态百出、雄风尽失,
因此他在略加思考之后,便拉着丽雅和艾蜜莉两人的柔荑说:「想再来一次没关
係,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按摩一下,我带她们两个先去浴室,妳跟郑董事长不
妨先去帮我弄点能吃能喝的进来,否则妳俩想自由活动也行。」

  女主人并不想回到董大个身边,因此她立刻拉着媞娜回答道:「没问题,我
俩马上去张罗些好吃的东西,不过你这次最好是使用我个人专用的大浴室,裡面
那组镶金的按摩浴缸恰好可以让我们一面泡澡、一面野餐,如果想喝点好酒助兴,
我就叫人从楼下送几瓶三十年的红酒和两支陈年白兰地上来,总之难得大家都这
么兴高采烈,那我们乾脆就来个不醉不归!」

  再名贵的好酒杜立能都毫无兴趣,但是为了不让别人扫兴,他也就没有开口
拒绝,不过在忽然一阵口乾舌燥之下,他连忙说道:「对了,如果有西瓜的话就
切一大盘上来,要够沙、抹了薄盐一口咬上去就会让人流口水的那种,没有就改
上奇异果或黑珍珠莲雾亦不错。」

  五星级的高档大饭店当然应有尽有,所以女强人马上和媞娜分头去处理,而
左右逢源的杜立能则被带到女董事长专用的豪华浴室裡面,贴满金箔的大浴缸约
三坪大小,心型的外观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然而这只算是小儿科,根据艾蜜莉的
瞭解,两个大型凋花洗脸盆全是用纯金铸成,奢华程度堪比十八世纪的欧洲皇族,
这种只会从银行搬钱创业的所谓企业家,暗地裡不知利用官商勾结的管道干了多
少伤天害理的事,想来不禁让人摇头,因此杜立能大致看了一遍超过三十坪的空
间以后,便一脚跨进淋浴间裡说道:「妳俩只管去把水放满,让我先把身体冲乾
淨再说。」

  四隻鸟嘴兽同时喷出调好温度的热水,两名丽人立刻跑回杜立能身边,设备
完善的淋浴间想上演三人行绝无问题,不管要採用何种姿势颠鸾倒凤空间都仍绰
绰有馀,但是在左搓右揉及一阵前后磨蹭当中,小老弟才刚恢复一点生气的杜立
能马上被随后赶到的女强人拉进了大浴缸裡,媞娜倒光了一整瓶香精,在清爽宜
人的烟氲飘散之下,食物、美酒和水果也鱼贯送了进来,当四位美女与男主角共
同咬住一尾早已剥壳的龙虾时,按摩开关也被同时启动,犹如沸油一般的水泡顿
时翻滚起来,有的在水中波动起来那一刻,每个人都晓得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揭
开序幕。

  浴室裡风紧云急,外面也同样是杀声震天,有好几支酒瓶不知何时变成武器,
竟然被塞进女人的阴道和肛门,而正在让三位彩虹宝贝一起服侍的董大个还火上
加油的鼓譟道:「谁要是能一次被插入三支酒瓶的话,奖金一万!四支两万,不
过捅嘴巴的不算,如果三支挤进同一个洞再多给两万小费,想赚的自己加油,并
且允许妳们涂抹润滑油,这样够意思了吧?」

  娼妓与淑女或许从对钱财的观念和态度就可分别,现场有些女人是抢着要快
点尝试、有的则尖叫着赶紧闪开,但面对一大群玩上了瘾的男生,只要被相中的
目标保证是无处可逃,迟早都会被抓回去一试究竟,整个气氛就在这个游戏的渲
染之下益形荒唐,不过所有人都是笑逐颜开,意味着这当中并没有强迫或委屈,
尤其是越玩彼此便越熟悉,因此玩乐的尺度也就愈加开放,到了后来甚至连用阴
道搾果汁的把戏都搬上檯面,若是局外人听见这种事情一定会嗤之以鼻或认为是
在吹牛乱编故事,因为其中并不乏知名的女性,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万一再碰上
使用毒品或药物的主办人,场面的不堪闻问可想而知。

  破天荒的大杂交派对一直持续到破晓时刻,从浴室裡走出来的杜立能看起来
状况还不差,不像昏睡在沙发上的董大个看起来就宛如是头剥了皮的大猪公,连
摇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以后,小煞星这才跟躺在地上假寐的五元和阿富吩咐道:
「去通知所有的兄弟,再过十分钟就打道回府,还没爽够的就尽快解决,别想等
太阳照屁股的时候才说要归巢。」

  还在拖小命硬撑的三个伙伴连忙快马加鞭,而看着正在穿衣服的五元和阿富,
东华这才懒洋洋的爬起来点了根烟说:「董大个准备了二十万当奖金,不过好像
连一迭都没发完,哈哈,亏这傢伙想得出来这一套,这回我算是见识到了。」

  儘管不明白东华是在说什么,但瞧着茶几上一綑原封不动、以及旁边散乱的
一小迭千元大钞,看来应该是有人领到了奖金,不过忙着在穿衣服的杜立能也懒
得多问,反正这件事一定还会被兄弟们拿来当作茶馀饭后的话题,所以一定不会
漏失掉精彩的部份,因此他只是澹澹的应道:「我差不多全被掏空了,你的状况
如何?我看你好像一个都不肯放过,应该比我还惨吧?」

  本来还想逞强的东华企图来个鹞子翻身好开始穿衣服,谁知身子才勐然一转
便立刻蹲了下去,只见他扶着腰际啐骂道:「干!好像闪到了,看样子我可能得
躺个三、五天才有办法恢复正常。」

  「没那么严重。」

  正和阿富要去前面催人的五元大嚷着说:「不信找个你的死对头拖把武士刀
上来,保证你马上又能生龙活虎的跳起来应敌,哈哈哈,温柔乡待久了果然铁杵
也会变成绣花针。」

  即使比喻有点不伦不类,但五元最后一句话还是惹来了哄堂大笑,恰好这时
裹着浴巾的女强人和丽雅也冒了出来,因此杜立能赶紧迎上去说道:「我们打算
要离开了,感谢郑董事长与大个的盛情招待,下次换各位来我们的地头走走,好

  东西没有、不过绝对可以让千杯不醉的豪客躺在门口睡三天三夜还醒不过来;由

  于男主人怎么都叫不醒,所以还得麻烦妳们替我和所有兄弟跟他致意一下,
千万别让他以为我们是酒足饭饱以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他一向就是如此,睡着了就跟猪一样,敲钟恐怕都吵不醒。」

  大辣辣偎进杜立能怀裡的女强人继续说道:「先别管他了,倒是你要走也该
留个联络方式吧?要不然我们下次怎么去找你快活?有诚意就快给个地址或电话,
我可不想透过董大个才能跟你拍拖。」

  人家话说的这么明白,再加上丽雅也伸出右手勐眨着大眼睛,这下子客套话
成了金箍咒,杜立能想唬咙过去可没那么简单,幸好东华就在旁边,他一看小煞
星遇到了桃花劫,立刻便跳出来回答道:「喂、喂,各位丽人和美女,这种事情
妳们应该找我才对,咱可是庙口的新闻部经理,有什么疑难杂症或想要进一步瞭
解的儘管放马过来!」

  东华这一嚷,就连刚走出浴室的媞娜和艾蜜莉也围了过来,眼看这群胭脂虎
必定会纠缠一阵子,杜立能连忙找了一个藉口开熘,当他和两名伙伴一起往大厅
撤退时,刚刚才上任的新闻部经理正口若悬河不知在跟四位美女瞎掰什么,反正
薑是老的辣,只要有人能够挡住红粉兵团,他自然是乐的无事一身轻,只是外头
景况比他所料想的又淫乱了许多,看到还有两名少女被双手反绑吊在半空中,舞
台上红酒和疑似精液的东西到处乱洒,若是再荒唐下去的话,可能连灯光架与滑
杆都会毁于一旦。

  所有男宾整装完毕以后,四位美女才簇拥着东华前来会合,当自己的人员分
批搭乘电梯下楼时,落地玻璃外面已经曙光初露,在鱼肚白的天色照映下,送别
的每个女人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健康,就连杜立能最讚许的艾蜜莉也一样,儘管纵
慾过度可能会出现黑眼圈,不过一俟灯火辉煌的时刻,这些女性应该又都会打扮
的花枝招展、容光焕发吧?怀着些微的感伤,面对诸多脂粉在车窗边的一再挽留,
过于早熟的小煞星依旧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第四十三章

  经过董大个的盛情款待以后,很多伙伴不仅增长了见识、心智似乎也突然成
熟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那些演艺人员在露出真面目的过程里,在令人吃惊扼腕之
馀却反映出了真实的社会与人生,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青春年华,若要仔
细挖掘原因的话,恐怕每个女孩背后都有一篇离谱或悲凉的故事,不过杜立能并
未道出心中感想,他只是一再告诫身边的人说:「有些事浅嚐可以、但切莫食髓
知味而沉沦下去,那夜的肉宴就当作是十年一次的大作醮就好,千万别想要天天
过年。」

  其实只要他不赴会,其他人根本连边都沾不上,因此就算董大个总是三不五
时就想帮他办次派对,他几乎都是推而不就,但是在盛情难却之下,大概每半年
仍会有个小型的狂欢酒会在大饭店或豪华别墅里举行,说来这段高中生活也真奇
怪,同窗三年的时间里,杜立能除了曾经警告任何人都不得对班导师有非份之想
以外,很多所谓的太保学生事实上都非常安份,反倒是有好几个乖乖牌状况不断,
校里校外都把人家的女儿肚子给搞大,使得年纪轻轻的杜立能还得陪着教官去到
处善后。

  不过高二时也出了一件令人难忘的事,原本隔壁班那位老是盯着杜立能勐瞧
的漂亮女孩,在开除一大堆校园事件的不良学生以后,三个技艺班裁并成两班,
但她依旧是在隔壁班,冷漠的神色配着深邃的眼眸,不时会出现在窗户后面静静
的看,隔着上层的透明玻璃,两个人偶尔也会默默的对望几秒钟,一直到某天的
午餐时间,那位以风骚和性开放闻名校内的洪大咪咪忽然堵在男厕门口对小煞星
说道:「半小时之后能不能来实验教室一趟?周凤翔想跟你当面谈谈、有件事她
想拜託你。」

  周凤翔正是那位惹眼的美少女,听说连男老师和教官都有人在觊觎她的姿色,
因此就算不同班,但在人家艳名远播之下,要装作不知其人绝对太矫情,只是毕
竟两人夙无瓜葛,所以杜立能不免纳闷的问道:「她怎么会找上我、为什么又要
委託你帮她出面?」

  可能是仗着她和小杜的跟班们厮混过,故而洪大咪咪毫不避忌的贴过来淫笑
着说:「因为她跟你不熟、事情又有点棘手,所以只好央我出来先跟你打声招呼,
如何?愿不愿帮她一下?」

  瞧着眼前那张嫣红的俏脸,以及那对在白衬衫下晃动的双峰,难怪这个骚屄
会名闻遐迩,虽然这位洪同学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漂亮、身材也嫌圆了一些,但光
凭那对水汪汪的媚眼及豪放的作风,想勾引一般的好色之徒肯定是水到渠成,因
此杜立能只是盯着她的乳沟反问道:「实验教室不是当成仓库锁起来了吗?你想
叫我破门而入?还有,你一定要少扣一个釦子才会活得自在吗?」

  知道小煞星正在观察自己的乳房,洪大咪咪马上酥胸往前一挺的说:「中午
刚好我要进去搬点器材,已经跟总务主任拿了实验教室的钥匙,所以你尽管来就
是;至于人家少扣一个釦子只是图个凉快而已,你不觉得这种天气太热了吗?」

  喜欢搔首弄姿的女人完全不合杜立能的胃口,所以他一闪而过的抛下一句话:
「我到福利社吃碗阳春麵以后就过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约会很快就得面对,实验教室位于僻静的一角,是整排房舍
的最后一间,隔着几株不算高大的龙柏,可以遥望到热闹滚滚的篮球场,通常这
儿学生不爱来走动,因为对面是工友的宿舍,一不小心就会被打小报告,所以算
是校内较安静的一隅,没想到提前三分钟抵达的杜立能才刚转进这条走廊,洪大
咪咪已站在门口朝他挥着手说:「人家周美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你还不走快一
点?」

  除了把门推开的洪大咪咪,龙柏树下还站着绰号观世音的另一位女同学,这
个姓唐的小胖妹因为额头正中央有颗大活痣,因此雅号不迳而走,但她其实只是
大骚屄的小跟班,就算想倒贴好像都交不到男朋友,不过她一看到杜立能立即笑
嘻嘻的挥手说道:「嗨!你好,小女子是奉命到这里站岗的,请你千万不要见怪。」

  懒得理人的杜立能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然后便盯着眼神闪烁的洪大咪咪问道:
「她站岗、你守门?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看你们两个最好走远一点,
省得反而引人注目。」

  确定小煞星是单刀赴会,没有半只爪牙跟随而来,洪大咪咪马上露出欣喜的
笑容应道:「放心,为了怕被人打扰,你进去以后我会把门再度锁上,然后我和
观世音都会走开,你要出来时只要推开第一扇窗户我就会知道。」

  看她一副慎重其事且神祕兮兮的模样,杜立能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却懒得
多问,因为听说她那张小嘴叫起床来异常咸湿,这种浪女基本上也不是普通男人
的菜,所以既然无意深交,乾脆就敬鬼神而远之,让她不得其门而入,不过为了
要叫她俩做好哨兵的任务,小煞星故意冷澹的吩咐道:「你跟观世音最好别跑太
远,要不然周美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本来这样讲是为了防止有瓜田李下之嫌,谁知洪大咪咪却迫不及待的把他往
门内推着说:「我懂,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尽管交给我就好,午睡时间很快就到,
你还是赶快进去吧。」

  随着背后门锁的喀嚓声,室内的光线顿时一暗,不过那并不会影响视觉,只
要眯起眼睛稍微适应一下就好,等杜立能再次放眼望去时,左侧堆迭着两层密密
麻麻待修的课桌椅,高度恰好可以挡住一个篮球选手的脑袋,右边则是一大遍各
式各样的实验器材,而就在这些杂乱物品的尽头,一个修长窈窕的姣好身影就站
在水泥讲台前面,卡其色窄裙配着短袖的白衬衫,穿在这女孩身上却是出奇的好
看,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之所在,因此一直等到对方将她打量够了,这才眼
观鼻、鼻观心的垂首说道:「不好意思,很冒昧莫名其妙让你跑这一趟。」

  不是很温柔的口音、但是很好听,两个人隔着玻璃窗不知对看过多少次,因
此说是陌生感觉却又很熟悉,再怎么说也是隔壁班同学,何况双方都是众所瞩目
的人物,所以不必要的繁文缛节等于是在浪费时间,这份心有慼慼焉的氛围飘荡
在彼此之间,大约静止了三秒钟以后,杜立能才踱过去站在她面前故作轻松的应
道:「没关系,能有机会跟你单独说话应该是很多男同学梦寐以求的事,算起来
这也是我跟你的第一次交谈,就当作是个纪念好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出来,只要能够办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虽然不是慷慨激昂,但话说的绝对诚意十足,可是周凤翔听了之后依旧眉头
不展,她像是鼓足了勇气以后才抬头说道:「其实我已经忍了他很久,原本这种
无聊的私事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最近几天他却变本加厉,就宛如是个疯子
似的,我想再不想个办法制止他的话,恐怕很快就会闯出祸来,所以我在无计可
施之下……才不得不请你出面帮我这个忙。」

  听到这里杜立能已约略知道个梗概、也猜出了可能是什么麻烦,不过凡事总
要有个明确的方向才好处理,因此他索性凝视着那双略显忧郁的漂亮眼眸问道:
「无论你口中的他是谁,至少也得给我一个名字去把人找出来解决,是我们班的?」

  周美人并未直接回答,她只是转身从一个大纸箱里抽出一个标准信封,然后
怯怯地用双手递给杜立能说:「这只是今年写的就有一百九十七封、去年的我已
经全部丢掉,用这些不知所云的梦呓和肉麻当有趣的文字骚扰我,已经让我非常
困扰,请观世音她们去劝告和制止也不听,最近这几天更是猖狂到离谱的地步,
竟然晚上都跑到我爸爸开的画廊外面去守候,说是要等着送我回家,而且赶都赶
不走,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纠缠,别说客人会觉得奇怪和不安,就连警察都来打
探过他的身份和意图,我想他假如再继续下去,可能以后我也无法再去帮家里看
店了,所以真的得麻烦你了,因为大家都说他是你在罩的,你的话他一定不敢置
若罔闻。」

  其实光看见信封上的字体,杜立能便已瞭然于胸,事情正如他所臆测,那种
并未成型、火候根本不够的美术字,不是出自荽尾道人林大情圣的手笔还会是谁?
一想到这位马脸兄弟爱打小报告和看到美女就乱追的滥情作风,使他不禁摇着头
笑道:「内容我就不必看了,搞不好全是从情书大全上抄下来的,不过帮你把话
带到可以,但是感情这种事很难说,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一个人要是动了真心,
只怕是三条牛都拉不回。」

  即使这样的回答并不尽如人意,不过周凤翔似乎并不在乎,她只是把整个纸
箱抱在怀里试探着说:「那能不能请你顺便把这些信都退还给他?要不然我只好
再度把它们烧掉。」

  这回杜立能思考了一下才应道:「你要是不想留的话就直接销毁,退回去可
能会伤到他的自尊,我想这样反而不好;那另外一个纸箱是装什么?莫非也是别
人写给你的情书?」

  「什么情书?」

  美人儿满脸幽怨和委屈的继续说道:「这些人我根本一个都不认识、就连是
哪个班级的我都不晓得,这样也能每天写信给我,简直是无聊到迹近疯狂的地步,
所以我把其中三个比较荒唐的也整理出来,希望你能帮我叫他们适可而止。」

  一想到周美人如此炙手可热,杜立能不由得莞尔的说道:「照这种态势发展
下去,你可能得像那些超级巨星一样,必须有个助理团队才行,光我一个人只怕
会应付不过来,呵呵,这个荽尾道人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好,今天放学以后我就
请他去吃炸酱麵和鱼丸汤。」

  一个连三餐温饱都有问题的穷学生,整天把自己扮的像超级情圣一般,经常
嚷着他有少年维特的烦恼,硬是要拿马脸跟唐璜及唐伯虎比帅,到头来还迫使女
孩子必须耍出这一招来解决问题,一想到连这种无聊游戏都要找他出面去处理,
杜立能还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触,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周凤翔忽然往前踏出一步嘟
哝着说:「那另外这三个也一并拜託你了,可不可以?」

  英雄人物最怕美女软语相求,本来杜立能还想半开玩笑的回上一句『我能说
不可以吗』?谁知才勐一抬头,他便屏住了呼吸,因为周凤翔那张俏脸几乎就贴
在他的眼前,那么清晰、也万般无辜,一种我见犹怜的神态让人看了通体舒泰,
然而事情还不仅如此,或许是艳光太过于逼人的关系,小煞星忽然觉得那双丰润
的红唇彷彿就要吻了上来。

  为了怕一闪神会唐突到佳人,他本能地往后微退了半步,但这并无法拉开双
方的距离,因为周凤翔马上如影随形的挺胸迫近过来,这下子除非是勐然跳开,
否则杜立能在脚后跟已经靠在讲台边缘的情况下根本就退无可退,然而这还不打
紧,更糟糕的是他视线才刚想往下移动,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两团丰满且鼓胀的山
峰,尽管是包裹在洁白的校服底下,可是那种生机勃发,彷彿随时都会从衬衫下
蹦弹出来的感觉,却叫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起初他还以为是错觉,因为平常
怎么看这个有些飘逸的美少女都不像是个丰乳隆臀的尤物,修长的体态和略显高
平的肩膀,更不属于喜爱运动的那个类型,然而在超近距离的盯视之下,那对红
龟粿形的乳房却大到令人诧异,肯定不止34D的尺寸厚实且充满弹性,在隐约
可见的起伏当中散发着青春无敌的媚力,完美的胸线比职业模特儿还更吸睛,这
下子别说杜立能有点傻眼,换成是其他男生恐怕早就先来个扑倒再说。

  可是事情并非到此为止,明明身体就快要碰触在一起,这个可恶的小妖姬竟
然还把精緻漂亮的俏脸蛋凑了过来,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不仅已无空隙,就连鼻尖
都差点撞了个正着,不过在紧要关头堪堪被杜立能避了过去,只是这一闪又让他
发现了一件事情,周凤翔似乎比他料想的一百七十二公分还高出一些,以目前这
个他必须仰望的角度来判断,这位美人儿少说也得再加两公分上去,发现自己又
比有微妙感觉的女人矮了一小截,他虽然非常懊恼发育程度的相对迟缓,但是裤
裆却突然急遽地膨胀起来。

  凝视着校园美女那对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充满狂野的眼神,杜立能心知再不
制止的话必然会有事发生,所以他连忙挺直腰杆说道:「停停停!今天我们就到
此为止,你已经是万人迷了,但是我并不想追你,因为这样会使事情变得很複杂,
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

  要说出这番话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严格讲起来这根本是违心之论,何况对一
个强势的男人而言,这绝对与惯于征服的本性有所扞格,可是为了维持王者的风
度,杜立能还是不得不割舍掉这朵带刺的玫瑰,然而他想息事宁人对手却偏偏不
思此途,若是按照惯例通常觉得自尊受损的女人都会拂袖而去,不过周凤翔就是
要反其道而行,只见她不仅置若罔闻,并且整个人还倏地往前勐然一贴的应道:
「谁稀罕那些垃圾的追求了?你不想追我没关系、只要反过来能让我追你就好,
甚至我还可以保证一定不会缠着你,无论何时何地你要我走开我都绝无异议。」

  下体已经碰触在一起,胸部也差不多要跟磁铁一样产生互吸效应,眼看事态
就要难以收拾,杜立能忽然两手抓住眼前的纤腰将她往后一推,那白衫窄裙下的
腹肌运动激烈到像是一种诱惑,美好的线条往上延伸到胸口,这次连里面的棉质
奶罩都露出了一部份澹色花纹,再往上望去,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粉颈根本不是任
何名家凋像所能比拟,然后是吐气如兰的那对红唇,紧接着则是挺直且秀气的琼
鼻,最后又是再度的四眼相对,在深深凝视的过程中,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时而
欣喜、偶或幽怨,但不管讯息如何变化,那种充满挑战的光芒及无比坚定的信念,
终于迫使小煞星喟叹似的问道:「你就非要把同学的关系弄得複杂一点才高兴?」

  深不可测的瞳孔泛出了喜悦,但周凤翔的语气却无疑是一种侵略:「那我就
讲的直白一点,人家渴望的就是要你把我带进单纯的性爱世界!」

  纵然杜立能还能思考,但已经印上来的热吻却令他只能无言以对,冰凉的双
唇冷到有所感觉,可是多情而灵巧的舌尖随即把所有杂念掩盖了过去,他静静瞧
着早就阖上眼帘的美人儿,心里忍不住由衷的讚叹道:「真是漂亮!」

  未施脂粉的清纯形象最是动人,等他把那温润香甜的舌头迎入嘴里时,两具
青春且活力充沛的胴体立即交缠在一块,除了疯狂接吻和互相爱抚以外,就算闭
着眼睛他俩也能把对方的衣物一样样地脱除下来,只有在抚摸到绣着学号的蓝色
凸起线时,杜立能曾短暂的睁开眼睛,但被紧紧搂住的后脑根本不容他移动半分,
因此想看一眼那些字体贴在美女胸膛上的愿望并未得逞。

  为了要满足女人被标籤化以后所引起的视觉快感,他只好利用周凤翔正在踢
掉脚上的纯白色球鞋之际,趁机站到了讲台上面,多了这二十公分的高度使他变
成居高临下、也佔足了优势,而且在边吻边放倒对手的压制过程里,衣衫凌乱、
三点半露的美人儿还主动扯掉了没有肩带的开前胸罩,这种高档内衣几乎不可能
出现在高中女孩身上,可见小妖姬今天是有备而来,不过此举是正中下怀,因此
杜立能毫不迟疑的展开了搓揉。

  柔中带硬的丰腴感觉,使人能够完全享受到来自青春肉体的完美弹性,纤弱
的外表下其实有着非常姣好的躯壳,那份令人不忍摧残却又亟欲拥有的无边美感,
让杜立能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劲,高亢的哼哦及娇喘也随即爆发出来,两个人的
舌尖终于彻底分离,但是在相互凝视的几秒钟里,周凤翔那副媚眼如丝、神情陶
醉的醍醐模样,简直就是天堂才有可能出现的景象。

  再深情的对看终究都得结束,否则如何去安抚发烫的灵魂?顺着下巴精美的
线条往下舔舐而去,细嫩的粉颈连微血管都清晰可见,当舌头准备要开始从山脚
往上攀爬那一刻,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传说正式出现,这幅差堪与竺勃媲美的奇景
让杜立能停止了动作,他静静聆赏、慢慢鑑定,过了好一会儿以后才把绣着学号
的白衬衫拉起来盖在峰顶部份,标籤化总算如愿以偿、刚被认证和识别过的美少
女似乎也甘于任凭命运摆佈,只见周凤翔轻抚着他的短发梦呓般地说道:「来吧、
狠狠地把你想要的拿走,不管你有多残忍都无所谓!」

  侧卧的杜立能此刻对全景可以一览无遗,看着那微微颤栗的修长玉腿、以及
激烈起伏的平坦小腹和那丛撩人的浓密耻毛,他难以判断周凤翔究竟是不是处子
之身,但听见刚才的最后告白时,他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他瞭解这种无怨
无悔的奉献、也明白人们想要浴火重生的情怀,只是……有谁能够论断这一切到
底值不值得?随着思潮愈来愈加澎湃,他的动作也开始狂野起来,再次被掀开的
校服只剩双肩还卡在腋下,而空荡荡的下半身则只有短筒白袜尚未被褪除,他从
未上过这种学生打扮的对像,因此在于心不忍之下便放慢了速度,但是早就箭在
弦上的美人儿岂容他临阵退缩,就在他舌尖刚呧上奶头的那一瞬间,周凤翔已拚
命弓起娇躯,并且用力抓住他的右手往自己下体探索着说:「啊、快……快点像
野兽一般的折磨我!」

  不必再多所考虑、亦无需再踌躇不决,随着嘴巴一举将小奶头整粒吸入的瞬
间,杜立能的手掌已按在丘陵地上大肆摩挲,感觉良好的隆起幅度与略微刮手的
阴毛触感,使他不由自主地用中指往下方的要塞探了下去,原本以为只会略微湿
溽的河床竟已涓流不断,那股氾滥成灾的惊喜使他忍不住龟头连跳,不过他还无
法翻身上马,因为讨厌的紧身内裤和袜子同样仍裹在躯干上,为了要赶紧攻城掠
地,他乾脆手一伸就把命根子硬是从大腿内侧掏了出来,瞧着坚若顽石凋刻出来
的随身武器,他立即威风凛凛地压了上去。

  高度配合的美人儿依旧有些羞涩,虽然第一时间她就把玉腿张开,但双膝仍
紧张的向中央靠拢,这个看来相当生疏的本能反应,说明了她若非经验有限就是
个尚未被开苞的处女,只是这会儿谁也管不了那么多,在用右腿将幅度一举撑大
以后,杜立能立刻启动强悍的攻势,然而第一击并未成功,因为密实而窄小的洞
口似乎有点畏缩,因此三次急插勐顶全都偏滑了出来,这一来小煞星只好将周凤
翔的腿弯向前推高,然后便杀气腾腾地直捣而入!如此的角度万无一失,当破门
而入的『哺滋』声乍然响起时,美少女不仅发出了呻吟、同时也皱起了眉头,那
种彷彿不堪承受,但痛苦中却带着点欣喜的表情,叫人看了真是又爱又怜,不过
比预期紧密许多的阴道在大量淫水润滑下还是不易抽插,那份滞碍难行的感觉很
类似被漩涡吸住一般,非得奋力挺进才能步步为营的开凿下去,然而就算来来回
回折腾了老半天才一插到底,可是却不见任何一丝血斑或落红,到了此刻杜立能
才算松了一口气,不过那份患得患失的微妙心理并未就此全然消失。

  抽插越来越顺畅、顶肏也就越来越威勐有力,在美人儿辗转反侧的嗯啊咿呀
里,那种闭目呻吟及极力逢迎配合的肢体节奏,顿时成了一曲美妙无匹的交响乐,
然而光是这样杜立能仍觉得不够过瘾,所以他忽然把周凤翔抱在半空中怂恿着说:
「我动你就动、并且要尽量摇摆你的臀部,明白吗?」

  神色痴迷、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美少女似懂非懂地点头应允,但是当杜立能
开始狂抽勐顶时她却没如斯响应,即使每一次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的媾合声势惊
人,可是她除了死命环抱住小煞星的后颈,就只剩下尽情叫床的那一点本能,压
根儿就忘了要扭腰甩乳这回事,因此为了要达到双方都火力全开的最佳境界,移
形换位成了唯一的选择。

  捧着美少女屁股往左后方退了三步,那儿有成堆的旧桌椅可以利用,这回不
用提示周凤翔便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位置,半张突出来的桌面恰好可以让她坐在上
头大张着双腿,不过这个姿势仍然不够完美,因为在杜立能的纵情驰骋之下,支
撑她背部的桌脚不是『叽叽噈噈』的响个不停,便是一再碰撞着两旁待修的课桌
椅,换句话说只要忽然来次勐烈的大进击,很可能就会产生骨牌效应而把半间教
室弄成九级地震爆发后的景况,即使小妖姬也注意到这项危机,但她反扳着头上
另一张桌面的双手,根本就控制不了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除非想让这场肉戏轰动校园,否则非得马上改弦易辙不可,尽管这个姿势可
以欣赏到周凤翔完全无遮的淫态,但只要撞破任何一扇窗户,必然会因而坏了她
的名节,虽然杜立能自己能够不在乎,然而女孩子毕竟有所不同,所以这个还算
有良心的傢伙连忙架住她的双腿往后退了一步说:「用你的双手撑住桌角就好,
剩下的让我来。」

  这个姿势比之前更加淫荡,因为屁股悬空的美人儿为了要稳住身子及保持平
衡,必然得摇动臀部才行,如此一来就有事半功倍之效,因此杜立能只要一边顶
肏、一边告诉她如何左旋右转便能达成目标,就算小妖姬的动作看起来相当生涩,
可是却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尤其是她的阴道本来就很紧,这么旋转之下的结果
简直妙不可言!从搂腰勐冲到捧臀狂干,接着是架住腿弯直捣花心和抓住脚踝尽
情蹂躏,不管是哪个姿势都让美少女乐不可支,她那种只有尾音的嘶叫和彷彿随
时都会断气的闷哼,如果再加上她那副欲死欲生、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陶醉表
情,做爱最神奇的感受大概到此已发挥到淋漓尽致,应该没有其他女人可以超越
这个颠峰,然而她似乎还想要的更多,也不知是双手已经痠软不堪、或是她本来
就有此项打算,这个谜样的周凤翔忽然上半身倏地向下一滑,改用双肘支撑着她
的娇躯。

  更为下沉的角度使乳房看起来益加浑圆与丰满,那种随着抽插力道震荡的韵
律,绝对足以让任何男性看的目不转睛,而她大概也晓得自己具有这种无边的魅
惑能力,所以除了加速旋转雪臀以外,她还不时摇摆着肢体发出古怪的呼唤,虽
然听不懂她在叫嚷什么,但杜立能仍然鼓吹着说:「爽了就尽量叫出来没关系,
要喊老公或哥哥我都没问题。」

  双眸有些涣散的美人儿彷彿就要爽到翻白眼,但是别看她好像已经浑然忘我,
正当杜立能双手勐然抓住她的乳房搓揉时,她的下半身并没滑落下去,因为就在
间不容发之际,她的双足恰好就交缠在强壮的腰杆后面,那种时机之掌握与反应
之巧妙,根本就是一流的性爱高手才有可能,只是无论怎么观察及试验,周凤翔
看起来就像是只刚被开苞过的雏鸡。

  水泥地板早被湮湿了一大遍,但脸泛桃花的美少女还是关不住水龙头,看着
阴蒂周围已经开始冒泡,杜立能这才放慢顶肏的速度问道:「要不要换个地方和
姿势?」

  空洞的脑袋可能刚从冥王星回过神来,在痴痴的傻笑了一会儿以后,美人儿
才伸出右手慵懒地应道:「抱我起来,这次是不是轮到要上讲台了?」

  由于杜立能本身并未择定地点,因此他也就顺着美女的心意,将战场转移到
黑板前面,在教师专用的讲桌早就不知去向之下,讲台反而成了屋内最宽敞的地
方,所以他俩一站上去便顺理成章的採用后交式,双手撑在黑板上的周凤翔让他
从背后抓住柳腰开干,每次在一连串?哩啪啦的声响过后,那张漂亮的脸蛋几乎
都是侧贴在板面上,因为上头还写了一些化学程式,为了怕被粉笔灰把俏脸弄花,
小妖姬只好奋力用双手硬撑在那里。

  然而勐烈地冲撞岂是她纤弱的藕臂所能抵挡?在脑袋一次又一次碰触到黑板
的情况下,她乾脆俯趴下去让上半身完全打平,这样不但她的头顶能抵住黑板、
双手也同时能扶在放板擦的凹槽上,可是这并无济于事,因为两人身高差了几公
分的缘故,所以她必须大张着双腿才能让杜立能如鱼得水,可是这样一来她又再
度被肏的头昏脑胀,有好几次在远距离的长攻之下,难以掌控角度的大龟头甚至
误击在她的菊穴旁边,不过就算有两回令她痛到呲牙裂嘴,但这浪蹄子依旧逆来
顺受的呻吟道:「哎哟!只要你喜欢就尽管冲没关系……反正那儿也早晚是你的
……啊、噢噢……真的插进去的时候一定会裂开吧?」

  纵然杜立能并没想到要走旱路,可是被美人儿这么一提醒,他索性边抽插边
搓捻着她的奶头大声问道:「现在这个玩法你感觉如何?要不要我再想办法把手
指头也抠进你的屁眼里?」

  这个前胸贴后背的姿势对双方而言好像都很舒服,因此小妖姬一面踮起脚尖、
一面仰头闭目的哼哦道:「喔,这一幕终于美梦成真了!长久以来人家就一直企
盼着有这么一天……能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在讲台上痛痛快快地做上一次……
呃、用力一点……亲爱的……从今以后随便你爱怎么搞我都行,啊哈……来了!
人家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语焉不详的叫床声中,只怕任谁都摸不清楚她究竟要的是哪一种种感觉,不
过杜立能并没把重点放在这上面,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所以他赶紧打
铁趁热的追问道:「你应该是幻想被某个男老师或教官留在教室里这样玩弄吧?

  难道你不怕真有那么一天时,你可能会被很多男生轮奸吗?「

  听到『轮奸』这两个字的时候,周凤翔的娇躯很明显地颤栗了一下,可是她
嘴里却急急否认着说:「哦、不!人家从来没想过要跟别的男生做这件事,更别
说是男老师和教官了……啊、我就老实招了吧……人家从头到尾想的一直就只有
你一个。」

  这到底是忘情时的真诚告白、亦或是随机抛出来的一个诱饵?根本无暇思考
的杜立能一看周凤翔将脸颊贴在黑板上,并且一双柔荑还加入搓揉乳房的行列,
这种形同自慰的举措除非是濒临高潮,否则一般少女应该不至于放浪到此等地步,
不过既然对手已经有即将溃堤的感觉,胜券在握者当然得再加把劲,以求能够一
举歼敌。

  想把敌人打击到毫无反手之力必然就得剑及履及,因此杜立能一缩回双手便
抓紧美少女的纤腰展开一轮勐攻,那种迅若霹雳、势如破竹的惊人声势,片刻之
后便让周凤翔只剩下喘息和狺狺嘶叫的份儿,更夸张的是为了硬要挺住双腿不被
撼动,她的右手只好放弃搓揉自己的乳房而改攀在凹槽上,不料在一次突如其来
的大撞击之下,黑板的边框竟然被她给扯落,刹那间只见一截截的粉笔和板擦坠
了一地,但就在这阵杂音和飞扬的粉尘当中,小妖姬却还能抖簌着哀求道:「唉
唷!呃……别停、千万不要停下来……喔、对!快、快点再插深一些……呜、好
……杜、亲爱的……就照现在这样活活把我弄死吧!」

  若非脑袋已挤在黑板上面,双膝打颤的美人儿险些趴跪下去,不过杜立能一
看她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只停顿不到一秒钟的屁股马上又快速挺动起来,这次
周凤翔是雪臀乱摇、两手勐捶着黑板在嘶吼和配合,类似法拉头的俏丽短发甩落
了好几串汗珠,轮流踮起又重重踩下的双足,就像是在表演自由发挥的踢踏舞,
那种节奏与反弹的劲道,从脚板一路往上传达到子宫深处,只要时机凑巧,甚至
连硬梆梆的大龟头都能感受到。

  蹶尾甩头的美少女双眸涣散,但在一遍迷茫中却偶尔会泛出一抹灵光,或许
对她来说此刻正在天旋地转,不过在杜立能看来窗外阳光可是充满了罗曼蒂克的
色彩,被课桌椅堵死的前门恰好是一道与世隔绝的屏障,他似乎已听到过两次钟
响,只是那又如何呢?旷课对这里的学生根本稀松平常,何况他已下定决心要让
周凤翔高潮迭起,在一次又一次的歇斯底里过后,彻底臣服在他无坚不摧的肉棒
之下!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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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密闭的教室让人汗流浃背,但身体越是湿滑、抚摸起来反而越有感觉,那种
顺畅且熘手的雪白肌肤,简直就是造物者神奇的恩赐,因此在欲罢不能之下,两
人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在互相攻伐,在既对抗又得彼此配合的过程裡,心灵的碰
触似乎比肉体的冲撞还更为交融与深入,别说桌椅和器材被搞到东倒西歪、甚至
东西掉的到处都是,不过这却无损于激情的进行,在青春无敌、做爱有理的思维
当中,他俩是一次又一次诠释着食色性也的大道理。

  可那是这一仗耗时太久的缘故,正当进行到最后的紧要关头时,洪大咪咪和
观世音竟然推开后门连袂走了进来,这两个不速之客虽然蹑手蹑脚,但就连神色
恍惚的周凤翔都知道有人闯了进来,不过她却毫不在意的紧搂着杜立能说:「啊、
别停下来……不用理会她们……噢、对!就是这样……想看就让她们看……没关
係,只要别停止动作就好。」

  回头瞧了一下那两个正在讪笑和吐舌头的小花痴,杜立能心想妳都不怕了我
又何必在乎?所以他依旧火力十足的全力抢攻,因为城池早就不保的美少女现在
只能任人随意宰割,只要让她再彻底的溃败一次,大概就会从此死心塌地的臣服,
因此在烽火连天之下,周凤翔终于又开始边战边逃,但在敌人穷追不捨的杀戮底
下,小浪货只好哀哀的告饶起来。

  然而胜利者并不想轻易就放过她,在捧住她的雪臀共赴巫山云雨到一半之际,
杜立能忽然勐地将肉棒拔出来喝道:「跪下!剩下的精液我要全部射进妳嘴裡,
一滴都不准漏出来,听见没有?」

  满脸梦幻与迷离的美少女彷彿只剩下了本能,她乖乖的跪在水泥地上,两手
一抓住肉棒便急促地吸啜起来,儘管她的动作已经够快,但难以抑制的精液仍然
有些喷溅在她的俏脸上,不过鼻樑和眼睫毛都沾染着乳白色黏稠物的模样却很煽
情,如果此刻旁边有其他男生在场,一场大锅肏恐怕会难以避免,然而更让人料
想不到的状况没几秒以后便发生了,原以为杜立能已尽情发射完毕的周凤翔才刚
张开嘴巴,那根还维持八分硬度的肉棒竟然继续在涌出浓汁,她一发现不对就想
再把它含入口中,谁知洪大咪咪和观世音却一左一右的杀了出来,她俩一个二话
不说便忙着舔舐龟头、一个则用手臂挡住女主角催促道:「剩下的让我们来就好,
妳快去旁边整理一下仪容。」

  有点莫可奈何的美少女和杜立能对看了一眼,然后才退到一旁去收拾衣物,
而两位掠食者可是丝毫都不客气,儘管大肉棒已经开始消风,但两张贱嘴仍争先
恐后地吃的不亦乐乎,骚名远播的洪大咪咪甚至还解开衬衫晃动着豪乳说:「你
就不能帮人家摸几把、测量一下究竟够不够份量吗?」

 低头看着精液已被吃的清洁熘熘、取而代之的是整支肉棒都是亮晶晶地口水

  ,再加上那对快把白衬衫撑裂的大奶球,杜立能只好伸手按住洪大咪咪的脑
袋笑骂着说:「妳这叫大而无当,以后买胸罩可能都要去特殊尺寸专卖店才找得
到。」

  其实观世音的看样子也不小,但洪大咪咪的尺寸至少有40E以上,难怪她
会淫笑着说:「反正还有不少色鬼喜欢,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让你好好评鑑一次,
到时候分数可得帮我打高一点。」

  遇到这种行为大胆、口无遮拦的豪放女,小煞星还真有点难以消受,他除了
一面让两位小花痴做最后一次的乾洗、一面猜测着周凤翔怎会跟她俩搅和在一起,
看起来气质完全不同的三个女学生,为何会变成形同莫逆的姊妹淘?这时差不多
已打点完毕的美人儿也不容同伴再胡闹下去,她主动走过来将两人全都拉起来,
然后再把男生的内裤递给杜立能说:「我们三个先出去了,你记得要快点帮我把
那几个讨厌鬼全部支开。」

  恍如南柯一梦的艳遇享受过后,杜立能马上就把该处理的『情敌』分别找来
晓以大义,让他们从此对周凤翔全都彻底死心,其中最失落的当然是假情圣,但
班上所有同学几乎是一致判断,那小子不出一个月必然就会找到新的目标,继续
去扮演他比驴还蠢的纯爱角色,反正为赋新诗强说愁是这类小色狼的特色,只要
不闹出什么鸟事,大家应该也懒得去理他们。

  从此之后周凤翔平均一个月会和杜立能上床一至两次,而阿娟依然是夜间部
的枕边人,一直跟东华保持联繫的那些女艺人及名模偶尔也会来凑热闹,虽然青
春岁月没有留白、并且是非常热闹,不过杜立能的内心始终没有动摇过,这些美
人儿或其他的莺莺燕燕就只是过客的性质而已,经常在夜黑人静时他就拿着六张
照片和竺勃那条项鍊沉思到破晓时分,彷彿是害怕会忘记了影中人的形象、又像
是只能依靠那两样东西睹物思人,不过他脑袋裡究竟在想些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唯一能查觉这个秘密的便是他母亲,因为有一次他忘了把它们放回抽屉隐密的暗
格裡,可是等他想起来时,他念兹在兹的物品早就躺在裡面,甚至外头还多了一
层防水套。

  看似天下太平的日子裡,公道伯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影响力也几可直达天
听的地步,但杜立能并未因此有所放鬆,因为他知道毒品和色情这两个市场在遥
远的城市裡仍方兴未艾,而且呈现出难以阻挡的态势,所以等哪天公道伯与有为
有守的治安人员都被自然淘汰以后,自己的地盘还能维持多久的淨土状况根本无
法预料,然而这种事任谁都防范不了,成天瞎操心也不是办法,因此他反而静下
心来开始研读法律典籍及苦练书法,一手令人讚叹的硬体字便如此益臻境界。

  一直到高中毕业生活都非常顺遂,没有人晓得这位黑道小煞星为自己储备了
多少内涵,他依旧傲笑江湖、朋友更多如过江之鲫,但他却逃避了大学联考这一
关,在外人看来这并不稀奇,因为一般人都以为他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却不知
他曾拿过好几次外界的徵文大奖与入选高规格的绘画比赛,一个有潜力的文艺青
年似乎在隐隐成形,可是观诸他的外在生活却绝对无人会信,而他也安之若素继
续过着像是两面人的生活。

  董大个变成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两人不仅时相往来,有一阵子这位纨裤子
弟甚至想效彷他好好学样随身宝在手,可惜只要见到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马上原
形毕露,所以在闯了一次大祸以后,不得不跑到美国去唸野鸡大学,不过这小子
临行前跟杜立能相约十年后彼此都要让别人刮目相看,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公子哥
儿的志气了吧?就在要送别董大个的前夕,周凤翔忽然对杜立能提出了一个要求,
说她想透过董家的关係进入演艺圈发展,本来小煞星已一口回绝,因为他可不想
让自己的性伴侣万一去和同学的老爸发生肉体关係,那事情可就真的複杂了,不
料洪大咪咪早料到他会不肯点头,所以早一步便写了封信给董大个,这一来他就
算要装聋作哑都不可得,毕竟校内大家都知道他俩是什么关係,何况这还是董家
的电视台主动派人找上门来,因此他也无法再保持沉默。

  话说回来董大个这件事不仅办的漂亮、更是义气十足,他为了要让周凤翔星
途走的顺遂,竟然跟他父亲约定只要能让这位女同学迅速走红,他就会在海外乖
乖的混张文凭回来,然后正式上场接班,或许真是对这位独子有相当的寄望,所
以董老爹立即同意照办,果然一个月后仗着外在条件的优越,名不见经传的美少
女竟然成了八点档连续剧的当家花旦。

  有了媒体的炒作及电视演出的机会,一年不到周凤翔便成了大萤幕的女主角,
从来不看爱情故事的杜立能只好在首映当天以贵宾的身份莅临观赏,那天他给足
了这位枕边人面子,除了在戏院外的大马路上排满各一百对高架花篮和花圈以外,
阵头和乐队也全部上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人更是差点将戏院挤爆,外行
人可能看不出名堂,但内行的一看就晓得这是有大哥级的人物在帮爱人摆谱,其
实小煞星自己只叫了十二对竹编花篮,但是在洪大咪咪与观世音的假传圣旨和起
鬨之下,就算有人想压也压不小来,毕竟让老大的女人高兴一点绝对不是过错。

  然而又过了一年周凤翔便在影艺圈消声匿迹,因为她已接受一位南洋富商的
求婚,年纪轻轻就已嫁作商人妇,只是看着报纸上说她跟那位老华侨相差三十馀
岁,班上的男同学也只能祈求上苍务必让她幸福,不过对杜立能而言感受当然会
有所不同,这个像是谜团一般的美少女在他的生命裡来了又去,还真的是挥一挥
衣袖未曾带走任何一片云彩,那么洒脱、也无比自在,一切就宛如从不存在,可
是却好像在某人的心湖裡激起过一圈涟漪,如今倩影已远,就算想问她究竟所图
为何,恐怕只能等命运的齿轮有再次轧在一起的那天了。

  走了周凤翔,身旁还有个无怨无悔的阿娟在陪伴,在读大学的昔日同窗办了
一次同学会,但参加的才十多人,因为有些已经入伍去当兵,有些则因犯桉而锒
铛入狱,胖阿童和阿忠两个算是最早进苦窑深造的倒楣鬼,不过除了偶尔去牢裡
面会一下,对这两个老同学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日子似乎有点无聊,除了到处游
山玩水和看顾一些江湖兄弟以外,其实小杜脑海裡一直盘桓着几件事情,只是他
从来就不告诉任何人而已。

  在同侪因升学、工作、入伍而纷纷各奔前程的状况之下,他并未在地盘上坐
领分红,这种黑道兄弟的福利完全不合乎他的胃口,所以他开始帮媒体画插图、
或是到影视公司去打工,就连文章也一篇篇的在报章杂志上陆续发表,由于用的
是自取的笔名,因此外界根本没人知道他是谁,而杜立能也澹然处之地过着隐士
般的平静生活,因为他仍在思考与寻找,如何帮自己的生命挖掘到一个适当的出
口。

  正当他茫茫四顾却还故作潇洒的时候,一件突发的事情让他瞬间便成长许多,
那是个彩霞满天的傍晚,下班后的阿娟照例来到他的房间,两人在缠绵过后,静
静坐在床头梳着长髮的小女人忽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因为我必须回家乡结
婚,打从我还在娘胎裡我爸爸便和他的结拜兄弟指腹为婚,现在时间到了,所以
我一定得回南部去嫁人。」

  当场愣在床上的杜立能一时之间彷彿意会不过来,等惊觉到神色凝重的阿娟
并非在开玩笑的时候,这才犹如火烧屁股般的跳起来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
在指腹为婚?妳不用管,我去帮妳处理………」

  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比阿娟更瞭解小杜呢?所以没等心上人把话讲完,她便
转身摀住小煞星的嘴巴说:「我爸爸欠了人家一笔还不清的恩情,因此才会有指
腹为婚这项约定,你放心,对方并不是个糟糕的坏男人,我嫁过去应该不至于要
过苦日子;何况……你又不会娶我当妻子……该散就散不是也很好吗?」

  就像被闷雷连轰了好几次似的,杜立能愣头愣脑的定在床上,他一直以为自
己非常坚强、也比大多数的人都勇敢,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发觉阿娟的身躯比他巨
大了好几倍,坐在那无形的阴影下面,他虽然试图想要开口说话,但是最终只能
无言以对,末了还是准备离开房间的小女人要求着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约在
后火车站那家百货公司的大门见面,一定要来喔!因为人家要你买样东西送给我
当永远的纪念品。」

  只记得自己曾经点头应允,可是阿娟都不知已回去多久了,杜立能这才恍如
大梦初醒地跳下床去穿戴衣物,他一边整装待发一边思索着等一下该去哪裡,在
套上球鞋的那一瞬间,他知道目的地必须骑机车去才会快一点,所以他一走出家
门便立刻朝巷口大喉道:「阿昌,把你越野车的钥匙给我!」

  越野机车在大马路上风驰电掣,后面还跟着七、八部紧追不捨,当杜立能勐
然转进天九牌赌场的巷内时,把风和看守外场的兄弟全都涌了过来,而他一熄火
便跨下来问道:「今天记刻板的是谁?把人叫出来说我有事要找他。」

  记刻板的人就是场内管理现金账的掌柜,平常杜立能难得到场子裡晃荡,加
上他来势汹汹后面又跟着一票人,所以根本不需通知就马上有人从旁边的店舖跑
出来把他迎了进去,店裡坐了四、五个中生代的兄弟在泡茶,但他们知道此刻必
然有事发生,因此打过招呼之后也不敢耽搁,立即又带着小煞星往后头走去,今
晚在裡头坐镇的是老缸和大江两个角头前辈,而老缸一看是贵客光临,连忙关掉
电视站起来说道:「阿能,怎么要来也不用电话先通知一声?坐、坐、坐,先喝
口茶咱们再慢慢聊。」

  一落座便接过大江递过来的冻顶乌龙喝了一大口,杜立能这才搔着后脑勺沉
吟道:「其实我还真的有点说不上来,因为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不过既然
你们全都认识她,那我就直说好了……阿娟要走了,所以我想送个礼物给她。」

  小煞星身边的女人地头上当然是无人不知,因此老缸马上皱着眉头问道:
「阿娟要走?她要走去哪裡?」

  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杜立能只能无奈地回答着说:「她要回故乡嫁人,所以我
想送点比较贵重的东西让她留在身边。」

  这下子两位前辈总算明白了,他俩互看了一眼之后,老缸便翘起二郎腿继续
说道:「既然阿娟是要回去结婚,礼物当然是以送首饰最恰当,像是鑽戒或颈鍊
耳环这些东西,如何?你有没有在哪家珠宝店裡看到中意的东西?」

  这回小煞星可就说的乾淨俐落了,他再度喝了一口热茶应道:「光去看有什
么用?进了珠宝店我就得买,可是我连要准备多少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我
也拿不出来,要不然我跑来这裡找记刻板的要做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有人再问下去就真是猪头了,因此两位前辈又互看了一眼
以后,大江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支老式的钥匙,金库就藏在他旁边的座位下面,掀
开椅垫和木板打开夹层,裡面有四迭捆好的大钞包在塑胶袋裡,老缸走过来取出
其中一袋交给小煞星说:「去公园口那几家珠宝店买才有欧洲进口的高级货,这
裡是一百万,如果不够的话打个电话回来,我马上叫人帮你送过去。」

  一般人要从内场取款或借钱,必须当场签名画押,就算是条子和大哥级的人
物也一样,这就是记刻板者的任务,然而杜立能却是拿了钱就走,什么手续都不
必,不过他前脚才刚走,公道伯便随即接到了消息,紧接着公园口有一半的珠宝
店都接到了关照电话,无论那位年轻人在店裡挑了多贵重的首饰,一概以一百万
计算,差额马上会有人过去补足;这就是江湖的人情义理、也是黑道的效率与实
力!第二天午餐过后,杜立能怀中揣着珠宝盒提早五分钟出现在百货公司门口,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把鑑定书和保证书都一起交给阿娟,因为明明标价是三百八十
万的2。6克拉黄鑽,老闆却说他刚好挑中三十週年庆的特价品,所以现金价一
百万就成交,假如不是那颗鑽戒实在非常精美、店家又信誉卓着,他还真有点怀
疑自己是进了卖假货的黑店,因此为了避免自己最后的心意遭到打折,他决定要
把两张纸都交给阿娟,这样至少以后要卖时可以有个凭藉。

  准时现身的阿娟依然笑容可掬,彷彿什么事都没发生,早就改戴隐形眼镜的
她刚才从小巷裡冒出来的时候,窈窕曼妙的身材竟然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从来没
发现这位性伴侣也如此出色的杜立能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粗心,这种近水楼
台反而更容易疏忽枕边人的过失,使浑小子似乎在那一瞬间领悟出了什么道理,
不过那道灵光稍纵即逝,并没让任何人有空去仔细分析,何况阿娟也已经贴上来
说道:「没等很久吧?来,我带你上楼去看那样东西。」

  亲热地勾着小杜的臂弯,雀跃地阿娟偎着即将分手的爱人,双双踩上了单向
的电扶梯,目的地在三楼,所有专柜都是女性服饰为主,只有靠左边楼梯口有一
区在卖儿童玩具,当他俩伫足在填充动物专卖区的前面时,杜立能忍不住问道:
「妳不会是想要买这种小朋友才爱的玩意吧?」

  「谁说不是?」

  没想到兴高彩烈地阿娟不但理直气壮,而且还特别摇着他的臂膀强调道:
「你知道人家找了多久才找到吗?很多店裡卖的不是体型太小就是品相很差,所
以我只好一直找、一直问,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在这地方被我找到满意的,
为了怕被别人抢走,我还一再拜託经理一定要帮我保留,要不然今天你就没机会
买给我了。」

  听阿娟说的慎重其事,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分手时的悲伤,小杜便也放鬆心
情试探着说:「到底是什么玩具让妳这么喜欢、并且是一副非要不可的模样?这
样好了,如果妳真的誓在必得,那我乾脆买两隻送妳、凑一对,这样如何?」

  按理说阿娟应该会欣然接受才对,没想到她却正经八百地应道:「不行!别
说牠在台湾找不到第二隻、而且我要的就是独一无二,这样东西要是跟别人一样,
那还有什么稀奇?因为牠可是我心裡最最珍贵的一项礼物。」

  这下子杜立能不仅更加好奇、心裡也难免有些纳闷,因此他只好直截了当的
说道:「既然是如此贵重的宝贝,那就赶快叫经理把东西拿出来,我还真怀疑有
哪种填充玩偶能让妳如此着迷?」

  他这边才刚嚷完,旁边立刻有个穿粉红色制服的女柜员走过来招呼着说:
「陈小姐,东西我们已经用盒子帮妳包装好了,只要繫上綵带就大功告成;请问
您是要刷卡还是付现?」

  一听礼物已经包装好,阿娟立即摇着手说:「啊、不必包装,我要直接抱着
牠走,请妳们现在就把牠搬出来交给我。」

  百货公司自然是以客为尊,所以女柜员立即打内线电话进去通报,等她一挂
掉话筒,杜立能马上趋前跟她结帐,乖乖咔的咚!一隻玩偶要三万新台币,还好
没有第二隻,否则口袋再怎么翻肯定都不够,不过阿娟口风紧的很,无论他怎么
追问就是不说,逼到后来这个小女人也只是拍拍旁边的红沙发说:「先坐下来休
息一下,反正答桉很快就会揭晓。」

  大约两分钟后,一个浅绿色的大纸箱被搬到他们面前,发票也已经贴在上面,
在阿娟一声令下纸箱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杜立能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他
感到有股热气从丹田直冲脑门,可是却无法开口说话,不过阿娟可就乐了,她眉
开眼笑地弯腰抱起那隻大玩偶说:「你看、帅不帅?像不像你?这可是人家找了
一个多月才找到的。」

  有点惘然、些许惆怅,看着正在甜笑的小女人,杜立能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阿娟如果不是天生冷血、就是内心正在哭泣!但是他俩在一起又非一朝一夕,所
以他很肯定后者才是真相,不过这个忍住眼泪的傻ㄚ头依旧抱着那隻跟成人等高
的大玩偶娇声问道:「我没乱说吧?连身高都跟你差不多,长相也足以跟你媲美,
胸膛也是厚厚的,抱起来好温暖!」

  整个人完全茫然了,杜立能真正感到心酸是从这一刻才开始,以前他总认为
男人一定比女性勇敢,可是为何他老碰到比自己坚强一百倍以上的女人?她们对
分离为何都有一套别人无法摸索出来的哲学?如此平澹又潇洒的态度是已经历过
椎心泣血的漫漫长夜了吗?否则这几个女人怎么都像春天的晨风一般,从他身边
吹拂而过之后皆可微波不兴,就此飘然远去?难道,她们不知道男人也会黯然神
伤吗?然而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谁伤心比较多又如何?假如再不说话他才真的
是个呆头鹅,所以他一手搂住小女人柔软的纤腰、一手抚触着那隻填充玩偶表皮
的绒毛轻喟着说:「妳怎么会想到要买这个的?」

  阿娟可不是少根筋的女人,她先谢过送货下来的男员工以后,这才率先往电
扶梯的方向走着说:「因为这是你的生肖啊,而且跟你长的一样帅气又可爱,大
眼睛炯炯有神、体格好到随时都能移山倒海,怎么样?这隻美猴王可以跟你匹配
吧?嘻嘻,以后我一定天天都要吻牠好多次。」

  说完她真的抱着那隻咖啡色作底、橙色为主要设计的大猴子站在电扶梯上亲
吻起来,要说造型这隻海外进口的玩偶绝对无可挑剔,五官更是跳脱一般猩猩脸
的滑稽模样,玩全把灵猴的英气和聪明表露出来,再加上胸口那个英文大写字母
刚好就是杜立能姓氏的开头,难怪阿娟会说这隻是独一无二,明白了小女人的用
心良苦以后,浑小子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地说道:「这么大一隻,妳要把牠摆在
哪裡才不会佔空间?」

  「当然是放在我睡觉的床上啊!」

  阿娟毫不考虑的应道,接着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傻笑着说:「其实我觉得
现在这一刻好幸福喔,一手抱着你的替身、一手搂着你的本尊,这种左拥右抱的
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不知何时阿娟的右手也已环在小杜后腰,她侧首偎在不能让她倚靠终生的雄
壮肩膀上,脸上是一副陶醉而满足的表情,也不管有多少閒人在注目,她甚至还
阖上眼帘梦呓般的喟歎道:「要是这电扶梯能够这样一直跑,永远都不停下来不
知道有多好?」

  是的,杜立能也感受到了,但他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时间不断在流失、
命运只能无奈地跟着前进,就算想多停个三、五秒都不可能,幸福有时候是稍纵
即逝,即使你权倾天下或富可敌国照样皆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在拥着阿娟踏离
电扶梯的同时,马上将那只黄色鑽戒掏出来说道:「这是另一份我送妳的礼物,
希望我选的款式妳会喜欢。」

  两人都没停下脚步,一直到走出百货公司以后,才由杜立能抱着猴子,而让
阿娟站在红砖道上专心将小盒子打开,虽然天气有点阴,可是璀璨的光芒依然相
当耀眼,精细的切割使整颗鑽石看起来就宛如是项艺术品,就算不识货的人看了
也会心动,何况这是爱人餽赠的临别纪念品,所以目不转睛盯着戒指欣赏的小女
人屏息问道:「好漂亮!这一定很贵吧?」

  没有男人会在这个时刻去提价钱,因此杜立能只是趁机将折迭在口袋裡的两
张纸一併交给阿娟说:「比利时的品质鑑定书和珠宝店的保证书妳要收好,这样
要是妳哪天看腻了或是想换个款式才不会折价,基本上高级鑽石的市场是只涨不
跌,所以万一妳想卖掉也会有一定的行情价可拿。」

  扣上盒盖的阿娟一面将鑽石放进短大衣内袋、一面幽幽地说道:「我就算穷
到没饭吃也不会把它卖掉,这可是你送我的东西耶,不管它值不值钱,对我而言
它就是无价之宝。」

  看着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小杜仍然找不到一丝该有的哀伤,因此他只好也
故作轻鬆的说道:「那有什么喜庆宴会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戴一戴,以免放久了
会发霉,对了,妳几时要回故乡?」

  这时阿娟双手把猴子抱了回去说:「我已经买好车票了,现在就要去搭车,
虽然我们要说再见了,但是我告诉你喔,以后我每天都会像这样抱着牠睡觉,真
的!尤其是想念你的时候,只要这样抱着你我就有安全感,所以我一定会天天都
抱着牠入眠,就好像你依旧躺在旁边保护我一般。」

  天啊!这段话让杜立能连鼻头都酸了,可是阿娟为何还抱着猴子在亲热?这
小女人难道一滴眼泪都没有吗?她怎么还可以维持如此甜美的笑容?莫非世界上
真有不会哭的女性?要不然她这么坚强要做什么?而且是马上就要分别,这一去
说不定此生此世两人都不会再重逢,难道她真能无动于衷?就在小煞星仍处于震
撼与哑然的状态当中时,一辆空计程车缓缓驶了过来,司机竟然主动放下车窗问
道:「请问需要坐车吗?」

  阿娟拦下了车子,并且后车门一打开她立刻把猴子塞了进去,就在她头也不
回的要鑽进车内时,杜立能看见了~~一串忍不住的泪珠终于从她眼角滚落下来!
心脏狂跳的小煞星冲了上去,不、还不能上车,就算此生无缘也不能让妳这样就
走,即使彼此都难以开口说再见,但告别应该还有其他的方式才对!一把拉住小
女人把她抱进了怀裡,回过头来的阿娟不再矜持,泪眼滂沱的她立刻把双唇迎了
上去,两个人闭着眼睛展开离别之吻,儘管是在熙来攘往的大马路旁边,他俩照
样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因为熟悉的香舌就要远离、美好的胴体即将属于别
人,所以他俩不止尽情拥吻,甚至还互相爱抚,管他附近有人在流里流气的叫嚣、
就算所有人为之侧目那又如何?任性的杜立能就是要旁若无人,以前这种画面只
在西洋电影裡头看过,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抱着女人当众热吻,可是今天他
必须要、而且一定要,因此即使吻到舌尖发麻、牙齿互撞,他还是捨不得放手和
分开。

  最后还是阿娟轻轻推开他的,泪眼婆娑的美人儿眼神悽迷地望着他说:「别
再送了,否则我会走不开。」

  话一说完泪美人便矮身鑽了进去,但眼看后车门就要自动关上,杜立能连忙
抓住把手大声吩咐道:「记住!只要有任何事情就赶快通知我,无论我人在哪裡
都会尽快到妳身边,听见没有?这点千万不要忘记!」

  计程车扬长而去以前,阿娟点了点头,但是既未说话也不敢回眸,而杜立能
虽然在最后一刻抛出了男人永恆的承诺,可是他深深明白自己仍有亏欠,曾经的
枕边人究竟是会始终无怨无悔还是会暗叹有所不足呢?怀着无尽的伤感和歉疚,
他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地走在人行道上。

  有点耳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那种不三不四的下流口气马上唤醒了他
的记忆,这不就是刚才他和阿娟拥吻时在一旁不断鼓譟和叫嚣的那群人吗?他回
头看了一眼,七、八尺外有四个鼻歪嘴斜的傢伙正装腔作势地晃盪过来,其中最
高最瘦的一个痞子一看他停下脚步,立刻追上来说道:「喂!少年的,刚才你那
样抱着美女在路上接吻有妨碍风化的嫌疑喔,所以我觉得就让你缴两千元罚款了
事如何?」

  小煞星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年头怎有人仍当街在抽恋爱税?何况时间地
点也都不太对吧?或者,他们以为可以克烂饭,因为我看起来好欺负?他再仔细
看了四个小混混一眼,那种充满粉味的娘娘腔实在令人望之生厌,不过他也没心
情去理会这种货色,所以他头一回便挥手说道:「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要不然
我保证等一下会有戏看。」

  看他转头就走,后面马上有人跑过来挡在他面前狠声说道:「你他妈的在说
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次看看,老子要是不把你打到满地找牙才怪!干!也不去
打听一下这裡是谁的地盘,瞎了狗眼啊你这混蛋?」

  四个痞子漫无章法地把他围在中间,因为刚好走到十字路口转角的红绿灯下,
因此有几个路人一看氛围不对纷纷闪了开去,而杜立能瞧着面前满脸狰狞的胖子
肃声说道:「我再讲一次、不要来烦我,识相的就快点闪开。」

  分立左右两侧的痞子各自掏出了武器,较壮硕的反握着扁鑽、左边披头散髮
的傢伙亮出了弹簧刀,这一来胖子就更嚣张了,他用食指勐戳着小杜的胸口说:
「怎么样?想挨刀子还是乖乖的把钞票掏出来?」

  对方戳的很用力、小杜笑的很诡异,这时后方的瘦子又开口了,他伸手搭着
小煞星的右肩说:「其实你大可不用害怕,我这个人一向很好商量,你要想息事
宁人倒也不难,只要罚款多缴一倍变成四千、然后再把刚才那个妞的电话给我,
只要试打成功的话,咱们就让你走,这样够意思了吧?」

  没人发现杜立能的眉角扬了起来,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冷,因为胖子正在接
口胡诌:「这个好!我看你那个马子身材倒是挺辣的、脸蛋也不错,要是她肯回
来代替你向我们陪罪的话,我会举双手赞成,再说,我看你们好像是要分了,那
何不移交给我们兄弟好好照顾她呢?嘿嘿,我下面这支可是又粗又硬喔。」

  胖子这一讲完,其他三个马上都忙着加油添醋,就好像阿娟已是他们的囊中
物一样,等这些下流话都告一段落,杜立能这才反戳着胖子的胸膛问道:「现在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当中谁是老大?」

  后面的瘦子又把手搭在小煞星肩膀上应道:「在后火车站年轻一代的我就是
老大,瘦鬼雄就是我、英雄的雄,跆拳道三段,你再跟我拖泥带水不爽快一点,
老子就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我,六千元加上你马
子的电话号码,答不答应?」

  不知死活的蠢驴还在坐地起价,儘管早就满腔怒火,但杜立能只是转身静静
地告诉瘦子说:「我姓杜、木土杜,你到双桥说要找阿能报仇就一定能找到我,
听明白了吗?」

  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瘦鬼雄纳闷地问道:「报仇?谁要报仇?你他奶
奶的在跟我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边说边扬起右拳的瘦鬼雄已经出手,但全身儘是空门的傻瓜不晓得自已碰到
了什么对手,他以为杜立能一定会应声痛呼,可是事情的变化比他脑筋转的还快,
敌人动了!然后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便抱住脖子斜飞出去,又狠又毒的一记直拳
勐地击中喉结骨,那种足以叫人发狂的剧痛,绝非笔墨能够形容,虽然敌人已经
倒在地上不停翻滚,怒凸的眼球就宛如看见恶魔一般,然而那种连呼吸都有困难
的惨状才真叫人憷目惊心,几乎粗了一圈的脖子整个胀红起来,可怜的傢伙不断
抓着自己的喉咙在蹭蹬与挣扎,然而既无法出声亦爬不起来的狗屁老大就只能在
地上像条癞皮狗似的打滚流泪。

  第一时间小煞星并未追击可怜虫,因为他顺势一搭一转便用膝击把拿扁鑽的
傢伙给顶了开去,口鼻鲜血直淌的二愣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他发出惨叫以后,
被扭断的右手已经拿不住武器,铿锵落地的短刃瞬间就落在敌人手裡,胖子总算
回过神来,可是他收缩的双眸透露出了内心的恐惧,因此杜立能只看了犹豫不决
的弹簧刀一眼,然后便朝仍在抽搐的瘦鬼雄走去,因为他并不打算轻易就放过这
个欠人教训的大白目!

               第四十五章

  很多不成材的狗屁老大都是遇到扎手货才晓得自己不应该出来混,但这种觉
悟往往为时以晚、或是过个一阵子便有意无意地遗忘,所以后悔的事情必定还会
发生;这时候满脸惊惧的瘦鬼雄拚命想要爬起来逃走,可是痛到全身无力加上慌
张的心情,使他根本连稳住双脚都有问题,然而敌人正在迅速接近,因此最后他
虽然利用懒驴打滚的方式跪立起来,不过刹那之间他想狂奔或反击仍有困难,只
是在这种危急时刻,谁慢半拍便注定谁会输的一塌涂地。

  一手撑着地面乾咳、一边还在冀望手下会适时伸出援手的可怜虫,完全没警
觉到状况已经丕变,他认为只要有同伴冲过来捅上两刀,让自己可以跑到旁边去
多喘几口气便可以重新再来,甚至彻底扭转形势应该也不无可能,然而他的如意
算盘才刚打完,突如其来的一记侧踢马上让他扑倒在地,这次受创的是小腹部位,
只见他才刚用右手抱住肚子,另一记大脚随即又补了上来,猛然翻转过去的瘦削
身躯缩成了四脚朝天的乌龟,但是尽管这傢伙正躺在地上鬼哭神嚎,不过小煞星
照样朝他下巴狠狠剷了下去。

  这种蹴球的技巧必定要强而有力才会奏功,因此这一击不仅让瘦鬼雄嘴巴鲜
血狂冒、就连大黄牙都喷飞了好几颗,而且看起来没有一颗是完整的,但是这还
不打紧,更可怕的是杜立能这时候继续猛踹着这位狗屁老大的下体破口大骂:
「你行、你是黑道老大?要老子的钱还要奉送女人?我的女人是你能碰的吗?很
屌是不是?老子就试看看你以后还硬不硬得起来!」

  在边踹边骂之下,瘦鬼雄业已两眼翻白,并且裤裆下渗出了不少血迹,看样
子这可怜虫似乎鸟蛋早就爆裂了,若是在一般情况下可能会有路人或商家出来制
止或高喊这样会死人,可是现场无人吭声、所有车辆也没半辆停下,因为杜立能
那副反握扁钻、脚踩敌人,两眼紧盯着胖子和拿弹簧刀那小子的模样,简直就是
勾魂使者的化身,因此没有谁会傻到想要轧上一脚,当然,亦有可能是这帮混蛋
在此地恶名昭彰所导致。

  一直踌躇不决的弹簧刀眼看老大就快死在对手脚下,终於鼓足勇气从十几码
外冲了过来,他边跑边大喊大叫,露出一副想和敌人同归於尽的表情,本来小煞
星以为他想拚着一死来个正面对决,谁知这无胆鼠辈竟然在五、六米外变成了飞
刀手,他朝杜立能射出弹簧刀以后,根本不管有无命中,身子往旁一侧便连忙来
个急转弯,然后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刀尖距离杜立能的左肩约一尺半射向工地围篱,不过没等声音响起人家便动
如脱兔般急追而去,跑在前面的傢伙没了武器当然不敢再逗留,可是他大概以为
背后既无动静、双方也拉开到了安全距离,所以才会慢下脚步回头观望情势,谁
知这一瞧差点就让他的心脏从嘴里跳出来,那种魂飞魄散的恐惧使他脚底发凉,
幸好骑楼上行人及机车都停了不少,只要能转进里面,脱身的机会至少提高了一
倍。

  两人奔跑的速度都在加快,弹簧刀逆向跑在快车道的边缘正在找空隙要闪进
骑楼里,可是他快敌人更是快到不可思议,就在他瞧见不远处有半边没障碍物的
骑楼,心头正暗自窃喜之际,忽然发觉背后有一股热气,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在
放足冲刺的同时也回头望去,妈的!追兵竟然紧贴在他右手边,还好,目的地已
到,只要钻进骑楼大家还有得拚,不过他这个想法究竟对不对并没机会求证,因
为这傢伙忘了骑楼都有柱子,正当他斜侧着身体要跃入里面,杜立能只是顺着冲
力往他后脑随手一推,奔跑中的身影便宛如装了推进器一般,忽然往钉满杂物的
大柱子飞撞而去。

  弹簧刀的脸都还没转回去,整个上半身便已撞向了柱身,踉跄的脚步加上奔
驰的速度,使他的脑袋和左肩就彷彿是肉球在砸石头,只听他一声惊叫伴随着许
多物品落地的声音,然后便看到他整个人在硬碰硬的撞击之下,摇头晃脑地反弹
在路边,之前额头撞壁的响声很清楚、这次仆倒在排水孔盖上的怪音也很吓人,
侧趴的脸上有着擦伤痕迹与血水,不过瘫软的模样应该是当场就昏倒在地。

  胆小如鼠的胖子直到此刻才又出声,他站在奄奄一息的瘦鬼雄身边,也不管
断手和倒地昏迷的两名同伴伤势如何,手一举便指着至少在八十码外的小煞星大
放厥词:「你小子有种就别落跑、并且给我报上名号,反正不管你混那里的,今
天我就一定带人去把这笔账要回来,否则我的王就让你倒过来写。」

  原本已打算走人的小煞星瞇起了眼睛,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是会有不知死活
的人?莫非刚才这傢伙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为了要让这种货色永远记住教训,
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往回走着说:「你想知道的我之前就告诉过躺你脚边那个,所
以我懒得再讲一次;倒是你,王反过来写又没什么差别,因此咱们是不是该换个
方式下注才公平?」

  王胖子虽然是惊弓之鸟,但是瞧着敌人那副安步当车的模样,自然不疑有他,
何况双方尚有一段距离,所以他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嚷叫道:「你以为这是在
赌博啊?他妈的还想下注?好,小爷我就先坦白的告诉你,听说过统领圆环一带
的大九万吧?我大哥瘦鬼雄就是万董的二儿子,这下子你知道害怕了吧?妈的,
敢把我们几个兄弟搞成这样,你就准备少条胳膊缺条腿,或许还能留下小命去卖
彩券。」

  话太多通常不是好事,趁着胖子口沫横飞之际,杜立能已推进到二十五码范
围内,只要再多五码他就要发动攻击,因此他一面暗中蓄势、一面故作轻松的应
道:「你看,连九万都出来了还说不是在赌博?既然是要打麻将,乾脆我就用么
鸡吃你这张大饼好了!」

  话声一停小煞星便窜了出去,胖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惊觉到要快逃,然
而安全距离早已在他不知不觉当中消失殆尽,等他开始想要狂奔时两人间隔只剩
不足五码,在一个身材肥胖、动作迟缓,一个却是足球健将的明显对比之下,胜
负当然在三秒钟内立见高下,跑不到十步的傻蛋先是左边屁股被狠狠捅了一刀,
就在他踮着脚尖发出惨叫那一刻,第二刀又准确无比地刺进他的右边股肉里,而
且这次杜立能并未将刀拔出来,刃身整个消失无踪的扁钻就只剩刀柄露在外面。

  下半身完全僵硬的王胖子在哭喊声中好不容易才趴跪成功,盯着他那副如丧
考妣的可怜相,小煞星这才拍着他的后脑吩咐道:「不管你们总共有几万,想报
仇就二十四小时以内过来找我,否则这件事就此拉倒,懂吗?」

  几条街外似乎有警笛响起,不过杜立能头也不回地越过斑马线向前走去,很
快便消失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只剩下一大堆目击者在现场议论纷纷,不过已坐
在计程车里的他忽然内心一动,对了!就是刚才那句『我的女人』,也不晓得是
什么原因,这四过字竟然让他陷入了沉思。

  当晚大九万就带着几个人找到了庙口,不过他们只是跟公道伯喝了两泡茶便
打道回府,压根儿连事主的面都没见到一切便烟消云散,等杜立能接到消息赶过
去时,几位当时在场的前辈把经过大致说了一下,最后由老杨总结把心得报告出
来:「瘦鬼雄他们几个在医院里只说了三分实话,其他都是谎言,不过他老爸并
没那么好骗,再加上四对一都讨不了好,说更多只会更漏气而已,何况咱们当家
的还告诉他们说阿娟是他无缘的媳妇,这下子谁还敢啰唆?所以连医药费都不敢
要求便摸摸鼻子走人了。」

  公道伯那句『无缘的媳妇』使杜立能心头又是一震,这倒不是因为教父级人
物说出这种有着重中之重、份量十足的话语所导致,而是他不免再度联想到『我
的女人』那四个字,每当此刻他的脑海中总会有女人的身影在盘旋,并且不止一
位,这就是令他困惑与难以释怀之处,或许自己的感情生活应该好好沉淀一次了?

  接下来几天他都陷在同样的苦恼当中,就连东华说丽雅她们想找他出去环岛
疯狂一下,他都毫无兴趣,一直到住在隔壁巷子的阿宝开着珍爱的法拉利出现在
河滨公园,他才像想起什么急事般的从足球场冲出来说道:「宝哥,我想借你的
车子开到南部跑一趟,你方不方便?」

  阿宝只告诉他几个驾驶人该注意的重点以后也没多问,不过倒是附带了一个
条件:「等你回来以后记得帮我介绍给那位司仪妹妹认识,就是每次足球比赛都
会出现那一位,她很正、我喜欢!所以万事拜託了。」

  那位专校女学生杜立能倒是认识,所以他马上点头应允道:「那你就帮我看
下半场吧,宋小姐目前人就在里面负责记录,说不定等我从高雄回来时你已经不
用我帮忙了。」

  阿宝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球赛谁赢不重要,能看到心仪的美女才是主
要目的,现在多了小煞星的背书,他当然乐得更加大方的说道:「开起来顺手的
话就多飙两天没关系,反正我还有一辆鸥翼。」

  两人挥手告别以后,杜立能踩下了沉重的油门,咆哮的引擎像是机械怪兽在
怒吼,瞬间便冲上了堤外的快速道路,有些仰角的视线起初很不习惯,不过等切
入一高以后才发现超长的排档桿最难适应,但是为了要把心中那股难以忘怀的遗
憾抹平,他知道这一趟非走不可,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半夜他能够睡得安稳一点,
不然他会觉得这辈子都对阿娟有所亏欠。

  高级跑车开起来平稳而流畅,除了下班时间在中部地区略为塞车以外,一直
到高雄都可以风驰电掣,下了交流道他先到西子湾欣赏最后一道彩霞、顺便吃了
点东西当晚餐,其实更主要的是他必须先平静一下,如果见不着人当然简单许多,
但若是能够当头对面时,他又该如何?总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专程跑下来,然后
随便说两句就扬长而去吧?这次可是任何一颗心灵都有着再也不可承受之重啊!

  先把自己的心理建设好以后,杜立能才转向小港,无星无月的夜空一遍灰濛
濛,他并没有确切的地址,只能凭藉记忆里的印象按图索骥,阿娟说过的每个部
份都都依稀记得,但随口而出的门牌号码他却没有听清楚、也不曾再问或拿笔写
下来,如今懊悔於事无补,所以他只能依靠坚定不移的信念,相信自己必定能够
找到那栋早晚会出现的房屋,因为那位从未有过一丝抱怨的傻女孩说过:「我家
那一带都是新社区,居民不会很複杂,加上我父母都是公务员,所以只要你真想
找就笃定会找得到。」

  是的!今晚我一定要找到,就算是一份两人未曾议定的誓约吧,只要能走在
你生长过的土地上,不管能否按下门铃,这一夜都弥足珍贵、也绝对值得永铭於
心!就凭着这股信念和能够想起来的每一条线索,他一条街又一条街的逢人必问,
甚至还按过十几家的门铃,后来有位老先生告诉他:「你可能搞错方向了,三条
街外靠近造船厂那边也有个新社区,住户不多,但大部份居民都是公务员,你想
找的人或许是在那边。」

  没错,印象中阿娟好像说过住家附近有修船厂或废铁厂之类的建筑物,而且
靠近那头都是荒地,并没有住家,所以感觉上方向似乎是正确的,因此这次他没
有下车去挨家挨户的打听,而是先开车在附近绕了两、三圈,然后才在看起来最
像是目的地的那条横巷将车泊好,他站在没有尽头的巷口打量环境,右侧是四、
五条直巷,都是前门对后背的四层楼公寓,只有左边这一排是一路到底的楼中楼
式小洋房,虽然亦是连栋建筑,但明显比对面那些公寓高档且美观许多,在往更
左边望过去,至少两百米内都是乾涸的黄土荒地,接着便是一大遍工厂模样的铁
皮屋顶,假如再极目望去,灰濛濛地夜幕下隐约有着海港的气息。

  应该就是这里了!如果不是的话,杜立能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大马路去敲锣打
鼓,不过这儿是新兴住宅区,九点刚过便已静悄悄地杳无人迹,他开始从第一盏
路灯下沿途搜寻门牌,单号、不是21就是25,但是此处可能只有一排建物的
缘故,所以并没有双号建物矗立在对面,而是依序顺编下去,所以他的目标便是
第21间房舍。

  过於稀少的路灯使整条长巷看起来有些昏暗,幸好高雄是全年日照充足的亚
热带气候,否则一定会变得潮湿而阴森,不过每户人家前面的小红墙仍清晰可见,
但21号两户一栋的楼中楼上下都没人点灯,因此他只好再往下走到下一个目标,
这次25号有人应门,可是在一问三不知之下只得作罢,然而杜立能并不灰心,
因为人类的心电感应有时很微妙,这会儿他就像忽然闻到了阿娟久违的气息一般,
所以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下定决心以后,他开始从10号逐户按下门铃,这次不管是单双号或楼上楼
下,也无论屋内有没有亮着灯火,他就是执意要问个清楚,只要阿娟曾经在这里
生活过,总该有左邻右舍会知道她的存在吧?所以尽管连吃了好几次闭门羹、背
部也淌流着汗水,但是他仍意志坚决,就算21号上下两层楼都无人应门,不过
他的眼光随时都在关注屋内是否会出现动静。

  一直巡回到30号还是不得要领,所以他只好又走回21号门前,在站立了
片刻之后他再一次踏上乾净而狭小的玄关,屋内依旧一遍漆黑,不过他仍然按了
三次电铃,等待过后的答案并未曾改变,不过他虽然退到了屋簷的阴影下面,但
心中还是有所期待,至少,可以找个路过的邻居打探一下?也许真是皇天不负苦
心人,就在他有点黯然神伤之际,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平缓而温柔地问道:「请
问你究竟要找谁?隔壁已经搬走没有住人了。」

  22号楼下之前出来应门的是个中年男子,态度冷淡,不过这回站在铁门后
面的妇人模样亲切了许多,因此杜立能连忙靠向前去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
了,我是来找陈文娟,请问您认识她吗?」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静静凝视了他一眼以后才反问道:「你要找人
为什么会没有住址?这样到处乱按门铃人家当然会对你提高戒心。」

  知道自己的唐突很难解释清楚,所以杜立能只能一迳地赔着罪说:「真不好
意思,因为我把她的地址弄丢了,才会这样叨扰大家,加上我刚从台北赶路下来,
人生地不熟,因此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中年妇人依然站在门后,不过脸色已经缓和许多,她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再
次问道:「你说的陈文娟约莫几岁、你这么固执一定要找到她是有什么急事吗?」

  只要对方肯发问就表示不会没消息,所以杜立能马上应道:「陈小姐差不多
二十三、四岁,我们是在台北认识的,她的双亲好像都是公务员,并不是本地人,
应该是随着父亲调职才搬到高雄来的。」

  讯息应该是正确的,因为妇人已然推开铁门走出来说道:「你想找的应该是
陈先生的女儿,其实她都在外县市上班,很少回来,我也只见过一、两次而已,
但是最近她已经嫁到台中,所以她的双亲也跟着搬离这儿,听说他们已经准备把
这房子卖掉。」

  原来是嫁到台中,不过『最近』两个字听起来有些奇怪,因为阿娟结婚应该
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为了避免错误,小煞星赶紧补充着说:「她要结婚我知道,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要给她一份迟来的祝福,因为她离开台北时很匆促,所以我来
不及准备礼物;对了,她父母是都在担任教职吗?」

  妇人的表情有点迟疑,像是思考过什么以后才回答道:「她母亲是国中老师、
不过父亲是在调查局上班,两人都还未退休,但是应该都请调到别处了;倒是有
件事我想问你,你怎会现在才赶来补送礼物呢?难道她没喜帖给你、或是告诉你
确切的结婚日期?」

  说要送礼只是藉口,但为何要跑这一趟恐怕杜立能自己也说不出个理由,他
只知道不下来走这一遭,他可能一辈子内心都会感到有所亏欠与遗憾,因此他就
一路飙了下来,现在面对妇人的问题他只好如实以告:「她只告诉我要回来结婚、
也没说是哪天要过门,加上我也忘了问,后来我愈想愈不对,所以才想要亡羊补
牢,不过看样子我是迟到了。」「

  这次妇人好像心头瞭然,她露出亲切的笑容安慰着说:「迟到了没关系,心
意到了就好,我想陈小姐若是知道你特地跑了这一趟应该会很高兴、也一定能感
受到你的祝福;要不然这样好了,你是否能留下姓名,这样她或她的家人回来处
理这间房产时我便可以帮你转告。」

  杜立能留下了姓名,告别时还向妇人深深地一鞠躬,他晓得有些话对方欲言
又止,但无论是基於任何原因,应该都是站在想要保护阿娟的立场吧?其实这个
没有结果的下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他既不能忘掉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位女人、
又怎么可能把小港这位带回家去?所以走了也好,凡人必有归宿,尽管灰暗的夜
空有着无尽的伤感,不过两人生命曾经碰撞出的火花亦足以回味终生了,因此就
把这位小女人永远珍藏在心灵深处吧!

  「再见,阿娟,这辈子一定要幸福!」在车子驶离巷口的那一刻,杜立能终
於在心里说出了这句号,但是当他在高速高路上瞧见台中的指标时忍不住还是把
车开下了交流道,现在这儿已是阿娟展开新生活的城市,所以就到处逛逛也好,
虽然不知道伊人睡在那扇窗户后面,可是一想像她抱着那只大宠物进入梦乡的甜
美模样,中港路上的星光不免让人有些心碎。

  中台湾的夜空比较晴朗,浮云皎月一路伴随着法拉利在市区钻来绕去,有好
几次杜立能甚至冲动到想跳下车大喊阿娟的名字,但是就算把伊人叫了出来又能
如何?难以宣泄的心情只能用怒吼的引擎来取代,至少蹓躂了一个多小时他才在
警车的追逐下飙回高速公路,尽管几分钟之后便没追兵,可是沉静下来的心情反
而更为阴暗,而也直到此刻他才彻底体悟到~~真正的离别是种连灵魂都会发出
悲鸣的绝望和伤心!

  也许该出发去寻找竺勃才对?回来以后杜立能陷入了一连串的沉思当中,但
究竟是要搞清楚生活的目标或生命的目的,就连他自己都还一片模糊,所以尽管
在一群又一群的江湖兄弟簇拥之下,可是却无人发觉他在亟思转型、也就是他想
要改变目前的生活方式,在对读大学并不热衷、等入伍却一直等不到召集令的状
况当中,心情的苦闷可想而知,然而聪明人总会为生命找到出路,所以某一天的
傍晚他先和父母坐下来吃了顿交心的晚餐,然后再拨了通电话给公道伯,两个人
约好当晚九点在山上的别墅碰面喝茶。

  那一夜老少两个聊到快天亮才结束,不过消息被压了一星期才释放出来,杜
立能申请提前入伍已经获准,而且再五天就要到新兵训练基地去报到,这件事立
刻在圈子内引起骚动,因为虽然不是去读军校或当职业军人,可是以小煞星的黑
道行情,会想提早当兵几乎是不可能,然而不仅公道伯反过来被他这位钦定的接
班人说服,就连坚持要他必须考上一流大学再说的母亲竟然也点头应允,虽然内
中情节他根本懒得跟外人说明,但若是遇到追问不休的亲友,他必定是笑嘻嘻的
应道:「因为我急着要讨老婆,不快点去服完兵役怎么能当大人呢?」

  仅剩的五天自由日子都在你来我往的酒席中渡过,这是台湾社会的一项习俗,
当兵前的践别宴亲友越多者邀约自然也就越多,虽然不爱喝酒的杜立能没有天天
醉,但每天都难免被灌到面红耳赤亦是不争的事实,而更让江湖兄弟啧啧称奇的
是在入伍前夕,他竟然能够把那位素昧平生的餐厅女工读生直接带到附近的饭店
去过夜,身材惹火的大三女学生据说叫床叫了一整晚,分手时还说假日一定会去
训练中心办会面,使得小煞星的那群跟班是羨慕到差点就把她拖回房里去轮奸。

  不过小杜也真绝,他就在一夜春宵之后连家都没回,便直接在众人的陪伴之
下到火车站去报到领车票,只是任谁可能都没料到,当列车高亢的汽笛响起那一
刻,同时也为他谱下了改变命运之轮的序曲,轰隆启动的庞然大物在越行越远的
背影下,似乎预告着有人将因此行而脱胎换骨。

  训练中心的第一夜下着滂沱大雨,入营体检搞到晚上十一点还没结束,所以
几百个赤身露体的菜鸟,只好围着唯一的女护士在大礼堂里乱吃豆腐,可是别以
为人家会很好欺负,在『见多识广』的背景之下,这位胖妞只要不爽随时都会给
你来个评语,像是什么「小鸟没毛还敢在别人面前大摇大摆。」、「鸟蛋缩到快
要看不见,拜託你嘛帮帮忙,自己用手把它挤出来让我瞧瞧有没有毛病好不好?」
或者乾脆来句「整支看起来髒兮兮的,你是多久没洗澡还是早就有性病?走开,
到医官那边去排队等複验。」如果还有更不识相的,这位老小姐一定会直接大吼:
「给我转过去趴好,我要检查肛门看看你是不是搞过同性恋!」

  最后一项下场最悲惨,因为肛门被插进一大截原子笔在那边翻来搅去,男性
的尊严瞬间尽扫落地,要是你还被胖妞捅到鬼叫出声时,肯定会换来一次哄堂大
笑,但新兵这会儿就像是个命运共同体,笑完以后也没人会记得哪个傢伙刚才有
多狼狈,大家依旧嘻嘻哈哈的胡闹下去,或许是人数太多的关系,他们这梯次竟
然连头发都没理、衣服也没换便在十二点以前被赶到大通铺去强迫睡觉。

  一大票夜猫子半夜起来跑到寝室外面跟卫兵要香烟抽,因为除了几张可以钞
票可以随身携带以外,所有物品都已被收缴去集中保管,所以有的卫兵还趁机发
笔小财,一根纸烟卖到一百元,反正在粥少僧多的状况之下,还是有人边骂边掏
钱出来购买,不过杜立能没跟这些人瞎搅和,他在附近随兴逛了一圈,想要先把
寝室区的环境先瞭解一下,既然大多数卫兵都懒得问口号,他索性越过大操场到
指挥部那边顺便打探打探。

  等所有人都被连长带着一群教育班长赶回寝室以后,原本以为可以一觉到天
亮的杜立能没多久便被吵醒,因为有两批人马正在甬道上互相对峙和叫嚣,紧接
着便动手干了起来,由於他是睡在上铺,所以居高临下可以把战况看的很清楚,
起初只是十几个人在互殴,但随即变成了数十人的大乱斗,在双方都有人不断增
援之下,脸盆和漱口杯已经到处乱飞,并且战火很快就延烧到屋外,不过即使有
人开始把牙刷倒抓过来当武器使用,然而在不明究里和没有熟人参战的局势当中,
他倒也乐得盘腿坐在床头隔山观虎斗。

  很快他就发现双方人数比例越来越悬殊,最早势均力敌的景像已然不见,取
而代之的是一面倒的情况,人数较少的一方目前变成是在被围殴,而且即将出现
招架不住的态势,但既然事不关己他也就不动如山,只要没人刻意攻击到他身上,
当逍遥侯绝对比跳进去淌浑水要轻松许多,所以他甚至还转身跑到窗边去观察外
面的战况,果然也是人少的一方在被追着打,不过由於户外场地较为宽敞,所以
尚有能力可以回击。

  前后左右的寝室都仍有新兵不断跑出来助阵,但有些已换上制服,而且从双
方的谩骂吆喝当中,杜立能已听出来这是两个结有夙怨的角头在对干,这种仇人
相见份外眼红、甚至将战火延伸到部队里面的愚蠢行为,事实上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年轻气盛的街头小混混不可能会想那么多,所以他再度回到床头盘腿而坐,
等着看毫无动静的正规军人要如何收拾场面。

  然而命带魁罡的杜立能彷彿真的与这类事情犯有冲煞,就算他打算一本初衷
彻底置身事外,可是这时却有三个人拿着棍棒从川堂那边冲杀进来,他们隶属於
人少的一方,由於个个都体型高大身手矫健,因此一时之间便起了立竿见影的效
果,眼看双方就要再度转回平分秋色的局面,可是源源不绝的敌军却使他们很快
便陷入苦战,尽管在没有动刀动枪的状况下他们还可以负隅顽抗一阵子,可是有
人正在暗叹着他可能无法安之若素了。

  果然都还不到十秒钟,三名生力军当中的领导人在抬头禦敌之际,忽然发现
救星竟然就坐在床头纳凉,马上就大喜过望的疾呼道:「阿能,快点跳下来帮忙
啊!这些都是咱们的同盟兄弟,他们算是水岭脚阿泰的兵马,你老大可不能继续
袖手旁观。」

  其实不用搬出阿泰的名号杜立能也已有准备,因为说话的杨卫国不仅是他的
国中同学,而且就隶属於庙口的外围份子,酷爱打篮球外加练过一点拳脚上的硬
功夫,所以跟他交情算是不错,因此第一眼瞧见他从川堂冲进来的时候,小煞星
便觉悟到了『宿命』的力量,该来的好像自己就会撞上来,想躲都躲不开,尤其
是同一个角头的兄弟在外面有难之际,就算是在自家地盘上曾有些过节,这时候
基於台湾的江湖传统,不挺身而出是会遭人唾弃的,何况他在双桥地区可是响叮
噹的人物,现在等於是手下在跟他讨救兵,以他在故乡的身份及地位,又岂有坐
视不管之理?

  本来就对整个战局看在眼里的杜立能缓缓站了起来,他慢慢走到左侧的出入
口大声喝道:「水岭脚的兄弟都跟着我从这边打出去,咱们到外面的连集合场去
跟内埔的分个输赢!」

  领导人物天生就具有与众不同的特质与气势,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立刻像
是给屈居下风的盟友打了一剂强心针,特别是杨卫国又加料大喊着说:「各位,
他就是双桥的少年老大煞星能、也是我的老同学,现在大家就跟着他把敌人干个
屁滚尿流!」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真正在北部混的要是没听过小杜这号人物,大概都还
是不入流的货色,不过敌军虽然有点惊惧,但在优势兵力之下怎么可能因此就退
缩,所以对方也立即有人大吼道:「不用管他是谁,反正把这些混蛋全部放倒就
对了,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煞星。」

  讲话的痞子满脸横肉、是个身材魁梧的打手型人物,只可惜他话才甫一说完,
原本距离他还有七、尺之遥的杜立能已蹦跳到他头上,虽然慌乱中他用手臂挡住
了第一记飞踢,然而那只是虚张声势的一脚而已,真正的重手在紧随而至的肘击
上面,当那傢伙被捶断鼻樑、后脑又撞到上铺的床柱反弹回来那一瞬间,尚未落
地的小煞星左手早就趁势一甩,硬是把一个倒楣鬼的脖子打肿了起来,那个差点
当场挂掉的瘦子才刚哀号倒地,满脸鲜血的大块头也马上被一脚踹进了下铺。

  一出手就解决掉两个敌人的狠劲,立刻让靠近他的对手纷纷退避,但是走道
就那么宽而已,除非是爬上两边的大通铺,否则想退都还有点困难,因为他们的
援军恰好堵住了门口,所以杜立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每个敌人几乎都发出了惨叫,一脚踢断别人胫骨不稀奇,他那招专抓肩颈部的鹰
爪功更是所向披靡,凡被逮到的人无不痛到脸色发白、两脚颤抖,而在擒拿与柔
道的交互运用之下,手臂骨折的人少说也有四、五个,这下子抢着要涌进来的人
开始忙着要转身逃出去,可是鼻樑歪塌的人也愈来愈多。

  光一名悍将很快便把局势扭转过来,越打越有精神的杨卫国已经贴近杜立能
身边说道:「走,老大,再加把劲!就让外面的兄弟和敌人见识一下你的威风。」

  然而杜立能可没想的那般轻松,因为外面至少还有一百个敌人在追打自己的
盟友,要想击溃他们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是部队突然插手,否则他非得使出杀手?
才行,在迅速思考过后,他才正色盯着杨卫国说道:「羊头,你心理要做好准备,
必要时咱们非得干掉几个不可,一旦死了人就得坐牢,你考虑好了再跟我冲杀出
去,否则留在这里就好。」

  本来他以为羊头至少会思考一下,不料杨卫国竟然咧嘴冲着他笑道:「能跟
你并肩像这样痛痛快快地大干一场,就算被杀死都没关系,何况是要让敌人倒地
不起呢?哈哈,坐牢就坐牢吧,感觉上蹲苦窑的人似乎比较佔便宜。」

  无论是谁都会担心碰到猪一样的队友,一听羊头视死如归,其他人也众志成
城的嚷着要跟进,因此杜立能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后随即吩咐道:「好,到外面
时我会先挑好几个下重手的对像,大家等我下达指令再专攻要害,必要时最好一
击就让敌人挂掉!」

               第四十六章

  尽管三栋大寝室之间至少有三百多人在混战,可是即使打杀之声始终不绝于
耳,但部队主管似乎有意要唱空城计,在一遍昏暗的环境当中,直到此刻都还不
见有任何上级出面制止,这种摆明有所图谋的阴险做法令人齿冷,可是杜立能虽
然看出了其中必然有诈,现在却已无法顾及那么多,所以在连续掼倒四个对手以
后,他便带队领着羊头等一行人冲出了门口,连集合场上本来是一面倒的情形,
然而在突然多了他们这股生力军的助阵之下,状况开始出现明显的改变。

  紧跟在杜立能周围的六、七个人形成了打头阵的主力,只要他们冲向敌人聚
集之处,对方几乎都撑不到半分钟便作鸟兽散,虽然连固定小树的木棍都被拔起
来当武器,可是那对这批人根本没有用处,眼看优势即将消失殆尽,内埔帮的开
始有人在大声吆喝:「手上有傢伙的全部过来连集合场帮忙,快、快点集中到这
里来,咱们一口气把水岭脚的全干掉!」

  在此起彼落的呼喊传达之下,果然有很多人影迅速向中央走道那头集结,光
凭目测就能知道人数很快便会超出一百人,因此杜立能晓得该下辣手的时间到了,
他先相准正在发号司令的敌军将领以后,这才用手肘碰了一下羊头吩咐道:「找
二十个人当前锋跟着你和我、另外再集中十个以上从左翼切入后转向跟咱们会合,
目标是穿黄埔大内裤那个和他身旁那三个傢伙,记住!十五秒之后出击,现在大
家先喘口气、顺便做几次深呼吸。」

  羊头立刻带两个人转身去张罗,而杜立能则停下脚步并同时放松情绪,因为
几秒钟后现场必将风云变色,所以他一边原地扭转着足踝、一边观察要从哪个角
度冲杀过去较能得心应手,对方已聚集超个一百五十人以上,不过毫无章法,而
自己这边虽然总数不到七十位,但已接到指示的都知道得集中打击的要害在哪里,
剩下的就任由他们去自由发挥,说不定会产生不错的牵制效果,这时羊头他们已
经走了回来,瞧着他手上反握着一支铁器,小煞星不禁冷然一笑的问道:「准备
好要大开杀戒了?」

  神经看来有些大条的羊头点了点头,然后才挨到他身边应道:「我后面还有
三个人手上都有握把已经磨尖的牙刷,想放倒那几个应该没问题。」

  对方似乎觉得人数业已够多,所以开始叫骂着逐渐合围过来,而杜立能只是
似笑非笑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才从容不迫地应道:「大家跟着我走,等我喊冲
时再一鼓作气的杀过去。」

  一边是心浮气躁却斗志高昂的包围过来、一边是悄然无声却毫不在乎的迎了
上去,一触即发的大决战眼看就要发生,但杜立能脸上竟然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手无寸铁,可是剋敌致胜的信心反倒比任何人都强,因为打从在阿娟家的巷道
走上那一回、再加上在台中完成心灵的告别以后,昨日的许多往事都早就被他埋
葬在记忆里,除非他想掀开,否则任谁都碰触不到被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一块,
那夜幸好警车没一路追上高速公路,要不然以他当时打算让一切随风而去的潇洒
心态,天亮以后恐怕媒体就不会太寂寞,所以眼前这批不知死活的蠢蛋他又怎会
看在眼里?

  双方距离只剩二十码左右,只要再多走三步便是发起总攻击的时机,因此杜
立能的脚步逐渐缓了下来,因为要瞬间爆发就必须蓄势以待,所以他正在储存最
后一秒的能量,打算一出招就要让对手是连怎么死的都来不及知道,现在他的右
脚尖已经踮起,整个下半身也略为屈了下去,接下来便是在发出必杀令的同时窜
出去干掉第一个目标,而且被他选定的傢伙只顾着耀武扬威,根本不晓得就将大
难临头,这种状态等于是天赐良机,因此他不但右脚已跨了出去,甚至连必杀令
都准备要吼了出来,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了!步枪子弹的呼啸混杂
着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估计总共至少发射了五十发才停止,紧接着便是大声公
在用高音提出严重警告:「所有新兵通通卧倒!再有任何动作或企图抵抗一律格
杀勿论,听见没有?立刻卧倒!」

  很多打群架的人都愣住了,因为训练中心的人马来得太过于突兀,事先几乎
毫无徵兆,所以有人还想摸黑熘回寝室,但马上又是三声枪响和如暴雷般的喝斥
此起彼落,收住身形的杜立能迅速打量了一下情况,在不见宪兵队的踪迹之下,
他估计事态尚不至于太严重,所以连忙低声告诉羊头说:「叫我们的人快把手上
的武器全仍掉,然后就地卧倒,嘴巴别乱诌就不至于会大祸临头,剩下的让我来
扛就好。」

  虽然杜立能视死如归,但羊头也毫不含煳,他把话往后传完以后便趁着趴下
的时候将尖铁条偷偷踢开,然后才露出白牙咧嘴笑道:「这种小摊的让我顶就好,
反正来龙去脉你一定没我清楚,所以你老大就别跟我争了,呵呵,总之这回咱们
没漏气就算赢,真爽!」

  杜立能想回话已经来不及,因为强烈的探照灯从四个角落一起射了过来,让
人无法正视的灯光带着热气,使现场紊乱的人心很难平静下来,还有十几个不愿
卧倒的硬汉立刻被人用枪托重击倒地,并且在教育班长的围殴下有人开始哭叫出
来,这种也不知是傻瓜还是英雄的菜鸟,既然骨头不够硬,真不明白何苦要演出
这种悔不当初的戏码?幸好因为有七、八个人翻墙逃出营区,所以有一半兵力随
即被调出去参加围捕,这幕大搞下马威的烂戏才未继续演出。

  本来小杜最讨厌这种制式的规矩和生活,可是除非想一辈子当逃兵,否则自
己就必须适应这种有理说不清的团体活动才行,所以早就打定主意的他是抱着让
自己强迫学习的心态来到部队,若是真的无法适应的话,那恐怕就会有臭屁过头
的倒楣鬼要当他的垫背,虽然长官被充员兵枪杀的桉例不胜枚举,但这套管教方
式似乎并没多大改变,打从报到那一刻开始,所有教育班长嘴上便不停重複着:
「来到这里合理的叫训练、不合理的叫磨练,有谁不服气的就尽管造反试试看。」

  其实一直都有新兵在反抗,虽然吃亏的比较多,但也有不少教育班长一退伍
就遭人寻仇而惨不忍睹的,所以这种恐怖平衡还真有点报应游戏的味道,不过抱
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总比当不知死活的饲料鸡要好一点,因此杜立能还颇好奇
接下来要如何收场,不过可能是翻墙逸去的人不止原先传报的数目,故而各连的
连长立刻下令就地清点人数。

  混乱中好不容易才确定少了十三只刚报到完的菜鸟,而且清一色都是内埔帮
那一边的,看来蹲苦窑好像比当兵还轻松,要不然干嘛第一天晚上就逃亡?整个
善后工作持续到将近午夜才告一段落,经过初步调查这次大打群架的总共有三梯
次的新兵参加、前后有五连的人马投入战局,重伤十馀名、轻伤超过一百五十人,
趁机逃亡的已经有人被捉回来,但详细状况仍不明。

  斗殴的原因和主谋留待天亮再调查,在各连都把兵带回寝室以后,指挥部立
即下达进行两小时的收心操,无论是否曾加入打群架的行列皆一视同仁,通通都
得享受『黄埔大地震』和『翻山越岭』的滋味,霎时整个营区果然都震动起来,
就算没遭到处罚的其他连恐怕也难以入眠,其实黄埔大地震便是让床铺不断地震
动,说穿了就是所有人在床上一起做仰卧起坐和交复蹲跳,因此大通铺的木板自
然会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感觉还颇有点地震时的感觉,不过下铺的人一定比较吃
亏,因为高度不足的关系,很多人的脑袋都难免会一撞再撞,甚至有一个还真当
场撞昏倒地。

  这两项基本动作对杜立能而言毫无困难,因为他平时轻松如意便能二百五十
下伏地挺身入袋、交复蹲跳一百次也跟喝开水一样,再加上上铺高度十足,所以
他弹跳起来不仅姿势标准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应付裕如,因此有好几个教育班长
随即就发现到他的与众不同,不过这些像狱卒的傢伙是对他褒贬都有,反正折损
新兵的自尊似乎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故而也没人真的在意。

  不过『翻山越岭』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在做完前两项运动时所有人都早就汗
流浃背,接下来是脱掉上衣只穿着内裤匍匐前进,而且是从上下铺一路爬到床底
绕场三次才结束,床底的高度不到五十公分,一圈下来个个便都灰头土脸外带满
身尘屑,难怪床底会没有任何蜘蛛丝和杂小物质的存在,看来是每一梯次照例皆
会出这样的收心操,纵使你不打架大概也没两样。

  折腾了两个钟头大伙才被带去洗战斗澡,三分钟的冷水浴令杜立能神清目明,
不过一回到寝室他却能倒头就睡,彷彿啥事都未发生过一般,直到凌晨五点被起
床号吵醒以后,他才听说昨晚有不少人在睡梦中大喊大叫、甚至还有好几个哭着
要找妈妈和阿嬷的,本来他仍半信半疑,但赶着他们去梳洗的教育班长却尖酸刻
薄的吼道:「少在那边说别人半夜尿裤子的鸟事,要是有不信邪的还想在部队里
充老大,小心老子不出十天就把你们操到急着找绳子上吊!」

  洗脸、刷牙两分钟,还有白痴以为会先吃过早餐才出操,谁知道才刚整装完
毕便便带到了大操场,一望无际的黄沙土地和杂草平原不知连绵了几公里,只有
在最远处有一道依稀的山峦线挡在天边,若不是曙光已露只怕还什么都看不清楚,
在重新编班之后副连长便大声宣佈着说:「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都要跑五千公尺,
没跑完就不能吃早餐,要是你敢在中途累垮或昏倒的话,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趁机
到医务室去混水摸鱼,告诉你,要是这样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我保证让你摸到
大白鲨!记住,倒下去的人就得准备挨教育班长的拳脚,一直打到你自己能爬回
来餐厅吃早餐为止,若是有不信邪的就尽管试试看,到时候别给我哭爹喊娘变孬
种就好。」

  第一次穿上卡其制服的菜鸟总有人不知好歹,只见第三队里有个笨蛋连手都
没举就大声问道:「要是我们真的跑不完半途而废、加上第一天出操连路在哪里
都不晓得,那怎么有办法回餐厅吃早餐?」

  副连长都还没答话,他的班长已经冲上去一拳打在笨蛋的肚子上破口大骂着
说:「没教过你有问题要先举手喊报告长官吗?现在是谁准你发言的?走,马上
给我出列!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在社会上的坏习惯彻底改掉,这个教育班长的头衔
怎么对得起栽培我的国家?!」

  一时仍反应不过来的傻鸟被三名教育班长连推带踢的拖了出来,他似乎还想
争辩,但在副连长的大声喝止之下,随即被直属班长命令就地趴下,然后是五十
个伏地挺身加五十个交复蹲跳,就在他被惩处的时候,辅导长出来把许多规矩再
择要複述一次,反正重点就在于凡事都用军法侍候,不信邪的好汉大可拿脑袋去
试看看,只是这套都尚未讲完,那位愣头青才做不到四十个伏地挺身便已跌在地
上变狗熊。

  没执行完毕的账被班长记在小手册上面,早晚都要连利息一起还,然后狗熊
还是得跟着大家一起跑五公里,前面几百公尺还听得到不停有人在抱怨,等快接
近一公里的时候便开始有人不支倒地或小腿抽筋,起初十几个教育班长仍会强迫
那些人继续上路,但是当东歪西斜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就懒得管了,因为在队伍
的后头有辆军用卡车在押阵,当真体力不行或即将晕倒的可怜虫便会像捡尸般地
被扔上车去。

  来自大城市的菜鸟多半都是饲料鸡,尤其是那些混帮派的小流氓在好吃懒做
之下,体能根本就差到像是豆腐渣工程那样随时都会垮下去,因此跑到一半路程
时人数只剩不到三分之一,即使教育班长也是边骂边找理由休息或开熘,因为这
种训练一向都是第三周才会开始进行,这次却因为昨夜的大斗殴而破例提前,因
此这群措手不及的老鸟亦照样跑到气喘嘘嘘。

  能够跑完全程的只有十一个人,扣掉三个教育班长以后只剩二十分之一强的
战斗力,难怪连长听到马上眉头一皱的说道:「这种部队怎么能够上战场?为了
要迅速提升这些天兵的体能,下周一就开始揹五十公斤的石头绕着大操场跑,我
会亲自去督阵。」

  一听要跑大操场,教育班长全乐得眉开眼笑,因为这样他们不必跟着跑,只
要分散在各定点喊口号催促就好,否则像今天这样穿过树林还绕到田里再跑回连
集合场的路径,恐怕他们也是苦在心头口难开,何况还要加上一个重达五十公斤
的大背包,光凭想像也能知道那绝对是一项挑战,其实就算杜立能这样可以轻松
跑完五公里的人胃部亦隐隐作痛,一来可能是睡眠不足和空腹的双重因素、二来
则可能是连水都没得喝的关系,不过新兵训练中心本来就应该比足球队的培训更
严格才对,所以他反而期待会有更具挑战性的花样出现。

  第一顿早餐他竟然吃了十个馒头、六碗豆浆,沾料就只有白沙糖与乳玛琳两
种,很多少爷兵露出一副根本嚥不下去的表情,有个小白脸甚至当众流下了眼泪,
然而部队才不管你是否吞得下食物,再装模作样下去只会惹来教育班长的谩骂及
同侪的讥笑而已,这年头真正有背景的公子哥儿早就利用特权出国去了,谁还会
进来这儿等着数馒头?然而那些自以为是少爷的蠢驴就是搞不清楚本身的份量,
难道他们真的不明白军队就是要让你洗尽铅华,凡事都必须自己来的地方吗?

  上午的操课中听到了不少消息,除了确定有四只菜鸟逃亡成功,其他的都已
经被逮回来正在审讯,至于打群架的双方都各有五名首谋被关进了禁闭室,羊头
自然是榜上有名,不过杜立能也扫到了颱风尾,分配到一场两小时的『棉被操』,
除此之外便是必须表演『火烧摩天轮』的倒楣鬼,总之只要遭人指认或点名的都
有一份午餐前的甜点可以享受,若是没人把你看在眼里的便算逃过一劫,因此在
惩处名单发表以后还真有种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怪味道瀰漫在空气中。

  所谓的『棉被操』就是在连集合场的水泥地上,用自己的棉被把身体卷起来
只剩脑袋留在外面,而且是趴卧而非仰躺,然后班长再拿另一床棉被把你连头部
都盖起来,表面上说是让你睡午觉,实则是要令被处罚的人在炙热的阳光下乾烤
两个钟头,为了怕万一有菜鸟因此昏倒或闷色,巡逻的几位教育班长还会视情况
跟某些人问问话或踢踢脚板,以免一个疏忽当真闹出人命来。

  关于『火烧摩天楼』究竟是怎么回事,杜立能也是事后听受罚者说明才恍然
大悟,原来被惩处的人必须光着脚丫子爬上铁杆顶端,然后双手就抓着上面的横
铁条任由太阳曝晒,由于新式的爬杆已从竹竿变成黑铁管,所以那种犹如古代炮
烙之刑的苦楚可想而知,若不是穿着卡其制服只怕每个人都会被严重烫伤,但即
使如此仍然有二十几个人出现状况,比较严重的是两个因打瞌睡而直接跌落下来
折断小腿的倒楣鬼。

  然而四十个出棉被操的人亦有五位出现状况,两个是不到一小时就因失水过
多昏厥过去、两个则是口吐白沫紧急被送到医务室去急救,另一个可能是闷到差
点就发疯,所以自己从背窝里钻出来攻击教育班长,尽管那傢伙很快就被压制带
去禁闭室,可是至少已经咬伤了三个人;不过最奇特的该算是杜立能,当每个人
都巴不得时间快点结束的时候,他却在众人皆已起床之后仍趴在那儿动也不动,
就连教育班长也连忙将他身上的盖被一把掀开,可是满头大汗的他竟然还在呼呼
大睡。

  汗出如浆的他虽然从棉被里钻了出来,可是脸上却带着笑容,所有教育班长
都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而这种事根本假装不来,因为睡眼惺忪的他只是揉
着眼睛问道:「现在可以吃午饭了吧?」

  哭笑不得的第八班班长只能指着浑身湿透的他应道:「你这样就好像睡觉时
尿湿了全身,不先去洗个澡、换套制服能看吗?好,我就给你这个第一次看到的
怪胎十分钟,马上自己去洗个战斗澡、换好制服,然后再到餐厅吃午饭,不过用
餐时间只剩五分钟,所以你自己最好看着办,省得集合时迟到又要再被处罚。」

  衔命而去的杜立能快步如飞,不过他一跑进两百多公尺外的大浴室里,连鞋
子都没脱便一头栽进最大的水池里,反正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人迹,所以他乾脆一
面游泳一面脱卸衣物,等原本发烫的皮肤都缓和下来以后,他才跳出来把半透明
的内裤穿上,接着也不管半路上会不会遇见什么人,他就那样抓着剩下的衣物朝
寝室跑了回去,也不晓得是心血来潮或刚才睡梦里的几个女人依然让他兴奋莫名,
所以他忽然有股想要到处裸奔的冲动。

  这天他们吃完晚餐、洗完澡以后又继续出操,原本大家以为这是处罚的一环,
不料副连长却告诉他们:「夜晚出操对你们这群菜鸟来说不是特例、而是常态,
因为我要恭喜各位被遴选到第五连来接受基本训练,本连专收各路英雄好汉与蹲
过七年以下苦窑的痞子和老大,能够琢磨出来的便可以脱胎换骨、朽木不可凋的
废物大概都还会回去监牢或横死街头,所以我不管你们要怎么想,我只奉劝各位
要好自为之,将这次磨练当作是人生的转机。」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对这些菜鸟而言人生的大道理绝对是最讨人厌的东西,
所以在昏暗的灯光下不仅有人冷笑、也有人是嗤之以鼻,不过有个傢伙倒是问了
一个比较像样的问题:「请教长官,为什么蹲过苦窑的要以七年为限,莫非其间
有什么差别吗?」

  这次副连长用更大的音量说明:「当然是有差别,凡是被判七年以上的便是
重刑犯,对部队而言即是难以教化的顽劣份子,所以就算你想来也会被一脚踢开,
因为军方可不是专收破铜烂铁的冶炼场,除非是有打造成精钢的可能,否则你们
很快就会被分配到其他单位去混吃等死,要知道能被编入空军陆战队其实是你们
的荣幸,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能成功从这儿光荣结训出去的人并不多,能
再进一步接受各种特训的更是少之又少,但我还是衷心希望本梯次会多出现几个
叫人刮目相看的顶尖好手。」

  一向大家都只听过海军陆战队,这回怎么空军也冒出这种作战单位?或许是
看出了很多菜鸟脸上都有着半信半疑的表情,因此副连长又继续说道:「普通一
连是二百五十人,但本连总共是五百零八人,也就是比正常编制多了一倍以上,
昨晚跑过来打群架的其实就是和你们同一连的新兵,不过因为出了那件暴力冲突
的事情,所以指挥部已决定将这个特殊连拆开,本连仍是正宗的第五连、他们则
称为临五连,但不管是哪个第五连都得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接受不了这次挑战的
全都会被淘汰。」

  这次出夜操也编定了号次和确定各班的教育班长,不过由于多了一个临五连,
所以两边各缺两名班长,缺额就暂由各队长兼代,而也就从那一刻起杜立能变成
第五连的112,么么两好记又好念,因此他还蛮喜欢,只是这种犹如囚犯的编
码制度叫人很不习惯,也不晓得是从何时开始有人发明了这一套,但真的把一个
人的姓名拿掉就会压低他的自尊吗?黑道兄弟可是巴不得自己的名声愈响亮愈好,
只是绰号跟编码基本上性质还不是相同?

  第二天一早跑五千公尺时小道消息依然不断,先是说逃亡的四只菜鸟并不算
逃兵,因为是新兵还没编好兵籍号码,所以没有违反军法的刑责存在,只要能在
擅自离营后的七天内自动归队,最多就是关禁闭或延长受训时间罢了;另一个比
较耸动的是有七名新兵今晚才会从牢笼里押过来报到,其中有一位前科纍纍的杀
人犯据说就是内埔帮老大,因此昨天以多对少的临五连已经有人放话过来,只要
他们的老大一到,这个晚上肯定要让对手吃不完兜着走,故而一时之间难免议论
纷纷。

  第一节的休息时间几个教育班长也凑在一起讨论,由于杜立能就坐在不远之
处,所以八班班长把他叫了过去,不过他根本不知道内埔那位老大叫啥绰号或大
名,因此问他只是白搭而已,但是其他菜鸟当中立刻有人举手徵询是否可以发言,
经过班长点头同意之后这傢伙立即说明:「内埔这个神经欉三次入狱都是因为杀
人桉,而且被他杀的人都在道上有点名望,加上他家是流氓世家,逞凶斗狠确实
颇有一套,我听说有个被他砍掉右臂的人为了怕二度遇害,竟然还拿五十万去跟
他和解,可见他们家气燄有多嚣张?只是在越关朋友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的情
形之下,他的势力自然就日益壮大。」

  绰号带着『神经』的人不是很敏感便是相当的暴戾,但究其原因很多都是基
于有被害妄想症或担心遭人欺负,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这种个性,说穿了这种人的
内心非常压抑,只要觉得缺乏安全感便会企图利用暴力解决问题,所以习惯先下
手为强的通常就是这类杀胚,不过杜立能并未把自己的见解讲出来,反倒是第七
班的班长反问着说:「你怎么会对此人这么瞭解?莫非你跟神经欉一起混过?」

  说话的菜鸟连忙摇着双手解释道:「其实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些都是我
屘叔告诉我的,因为他跟神经欉小学念同班,所以每次他这个同学一闹上新闻我
就会多听一遍故事,如果算起来应该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要入伍当新兵?」

  这个问题第九班班长倒是答得快:「因为这个林铁欉逃过两次兵,所以本来
三十六岁就能除役,他已经三十八却还是得回来训练中心从头干起,其实这次部
队会一团乱、让你们这群菜鸟到今天头发都还没理光,就是由于从牢里突然放出
来一大批假释犯,搞得指挥部一个头两个大,别说床位和后勤补给都不够,再加
上今晚才要来报到的这七个累犯,我看想不出事恐怕是难如登天!不过话说回来,
怎么就有人好像永远关不怕、无论如何就是学不乖呢?」

  这个问题一时三刻肯定说不清楚,所以一看众人一遍沉默,杜立能立即把握
空档问道:「说来说去,这个林铁欉根本没杀死过半个人对不对?」

  过来发言的123想了一下才点头应道:「对,虽然他不止杀过三次人,但
没听过有谁死在他的刀下,所以应该最多就是重伤而已,否则他只怕要坐穿牢底
才会出来,根本就没机会再来当兵了。」

  这种愚蠢的江湖人物和莫名所以的生活正是杜立能的一面镜子,尽管人各有
志,但一辈子在牢房里进进出出是人过的日子吗?就算要当黑道老大也不能如此
无脑吧?不过想归想他并不想多谈,毕竟人生的旅途他才刚要独自前进而已,所
以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羁绊,他便也没再开口,然而树欲静风却似乎无法止息,
因为就在休息时间结束,大家都正在归队的时候,班长忽然走近他的身边问道:
「112,听说你在外面也是一号人物?我看你体力和身手好像都不错,然而今
晚你最好小心一点,听说临五连已经点名要找你讨回去,假如神经欉真的出面时
你怎么办、会不会害怕?这傢伙听起来是很大尾喔!」

  被自己的班长如此一问,杜立能不禁哈哈一笑的应道:「训练中心不就是部
队吗?军方讲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真有事情上门的话,害怕有个鸟用?

  何况到时候谁会比较神经还不知道咧,反正一切顺其自然就好,长官大可不
必为我担心。「

  瞧着杜立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双唇扁薄的班长只好说道:「总之你谨慎一
点,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麻烦发生,各种硬汉我在这里看多了,到头来都没什么好
下场,而且为了预防神经欉再度逃兵,营区一定会加强管制和巡逻,所以你还是
别拿头发试火会比较好。」

  反正也搞不懂班长是警告或好意,加上副连长的哨音业已响起,因此在各就
各位的情况下两人便没再交谈,不过那天晚上倒是一觉好眠,并没发生任何事情,
然而第二天一早又开始议论纷纷,原来传说中的大流氓放话过来要找水岭脚的带
头者谈谈,如此一来存心看戏的旁观者与双方人马自然会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起来,但是在要角差不多都被关在禁闭室的状况下,杜立能就算想置之不理都不
可能。

  事实上人家想找的就是他,所以当天出完晚操回来内埔帮便立刻有人过来下
战帖,子夜零时整在两连中间的洗手台前见面,双方各可以带两个副手,以免事
后会只有片面说词的情形发生,至于要动员多少兵马再干一架就各凭本事去张罗,
估计时间只剩不到两小时,因此在水岭脚兄弟的簇拥下他一面抽烟、一面交代那
些人去准备应变,人少不一定会输,即使大规模作战也一样,日本战国时代的织
田信长就是在桶狭间以二千兵力击败对手的三万大军,并且砍下今川义元的脑袋,
当时突变的坏天气帮了弱势的尾张国一个大忙,但是今晚的小杜又能靠什么取胜?

  吩咐完毕以后杜立能本想先去睡一觉再说,不料七、八、九班的班长却连袂
堵在走道上等他,开口的当然是八班班长,这位薄唇先生故意用冷酷的口气说道:
「112你又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这些偷鸡倒灶的勾当上面会完全不知道,我
警告你喔,要是晚上再给我弄的不可收拾,小心指挥部会用军法严办你们这群顽
劣份子,总之我们会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若是胆敢造次的话大家就走着瞧!」

  瞧就瞧吧,反正事情早就沸沸扬扬,要说上面会不晓得才真有问题,因此他
也只是不置可否的应道:「对方只说是要见面详谈而已,又没讲要大张旗鼓的兵
戎相见,说不定谈完以后营区内就可以暂时相安无事,一切留待双方都退伍回到
社会再去拚个输赢,要不然队部只要随便来上几次紧急集合就能把菜鸟全部累翻,
谁还有时间去搞谈判?所以上面既然有意要看着办,那就先让我去赴约再说吧。」

  大概没料到上级的如意算盘会被看穿,因此七班班长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用
明亮的双眼盯着小杜问道:「我估计临五连那边的总人数要比你的兵马多四到五
倍,万一真要对决你有可能会胜吗?到时候要是被人打到得爬着回来可就难看了,
如何?要不要我出面去帮你取消?」

  这次小杜也跟着傻笑道:「哈哈,真要碰上了对方纵然要拿刀拿枪也是没办
法的事,不过我要拉几个垫底的一定没问题,所以指挥部还是先把救护车准备好
会妥当一点。」

  听来有点狂妄的口气,使得尚未开口的九班班长顿时瞪大眼睛,这个身高接
近一米九的壮汉就像是尊怒目金刚,只见他气呼呼的说道:「好,要打你就给我
打赢才回来,要是打输的话我保证把你拖过来再打一顿,你这小子我一看就不顺
眼,一副大屌不甩二屌的跩样老子看了就不舒服,要是在外面我一定找你单挑活
活把你捶到死,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哪天到我家乡来摇摆一下,只要你的人马能
走出我住的菜市场就算你厉害,我照样会叫你一声老大,这样公不公平?」

  这个班长话说的够嚣张,不过杜立能却点着头认真回答道:「听起来还算公
平,所以不妨现在先把你的角头地址给我,这样我才好去拜访。」

  可能没想到会碰上硬钉子,因此拉不下脸的大汉只好愤声把角头地点说了出
来,而且他最后还加了一句:「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我也一定照单全收!」

  虽然颇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味道,但杜立能照样一副不在乎天会塌下来的
表情,眼看三名班长已经让开,所以他也毫不客气地迈开步伐说道:「现在睡觉
最重要,各位长官若是晚一点不需要开会,最好快去休息一下,要不然半夜里得
磨菰多久恐怕无法预料。」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1-27 19: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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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回到大通铺的杜立能当真倒头就睡,虽然舍不得把折迭成豆腐般的棉被摊开
来盖,不过中台湾的夜晚其实这样躺着最好,省得到时候汗流浃背会醒过来看着
屋顶发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两边的人马都在忙着准备,而指挥部似乎也
自有打算,看着那灯光明亮的景象,说不定上面正在计划要来个瓮中捉鳖、再趁
机将所有帮派份子一网打尽,但是既然临五连的都刚从牢笼里释放出来,如果不
利用军旅生活进行感化的话,又把他们捉起来有什么意义?

  假如目标不是要逮捕临五连的人,莫非真正的猎物是在小杜这边?虽然闭着
眼睛在沉思,但他一动也不动的姿势倒像是已经进入梦乡,尽管到处都有人在交
头接耳、整个营区亦瀰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不过一直到现在上面都是採取放
任政策,反倒让人有种欲擒故纵的感觉,只是既然也没说要出夜操、并且还任由
全体新兵到处趴趴走,若要说指挥部没在策划什么阴谋,恐怕连三岁娃儿都不会
相信。

  不用别人提醒,在约定时间将届的前几分钟,小杜主动从上铺跳了下来,他
只问了等在门口的伙伴几句话,知道一切准备就绪以后,立刻朝洗手台走了过去,
他身后五、六尺外跟了两个随扈,其他的虾兵蟹将则聚集在两侧等候,对方则是
三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带头的傢伙快步冲到台边扭开水龙头不知在冲洗什么,后
面那两个也连忙跑过去摆出架势,露出一副随时可以舍身护主的傻鸟模样。

  看到对方这种过度紧张的表现,杜立能不禁暗自发笑,他步履安祥地走过去
靠在台边,两个主角都没讲话,一个依旧在搓洗手上的两颗荔枝、一个则极目四
望,就宛如是在欣赏夜景一般,过了片刻之后那傢伙才忽然将一颗荔枝摆在洗手
台的边缘上说:「来,分你一粒,咱们先礼后兵,要真是谈不拢的话再分个输赢
还来得及。」

  这次杜立能索性双手交叉在胸前,他一面继续打量局势、一面毫不领情的应
道:「你留着自己慢慢吃吧!看样子你并不想来真的,这次会面你们究竟想干什
么不妨直说。」

  对方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荔枝也并列放好以后,这才缓缓站直背嵴阴笑着说:
「我想不想玩真的可是很难说,嘿嘿……老实讲我很想三刀六眼在你身上多捅几
个洞,可惜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只好先跟你哈啦一下再看着办啰,不过你最好
把我接下来的话听清楚一点,以免我假戏真做会要了你的小命。」

  这个体格有点瘦削的混蛋讲完话时故意撩了撩下摆,这样他腰部的刺青和刀
把缠着白布的扁钻便都露了出来,这种不入流的恐吓手法岂是黑道大哥的行径?

  因此小杜不免有些鄙夷的笑道:「拿块破铜烂铁就想杀人喔?哈哈……看样
子你们内埔的还没跟上潮流。」

  「听说你这小子很能打?」

  对方脸色一沉之后总算转身正面看着小杜继续说道:「上次我没机会见识,
依你这种态度,我看今晚可能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得
先把正题告诉你再说,要是你听完不肯配合,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仍旧是语带恐吓,心头有点不爽的小杜正想赏对方几句重话,这时自己阵营
里面忽然有人出声提醒着说:「这傢伙不是正主,内埔的有人在搞鬼,咱们直接
开干好了,免得上他们的当。」

  这一嚷可真提醒了梦中人,原本杜立能就觉得对方有机关藏在仓库,可是左
思右想却悟不出个道理,此刻虽然眼睛一亮、也还不确定内埔这些傢伙究竟在搞
什么把戏,但他立即挺直身子紧盯着瘦汉警告道:「我不杀无名小卒,先把你的
浑号报上来听听,接下来你讲不讲主题都没关系,光凭你们这种张冠李戴、乱玩
影武者的欺瞒手法,我大概就饶不了你,小心点!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可能随时都
会要了你的小命。」

  对方虽然知道自己已经穿梆,不过在略显紧张之馀并未乱了手脚,他先环视
了一下双方的佈署,然后才狡诈地握紧刀把回答着说:「嘿嘿……,这种鸟事还
用我老大阿欉出面喔?呵呵……他正在屋子里喝茶等我铁钉的消息,想见他你得
有本事先过老子这一关再说,现在咱们言归正传,阿欉老大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
身在部队,若是把事情搞太大恐怕很难善后,所以他打算双方各指派十个角色出
来对决就好,有事就这些人扛、但输的角头从此必须俯首称臣,如果你同意这样
解决这次纷争的话,那么是要单挑或打群架都可以,这点由你选择,反正就是看
最后站着的是哪边人多来断输赢!」

  听起来还算公平,尽管没提到细则,但用挑选精锐对决的方式确实比所有人
都投入大混仗要理想许多,不过杜立能的脑筋仍在不停翻转,因为他总觉得事有
蹊跷,所以在灵光勐然一闪以后,他突然贴近铁钉半步说道:「可以,但在此之
前神经欉得先出来跟我碰个面才行,我想选何种模式对干你这个代打可没资格知
道,如何?要不要进去把正主叫出来、或是那傢伙早就落跑了你根本找不到人?」

  这次铁钉的贼眼在迅速转动,他可能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因为杜立
能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有些吃惊,不过为了贯彻使命,他右手一紧就要拔出扁钻、
同时嘴里也大嚷着说:「我告诉过你想见到神经老大就必须先通过我这一关,你
他妈耳朵聋了是不是?」

  本来这傢伙以为可以先下手为强,而且他一大嚷大叫己方人马便会倾巢而出,
届时场面之混乱可想而知,然而他错估了一件事,铁钉完全不瞭解小杜是何许人
也,再加上人家早有防备,因此他的扁钻根本拔不出来,握刀的手腕就像被铁箍
紧紧套住那样,压根儿动弹不得,等他惊觉到对手可能练过鹰爪功的时候,一记
狠毒无比的肘击已扫中他的下巴,他到底是在惨叫或呼救可能没人能听清楚,因
为就在断牙和鼻血一起飞溅而出之际,紧随而至的一脚从腹部将他踹飞了出去,
砰然坠地的声音说明了攻击者的力道异常强劲,而这根铁钉更是当场动也不动地
躺在那里。

  他的两名随扈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该有所作为,可是一看铁钉的扁钻已经跑
到敌人手里,他们只能在那边踌躇不决,一副不知该转身就跑或放手一搏的龟缩
模样,这时双方人马都已涌现出来,只要再过几秒必定就会短兵相接,到时候的
大乱斗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正在期待的,因此杜立能勐地跃上洗手台大喊着说:
「所有的人全部站住!内埔的神经欉又逃兵去了,大家别当傻瓜在这里闹事帮他
掩护,相信我,这次他一定很快就会被捉回来。」

  突如其来的几句话就犹如惊雷一般,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则是面面相觑,但
所有人都已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不明究里的内埔帮群众更是一脸茫然,不过可能
有几个知情的仍想继续鼓譟,试图让场面更加混乱下去,不过就在他们矢口否认
并且大声叫嚣之际,指挥部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了,高亢而尖锐的蜂鸣器响彻云
霄,同时哨音和各式口令也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整齐划一的踏步声来自左边的
宪兵队伍、其他快步奔跑的则是正规部队,小杜才刚看清状况从洗手台上跳落下
来,三座大寝室便被荷枪实弹的重兵团团围住。

  双方人马立即被从中间隔开,临五连所有人都被赶进寝室里面,地上和树下
随即出现了许多遭到紧急抛弃的石块棍棒或玻璃瓶及短铁器等等物品,至于杜立
能这边只被命令原地立定,但准备的武器还比对方多了一项,那就是用军服缝合
起来当作布袋的投石器,大型的可以直接抛掷,小型的可以拿在手上狂砸勐舞,
里面的砖头和石头、甚至是由自动贩卖机得来的罐装饮料,顿时成了可以致人于
死的工具,不过上级并未理会这些,在紧急叫停警报器和快速清点人数以后,宪
兵队马上又接到新任务赶往南边的树林去支援。

  紧急而混乱的场面大约历经五分钟才逐渐缓和下来,不过少了十二个人头的
临五连依旧鸡飞狗跳,因为事情果然被杜立能说中,神经欉故意制造这次谈判的
作用只是为了想趁隙脱逃,而且看样子还是集体行动,要不是被瞧出了端倪,等
两边正式开战的时候,他可能已躲在营区外面偷笑,但是跪计既然被早一步识破,
他们能否如愿就很难说了。

  两连人马分别都被带往大操场处罚与训话,唯独杜立能被指挥官叫进了办公
室,那一夜他是最晚回寝室睡觉的,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也不曾跟其他
人提及内容,三天后他们才正式落发,理光头的模样让大家看起来长相都差不多,
分别只是高矮胖瘦而已,宛如和尚练武的日子总算正式开始,但也就在同一天,
十二个人兵分三路的逃兵集团通通被逮了回来送军事法庭严办,唯一逃过法律制
裁的只有一位,他在营区外的树林里上吊自杀,听到这些消息虽然令人扼腕,可
是流氓混到如此下场,这个神经欉未免也太过于胆小,尽管死的是其同伴,然而
那群人很可能只是为了要利用声东击西的伎俩掩护他而已,可是在训练中心早有
防范且採取围城策略之下,怎么可能出现漏网之鱼?

  这件事在训练中心里馀波荡漾,被关进禁闭室的人至少又多了一倍,搞得上
面只好将部份枪械室和空油槽改成临时拘留所,虽然这些人并未军法侍候,但整
体新兵逞凶斗狠的黑道作风很快便被消弭于无形,两周过去以后没事的人才可以
写家书告知近况,第三周的假日大家才总算盼到了第一次的恳亲会,来自北部的
亲友络绎于途,而小杜又再次创造了一项记录,纷至沓来的探望者竟然超过六百
人,除了游览车和轿车以外,机车队少说也有七十辆,原本指挥部并不肯放行,
不过没多久便把大礼堂开放给他使用,这一幕马上让第九班班长取消和小杜的菜
市场之约,因为光凭这个阵仗就远非常人所能消受,何况是要正式的大动干戈?

  营区内的事情小杜并未对外提起,但消息早就传得地盘上人尽皆知,或许有
不少人以为他会被判军法或最终以逃兵作收,然而这一切都没发生,就像是有神
功护体和诸佛保祐似的,在训练中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安然过关,就连临
五连的一位教育班长不断向他挑衅,最终被三拳两腿当场打昏在地的单挑事件也
不了了之,按理说这是以下犯上、而且对方是职业军人的状况下,想平安无事简
直是天方夜谭,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因此开始有人谣传在他背后一定有座很难撼
动的大靠山。

  其实杜立能自己都有些纳闷,因为每次要出手前他在心理上都会做好最坏的
打算,可是不管情况有多糟糕,到头来总是云澹风轻、彷彿只是误会一场,但是
他很确定没有谁曾经为他动用过任何关系,为了要让自己经历更多的磨练他才会
提前入伍,可是他并非白痴,就算是再智障,隐约当中他也能感觉到有一只看不
见的手在拨弄事情,说穿了根本就是在为他分劳解忧,假如不是如此的话,那么
便是有个大陷阱在等着他跳,就像这次训练中心佈下的天罗地网,究竟是只为了
要彻底剷除神经欉那些前科纍纍的惯犯、或是想趁机将所有被监控对像都一网打
尽?

  接下来更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第三周羊头从禁闭室走出来那天,他特
地招待几位同病相怜的战友到福利社去饱餐一顿,席间还喝了两瓶乌梅酒,因为
只要拘禁期超过十天的都必须複训,也就是要在训练中心多待两个月才会分发出
去,因此这群人的懊恼难免,所以晚上有两个傻瓜竟然相约翻墙到营区外的小镇
去买醉,这次一被带回来就直接被递解到管训队去蹲苦窑,那是比一般监狱更惨
无人道的地方,但遇到这种没有大脑的伙伴,任谁都只能徒呼负负而爱莫能助。

  羊头被分插到最新的梯次去从头干起那天,杜立能的特训也悄悄展开,起初
只是揹五十公斤的石头跑八公里和夜训而已,但几天之后便展开密集的射击训练,
并且是长短枪枝和猎弓、十字弓都有,有些敏感的教育班长已嗅出非比寻常的气
味,不过一般同袍泰半都以为他是被上面点油作记号,所以才会被没日没夜的大
操特操,毕竟人的体力有限,因此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这小子哪天才会被操倒。

  然而半句话都没吭的男主角除了皮肤变得黝黑以外,腰围竟然大反其道的粗
了一圈,这看在其他人眼里自然啧啧称奇,因为勉强可以餬口的军粮可没听人说
过能够越吃越胖的,但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当连长都忍不住发问时,小杜只是理
所当然的解释道:「可能是出操时间长,体力消耗比较多吃的当然就会多一点,
再加上晚上总是倒头就睡,因此才会不瘦反胖吧?」

  连他自己都觉得莞尔的身材变化其实还颇令人满意,因为不仅八块肌更加明
显、特种战技也学了好几样,唯一的遗憾就是一七三的身高始终没再增长,感觉
上仍然比竺勃要矮上一截,只要一想到这个让他心痛的女人,他通常就是马上用
二百下伏地挺身或交复蹲跳解决,愈来愈强劲的体能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精、气、
神十足,炯炯有神的双眸似乎用眼光就能杀人,只是他各方面成长的越快、紧随
而至的便是更严酷的训练。

  第二个月他便被调离队伍单独训练,有些教官甚至都是蒙着脸出现,虽然并
未超出训练中心的范围,但是却任谁都没见到过他究竟是在哪里受训,他们只知
道厨房奉命要单独留一桌菜让他在半夜随时回来享用,这样过了几天可能有人觉
得不妥,因此他的午、晚餐以及宵夜竟然是在指挥官的办公室由老兵负责料理,
消息传开以后,有一天他刚洗完热水澡要回大通铺睡觉,六名班长连袂等在门外
频频问道:「112,你是不是被选上要加入那个传说中的最高单位情报队?你
的教官是谁、连长知不知道?还有你到底是在哪里受训、怎么大家都看不到你?
听说那天有宪兵派专车接你到火车站去是不是?」

               第四十八章

  事实上训练中心在搞什么鬼小杜也摸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在接受各种不同
的特训,包括异容术和打开高科技保险箱的专业技术,市面上号称再难开的车锁
和门锁简直就是骗钱的玩意,不过他对拆解和重组各式武器倒是情有独锺,因此
有些课程他倒是颇感兴趣,但是其中最难捱的就是耐力测试,从肉体到精神的考
验可说是花样层出不穷,就差没让人发疯而已,那种一大早就把你丢进四米深、
十米宽的大粪坑里去浸泡,一直到晚上才丢给你一个馒头充飢的非人待遇,若不
是亲身体验过那种虐待,又怎会明白用髒臭不堪的双手剥开馒头皮啃食的滋味?

  所以他宁可接受拷打与电击的苦刑也不想老是去吃到粪便,然而特训就是如
此,否则国家又何必万中选一再加以栽培呢?每个科目的教官都会预先透露,特
训只会越来越严格,非把你整到七荤八素、叫苦连天绝不肯罢休,像在大粪坑里
吃馒头这一关结训时可得捱上七天才行,其间只有在泡满七十二小时以后会丢给
你一杯矿泉水、然后在最后一个钟头赏你一颗小馒头,等你吃完能够自己爬上岸
才算通过考验,否则就得功亏一篑从头再来,一想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特训,
小杜便不免苦笑,因此不管谁跑来问他,小煞星的回答千篇一律都是:「我只觉
得那好像是整人大队,至于是不是情报单位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入伍以后命便是
国家的,上面想怎么搞我照单全收就是。」

  尽管嘴里说的轻松、但身上的疤痕可是愈来愈多,除了连长及辅导长知道他
被哪个特殊单位选中以外,包括小杜本人都仍摸不着头绪,幸好训练中心的课程
很快就结束,他也跟别人一样得到七天的梯次假,一回到家乡除了陪父母吃了两
顿晚餐以外,庙口的兄弟几乎全绕在他身边打转,当然公道伯和一群前辈也免不
了会找他泡茶聊天,不过东华和五元可就细心多了,他俩先暗中约好艾蜜莉和丽
雅两位美娇娘,等大家开车到深山里的渡假村去钓鱼打猎的时候,再把这对只穿
着比基尼的辣妹摸黑带到露天温泉池边去藏好,等一丝不挂的小煞星发现状况不
对时已经来不及拒绝了。

  只用篝火不点电灯的后院不到五分钟便春光旖旎,东华和五元一看大势业已
底定便各自寻欢去了,因为来的可不止两名佳丽,不过有些小兄弟还是会忍不住
跑过来从各个缝隙探头探脑,反正爱蜜莉和丽雅也不怕人看,所以杜立能也乐得
大方,他仰躺在温泉池里,任由两位美女从额头舔舐到脚底、再从脚趾头一路吻
噬嘴唇上面,潜在水面下的细节虽然看不真确,可是那种秀发像水草般在水中飘
荡的感觉却无比撩人,假如说人生真有什么值得追寻的享受,这一刻绝对是其中
之一,光是两片香舌与四只柔荑在身上到处漫游的感觉就够惹火了,何况还有两
对饱满的乳房在刻意磨蹭?一柱擎天的小杜在丽雅将整支肉棒都吞入嘴里那一刻,
终于舒爽地闭上眼睛,因为唯有用心灵去聆赏才会懂得美女这份柔情,即使温泉
的味道不算浓郁,但闷在水里帮男人口交绝不轻松,除了不时要睁开眼睛以外,
一不小心就会呛到可不是好玩的事,更遑论是要用舌尖舔来舔去的高难度动作,
不过看情形这位饭店公关还能够游刃有馀,否则她应该无暇用手去抚慰鸟蛋。

  丽雅的肺活量不错,大概撑了快两分钟脑袋才浮出水面,就在她抹开娇容上
的水渍展颜而笑的同时,艾蜜莉已一头栽了下去,她的动作比同伴更火辣、狂野,
完全不管男主角的感受如何,她一口咬住龟头便开始摇摆螓首,那态势就彷彿要
把嘴里的肉块撕咬下来一般,不过这招并没吓到小煞星,因为从训练中心刚结训
回来的男人或许正需要如此放纵地对待,所以杜立能虽然屁股连耸了好几次,但
是并未将她推开。

  一个搂着他狂热地亲吻,香舌在口腔内缠卷呧舐,有时连牙齿都碰触在一起,
一个则是在水里嘴上功夫尽出,把小杜的阳具逗弄到比顽石还坚硬,若不是本来
就耐力十足、再加上刚接受过特训,普通男性恐怕光这段前戏便已丢甲卸兵,不
过潜水口交终究维持不了多久,所以艾蜜莉在狠狠啃了一下睾丸之后也不得不赶
紧浮出水面,这时丽雅总算抬头看了同伴一眼,两名美女虽然淘气地相视而笑,
但她俩都仍有一只柔荑在水面下忙碌不堪。

  湿淋淋的秀发沾黏在姣好的容颜上面,但那既无损于两女的美貌,反而更别
具冶艳的风情,大概她俩也都清楚自己的魅力之所在,所以不仅信心满满、还刻
意在那儿搔首弄姿,先是丽雅轻捻着小杜的奶头腻声说道:「亲爱的,你想先在
这里大战三百回合、或是现在就直接上床去分个胜负?」

  没等小杜开口说话,连脸上水珠都尚未抹乾的艾蜜莉也赶紧贴到另一边柔声
问道:「其实打水仗也很好玩,特别是温泉有滋润的效果,咱们乾脆就来当一回
海军舰艇兵如何?」

  看着光影折射下的两具惹火胴体,随着水面涟漪在不断变形的纤腰,看起来
就宛如是美丽的软体动物正在游泳一般,难怪有人会用水蛇腰来称讚这种身材婀
娜多姿的人间尤物,若非亲眼目睹只怕是难以体会,不过两臂一伸便来个左拥右
抱的杜立能可不想只用眼睛吃冰淇淋而已,因为硬梆梆的老二可是让人涨的难受,
所以他两腿一蹬就招呼着说:「也好,那就由我这个空军陆战队的来扮演一次海
军的高射炮主控手,说不定咱们还能帮国家研究出一套新战略。」

  一听小杜要就地开战,艾蜜莉立即浑身湿淋淋地爬了起来,她一手撑在浴池
边缘,然后左脚一跨便骑了上去,温泉的润滑作用果然发挥功用,只见她雪臀勐
地一沉,紧接着才扭动了两、三下,整支大肉棒便完全消失无踪,而她并没有马
上展开套弄,仰头闭目的她彷彿是在仔细品味天籁一般,竟然只是神情陶醉地在
轻轻旋转着下体,那副浑然忘我的感觉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拍桉叫绝。

  没等艾蜜莉开始纵马驰骋,小杜便使劲搓揉那对傲然挺立的乳峰,这种无法
叫人一手掌握的美女总是有点狂野,所以他不仅掐压捧拍样样都来,甚至还一边
用手捻夹一边用牙齿去啃囓奶头,很快地池水便荡漾起来,因为他身上的选美冠
军已慢慢失控,除了轻哼漫哦逐渐转变成悠扬的呻吟以外,雪白的屁股亦不分东
西南北地乱摇个不停。

  眼看肉搏战已正式展开,丽雅可不是那种只想作壁上观的角色,只见她先是
一面低头舔胸、一面趁隙摸屌,但光凭这两项动作压跟儿满足不了她,所以她忽
然站起来把右脚跨立在浴池的边缘,然后便指着自己漂亮的小腹嗲声说道:「人
家洗得香喷喷的,你要不要嚐一口试试看?」

  两道清澈的水流顺着人鱼线淌流而下,越过凹陷的低谷再汇合于阴唇下面继
续延滴在大腿内侧,白皙嫩滑的肌肤犹如顶级软玉,让水纹散放地更加浪漫与撩
人,正对鼻尖的是一蓬昂然挺立在小水珠覆盖下的萋萋芳草,那股生机盎然的活
力令人有种美不胜收的感觉,再往上看去则是沉甸甸的双峰悬垂在头顶,那份饱
满丰盈且骄傲无匹的气势,使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上几把,不过杜立能只轻触了
怒凸的小奶头一下,接着便捧住丽雅的雪臀朝深邃的肚脐眼舔了下去,盛着一丁
点温泉的小孔发出了颤栗,同时空气中也爆出了一声轻呼:「啊!对,就是这样
……,人家好想让你的舌尖用力地呧进去。」

  如此简单的要求小杜当然不会令她失望,不过肚脐当然不会是男人想要挑逗
的重点,所以紧接着便是平坦的小腹和神秘的三角丘陵,那种拨草寻壑的刺激从
舌尖迅速传抵龟头,就连正在纵马狂奔的艾蜜莉也立刻感受到了那份刺激,只见
她忽然双手交叉在胸前拼命拉扯着自己的奶头说:「喔、哎呀!我的天呐……你
的小弟弟怎么勐地涨大了一圈?……噢……啊呀!这种感觉实在太美了!」

  一个是大声浪叫、一个是闷声哼哦,但不管两名美娇娘有何反应,小杜仍旧
按部就班的朝着目标进攻,温泉和淫水的味道并不难分辨,所以当他的舌尖一滑
入阴道里面,马上就知道丽雅正在上火,那种泌泌而出的液体以及内阴部不停收
缩的感觉都非常清晰,因此他除了边吸边舔以外,右手的食指也缓缓插进菊蕾里
面,窒碍难行的后庭虽然有些乾涩,不过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全面攻克,只是在此
之前这小子还想多享受一下两个美女一起叫床给他听的快乐。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把左手食指也插入公关经理的屁眼里面,这看似平
澹无奇的一招,丽雅却是知道厉害,不过她并未拒绝或抗议,只是轻声哀求着说:
「啊……亲爱的,请你务必要温柔一点,那地方可是经不起男人胡乱折磨的。」

  杜立能并不答话,除了两根食指开始轮流抽插或齐头并进以外,突如其来的
反扳与挖掘也让人防不胜防,但无论丽雅怎么掀昂嘶吼或俯首低鸣,他都照样把
那个小肉洞当成矿坑在不断开发,就算美娇娘已经紧咬下唇在苦撑、幽怨的双眸
更不知和他打个多少次照面,可是那两根手指及舌头就是片刻都没有停止过,可
能是这样还不够过瘾,所以他突然把两根大拇指亦一起挤入阴道里,这下子场面
随即变得益加激烈,因为再傻的女人都晓得这是男人的一计杀手?!腿抖手颤的
丽雅开始到处乱抓,不管是小杜的肩膀或三分头都好,只要能让她有所支撑的都
行,有几次她甚至颠簸到必须伸手扶在浴池边缘才能保持平衡,但是在阴蒂也彻
底沦陷以后,她差不多就快跪倒下去,这时在她背后的艾蜜莉终于出手相助,在
同伴扶住腰肢的情况之下,她总算再次抬高右腿放胆地迎合上去,只是那副娇喘
嘘嘘的模样,似乎已预告了她的败北是必然的结局。

  果然在前后两个肉洞都惨遭勐烈攻击的不利态势当中,再加上小杜的嘴巴花
样百出,无论是舔舐、呧刺、啃咬或吸啜都搬出来轮番上阵,因此纵然丽雅有着
坚忍不拔的精神,但遇到一个百折不挠的强悍对手,她大概只撑了二分半钟便狂
扭着雪臀大声求饶,不过激涌而出的淫水就像是荒漠甘泉,敌人怎么可能不饱啖
一餐?结果就在狂风扫过满地落叶以后,她便虚脱似的瘫软在同伴眼前。

  女人的身体越是敏感男人就越喜欢,这个千古不移的真理,或许就是风尘女
郎老爱假装高潮爆发的主要原因,不过丽雅和艾蜜莉都不是那种演烂戏的货色,
尤其是遇到小杜这个可以大战三百回合的高手,她俩大概也没想要轻易放过,因
此任由毫无抗拒能力的同伴又让敌人上下其手约一分钟以后,脸颊异常酡红的选
美皇后勐地站起来说道:「现在咱们是否要攻守易位才对?亲爱的,你是不是应
该翻身上马好好展现一下你的威风了?」

  面对美女的大胆挑战,本来早就想换姿势的杜立能可说是正中下怀,所以他
立刻把双手从丽雅的乳房上缩回来应道:「也好,就让我来让你们见识一下部队
的特训究竟有多少功效。」

  这回是叫丽雅扶着池边的青石翘高屁股,然后让小杜从后面抓住纤腰恣意的
狂插勐顶,那种池水晃荡混杂着淫水潺潺的抽肏声响,可能引起了其他男人的好
奇与性趣,才开干不到几分钟,两边的木板围篱便可看到幢幢黑影在移动,从那
些没有完全密合的隙缝里甚至还能发现好几颗睁得老大的眼珠子,本来蹲在水里
帮小煞星爱抚大腿的艾蜜莉正想出声警告那些偷窥者,不料看似只顾着埋头苦干
的杜立能却忽然指着右手边骂道:「想看就乖乖的不要搞破坏,你们把篱笆挖那
么大的洞是想明天留下来作工吗?」

  两边的篱笆外都马上安静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便传出一阵阵的窃笑声,虽然
没有人在继续挖洞,可是却开始有人在篱笆上方探头探脑,看情形应该是有人拿
椅子垫脚想把这边的战况瞧得更清楚一点,只是既然小杜并不在乎让他的狐群狗
党欣赏这一幕,艾蜜莉当然也懂得何时该保持缄默,反正在五星级大饭店里早就
有过更火辣的场面出现,所以她索性更加放纵地扳开男主角无比结实的股肌,然
后把俏脸贴上去用舌尖大肆探寻菊蕾。

  选美皇后的性爱技巧可真不是盖的,她除了琼鼻紧贴股沟、舌尖拼命呧刺和
舔舐以外,右手爱抚鸟蛋、左手同时摩挲大腿这招也实在高明,更厉害的是她还
会偶尔用丰满的双峰碰触或挤压腿弯,每当那两粒硬挺的小奶头奋力磨擦而过时,
那份特异的快感就连定力十足的小杜亦忍不住会发出闷哼,不过艾蜜莉的花招不
止如此而已,她冷不防地突然咬上一口,那种美女啃自己屁股的煽情画面,迫使
男主角在火力全开之际也不得不频频回首。

  发觉满脸陶醉的丽雅只顾着摇头摆尾,一副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娇憨模样,
选美皇后乾脆站起来与她并排趴在一起,然后用一种极尽淫荡的表情摇尾乞怜地
哀求道:「来吧,我的男人,人家也要你狠狠地把我干死在这里,只要你喜欢,
可以把你所有的朋友都叫进来欣赏没关系。」

  听到选美皇后想纵情表演和享受,可是你想浪老子不见得就必须奉陪,所以
杜立能一边把肉棒从丽雅的阴道里抽出来、一边拿着沐浴乳朝她肛门胡乱喷洒着
说:「这么爱让人看的话,乾脆去拍A片不是比较省事?老实讲,以你的头衔和
一等一的外在条件,只要有套好剧本,想一炮而红绝对不是难事,怎么样?要不
要我帮忙你张罗一下转行去当大明星?」

  艾蜜莉可能不想弄假成真,所以她媚眼往两旁篱笆飞快地扫视了一遍以后,
便主动把沐浴乳接过去自己涂抹着后庭说:「台湾应该还没开放到那种程度,虽
然骨子里是以男盗女娼挂帅,可是表面上依旧是假道学盛行,因此小女子还是安
份一点比较保险,毕竟懂得珍惜我们这种女孩的男人并不多,有时候这个社会实
在很不公平,但人生就是如此无奈,故而咱们还是选择即时享乐最为实际。」

  尽管艾蜜莉说的也是道理,但这可不是上道德课的适当时刻,因此杜立能使
劲将大龟头顶进丽雅的屁眼以后,随即便把两根手指插进选美皇后的阴道里说:
「今天咱们不上社会大学的课程,就像你说的要即时行乐才对,所以要注意趴好,
我这招一箭双鵰可是相当震撼的。」

  可能两位佳丽都尚未意会到一箭双鵰是怎么回事,小杜便已开始纵马奔驰,
随着勐烈的冲肏力道,他只要右手顺势往前一带,艾蜜莉的娇躯就会跟着向前颠
踬,因为深陷在阴道里的两根手指就宛如卡榫,因此两个女生都只能随着他的动
作不断往池外仆扶,那种满头青丝犹如清汤挂麵的景象,只要她们一转头就会水
珠乱飞的画面,看起来真是美不胜收,或许是越看越有滋味,也可能是一时干的
兴起,他竟然把大拇指也插进选美皇后的肛门里,这一来卡榫立刻变成钳子,整
个鲜嫩的鼠蹊部完全沦陷在他手里。

  艾蜜莉这种逃无可逃的态势,马上提升了征战的热度,不仅她本身臀浪翻飞、
娇躯乱颤,就连丽雅也受到感染似的,除了呻吟声愈来愈加高亢,四肢也在不安
地胡乱移动,如此荡人心弦的情景看在小杜眼里,原本就威风八面的他这一来更
是洋洋得意,别看他两脚不动如山,其实那股强悍的冲肏力道,早就把两名美娇
娘逼迫到池岸的青石上面,再也难以移动的双膝,注定了她们只能任由男人恣意
蹂躏的命运!至少有三颗脑袋已整个露在篱笆上方,更多贪婪而火热的眼珠子在
隙缝里睁得老大,甚至还有人双手攀住围篱,一副想要跳过来的样子,原先还能
够故作不知的丽雅已经无法再假装下去,只见她忽然抬起螓首摇摆着说:「天呐!
有这么多人在偷看,你该不会要把我俩送给他们分享吧?」

  听起来像是欲擒故纵的说词小杜只把它当成是钓鱼的伎俩,因此他一边换洞
抽插、一边咬牙切齿的闷哼着说:「你想得美咧,想被大锅肏你就自己招手叫他
们过来,否则休想我会让你趁心如意,怎么样?浪蹄子,需不需要我拿支大声公
来让你昭告天下?」

  摇头甩脑的丽雅并未立即回答,她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才环视着周遭大声
应道:「啊!不……我不要……人家只要让他们看就好,光是这样就够刺激了,
要是真来的话,小女子一定会被活活玩死。」

  她话才讲完,篱笆外马上响起一遍失望与扼腕的嘘叹声,不过为了要避免让
气氛瞬间就冷澹下去,所以小杜故意转向艾蜜莉问道:「丽雅今天不想当大众情
人,你呢?有没有兴趣让大家跟你一起快乐下去?」

  选美皇后看样子较为深思熟虑,她先是回眸望了小杜一眼,然后那双妩媚多
情的丹凤眼才缓缓转向篱笆那头应道:「不、人家只愿意服侍你一个,但要是你
喜欢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翻墙过来就近观摩。」

               第五十章

  实际上在这里杜立能又再一次被点交,办完交接手续以后原来那位带兵官便
走回车站里,只有他跟着士官长上了吉普车继续茫茫然的旅程,不过这次只过了
十五分钟他便被套上眼罩及头巾,然后绕来绕去的不晓得弯了多少路,等他重见
光明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一个类似大型防空壕的水泥碉堡内,望着偌大的结实
拱形建筑物,他直觉上这应该是个隐密的机堡或飞弹仓库,否则戒备不会如此森
严,因为除了陆海空三军各有卫兵在站岗以外,两辆架着轻机枪的宪兵巡逻车杀
气腾腾地分别停在出入口两侧,车上每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感觉就彷
彿是怕他会突然逃走似的。

  跳下车之后士官长马上又把他交接给等在旁边的三个人,这群人全部穿着迷
彩装,身上既没臂章也看不出军种,带头的傢伙只是把文件夹双手递给他说:
「请在报到单上签名,然后拿着你的随身行李立刻跟我们进营区。」

  这次的营区是个关卡重重的训练基地,那种层层防护和伪装的神秘措施,就
算是个傻瓜也能感受到那股严肃的气氛,打从报到那天吃完早餐开始,一被带进
独居室去换上迷彩装及戴上面罩以后,杜立能便已心知肚明,这是情报单位才会
有的基本配备,在这里六个人一起接受特训,但除了回房时间能脱掉黑色面罩,
其他时候是谁也见不到同伴的真面目,没有得到教官允许他们不能私自交谈,对
外通讯更是一概禁止,唯一的休闲就是每周床头会有一本杂志和一场电影可看,
其馀时间不是在接受各种特殊训练便是一躺就睡,因为所有的课程都必须劳心劳
力,套句小说用语就是他们过的根本是非人的生活。

  在这个所有人全都蒙面禁语的训练基地里,山训、伞训、潜水、易容、开锁
都算是小儿科,真正难熬的是刑求和逼供,除了饱受毒打与精神煎熬以外,最恐
怖的是禁锢活动,那不仅是被单独囚禁在窄小的山洞或水牢内而已,最令学员害
怕的是全然的黑和百分之百的艳红,只要你一张开眼睛,触目所及全是单一且异
常刺眼的颜色,而且那并不止是一、两天的训练,杜立能熬到第八天终于投降,
但早在他按下求救铃之前,已经有四梯次的人比他更早放弃,能赢过他的只有两
个,一个只比他多撑了二十几分钟、一个则是教官口中的创记录保持人,据说那
位美少女整整撑了十天才放弃,可是不管有多少人对此存疑,这终究是个无可考
证的灰暗之谜。

  有人事后得长期接受治疗、有人差点变成精神病患,不过真正被退训的学员
很少,除非是真的身体或心理已经被评定为报废阶段,否则还是会依各类教官所
打的分数经过综合筛选以后,再适才适所的进行分发,那些不知从哪儿挑选进来
的女生听说还得接受性爱训练,尽管小杜总以为那是一项传说而已,可是后来因
为有位女学员受不了床上的『过度训练』而自杀,这才使得营区不得不被迫检讨
改进,毕竟能雀屏中选的都是万中挑一,若是因此浪费人才绝对是莫大的罪过。

  五个月特训结束,梯次假十天,但这次回家他只走动了几个地方,其他时间
几乎都窝在家里陪父母聊天,就算有狐群狗党来访也懒得出门,因为现在的小煞
星业已脱胎换骨,除了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却无比稳重以外,他好像嘴角不时都
挂着微笑,很多事他都不曾跟别人提起、不少感触也兀自藏在心底,除了每晚都
从抽屉拿出那条十字架项炼把玩、还有便是竺勃和同学合拍的六张照片总是让他
百看不厌,一想到那个飘然而去的身影,他心里的痛便会一直蔓延,直到彻夜难
眠亦不愿放弃那股思念,然而有个一望无际且景色朦胧的海洋似乎永远横亘在眼
前,令他无论怎么寻找都看不到一丁点边缘。

  再度告别家乡回到营区的杜立能竟然是被分发到海外,起初他以为是要去执
行任务,不料却是被送到韩国及日本北海道去接受雪地作战训练,这在亚洲国家
算是崭新的学科,所以前后三个月下来他竟然被白雪给晒黑了不少,这种结果外
人肯定很难体会,但他倒是乐而不疲,甚至希望能展期结束,因为第一次出国的
新鲜感及异国的风土人情与食物,使他心灵的视野又拓宽了不少,可惜军人并非
自由之身,正当他打算好好学习日文的时候,上面却把他调回台北参加密集的英
语课程。

  所谓的英语速成班就是六个老师只教一个学生,甚至可以从二十六个字母及
音标教起,听说有好几位非英语系国家的知名演员在进军好莱坞以前也都经过类
似的课程,原来这一套训练方式竟是从美国中央情报局流传出来的,而且是各种
语言都能在六至八个月之内速学成功,因此就在这种密集教学之下,杜立能原本
乱七八糟的英文就像忽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半年不到便已突飞勐进,特别是
他的会话能力更是叫群老师刮目相看。

  英语课程结束,他利用七天的假期回家和角头份子聚了几次餐,丽雅也跑来
陪他睡了两夜,之后他便被分配到一个异常轻松的单位,他穿便服、蓄长发,每
晚到附近一所知名大学的日文系去上课,部队甚至还帮他弄了一张夜间部的学生
证,奇怪的是他白天在办公室里,只要是尉级军官以下的都称呼他『长官』,甚
至还有两名老士官长变成他专用的侍从士,起初他很不习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他只是个提前入伍的充员兵,却从未戴过阶级臂章或换上正式的军装,因此
让那么多职业军人天天朝着自己敬礼感觉自然很诡异,一直到了快三个月的时候
他才收到一张派任令——〈空军一级参谋?隶属单位八八七九?人事情报官杜立
能少校〉,前面的级职单位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可是当他发现少校两个字的时候,
忍不住站起来大声问道:「士官长,这份公文是不是打字打错了?我的军阶怎么
可能是少校?」

  姓莫的士官长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应道:「当然没有错!这是你的派任命怎么
可能会出错?如果你不是佔着一级参谋的少校缺,上头怎会把我和姜士官长派来
侍俸你?放心的收下吧;不过你也别太高兴,这可是得帮国家卖命的杀头工作,
下面还有一张东西你先看完再说,至于签不签名你就自个儿多斟酌几天啰。」

  仔细看完信封里的契约书,大约思考了一小时之后,杜立能在签名栏里签下
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这等于是一份卖身契,必须父母也同意签署
才会生效,因此他连夜把那张东西拿回家给双亲过目希望能获得认同,可是当母
亲的立刻反对,父亲亦始终保持沉默,僵持了快两个小时他妈妈才又沉声说道:
「以前你如何为朋友两肋插刀、成天打打杀杀我都挺你到底,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我比谁都清楚你的本质和脾气,我知道你绝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这
次不行、不管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什么叫签约后即使妻子儿女也不能得知你
真实的身份?而且还永无退役之日?这样尔后你怎可能有个温馨甜蜜的小家庭?
报效国家可不需要这样盲目的去卖命,还说就算已七老八十只要国家徵召依然得
无条件牺牲,这算是人说的话吗?即使死亡或伤残的安家费可以买三、四间新房
子,但我只盼望你能为咱家传宗接代,可不想哪一天你变成无名英雄让我抱个神
主牌位回来,天底下没有哪个父母会用子女的性命去换算金钱,这样你听明白了
没?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妈妈就是不准!」

  听老妈叽哩咕噜讲了一大堆,杜立能既不回嘴也没生气,因为他已经长大也
成熟了许多,对于父母的爱他比一般人瞭解的更多,所以他安安静静地把那张契
约书放回信封以后才开口说道:「没关系,明天我把这张纸退回去就是,现在我
想陪老爸喝一杯,老妈,能不能去拿瓶你珍藏的好酒出来?」

  当妈妈的这才放缓语气应道:「你就算想把地下室的藏酒都喝光也没关系,
反正就是不准给我去当什么狗屁情报员!对了,你不是很少碰酒的吗?」

  说归说、问归问,好酒提上来以后他母亲还是赶紧跑进厨房去张罗小菜,剩
下父子俩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时候,他父亲这才低声说道:「我猜部队还是不会轻
易就放你自由,否则不会给你那么多的特训,那可是要花掉不少银两的,假如事
情真如我所预料的,你要回部队以前最好去公道伯那边绕一下。」

  听父亲主动提起公道伯,杜立能连忙举杯为敬的问道:「老爸,当年你跟老
妈是怎么认识的?我猜你们俩的婚事应该颇为轰动?」

  乾杯以后他父亲才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你真的长大了!不过既然已经知
道了放在心里就好,老爸疼爱你妈疼爱了一辈子,所以你最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些事睡着了就不要再去吵醒它,这样人生才会比较快乐。」

  两个男人关于此事的实问虚答就在第二次碰杯以后结束,接着他母亲也端着
一大盘小菜加入战局,三个人喝光了一瓶白兰地才让小杜离开家门,当妈妈的只
惦记着契约书的事,一再叮咛要早退为妙,却没料到儿子会跑去庙口找公道伯聊
天,老少两个也不晓得有啥话好聊,竟然在厢房内嘀咕到破晓时刻才由东华和火
炉他们开车直接把他送回部队。

  虽然把契约书交给士官长退了回去,但上头却毫无反应,他的生活也没多大
变化,只要他人一进办公室,照常是茶来伸手、翘着二郎腿翻看报纸就可以,无
论再多的公文或密件他都能轻松处理完毕,很多人都想像不到他满是厚茧的双手
能写出那一手好字,就算是书法也毫不含煳,三种字体写来皆能得心应手,后来
有些人家里要办喜事甚至还请他帮忙写请柬,有两次他心血来潮顺手帮印刷简单
的来宾签名布画上龙凤呈祥的彩色图桉,从此慕名而来的年轻女军官或僱员成天
都有人想找他约会,如果有人认为世上并没所谓的命中注定这回事,那么小杜只
能告诉你~~当桃花运降临的时候真的是高山都挡不住、而且连你想要都不行!

  不过即使是流连在温柔乡里,风流韵事让旁人看的两眼发红,别说最漂亮的
女军官与约聘僱美女络绎不绝,那些姿色出众的女大学生更是一下课就缠着他不
放,不过杜立能却不曾迷失在脂粉堆中,虽然环境允许他玩世不恭和纵欲床第,
可是他的责任也在不断加重,先是承办了一次绝顶机密的三国联合作战总动员计
划,整个过程的繁複和精细并非外人所能想像,从起草、缮稿、绘图全部由他一
个人独力搞定,为了百分之百保密,前后有三个月时间他都被关在一间与世隔绝
的大办公室里埋头苦干,除了兵力佈署及飞弹与其他各项武器的调配,就连后勤
补给与伤残补助亦须钜细靡遗的罗列清楚,所以工作之烦重可想而知,唯一能进
去陪他聊两句的只有莫士官长,那还是帮他送餐或泡茶的时刻才有机会。

  每晚的宵夜都是由官拜少将的联队长亲自外出购买和送达,那种无微不至的
照料意味着这份计划书之重要,因为攸关个人的官运与前途,所以部队里的重要
干部全都比小杜本人更慎重其事,每隔两天才能在早上有两个钟头的放风时间,
可是也不知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每次只要他一踏进营区附近的小公园去蹓躂,
必然都会有女孩子花枝招展的等在那边,后来上级为了安全起见,竟然特别在营
区外开放一间神秘小屋让他去行云佈雨,不过只要他一搂着美女走进屋内,除了
原本的便衣哨兵以外,自动前来四周护卫的同袍至少都有二、三十人,使得那些
在屋内浪叫不绝的女主角总是一踏出门外便羞得满脸通红,只是这个大家心照不
宣的默契始终维持得很好,无论是谁都不会突然冒出任何一句煞风景的废话。

  到计划书完成为止,有人帮他作了一份清单,四十多个美女当中,只有三位
曾经两度进出那间小屋,而且身份分配的很平均,也就是女军官、大学生及僱员
各一名,面对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别说年轻的充员和军官会各各跃跃欲试,即使
是老士官长及校级以上的主管亦纷纷在打听有哪个能够一亲芳泽,有人或许以为
这个社会还很保守,可是在小杜有意无意的暗示之下,最少有六、七个女主角没
多久便和他的同袍进了宾馆;幸运的是其中有两对日后还步上了红毯。

  更多的暗杀伎俩和搏击仍在暗中进行训练,因为小杜与其他情报员随时都有
可能出动,由于他本身便是人事情报官,因此有多少同志被派任在海外工作他清
楚的很,尽管各不同单位的特工彼此也在搞保密防谍,但他自从办过那份计划书
以后身份已经更上一层楼、可以审阅的机密资料和等级自然也愈高,所以别说陈
镇国将军从小到大的档桉照片他全看过。

  就连他儿子在加拿大修硕士班的费用清单亦一清二楚,然而他最想得到的却
是李子阳父子和某些警员的资料,以前别人用国家机器对付他,现在轮到他可以
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了!然而事情并没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可能因为单位不同或
其他因素,李子阳父子的档桉竟然注明已被不明人士借调中,虽然基本原始档不
会被悔灭,但若要动到国家库存的缩影正本必须签名说明理由才能调阅,为了不
想打草惊蛇,所以他只好暂时隐忍下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有一点
蛛丝马迹,以他目前得天独厚的优势,想逃过他的追寻没有多几把刷子绝对不行。

  就在他服役即将满两年的时候,一个紧急事件发生了,原本派驻在南美洲的
一位情报单位主管,竟然把一笔庞大的经费拿去与当地毒枭挂勾,除了和黑社会
份子连手扩大地盘以外,甚至还包娼包赌吸收年轻人成立飞车党控制山区居民,
其实对本国政府而言这些仍不打紧,但更恐怖的是这傢伙竟然开始玩起贩卖和交
换情报的游戏,这么一来他的上级长官当然会坐不住,可是在那几个拉丁国家错
综複杂的边界地带,奉命前往缉捕的人员业已挂掉两名,而且在各方压力接连而
至之下,当地的副主管只好不断向国内求援。

  起初不知哪个白痴主张採用诱捕方式,想利用陞官调职法将该员骗回台湾俯
首就擒,可是这个笨方法当然无法奏效,后来虽然又紧急派了一位高手过去想要
执行狙杀令,但过了十天却音讯全无,依照作业流程判断,这位上尉也已经牺牲,
所以整份卷宗最后才会摆在杜立能桌上,他仔细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三回,然后便
开始评估要如何完成这次任务,这个命令并不需经过任何形式的告知,打从卷宗
出现那一刻他便已心知肚明。

  生平第一次的正式任务他可不愿失败,因此连夜把那位主管的人事资料调出
来从新判读,名字他并不陌生,以他差不多能够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他晓得
自己曾经签署过这傢伙的派任令,原本忠贞考核及操守分数俱属一流的特派员会
忽然变节,原因就出在手上握有一笔庞大的採购费用,或许是见钱眼开、也可能
是其他因素,总之一场国际风暴眼看就要形成,所以上面才会毅然决然的下达狙
杀令,起先杜立能还有点奇怪为何不照会盟国,让他们就近派人去处理,直到他
从附件的光碟里读到真相以后才恍然大悟,几近天文数字的金额原来是要购买某
种稀有原料,那是要制造毁灭性武器之用,难怪会怕其他国家知道。

  叶光辉、三十九岁的空军上尉,情报进来说是正在准备逃离南美洲,可能有
第三国的情报单位已经和这叛徒接洽完毕,预定要在巴黎帮他接机,在此之前南
美洲最大的贩毒集团会保护他直到纽约转机完毕为止,用化名订的机票及假护照
的影本都附在电文内,所以在第二天早上的紧急会议里,杜立能被上级要求立即
出发,务必要在甘迺迪机场将目标击毙,而且后果只能自负,到时候是生是死或
是得坐穿牢?,就端看小煞星的造化与运气了。

  出勤任务表面上随即启动标准作业,但当晚直飞纽约的班机上并没有杜立能
的踪迹,事实上他已经早一步搭上飞往吉隆坡的航班,因为根据他的研判,姓叶
的不可能冒险跑到美国去转机,那很可能会是自投罗网,毕竟美国中央情报局可
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他判断这条线索是叛徒故意释出的假消息,在透过管道与星
马泰三国取得三日内的乘客名单和资料以后,他马上召集一个五人小组历经三个
钟头的过滤与比对,最后由他决定要在马来西亚动手,这样若是他目标错误或狙
杀失败,派往纽约的那位还来得及在巴黎完成任务,不过这只是以防万一,如果
说特务工作会出现什么奇蹟的话,不外乎就是执行者拥有绝对的自信心而已。

  抵达吉隆坡机场以后,杜立能先里里外外把整个环境都观察清楚才住进附近
的饭店,他先睡了一觉才起床把自己装扮成一位中年商人的模样,接下来还有两
小时的等待,假如他判断正确,叛徒一定会从曼谷搭乘兰花航空飞到这里来换机,
这个狡猾成性又聪明过度的傢伙自以为小心翼翼便可天衣无缝,殊不知就因为他
步步为营且机关算尽,反而因一再转机而露了馅,按理说若是从澳洲的布里斯本
转机到泰国,由于曼谷可算是全世界最大的转运中心,要直飞欧洲轻松容易,绝
对没必要再飞到吉隆坡来多此一举,除非是在此地另有工作,否则便是画蛇添足,
所以不管他用了几本假护照都没用,再加上彼此所学的易容术都来自同一群老师,
故而小煞星才能万中择一的锁定就是他!

               第五十一章

    电脑资讯显示该班航机已由曼谷起飞、也会准时降落在吉隆坡机场,所以提
着硬壳公事包的杜立能提早十五分钟进入出境大厅,目标确实出现在乘客名单上,
但他搞不懂这家伙为何要选择在此地停留六小时,然后再转搭其他航空公司的班
机去杜拜,这样的安排除非是要掩人耳目,否则便是在此地另有要务,要不然没
有任何逃亡者会多此一举,因为以叛徒目前的身价,很可能招致各方兵马的绑架
或追杀,因此这一站停靠的委实有些诡异。

    看似漫不经心的小杜在大厅里四处走动,直到该航班已降落的电子看板亮起
来以后他才坐了下来,接机者大约占座位的七成,他坐在左侧最后一排的角落,
这样他不仅可以眼观四面、就连旅客出口的显示幕也能一览无遗,看情形马来西
亚的国安单位并无任何动静,不过有一女三男已被他列为可能的敌人,那些人集
中在右侧或站或坐,但彼此之间却有着行动小组的默契与队形,那种随时能够互
相支援及包抄的态势,使内行人一瞧就知道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同业,若非事态严
重或目标身份特殊,通常任何国家的情报单位都会避免采取这种阵势,因为这意
味着任务的非同小可、同时亦表示这批人还备有后援。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兰花航空的机组人员先行出关之后,那三男一女悄
悄变换了一次队形,其目的大约是想在第一时间就将叛徒包围起来作为第一道防
护,这时杜立能也站起来向旅客服务柜台走去,他在作最后一次确认,以便决定
要在哪儿动手,眼前出现的都是亚裔人口,所以出现在安全门外那张中东男子的
脸孔立刻被他一并列为敌人,如果按照正常作业,此时外面至少有两辆汽车正蓄
势待发,依照这种状况判断,一出了那扇安全门才想动手肯定会是枪林弹雨,因
此他决定就在接机室内动手,毕竟屋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将制式武器夹藏在身上。

    看了一眼显示幕以后,小杜在服务柜台旁的资料架里又分别放了两片黄色箭
牌口香糖,这是小型的燃烧弹,引爆后不仅会烟雾弥漫、而且任何可燃物皆会在
瞬间起火,想制造混乱或混淆敌人效果一向不错,紧接着他又在安全门两旁的盆
栽里放了四片绿箭,这是威力更强大的烧夷弹,爆炸时不但声响惊人、喷溅的红
点更是令人怵目惊心,事实上这些东西并没什么杀伤力,充其量就是为了可以顺
利来个声东击西罢了。

    一切准备就绪才不到五分钟,目标便已在显示幕上现身,叛徒虽然易容成背
包客的模样,但那对锐利而狐疑的眼神却瞒不过小杜,眼看那家伙就将走出甬道,
四人小组也分别迎了上去,可能是状况一如预期之中的让人满意,所以不疑有诈
的叶光辉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狡笑,他甚至还一面朝人群里的某个人颔首示意、一
面轻拍着肩头的蓝色背带,似乎是在说明有什么东西就在登山包里面。

    这时杜立能离叛徒大约十五码,但在他前方除了那三男一女还有不相干的两
名接机者,目标已经跨出甬道,整个护卫小组也马上迎了上去,然而就在双方准
备握手的刹那之间,小煞星按下了腕表的镜面,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夹带着
火光和暗红色亮点到处飞溅,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并且开始胡乱奔逃,就在尖叫声
连绵不绝当中,五名敌人也全矮身蹲了下去。

    按下第二次表面时,原先就已预藏好的十颗迷你型震撼弹同时炸开,才刚响
起来的警报器立刻被震停好几个,这时弯腰前进的杜立能离叛徒只剩七码距离,
神色紧张而仓皇的护卫小组拉着叶光辉正眯着眼想要觅路而逃,但他们一起身移
位恰好给了别人大好机会,小煞星毫不犹豫地按下手提箱把手上的暗钮,不到一
公分长的淬毒短针准确无误地没入目标的左大腿。

    愣了一下的叛徒先低头看了一眼,尽管腿上并没有伤痕或血迹,但蓝色牛仔
裤上还是有个隐约可见的小孔,他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小杜,就在两人四目相接
那一刻,从那对坚毅而镇定的眼眸里他仿佛已知晓答案,果然烟雾中的杀手正在
朝他点头称是,然后他整个身子便软了下去,没错!这一针正是叶光辉也听闻过
的「见血封喉」,任何人只要被针头刺穿皮肤保证活不过五秒钟,而且会连半个
字都说不出口,这位官拜上尉的情报员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如此的雕虫小技之
下。

    叛徒一倒下去,护卫小组中的一男一女立即朝杀手扑了过去,但是杜立能早
有准备,倒着走的他突然将手提箱抛向空中,恰好冲到下方的女干员无论身手多
么矫健都来不及应变,因为就在那双机警的利眼向上仰望时,整个公事包已炸裂
开来,不过小煞星只能看到这里而已,在恍如死光的强烈爆芒乍现以前,他早一
步转身向外冲了出去,连续暴闪的超级强光使他的背部完全被吞噬掉,感觉就像
有半个身躯被烈日熔化了一般,然而这个预期中的景象并未阻碍他的脚步,朝着
掏出手枪冲进安全门内的中东男子,他一记反手挥斩便朝对方后颈重砍下去。

    正扬起左臂在遮挡强光的中东人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在一遍混乱与嘈杂当中,
这家伙立刻应声往前栽倒下去,手上的点四五白朗宁也摔了出去,然而小杜连脚
步都不曾停滞,在机场的安全人员与警察蜂涌而出之前,他已抱着一个瘫倒在门
边的老妇人冲了出去,外面还听不见消防车与救护车的刺耳笛音,在排班计程车
司机的帮忙之下,他把老妇人搬进后座以后,自己也趁乱脱离了现场,这时焰光
弹的最后一爆恰好闪了开来。

    电视上的即时新闻立即播报出现场画面,除了叛徒确定已经死亡以外,警方
宣称捕获一名疑似凶嫌的中东籍男子暨捡到一把制式手枪,至于其他眼睛遭到强
光灼伤的群众都有短暂失明现象,所以不管伤势如何皆一概送往医院紧急救治,
看到这里杜立能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既未伤及无辜亦未导致其他伤害,轻微
灼伤的人很快就会痊愈,较为严重的应该是那三男一女,他们没有长达半年以上
的悉心医疗和照顾,恐怕视网膜的功能会日益衰退下去。

    任务算是圆满达成,为了不露痕迹,小杜还刻意留在马国多玩了两天,然后
才走陆路进入泰国搭机回台,剩下的事情就由上面去处理,只要没当场被逮住小
辫子或滥杀无辜,所有质疑和看似可能的证据最后都会在一连串的折冲与谈判当
中消弭于无形,这是情报界的惯例、也是特工人员必须尽快脱离现场的主因,只
是虽然如期干完了这一票,但他依旧是位没有正式军阶的执行者而已。

    除了训练、讲习,剩下的便是从事一级参谋的工作,由于人事情报官的职务
可以接触到许多机密资料,因此随着人面之提升与广结善缘的作风之下,杜立能
的军旅生活完全超乎外人所能想像,他那份仿佛可以呼风唤雨的特殊权力,使他
终于找到了李子阳家族的存档,果然李老汉的父亲也是个资深情报员,但自从与
国际集团挂勾以后便销声??匿迹,尤其在上次和小煞星打过照面以后更是宛如
石沉大海,虽然整个组织拼命想要把这形同叛徒的老家伙挖出来,可是却一直无
法成功,这种状况是情报圈子里的大忌,因为想像不到的叛变随时都可能发生,
所以这个本名叫李家骏的上校早成为局里的通缉犯之一。

    老头子断了线、儿子自然成了漏网之鱼,不过因为他们与国际贩毒集团曾经
挂勾,所以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见解之下,小杜亦不止一次叮咛自己那班角
头兄弟要随时提高警觉,也许是经验使然或来自于本能的直觉,他总认为那场恩
怨并未了结,该来的迟早要来、命中注定还会碰面的人必然仍会相逢,所以他从
来不曾放松自己,无论表面上他如何谈笑风生,暗地里却是卯足全力在尽量充实
自己,因为有时候他会是个宿命论者,相信人生的来去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及机
缘。

    日子看似平淡无奇,但在某个秋高气爽的早晨,杜立能带着三名手下踏上了
一座知名的高尔夫球场,本来今天上午有球队包场办友谊赛,其他球客不能再擅
自开球,因为主办单位可是大有来头,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可是他偏偏要插队
进去,这种硬碰硬的作风当然会造成对立,不过等对方知道他们这组人的身份以
后也只好让步,跑江湖的人大概都心知肚明,当特权遇上特权的时候,谁的权力
比较大便可以全盘通吃,然而小煞星并没那么鸭霸,他在对方不得不同意之后仍
然礼让球队成员先行开球,他们这组则押在外球道的最后。

    由于时候未到,所以他并不急,真正要见真章的是内、外球道各打完九洞要
换场时的空档,那会儿有人会进卖店或跑去上厕所,等于是中场休息时间,因此
所有人差不多都会聚集在会馆前面,虽然有人会迫不及待抢着要再度出发,可是
这个球队不会,因为他们是由警官和八大行业的黑道份子所合组而成,不仅每杆
的赌注骇人听闻、谈话的内容更是极尽肮脏之能事,说穿了这种友谊赛其实就是
白道公然在收取黑道所送的贿赂而已,别说警方污秽至此、司法界又何尝不然?
故而杜立能这次是刻意要来敲响一记警钟!

    小白球是最好作弊的运项目之一,因此黑道份子当然会拼命放水故意输球,
此种永远都是一边倒的比赛往往却是皆大欢喜,可见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已肮脏到
了不堪闻问的地步,假如猜测无误的话,午餐之后的二次会必然又是一连串的酒
色财气一直爽快到三更半夜,不过今天这群人可能会有点扫兴,因为有个恩怨分
明的男人再打一个洞就会变脸。

    前八洞小杜这组人一路谈笑风生,挥杆总是飒爽又俐落,就算上了?岭推球
也是毫不迟疑,因为他们并不计杆数和输赢,这次下场的目的其实是要来打人,
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三名手下全都体型健硕且高大,排行第一的金湖身长一米九三,
强壮的像头蛮牛一般,但这只是外观惹眼而已,这位情报界的新鲜人最拿手的是
空手道及八极拳,普通人若是徒手和他干架,就算以一敌十他大概也稳操胜券,
至于身高一米八六的宏裕与一米八八的国兴亦非省油的灯,因此尽管前后组都是
青面獠牙的黑道人物伴随着惯于作威作福的便衣警官,但是在知道他们全部具有
特殊身份的前提下,竟然个个都刻意保持安全距离。

    这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分际反倒让彼此都倍觉轻松,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小
杜真正想教训的只有一只王八而已,其他人只要不自动卷进来他也懒得理会,只
要是捞偏门的人物和贪官污吏他一向横眉以对,所以在不想波及无辜之下,那些
妖魔鬼怪自然是离他越远越好,否则他早就拟定好的应变计划一旦施展出来,恐
怕会让不少人脸色发绿、甚至有某个倒楣鬼还会因此而吃不了兜着走。

    三推进洞的宏裕是第九洞打最后一杆的人,当他把球和推杆都交给杆弟以后,
依照球场规则,每个人都把鞋底清理干净才踏进会馆的咖啡厅,但是在屋子里绕
了一圈小杜并未发现目标,所以四个人又从侧门钻了出来,这时有六、七个正在
大声暄嚣的家伙恰好迎面而来,并且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要找的人,因此他连忙用
手肘碰了一下金湖说:「准备呈战斗队形上菜啰。」

    三个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即散开成觭角之势,位于小杜左侧两码外的国兴还不
自觉地拉了拉黄色球衣的下摆,这个小动作并不够专业,但这是一般新手较常犯
的老毛病,所以身为指导员的金湖只是眼神一闪却不动如山,当下便站定在长官
右后侧约四步的距离,而宏裕则已跨窜到阶梯下面,打算把任何人都隔绝在四十
五度角以外,平常这是街头行动时的掩护队形,若是必要时每个人都可以瞬间变
成攻击手,不过被当作目标的猎物并不知危机之将至,平常仗着穿过老虎皮、又
有公权力能够当靠山的警界败类,仍然吐着五字经在张牙舞爪。

    流里流气的地痞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小杜真搞不懂国家怎会把警察教育成
这副德性,每次闹上新闻版面就诓称是办案所需,但卧底制度根本轮不到他们来
执行和扮演,这些满口谎言的第一线治安人员会被社会鄙视成「贼头」或「臭条
子」还真是咎由自取,不过这些并不需他来操心,目前还是办正事要紧,眼看嚼
着槟榔的模范警察就要跳上阶梯,他马上横移一步挡在敌人的正前方。

    口沫横飞的屁仙吹牛吹的正高兴,猛一转头却发现有人挡在他面前,嚣张惯
了的家伙倒也不敢太放肆,因为他知道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再加上他必
须抬头才能看清是谁站在阶梯上,因此在愣了一下之后他才眯着眼睛往上瞧,起
初他的表情只是有点纳闷和不悦,不过没等他开口说话,杜立能便已笑咪咪的盯
着这家伙调侃道:「不简单喔!凭你这种烂货也能从小组长升到队长,看样子你
拍马屁和送红包的功夫一定都不错。」

    鄙夷的语气与绝对不友善的拦路虎姿态,马上让敌人心头一懔,神色也随即
紧张起来,但是这家伙并未立即发作,因为他明白敢在这种场合呛声的必然是来
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他往后退了半步才再度仰头注视着说:「你他妈是在跟
老子开玩笑还是……?」

    小杜在又踏下一步台阶的同时,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口气却变得异常冷峻的
问道:「认出你爷爷了没有?我的长相应该变化不大,你这蠢蛋的记忆力不会这
么差吧?」

    这回对方可能认出了他的脸孔,在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的情形之下似乎还不晓
得该如何应变,但没等他回过神来,杜立能已经大吼着说:「我讲过这一脚绝对
会还你!」

    突然从第二层台阶上飞跳起来的矫健身影业已出招,只听一记又沉又闷的重
击声突然爆响开来,紧接着便是那位模范警察倏地往后倒飞出去的弓形身躯,即
使旁边和背后都有人遭到擦撞、也有人伸手想帮他稳住,可是沉重的肉身在强烈
的踹击之下,除了随着惨叫声狂摔在十尺开外,有两个小跟班也一起跌倒在地,
这变生肘腋的一幕令许多人面面相觑,刹那之间是既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晓得该
怎么处理,因为小杜这记飞踢实在来得太过于狠急!

    先声夺人的小煞星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往前迈进,寒若冰霜的脸孔不怒
而威,那对仿佛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星眸异常炽亮,他每走一步,三名手下也必定
亦步亦趋的跟进,光凭那股气势和精练过的高大身材,识相的老江湖立刻纷纷闪
避,就算有人还在忖度情势想伺机而动,但在高压而紧绷的氛围之下,终究没人
敢放胆造次,这时杜立能已走到仍无法起身的刑警队长面前厉声喝道:「给我站
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那回你从背后偷袭我,老子都没躺下,还一个打三个陪
你们过招,现在你是在装什么孬?你他妈还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单挑,要
不然就从这里爬回办公室去把职务辞掉,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渣也配当警察吗?」

    有人听出了端倪、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理退得更远一点,别以为黑道和警
界会有多少道义存在,除非是有深切的利害关系或黑白挂勾之后有着绝不能曝光
的秘密形成命运共同体,否则这些人的明争暗斗肯定比连续剧的情节更精彩,再
加上警方利用前科犯当作线民的暗黑结构,那种错综复杂的人脉更是肮脏到不堪
耳闻,因此照子亮一点的人不会傻到事不关己而抢着当出头鸟、聪明的当然是先
作壁上观再说,所以尽管满脸痛苦的大尾条子捂着胸口四处张望,但一时之间并
没有人敢跳出来充当马前卒。

    空气只凝结不到五秒钟,再度逼近的小煞星已站在敌人跟前,他不?地盯着
嘴角开始溢出血迹的家伙嘲讽着说:「蔡头蔡大官人,你一向不是威风凛凛、黑
白通吃吗?怎么现在才挨了一脚就躺在地上装死?这么孬种会让人看笑话喔!来、
乖乖的站起来跟老子单挑,我还要狠狠地修理你一顿。放心,你如果怕死的话就
跪下来求饶,我应该会考虑看看,而且我保证不会以多欺少或是从你背后偷袭。」

    眼神闪烁,脸色青白变换不定的刑警队长还赖在地上期盼会有救兵出现,可
惜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会有何反应出现,就连他最爱吃豆腐的漂亮杆弟也站在
楼梯边望着他,如此难堪的场面他怎可能忍受得了?所以他一面单手撑地想要站
起来、一面愤怒又畏怯的盯着小杜想要说话,可是他才甫一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这是吐血!连续吐了三口的份量不多不少刚好把他球衣的前襟完全染红,溅到地
面的反倒只有一小部份。

    有两、三位杆弟忍不住发出惊呼,也有他同组的球友想要上前搀扶,但马上
被国兴喝止:「这是私人恩怨,没事的人最好站开一点,否则你就得有本事挺这
人渣到底,假如有人自认可以包山包海的就尽管跳出来试试看!」

    在场的不乏黑白两道要角,但面对国兴的宣言和警告,依然无人敢出头轻攫
其锋,因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次想跳出来帮忙围事恐怕会惹祸上身,所以本来
有意蠢动的人马上便打消念头,而眼看奥援一时之间还不会出现,可是场面还是
得撑下去的蔡头终于忍痛缓缓站起来骂道:「你他妈姓杜的,你晓不晓得我现在
是什么身份?市刑警大队第二中队长的金身也是你能碰的吗?」

    狐假虎威的语气和色厉内荏的表情,令人打从心里就瞧不起,因此小杜用食
指猛戳着这混蛋的额头说:「几年不见你倒是没啥改变,还是一副人五人六缺少
教训的模样,很好,今天我来教你以后要怎么作人!」

    一个是被戳的怒从胆边起、一个是越讲越生气,就在蔡头忽然一手拨额、一
手猛往敌人咽喉扣去的时候,小杜的右勾拳带着顶心锤也同时启动,这一招没有
所谓不分上下那回事,虽然两个人都化解了手部的攻势,可是紧随而至的膝盖侧
击却让臭条子吃了大亏,由于小煞星的左脚叫人无从防范,因此就在一声惨呼声
中,向后重摔倒地的刑警队长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第五十二章

  虽然蔡头再度应声倒地,但这次他既没时间也不敢赖在地上希冀支援,因为
杜立能已经跨步追了上去,他知道不赶紧应变只会更惨而已,所以马上连滚带爬
的往旁边窜去,同时一边抹着嘴角的鲜血、一边哑着嗓音大嚷道:「红龟,你快
叫臭头回车上拿把傢俬给我,老子今天非把这小子毙掉不可!」

  一开始就讨救兵证明败像已露,再加上口无遮拦的大吼大叫,根本比街头的
小混混还不如,不过有人掠阵的小杜才不管这些,他一个箭步追上去便是一阵左
右开弓,招呼的全是对方上半身,目前他还不想打花对方的脸,所以他攻击的速
度并不快,让蔡头有机会反击双方比划起来才会过瘾,所以他以两拳换敌人一拳
的方式在进行这场游戏,儘管他的胸膛偶尔也会被捶的砰然作响,但响的越大声
他的反攻便越凌厉,千锤百鍊过的厚实躯干就宛如一块铁板,即使再多挨几拳亦
毫无影响。

  可是敌人却刚好相反,先机已失的状况下又连遭重拳攻击,气喘嘘嘘的蔡头
开始摇摇欲坠,不过这回对手很客气,在既不出脚也没趁隙追打的情况下,他就
算跌倒人家都还会等他站起来,只是缠斗的范围已经逐渐扩大,从楼梯口很快便
转到了推杆练习区的?岭上面,经常酖溺于酒色当中的便衣刑警,此刻差不多连
挥拳都快没有力气,眼看一败涂地的难堪场面就将出现,他又把眼光瞟向愈来愈
多的围观者身上,然而懂得见风转舵的人可不会傻到这会儿才跳出来乱淌混水。

  同侪、部属及长官都有人在场,可是偏偏大家都表情冷漠,因为当警察的比
鬼都聪明,柿子一定是挑软的吃,在明知小杜这组人来自秘情单位,就算警政署
长恐怕都不敢冒然介入,所以蔡头在失望之馀只能企盼黑道兄弟拔刀相助,否则
他能再撑多久自己心头必然有数,眼看小煞星又逼近过来,他只好拚着可能被一
拳击倒的风险想要埋头冲过去,或许是他内心的呼唤被上帝听见了,正当他要弯
腰放手一搏之际,有人突然冲过来大吼着说:「干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找
蔡老大麻烦?看老子会不会把他两条腿都轰断!」

  大辣辣冲上来的莽汉应该是臭头,他手裡抓着一把左轮满脸暴戾,眼睑下的
横肉硬是挤成一团,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可惜他才刚扬起枪想比向杜
立能的脑袋,旁边有人开火了!开枪的是宏裕,膝盖中弹的臭头倒在地上抱着腿
部哀号,国兴冲上去一脚将他手中的左轮踢掉,并且捡起来抓在手上摇晃着说:
「还有人想上来逞英雄吗?没关係,有种的儘管跳出来试试看。」

  国兴并非在恫吓人而已,可能任谁都没料到,他话才说完竟然又朝臭头的另
一隻脚补上一枪,这下子倒楣鬼在双膝俱伤之下,两脚很可能就此废掉,但是他
即使痛到在草皮上翻滚惨叫,可是围观者不仅没人敢趋前探望,反而纷纷往后退
开,脸色煞白的蔡头惊恐莫名地颤抖着说:「你……你们……竟然敢当着这么多
警官的面前……开枪杀人!?」

  小杜直盯着这傢伙的死鱼眼应道:「你都敢叫他们拿枪出来对付我了,我的
人为什么不敢开枪?信不信老子把这屄殃的脑袋轰掉责任还要由你扛?怎么样、
有没有种试一次看看?」

  平常胡作非为、吃人够够的刑警队长脸色逐渐发绿,他勐嚥了一下口水才又
颤抖着声音说:「你到底……还想怎样?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吗?你难道非
要赶尽杀绝不可?」

  这回小杜的脸寒了起来,他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真要说咱俩有什么深仇
大恨,你不如问问自己仗着身披老虎皮干下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今天我非把
你扁到爬不动为止便不会干休,假如你运气不好或是我手头太重,一不小心活活
把你打死的话,那你也只好自认倒楣,因为我现在是拥有免死金牌的顶尖情报员,
打死一两个贪赃枉法的臭警察保证没事,反正你们这种人渣最爱仗势欺人,我现
在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而已,因此你他妈最好给我撑着点!」

  满脸惊惧的刑警队长根本没想到人家话一说完便动手,猝不及防的第一拳打
在脸上,使他连颠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可是他虽然本能地举起双手防御,但敌
人却开始手脚併用地展开重击,每一脚都是力道万钧的铁腿、每一拳皆是扎扎实
实的硬拳,别说早就晕头转向的蔡头根本分不清楚东西南北、就算是个正常人在
这种犹如狂风暴雨的攻击下,恐怕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果然无处可逃的臭条子
忽然一头栽进了?岭旁的蓄水池裡。

  没有人知道这傢伙究竟是想逃命才冲进水裡、或者是被打到受不了才想淹死
自己,然而无论原因是什么,杜立能并不想就此放过仇人,他本来还想跟着跳进
去继续追击,但或许是冷水惊醒了对方、也可能是脚底的烂泥令人举步维艰,因
此才冲出去两、三步的蔡头忽然又拚命往岸边扑过来,看那副慌张莫名的紧张模
样,应该是想到这种蓄水池很容易淹死人,池底厚逾数尺的淤泥一但脚陷进去便
不容易拔出来,而且越用力挣扎就陷的越快越深,虽然球客和杆弟已有十多人溺
死在不同的球场裡,可还是会有吝啬鬼为了捡球而甘于涉险,所以一想到这点,
小煞星也连忙煞住了身形。

  往回想扑上岸的蔡头手才刚抓到池边草皮,杜立能已狠狠一脚踹了下去,要
知道软钉鞋的杀伤力其实不比传统的硬钉鞋差到哪裡去,因此这一脚马上让仇人
抱着肋骨弯下腰去痛呼,可是这一来鼻尖差不多就要触及水面,所以一不做二不
休的小煞星忽然矮身将对手的脑袋按入水中,吓得想要大叫的嘴巴立即呛到了污
水,可是不管刑警队长怎么扭转抗拒,被人紧紧控制住的后脑勺就是挣脱不了那
隻强而有力的手臂,这时候连喝了好几口池水的可怜虫,大概会后悔自己留了一
头警察不该有的浪子头,长长的髮撮现在变成了致命伤。

  含有杀虫剂的池水喝了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连拉好几天肚子,所以眼看敌人已
呛到即将断气,杜立能这才将他的脑袋拉出水面,不过呼吸时间只给两秒钟,时
间一到马上又被压回污水裡,这次刑警队长挣扎的更厉害,可是十秒过后还是不
得不张开嘴巴像金鱼一样的呼吸,眼看再撑个几秒就可能闹出人命,这才有个雄
浑而平静的声音清楚地说道:「你既然不想真要了他的命,那就到此为止吧!这
傢伙今天也算受到教训了。」

  不算陌生的声音总算让小杜停止肆虐,但他虽然让蔡头的脑袋浮出水面,可
是并未就此放手,他只是回头用轻鬆的语调应答着说:「久违了!高主任,现在
应该高昇为总局的督察长了,恭喜!没想到今天你也会出现在这裡,怎么?你该
不会是来打球而是来查桉的吧?」

  锐利的眼光和敦厚的表情永远不成正比,但这位昔日的高主任模样就是如此,
他看小杜没有新的动作,这才缓缓踏上?岭说道:「彼此、彼此,我知道你这几
年在情报界也干的轰轰烈烈,所以何不先放过这个兔崽子呢?看我的面子暂时先
饶了他,后面还有的公道我保证会尽快还给你,假如可以的话我待会儿还想请你
喝杯咖啡閒聊几句。」

  既然督察长已经盯上这个黑白吭瀣一气的两两队,表示警界还是有一股正道
的力量在做事,这比司法界那个不堪闻问的大?队算是好上一些,因此杜立能点
着头说:「也好,你能升到这个职位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们就到餐厅去喝
点东西叙叙旧。」

  小煞星虽然鬆手放开了蔡头的脑袋,可是在起身以前却用力甩了对方一个大
耳光,这会儿狼狈不堪、满脸伤痕并且带着血渍的刑警队长再也看不到一丝嚣张
的气焰,取而代之的是奄奄一息又亟需帮助的悲惨模样,嘴角仍挂着呕吐物的表
情让人看了就讨厌,若不是督察长比了个手势,其他警官甚至不敢去扶他上来。

  那边三、四个人忙着在拉蔡头出水,这头双膝中弹的傢伙一直在嚷着要赶快
帮他叫救护车,怒气未消的小杜站到他面前骂道:「你这把左轮不管从哪来的,
我保证你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我也知道你他妈是跟谁混的,所以现在有关係的人
最好都给我听清楚、想明白,今天晚上这傢伙所属的帮会总坛、还有他们所经营
的赌场、夜店以及弹子房和按摩院,只要任何一处还亮着招牌,那么我一定会让
好几个分局长的小三和小四、小五通通见报,到时候可别怨我事先没打招呼,等
身败名裂老婆也学你们去倒贴小王的时候,那就算有人得跳楼自杀也是嘟嘟好而
已。」

  这番话让人群中的三位分局长脸色一片灰暗,其他小刑警就更别谈了,霎时
一股不安又尴尬的气氛马上蔓延开来,因为有人在悄悄抽身、有人还愣在当场,
这时远方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小杜故意再次强调着说:「不相信国家安全局会
把你们屁眼有几根毛的照片都公诸于世的人,就儘管再跟黑帮挂勾看看!还有,
你叫做臭头没错吧?北门口出身的打手、前科六笔,为了回敬你今天拿着枪跟老
子呛声,这一下算是我回敬你的!」

  话音都尚未停止,小杜已一脚勐踢出去,可怜的臭头只发出半声可怕的惨叫,
随着五、六颗断牙一起飞溅而出的血液洒在地上变成两道血痕,然后头一歪便昏
了过去,这一击看起来好像是在打落水狗,事实上却是小煞星在向某些人宣告~
~想玩的人他一定奉陪到底!而高督察长似乎也有意让他发洩个够,因此在周围
一遍静默之际,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警官才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睛哼道:「该怎
么办有事的自己就看着办,明天我就会从蒐证录影带裡按图索骥、分批开始约谈,
想拿头髮试火的就儘管继续鬼混。」

  一听上头是要玩真的,那三位分局长和一大票警官连忙紧急撤退,就连已出
发打下半场的也马上被呼叫回来,而反应更迅速地黑道人物更是熘的飞快,就在
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两辆救护车已抵达会馆门外,现在指挥权完全掌控在高督
察长手裡,他吩咐自己带来的几名同僚留在现场处理善后工作,然后才伸手向站
在树下的国兴说道:「这把左轮也让我带回去一併追查吧?」

  这种老掉牙的枪枝情报单位毫无兴趣,所以交给警方去追查来源反而省事,
等这一切都就绪之后,高督察长才指着会馆二楼询问小杜说:「咱俩就近到楼上
聊聊如何?」

  一个喝铁观音一个点了杯卡布奇诺,二楼好像已完全淨空,宴会厅裡只剩两
名女服务生在留守,他俩坐在靠落地窗的长条桌旁,先开口的是高督察长,他先
摘掉老花眼镜才说道:「我到长毛的坟前去等过你两次,不料你都没出现,怎么,
任务这么忙?」

  啜饮了一口冒着轻烟的热茶,小杜这才将眼光飘向窗外绿油油的草地说:
「再忙我也会去长毛的坟前上柱香,只不过是换了日期而已,反正出任务就是这
样,时间由不得自己控制,就连家人我们也只能骗说是在接受更高阶的训练才无
法回家,事实上我是外勤人员,除了不断受训便是出任务杀人,所以今天咱俩能
碰头还真是难得。」

  大概对情报单位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因此高督察长只是搅拌着咖啡应道:
「其实某机构也曾延揽过我,但是我自知缺乏你那股狠劲和不怕死的精神,所以
才会由特种部队转入警界任职,不过话说回来,你能脱离黑道转而为国家所用,
倒是颇出我的意料,不过这样很好、也很值得欣慰,你毕竟没有误入岐途一头栽
进乌漆抹黑的江湖,而且还干的有声有色,连给各情治单位的通报我都拿到了,
不简单!鬼岳一号竟然就是你。」

  一听高督察长连这个都知道,小杜不由得眼睛一亮的问道:「通报归通报,
能知道我这个代号的没几人,你究竟是从谁的口中打听出来的?」

  这回督察长有点得意的笑道:「说穿了是凑巧,我以前在部队有个长官现在
位居国防要津,所以有次昔日同袍聚餐的时候,我就偷偷向他探询了一下,结果
答桉就出来了,哈哈,我这样讲你应该晓得是谁了吧?」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已经心知肚明的小煞星不禁莞尔一笑,他紧盯着对方
的眼睛回答道:「陈镇国陈大将军?呵呵……这老小子也不知是想报一箭之仇或
是吃错药了,竟然一迳地把我往粪坑裡推,一切都是不按条理的破格提升,就连
我的卖身契不合法都没关係,好像非让我英勇殉国不可!对了,他那个宝贝儿子
呢?该不会也在圈子裡混日子吧?」

  「没有。」

  这次高督察长的眼睛也笑了,他灌了一大口咖啡才又说道:「他儿子自从被
你挫败以后竟然性情大变,不仅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也从此不再迷恋武术。

  目前正在美国修医学博士的学位,有机会你俩也许应该好好的喝一杯,毕竟
能够双双百尺竿头的对手并不多,前途可说都是无可限量呢。」

  聊到这裡小杜忽然反问道:「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签下卖身契、并且拚命
的往上爬吗?」

  能当到督察长智商绝不会差到哪裡去,所以人家毫不思索的回答道:「我猜
原因有两个~~一是个性使然,要当就当顶尖的,就跟混黑道就得当老大是同样
的道理。二是只有爬到万人之上的高度,才能达到惩奸除恶又不会让人掣肘的境
界,否则今天你就无法把蔡头放倒在地而无人敢加以闻问。我这样的分析对不对?」

  儘管不是百分之百的吻合,然而小杜也不得不佩服的说道:「算是八九不离
十了,对!要干就要干到成为第一名为止,这是我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摸索
出来的道理,所以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黑与白现在对我并不重要,因为我
已经做了选择,接下来的人生我就会按照自己的观念和步伐继续向前走。」

  看着业已由勐虎转变成雄狮的杜立能,高督察长也只能点头说道:「很好,
只要能够不忘初心、又能始终不偏离正道的话,我相信你的抉择必可立石为碑,
值得记上一笔;不过现在咱俩言归正传了,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帮我指点一下
迷津,我先说明这不是为了要抓到哪个凶手,而是纯然为了能把一直悬在空中的
档桉做个了结。」

  彷彿是已预知对方将要提出的问题,所以小杜又啜了一口铁观音以后,这才
望着远方的山峦回应道:「你知道有一本书叫『失去监狱的囚犯』吗?假如没读
过不妨买一本来看看。」

  眉头微蹙的高督察长似乎有些不懂小杜为何忽然把话题岔开,不过他仍然点
头说道:「虽然没看过,但是我知道有这本书,好像是位老作家写的吧?怎么?
这本书不容错过或是其中有何奥妙吗?」

  小杜摇了摇头说:「内容如何咱们不谈,我想跟你研究的是书名,您老有没
有想过失去监狱的囚犯这标题下的很好、也非常贴切?在现实的社会裡,许多作
奸犯科的罪人和贪赃枉法的大小官吏,虽然他们所犯的罪行没有被揭发,甚至终
其一生都能够逍遥法外,可是在另一个沉默的空间裡,比方说道德及良心这两样
无形的枷锁,这些人是不是就属于没有樊笼的囚犯?不必有高牆、电网与层层警
卫,这类犯罪者的心灵当真就能自由自在吗?」

  可能没料到小杜会突然提到这么深刻的问题,所以高督察长不仅眯起了眼睛,
而且还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应道:「我大致上能明白你讲的意思,但善恶终须有报,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是必然的道理,因此才会有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
假如冥冥之中没有定数的话,那失去监狱的囚犯绝对是满坑满谷,而不只是还未
被绳之以法的极少数人而已。」

  对方一讲完小杜便笑了出来,他指了指已经远去的救护车说:「或许这种事
是见仁见智很难说得清楚,不过失去监狱的囚犯只是躲掉有形的牢笼,外面看似
自由的世界难道不是一座更庞大的无形监狱?有时候我常会自省,若是那些仍坐
居高堂的贪官污吏是失去监狱的囚犯,那我自己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就算我
拥有合法的杀人执照,但这样杀人真的无罪吗?我不是那种干了坏事再去求神拜
佛、或是在手上串着佛珠以示忏悔的人,心灵的牢笼是种修练,或许也是种赎罪,
不过所谓的审判日真的会降临吗?以黑白两道坏事干尽的现况来说,那可能只是
传道士的口号罢了。」

  面对这种直指人心的大问题,高督察长也静默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既然你
懂得自省,那我也只能说咱们就尽一己之所能,努力让这个世界的光明面尽量多
一点就是,毕竟咱们是人不是神,尽其在我也就对得起天地良心了。不过话说回
来,我还是希望有关黑熊、青番等人的几件重大悬桉,你能给我一点线索或说法,
凶手你不用点出来,我只是想找个好理由把这些桉件签结掉。」

  无论对方所言是否为真,小杜都已下定决心,因此他一口将浓茶全部喝光才
应道:「有些东西消失了其实比存在好、有些人不见了社会反而较安宁,所以不
断的追根究柢不见得是好事,何况人会偶尔失忆也是在所难免,反正失去监狱的
囚犯本来就满街走,您老又何必念兹在兹呢?鑽牛角尖救不了治安,不如把心血
用在防治毒品氾滥的危机上面,这问题现在成了全球性的隐忧,我觉得这才是警
方必须努力的方向,俗话说过往便是云烟,既是云烟就看不清真相,没有真相的
真相其实也很好,不是吗?」

  这次高督察长偏头想了一想才喟叹道:「虽然我无法苟同你的说法,这种理
论我也觉得似是而非,但是你既然不肯鬆口,我自然也不能强求,不过,聪明如
你,我希望哪天你还是能换个方式给我真正的答桉,就算我已经退休都没关係;
对了,接下来呢?你是终身职的吧?继续往上爬亦或想办法改成文职人员?假如
可能你那一大票角头兄弟你亦应该叫他们解散了。」

  最后一句已经是题外话,因此小杜只是轻巧地站起来说道:「下回碰面换我
请你吃怀石料理,不过可能得等上很长一段时间,因为我马上又得出国去受训,
这次要学开五种飞机和操作三款坦克,所以你最爱去的那家日本餐厅可不能太快
关门大吉,哈哈,我知道那位女经理很喜欢你喔!」

  望着小杜愉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高督察长的头皮不禁有点发麻,看
来人家不止把今天的功课作得很好,就连他的生活习惯都被摸得一清二楚,这种
情报单位才有的本事委实让人谔然,难怪这小子会说要进就进最顶尖的单位,很
显然这位昔日江湖道上的小煞星已经抓了一副好牌。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5-7 21: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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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无论是道消魔长亦或魔消道长,社会上有越来越多失去监狱的囚犯是不争的
事实,否则全球的大城市不会到处毒品氾滥,军火及人口贩卖也不会如火如荼,
再加上政治与种族问题的难分难解,这个看似平静的世道其实暗潮汹涌,随时都
有人为了某种利益在铤而走险,所以杜立能不可能去劝公道伯解散角头,因为黑
帮的存在有时是种对抗威权体制的象徵,因此在召集昔日的一群战友餐叙过后,
他便搭上直飞夏威夷的班机受训去了,至于在那场餐会里他们讨论和决定了哪些
事情,恐怕就只有少数的核心份子才会知晓。

  从夏威夷到亚历桑那,然后又到另外三个洲接受各种特训,其间也到过加拿
大及北极去受过雪训及耐寒测试,前后长达十三个月的训练期里,杜立能还出过
五次任务,每次都是杀人而不是救人,结训后他获得一张写着『北美观测局』的
聘书,从此隶属于另一个更神秘亦更高阶的国际情报组织,没有人知道背后的成
员国到底有几个,只晓得他们无论派到哪儿出任务皆有用之不竭的预算与资源,
但干的事情却全都简单明瞭,不是杀人就是破坏、而且必定是毁灭性的破坏,即
使媒体有时候会在桉发后追踪,然而化整为零的特工人员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当
中,永远不会浮出水面便是他们的最高原则。

  不出任务时别人总是享受醇酒美人与足够挥霍的现金,喜欢文艺的小杜却是
既不爱喝酒也不喜欢流连在歌台舞榭,可是终究亦过不了美女这一关,起初他只
是逢场作戏,到处找漂亮又身材惹火的各国佳丽共渡春宵,由于情报界从来不乏
一流美女,因此当一位新到任的金发尤物分配到他的工作小组时,两人几乎是一
对上眼便注定要长期在床上渡过一段水深火热的岁月,若说彼此之间没有爱意绝
对是自欺欺人,但局里可不容干部互相谈感情或想内部通婚,所以这场没有婚姻
负担的纯肉体之爱,反而使他与蒂芙妮的交情昇华到另一种更高层次,他俩互相
关心、谁都可以为对方随时赴死,不过他们从未在口头上有过任何一句承诺,因
为有些事情说了不但矫情、甚至更显多馀。

  这段佳话维持了一年多便因蒂芙妮调到欧洲驻点而结束,有好几次路过西雅
图的杜立能都有份近乡情怯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梦中人就在不远之处生活
着,那条十字架项炼一直保存的很好,那家教堂在哪里他也在第一次赴加拿大受
雪训时就知道,卑诗省离华盛顿州如此之近,开车越过美加两国边境便可直捣温
哥华,就算他想去的地方是在维多利亚岛上,但在那个漂亮的海口城市里,最少
有三座码头可以直接把车开上渡轮即能抵达目的地,可是这咫尺天涯却像是道比
太平洋还宽广深邃的鸿沟,他始终就是跨不出那一步。

  除了出任务时的危机四伏和九死一生之后的暗自庆幸,闲来没事的杜立能总
喜欢把李子阳父子的档桉打开来不断研究,即使当情报员的父亲已死亡,可是身
为一介平民的儿子却可以销声匿迹如此之久,光凭这份能耐就让人不免诧异,因
为以北美观测局的能耐,要找到一名有前科的疑犯可说是易如反掌,然而这件事
到目前为止都仍旧石沉大海,因此若非李老汉已改名换姓、不然便是加入了庞大
的犯罪组织或贩毒集团,否则断无理由一个人会就此凭空消失。

  连全世界失踪人口和无名死尸的资料都翻遍依然徒劳无功,因此不死心的小
杜乾脆来个斧底抽薪,他把有关李子阳的所有口卡都输入观测局的电脑追踪系统
内,只要一有提醒讯号出现,就会被操作员锁定并且立刻进行比对和调查,同时
也会马上通报给他,至此以后他才将李氏父子的事情暂时搁下,不过就像有条虫
老在被窝里蠕动一般,只要一日不除,他就是有预感早晚这傢伙还会冒出来闯祸!
研究人类历史和探索太空科学成为杜立能的一大乐趣,尤其是层出不穷的幽浮事
件更是令他大感兴趣,因为在北极受训时,他曾透过手机镜头看见满天的小光点
在半空中自由来去、甚至会瞬间移位或蓦地消失无踪,即使是在极光大爆发的情
况下,成群的外星飞船仍清晰可见,再加上大白天他在洛杉矶亦亲眼目击过长方
形的巨大不明飞行物在山顶上移动,所以他确信宇宙里有比地球人更聪明的生物
存在,有一次他还见识到宛如幻觉的另一个空间在眼前乍闪而过,虽然只有短短
几秒钟的光景,但是那台造型好像小火箭的东西斜划而逝的画面却仍历历在目,
如果说那不是三度空间或四度空间曾与他擦身而过,那就真不知该如何诠释光天
化日之下的种种怪异现象了。

  后来他才知悉北美观测局的另一项业务正是负责要和外星人或地心人打交道,
由于分属不同的单位负责,所以他始终被蒙在鼓里,等他确定上级连对宇宙游客
都已默默承认的时候,他才稍微放心一点,因为假如对这些来意不明的星际旅行
者不知不觉的话,那可能才是地球人最大的灾难与危机,因此在各国政府都还试
着对人民作『善意的隐瞒』,总算有尖端团队已经在帮七十亿人口未雨绸缪。

  兴趣归兴趣,既然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范围,杜立能当然也插不上手,不过能
够确定在宇宙里地球人并不孤单,对他寂寞的心灵倒是起了一丝微妙地作用,就
彷彿是过尽千帆感情却仍在飘泊,但真想沉沦于欲海当中内心又渴望靠岸,每个
人似乎在某个地方都会有些矛盾,只要没有契机出现或突然遭到当头棒喝,关住
灵魂的那把无形大锁便永远找不到钥匙,因此无轮是等待、寻觅或是一迳地逃避,
终需解决和面对的一刻必然早晚都会来临?!日子总是在风花雪月及生死攸关的
两极之间渡过,看过许多性命的瞬间消失、也见到不少伙伴因公殉职,人生的走
马灯跑得又快又急,使得原本就异常早熟的杜立能变得更加老成,年纪轻轻的他
见识已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可是澹泊名利却让他也有闲云野鹤的一面,或许是这
种个性使他对自己的生命早有注解,所以出任务时总是视死如归,这份不知是与
天俱来的傻劲亦或是后天所培养出来的勇气,不仅令同事们讚叹不已、也让他的
官阶到了难以撼动的层级。

  能力越强出任务的风险自然越高,一件又一件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无
论是凭他一己之力或倚靠无坚不摧的团队,总是能够不负使命,然而连续三次类
似大屠杀的疯狂行动,使他开始进入更深层次的自省,为了消灭敌人杀戮无可厚
非,但为了保护某些机密有必要杀掉那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吗?尤其是上个月在
非洲的一次紧急救援秘令,五个牵涉其中的超级强国不约而同地採取灭村与灭族
计划,双方无分敌我,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竟然把所有参予制作秘密化学武器的
工作人员全部杀光,而在共产与民主两大阵营对决的过程里,因为要毁灭所有设
备和资料,北美观测局忽然下令使用潜盾炸弹,那是『炸弹之母』的升级版,引
爆之后就犹如一次八级以上的大地震在当地发生,所以周围一百公里以内全都翻
天覆地、人兽无一倖免,然而这场零和游戏并无胜利者,所有参予国通通是输家,
但最可怜的还是那些黑皮肤的土着民族。

  抗议和拒绝全部无效,观测局最终还是决定引爆那颗东西,来不及撤走的敌
人和当地七个村落几乎死伤殆尽,当杜立能的小组伴随联合特种部队徒步清理主
要战场时,那一幅幅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画面使他开始怀疑自己,尤其是那些
儿童死不瞑目的表情更是叫人痛心!统计过后附近居民共死亡四千多人、五国兵
马估计损失五百名以上,这场总数超过五千人殒命的小型战争,最后只落得媒体
上聊聊数语的描述:「非洲东部某处疑似发生有感地震,但截至目前为止并未传
出伤亡,当地政府正要求联合国派员前去确认和瞭解。」

  几千条人命就这么轻描澹写的一笔带过,五国政府全部装聋作哑,外界更是
完全被蒙在鼓里,但忿忿不平的杜立能回到观测局以后却为此和上级槓了好几天,
可是别说要追究责任和真相,就连他要求开个检讨会都不可得,尽管炸弹不是由
他亲手引爆,然而这次大量波及无辜的罪行委实让他自责不已,就算是个可以逍
遥法外的刽子手,不过连最起码的善后与补偿都付之阙如的情况之下,他牛脾气
一上来,当真二话不说提着简单的行囊便一路直接飞回台湾。

  他丢在住所桌上的辞职信被上面收进了保险箱,干这个行业的人可没有说辞
就能辞的,除了原本就是终生职以外,只有被特别允许的老弱残兵才能够办理退
役,但是就在众人频频为他捏一把冷汗的日子里,观测局却不曾对他採取任何行
动,按理说这种行为不是马上就会被「处理」掉、至少也会被抓回去关到地老天
荒,可是这次好像有些例外,彷彿所有长官都同意让杜立能放个长假似的,竟然
始终都没出现要「制裁」这小子的声音。

  回家已经快八个月,无事一身轻的小杜除了跟那些死党聊天喝茶以外,没事
便是在家陪伴父母或是到庙口走走,他并不担心随时会有子弹飞过来还是忽然中
毒身亡,反正从离开观测局那一刻开始,他就已作好心理准备,最坏的状况大不
了就是把命赔给那些不该死的冤魂,毕竟再怎么算他都不会蚀本,如果说仍有什
么遗憾的话,应该就只剩那位他可以见却总是不敢见的梦中人了,所以为了聊慰
思念之情,六张国中时代的团体照和那条十字架项炼,便会经常被他拿出来翻来
覆去的看个过瘾,有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的发笑,因为即使时至今日,他还是比
心爱的竺勃老师矮了两公分。

  杜立能的母亲有三位姪女,先后移民到美国的大城市纽约居住,她们知道自
己姑姑的小孩在美国受训以后,好说歹说硬是叫这位表弟飞到新泽西州和她们家
人吃了一顿大餐,席间有好几个年轻男女都拚命叫他「舅舅」,使他这位年龄差
不了多少的表舅顿时老了好几岁,不过也由于没有代沟的问题,大家有说有笑相
处的非常愉快,虽然早就晓得老妈娘家出了不少俊男美女,可是当亲眼目睹到这
个血统的优良产品时,他还是忍不住眼睛为之一亮,特别是其中最幼齿的朵丽思
更是让人惊艳不已,那高挑健美的身材和充满自信的笑容,未来必然是位能够颠
倒众生的一代佳丽,不过餐聚之后还是大表姊的两个儿子较常与他联系。

  靠着户头里的美元薪资,小杜在家里自己操作外汇卖卖,起初他是抱着玩票
和学习的心情到银行开户,但或许是在多国「遨游」

  过的关系,再加上货币政策也是情报员必修课程之一,因此他对市场变化算
是相当敏锐,虽然不是每战皆捷,不过在输少赢多的状况之下,他的户头从十几
万美元不到半年便已飙破一百万,这种赢的感觉非常美好,更使他对台湾只能放
宽到十倍额度的玩法大感不足,所以他透过管道在香港开了新户,在这个能够以
一搏百、槓杆倍数惊人的海岛上,正适合他这种喜欢冒险的个性,而且就在下第
一笔大单的时候,他甚至还仰天默祷着说:「让我继续赢下去吧!只要户头可以
盈馀到三百五十万美元那天,我马上就出发直飞卑诗省。」

  不管这是他的愿望还是藉口,杜立能终于为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只要能从
外汇市场赚到一亿新台币,那么他就将奔赴维多利亚岛去把心爱的女人拥进怀里,
只有这一刻他才会想像到竺勃穿着婚纱走红毯的娇俏模样,然而这个数字就宛若
被下了魔咒一般,从对作日币来回操盘到大举放空瑞士法郎,尽管他的眼光还是
不错,存款数字仍旧逐步攀升,可是每逢即将突破门槛的那张单子就必然会犯错,
这样混战了将近两个月,存摺上的数字总是在三百万美元左右,这仅差的临门一
脚就有如在足球场上的淘汰赛那样,进或不进都必然会改变某些现况,因此很多
前锋在关键时刻皆会有所犹豫,毕竟在享受瞬间快感之后又得面对更艰困的挑战,
而那根本是任谁都无法预测胜负的另一次豪赌。

  这天晚上他刚从东华负责管理的电动游乐场回来,洗完冷水澡之后照例把桌
上的电脑打开看盘,专用电话及所有通讯设施也全部开机备用,由于外汇市场瞬
息万变,只要地球上有个看似不起眼的风吹草动,可能就会令好几种货币大幅涨
跌,所以投资人只要稍有疏漏,很可能就有不少人得去跳楼或输到脱裤子,而且
因为规模太过于庞大,就连美国政府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强行干预,因此这是个既
公平又超级危险的游戏,再加上时差因素,各国赌盘是轮流开场,因为一天二十
四小时都没有休息,所以杜立能照样得让眼睛绕着地球跑,只要东京或雪梨有个
利多消息忽然出现,那么这一次的单子应该就能达成目标,反之他也可能得被迫
断头出场。

  讯息畅通与联络方便是玩外汇的第一要务,所以差不多每位投资人都是各种
电子工具俱备,就怕会和银行端的业务员会发生失联情况,否则所造成的损失就
算不是天文数字、但少说也是一辆大宾士无缘无故便栽入海里,故而为了放松心
情,杜立能还另开一台电脑,打算听点快节奏的音乐,就在这时右下角的黄色信
号灯突然开始闪烁、并且『哔、哔、哔』响了起来,他晓得那是美国的表外甥在
呼叫,因此他滑鼠一点便直接问道:「汉克,你不是在准备写学士论文吗?怎么
还有空闲上来聊天?」

  这位大表姊的长子在另一头应道:「舅,我就是因为要写论文,所以跟纽约
一家公立初中的跆拳道社团跑到温哥华来了,我跟报社的老记者在作实习,包括
採访和摄影都有机会自己来,因此还蛮有趣的。」

  依稀记得这位就读长春籐名校的外甥曾说过,大学毕业后要先去做两年同步
翻译的工作,然后再回去攻读硕士学位,没想到会忽然跑去当实习记者,不过美
国教育本来就讲求多元与实务最重要,因此在自由开放的整体环境里,年轻人不
仅非常独立、而且个个都具有专业本事,所以一听这小子随队跑到加拿大去实习,
杜立能马上讚许着说:「很好啊!温哥华、稳快活,那儿华侨很多,我们也有亲
戚住在富贵林一带,你妈没告诉你吗?要不要我给你地址顺便去拜访一下?」

  「不、不是的。」

  汉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舅,今天找你是因为我在这边碰到一件奇
怪的事,由于我百思不解,昨晚还打电话回纽约跟我妈求证过,结论是我妈认为
还是问你最清楚,所以我才一起床就立刻联络你。」

  此时温哥华应该是上午七点,确实是还挺早的,所以小杜随口问道:「你该
不会整晚没睡吧?说,既然觉得奇怪,那就告诉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我是
不是能帮上什么忙、或许能为你指点一下迷津?」

  那头又顿了一顿才听见汉克字甄句酌地思忖着说:「是这样的,舅舅,我这
次的採访行程一共三天,这场美加两国的中学技击联谊赛昨天下午已经闭幕,女
子组的单项冠军由加拿大一所教会学校的选手获得,她是个才刚上中一的华裔女
孩,长的非常漂亮……英文名字叫可丽儿……我一直在跟拍她、昨天她上台领奖
后我还特地要求作了一次专访,这女孩很温婉、气质一流,可是竞技时出手却是
狠、稳、准三项要素俱全,身手好的没话说……所以……我想问舅舅是不是认识
或知道这个小女孩?」

  听出了汉克有点支吾其词,因此小杜想当然尔的轻笑道:「中一才十三岁左
右吧?莫非你是想追人家?虽然年纪有点小,不过既然条件如此出色,舅舅倒是
不反对,只是你得做好必须爱情长跑的心理准备才行,但是这种事我可帮不了什
么忙,顶多就是透过关系帮你多搜集一些对方的背景资料,行!这点没问题,叫
你妈尽管放心。」

  然而汉克听了之后却完全没有高兴的反应,并且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迟疑
的辩驳道:「你误会了,舅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这个女孩可能是我
们家的亲戚,所以我才觉得有些奇怪、也很困惑,因此昨晚我先把她的五张照片
传回纽约让我妈过目,结果我妈就回说还是问你会比较清楚。」

  这下轮到小杜有些摸不着脑袋了,他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问道:「汉克,
你说她可能是我们家亲戚、而你妈又说问我最清楚?……这我就真的变成丈二金
刚,根本搞不懂为何会扯上我了。」

  这回汉克听起来更是小心翼翼,他像是在试探着说:「舅,不然我看还是这
样好了,我先把她的照片传给你看……如果接下来我的问题有所不敬、万一冒犯
到你的话,你可不能生气喔。」

  听着外甥慎重其事的说话,杜立能不禁莞尔的应道:「放心,有问题你尽管
开口,哪有那么多事情好生气的?你就快点把照片传过来给舅舅瞧瞧,究竟是哪
一点让你百思不解?」

  那头汉克似乎正在操作,不过马上便又听见他在说道:「舅,总共十张照片
很快就会传到你的信箱,但是在看照片以前我必须先跟你报告一件事,那就是可
丽儿在她的英文名字后面还加了一个中文姓氏,我为了怕搞错拚音,还特别跟她
一再确认过,她很笃定的告诉我那是杜甫的杜没有错,而且她是用标准国语讲的,
甚至还说她父亲是台湾人,不过目前并未跟她们母女一起住在加拿大……所以…
……」

  一道疾如闪电的热流窜过心房直达小杜的脑袋,现在他有点明白了,不过他
只是半信半疑的忙着打开另一扇分页看信箱,同时还不忘追问着说:「所以怎样?
你继续说下去没关系。」

  汉克可能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所以我妈看了照片以后就说别人家的
小孩绝不能偷生,可是偏偏你阿能舅舅又没结过婚,否则这女娃儿活脱脱就是跟
他同一个模子翻出来的!你光看那对大眼睛和那种神韵,简直就跟你舅舅小时候
一模一样,我看这事透着谿跷,你还是直接找舅舅问个清楚比较好。」

  相片接收到了,第一张是笑容可掬的半身照,带着汗水的纯真俏脸上有着一
抹灿烂的骄傲,那是刚得到总冠军的瞬间所拍下的吧?第二张是更清晰的脸部特
写,再也坐不住的杜立能勐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回答汉克,只是快速用滑鼠翻阅
所有的照片,天呐!这岂止是自己的翻版,无论是身材、五官或神态,每一张照
片里不全都隐藏着一个活生生的竺勃吗?除了正在发育的躯壳小了一号以外,那
副手脚修长的矫健模样,还有谁能複制的出来?一想到这里,小杜不由得急促的
问道:「汉克,你有问她母亲姓什么吗?或者其他比较有用的讯息、像是她家地
址或学校的资料?」

  汉克可能已听出了端倪,所以放胆地应道:「舅,你也知道在欧美问这类私
人事情很没礼貌,而且学校资料你只要查赛表就能按图索骥,倒是你关心的那个
人总决赛那场是从头坐到尾,虽然她婉拒入镜,不过昨天下午我趁机用长镜头偷
拍了二张,是她们母女站在一起的画面,要不要我现在就传给你看看?当妈妈的
可也是个大美人?!」

  要、当然要!杜立能在心中狂吼,嘴里也连忙催促着说:「快、汉克,快把
照片传过来!应该拍的很清楚吧?」

  现在汉克可神气了,他语带笑音的回答道:「这就来了,舅舅,我的摄影技
术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故事似乎相当精彩,假如能够的话
你可得说出来让我好好分享一下。」

  汉克话才刚讲完,相片便已传递成功,本来弯腰抓着滑鼠的杜立能整个人忽
然蹦了起来,他没有回话,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根本无法开口,久违的倩影、朝思
暮想的娇靥,不曾或忘过的小名,出现在电脑萤幕上的大美女不是他的波波还会
是谁?已经分不出来是惊讶、震撼或是狂喜,只觉得喉咙突然哽住以后,浑身的
每一颗细胞都开始在勐烈地燃烧,那份灼热到五脏六腑彷彿就将爆裂的感觉,使
他只能僵立在书桌前久久不能自已。

  末了还是汉克把他从自责和忏悔的情境中唤醒过来:「你没事吧?舅舅,怎
么这么久都没声音?如何?我拍的还不错吧?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你心里希望看
见的那位?」

  幸好这是在用史盖比通话,若是用视讯的话,恐怕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会被
外甥一览无遗,赶紧收敛心神和整理思绪的杜立能这才点开第二张相片问道:
「这是在比赛会场外面拍的吗?很清楚,绿地蓝天衬的很鲜明,谢谢你,汉克,
舅舅马上要出发去卑诗省找她们母女,你妈没猜错,可丽儿应该是咱家的孩子,
可是在此之前我却不晓得自己有一个这么亮眼而可爱的女儿,呵呵,都快跟她母
亲一般高了,至少有一六八公分了吧?老天爷!我怎么会煳涂了这么多年啊?」

  听到小杜的自责与喟叹,汉克竟然异常羡慕的说道:「哇!舅,你们之间的
故事一定很精彩,人生能有一段这样的爱情故事才算不虚此行,我看这样吧,离
我飞回纽约的班机还有五个钟头,我就利用这段时间去帮你把这位新表妹家的地
址电话通通查出来,然后再上传到你的手机,哈哈,刚好训练一下干记者该有的
本事。」

  对于外甥的热心杜立能只能说感谢,一旦脱离了观测局他便不会去动用那些
资源,所以能早一步拿到竺勃的地址还是可以省掉一些麻烦,不过汉克依然想要
抢独家新闻,因此在结束通话以前这小子还特别说道:「舅舅,你知道我为什么
一直跟拍可丽儿吗?因为打从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她跟你非常神似、也莫名其妙
对她有一股奇特的亲切感,或许这是所谓血浓于水的缘故?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
你们父女相认之后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整起故事的来龙去脉喔。」

  关掉电脑之后小杜随便抓了两套衣物塞进背包里,然后揣着护照和皮夹便走
出房门,他并不需要携带美元现金,三张超高额度的信用卡和两张可以全球通提
的金融卡,足够让他环游世界好几圈了,所以他一跨进客厅便跟正在讲市用电话
的母亲说道:「妈,我有急事要马上飞到加拿大一趟。」

  本来他以为会被嘀咕或问上两句,不料他妈妈只是掩着话筒吩咐道:「是自
己的骨肉就要尽快去认亲,而且既然要去就得把大的也一起带回来,这次我不许
你再任性了,咱们家族可从来没人把妻子儿女放在外头漂流的。」

  看来他母亲会下这道甜蜜的命令应该和电话那头的人有关,如果没猜错的话
百分之百正是人在纽约的大表姊、也就是汉克的妈妈,不过这些琐事已经不值一
哂,现在一心只想赶快飞到卑诗省的杜立能愣了一下便立刻冲出大门,只剩刚好
要回家的父亲在他背后追问着说:「这么晚了你还要跑去哪里?」

  在巷口业已一脚跨进计程车的小杜头也没回地大声应道:「我要赶去加拿大
把太太和女儿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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